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兵如神,由他镇守西北,觊觎大唐疆土的吐蕃人长年被挡在玉门关外。东蓝和益寿皆是皇室子孙,太上皇特别将他俩送到仪王身边,命他们好好追随仪王,学习兵法,往后好报效朝廷。
“吐蕃人眼馋西北四镇的肥沃牧场,不可掉以轻心,本王不在时,你们就按照本王平日交代的办,不可自作主张。本王离开别馆一事,不许张扬,切记。”
“遵命!”
环视众将一圈后,淳于千海挥手摒退他们。
“拜见王爷。”莲夫人趁机上前,向主子躬身请安。
他以指腹揉揉跳动的太阳穴,边道:“莲姨也同本王进京吧。”
“王爷不提,奴婢正打算主动请命呢,只有东蓝和益寿两位大人随王爷一同进京,奴婢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主子在外,吃穿坐卧还是我亲手打点的好。”瞧着他眉头紧拧的模样,满脸担忧地捧上一杯热茶,“王爷,今日又……可有别的不适?这御医都看过了,可是……难道真如宫里道士说的,王爷被那些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淳于千海摇摇头,“偶尔,总有一种冲动,令本王不由自主地做些……”他本人跟其他人一样,困惑不解。
“听说宫里有许多神通广大的道士,王爷此行,可请他们为您驱邪祈福。”
“不必了,方士术士,来来去去,也没有什么成效。对了,此次进京,务必把波斯巫医给的‘泣血草’带上,只有它能在睡梦中给本王一些提示。”
“可是王爷……”莲夫人为难地咬唇。泣血草虽然能达到王爷要的效果,但本身却含毒。
“莲姨,你可记得我在被韦氏一党软禁时,身边有什么重要或倾心之人?”头痛稍缓,淳于千海呷了口热茶,不太确定的问道。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记忆中是否存在着缺口?
“倾心之人?”莲夫人皱眉想了想道:“回王爷,不曾有,在昭陵时,您是一个人,后来太上皇登基,您便回了青州封地,没多久就来了西北。”她看着王爷长大的,他的每一个人生步骤,她都清楚。
“之前呢?”
莲夫人打趣道:“之前,王爷不是常常流连花丛吗?”承受政变迫害之前,俊美无俦的仪王可谓风流浪荡,招惹过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
忆起那些从前,温柔的笑意落在淳于千海的唇边,“莲姨取笑的是。”那些女人,他有几个记得,包括曾经为他诞下子嗣的伊蕙、文芝,可要说到谁真正让他上心,倒是没有。
他只是一时的喜欢过她们。
“王爷折煞奴婢了。”莲夫人温和地笑道。
“你下去打点吧,明日起程前往长安,天未亮就出发。”
“王爷,老王妃从封地挑选了些秀丽女子,还请王爷过目。”
淳于千海面露厌烦,“送她们回去,或是看军中那位副将还未成亲,将她们送去。”
他知道能被选上的女子家庭背景必定差不到哪去,嫁给他麾下做正室,也不算辱没了她们。
“王爷,请体谅老王妃的一片苦心。韦氏毒死两位世子之后,仪王府至今还未有男丁降生,这淳于家的香火、仪王的爵位,将由谁来继承?”她虽是奴才,但也自觉是长辈,她不能看着王爷再这样下去。
仪王形似远山的眉毛一拢,沉下脸来,“别说了。”他摆手,摒退苦口婆心的莲夫人。
知道多说无益,莲夫人躬身而退。
做为一个王爷,淳于氏一族的大家长,肩上的责任何其重大。娘和皇上表兄没少送过他女人,他也尝试过去接纳她们,然而,再美、再知书达礼、再身份高贵的女人他都无法动心,甚至只觉得厌倦。
他的心被锁住了,一定是被什么牢牢的锁住。
淳于千海起身离座,隔着窗子望向苍穹。他心上的那把钥匙到底遗落在何方?
长安,天子脚下,满城杏花绿槐,迷煞路人。
此刻,黎明时分,距离南端启夏门只有几步之遥的昌乐坊里,一位异族装扮的红发男子,站在一家喜铺前,用波斯语大声地唱着只有他才懂的情歌。
被吵醒的公鸡火大地盯着抢它工作的男人。还很早好不好!
“他……怎么又来了?”街坊邻居,大好清梦被扰,苦不堪言。
“阿塞力,求你了,别唱了。我才睡下。”
“这里是大唐,不是波斯,你还是回波斯再唱吧。”
浑厚又充满情意的低音,无视于坊中各屋窗内传来的抱怨,继续深情的飘扬。
“孤霜,喜铺的孤霜,赶快把阿塞力打发走吧。”喜铺左邻的王叔唤着关键人物。
“孤霜,快点,我好不容易哄睡了小宝,他要是醒了,我直接找你算帐!”喜铺对门的秦大娘压低声音警告。
抗议声浪中,喜铺红通通的大门开了右半。一个披头散发,年约二十几岁的女子打着呵欠迈出门槛。
春日的晨风撩动她随意披在身上的朱红纱罗衫,未施脂粉的脸蛋明艳俏丽。眉不染而黛,菱唇微翘,双眼迷离蒙眬,蒙着一层惹人情动的妩媚风情。
歌声停了,因为唱歌的人呆了。
“孤、孤……霜。”生硬的中原话说得结结巴巴。
“阿塞力,还未到辰时啊,你怎么起这么早?”小掌掩住溜到嘴边的呵欠,慵懒的眸子投向不速之客。
“今天,出城生意,我怕迟了……早来唱给你听。”努力用中原话表达自己的意思,高大的阿塞力笑得很腼。
“你过来。”孤霜对他勾勾手指,他弯着身乖乖地上前。
“阿塞力,你的一番心意我懂,可是我不能嫁给你,以后别再来了。”
“为什么?”
“孤霜有夫君!我好爱好爱我家夫君,所以不能嫁给别的人。”她尽量解释得清楚简单。
阿塞力嘟起嘴,“孤霜骗人,他们都说你丈夫骑鸟西去了。”
满眼睡意在瞬间消失,“我的夫君很好,他过得比谁都好,不要学三姑六婆乱讲!”她有些生气。
“我来长安半年了,没见过他,你骗人!”他初入长安就被孤霜吸引,一直追求到今日,却未打动美人芳心。
“这个……不管怎么说,以后别再来这里唱歌,你要再来,我就去报官!”她吓唬他。
“孤霜,我要出城,过几天回来,我会唱到你答应嫁给我为止。”根本不在意她的话,阿塞力笑嘻嘻地挥挥手,小声哼着祖国民谣轻快地离开昌乐坊。
“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中原话?我是真的会报官哦,到时候官差会把你丢出长安城的。”孤霜大声威胁,不过好似一点用都没有。阿塞力走远,她只得拢紧纱衣返回房间,途中,某道身影跃上思绪,令她心情沉重。
第1章(2)
天色微蓝,曙光洒落,窗纸透进春天早晨的寒意和明亮,孤霜再无睡意,借着窗外的光亮,坐在镜台前,将长发挽成妇人髻,两腮轻抹胭脂,慢慢地将夫君的脸埋进心底深处。
她没有那个福份和权利再去想那个人了。
打理妥当,趁着店里伙计丫头还在赖床的工夫,她绕到喜铺后,从一棵枣树下挖出两坛花雕。
“紫芳,再过两天你就要嫁给尚书大人了,这两坛酒本来是打算留给沈家四少的,你喜事在先,就给你吧。”孤霜自言自语道。紫芳是她在长安结交的好友,这几年,她四处得罪长安有权有势的大人们,全赖紫芳郡主撑腰,才能混到今天。
沾泥的双手抱出泥封酒坛,拂去酒坛上的土,找来饱蘸朱墨的毛笔,写下—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放下笔,孤霜只觉得胸口一阵痛疼。她识字不多,唯一念过的诗只有这一首,而且这首古诗还是他一笔一画教给她的。她不能完成的美好,但愿她的好姐妹能得到。
“当家你起身了。”喜铺里赶车的余伯,提着装满早膳的漆盒来到院当中。
“你老早。”孤霜仰头,方才的落寞一扫而空,美丽的眸子满含笑意。
“当家的,我家老太婆让我给你带的早膳,趁热吃,有什么活,吩咐老头子来做。”余伯很不赞同地看向她沾满泥巴的指甲。
“不要紧,叫大伙都来吃早膳吧,我去净净手就来。”她拍掉手上的泥土道:“余伯,今日你幸苦些,帮我把这两坛酒送去给紫芳郡主。代我说一声,祝她和夫君百年好合。”
“当家的放心,待我把初五那天陈府娶媳妇要用的红绸取回来,我就上郡王府一趟。”喜铺通常会代客购置些亲事的必需品,从中赚点小钱。
“嗯,记得点清数目。”
“我会的,当家放心。不过当家的,给郡王的礼物还是你自己送去比较好。”
“我有重要的事要办,紫芳郡主的大婚又在明天,况且她那里来来往往都是皇亲贵胄,我就不去了,改日再上郡主府赔礼去。”
交代完,又用过早膳,她便匆匆忙忙地驾着笨重的牛车向西市奔去。快到朱雀大街时,她水灵灵的眸子,发现正在路口等她的人。
“笑儿,快上车。”她把牛车驱到君莫笑面前,笑吟吟地招呼他上车,绝代芳华的娇容在春阳下格外醒目。
显得很笨拙的君莫笑慢吞吞地摸上牛车,“孤……霜,你真的打算这么做?”
“还有其他办法吗?”
他低头皱眉道:“你不怕……他们可是尹府……”
“怕,真的好怕,对方是中书令,权倾朝野,我是个女流之辈,又只是升斗小民,可我不去怎么行?雁儿前两天捎信来,叫我一定要想法子救她,她不想嫁给尹显那个老头子。
“你不也常跟我说,尹府后院尸气冲天,我已经紧盯尹府很久了,受害的女子不计其数,官府的人碍于尹显的势力不敢深究,除了我们去救雁儿,再别无他法。
“笑儿呀,你不会忘了,我们初来长安时,是谁好心给我们两颗馒头的吧。雁儿那么善良,又跟我是好姐妹,我……”
雁儿是个命苦的姑娘,自幼失怙,母亲改嫁,小小年纪便寄人篱下,眼看到了嫁人的年纪,即被毫无人性的姑母以十两银子卖给中书令尹显做妾。
若说嫁的是户好人家,她会替雁儿高兴,但权大势大的尹显绝对不是什么好夫君,他曾有六个小妾,如今,皆生死不明,而一个权臣家中,死几个小妾,根本无人敢过问。所以她一定要去把雁儿救出来,踏进尹府门,就等于步入黄泉。
君莫笑打了个冷颤,泪眼汪汪地看着她,“孤霜我好害怕,但是孤霜要去,我也要去。”他咬牙挺起胸膛。
“喂,你争气点,好歹也有千年修行……”孤霜受不了地戳他脑袋。明明是法力高深的灵狐一只,偏偏就是爱演稚气弱小。长安城里,只有她跟冷面阎王风长澜知道笑儿是只千年狐妖。
想起风长澜,诸多情绪在她的脸上闪了闪。
冷面阎王让人不寒而栗。他表面上是个小小药行的老板,可暗地里,却操控着整个大唐的药市,他又精通方术和医理,谁惹到他或惹到他的妻子关小白,就等同已到阎王殿前听候发落。很不幸,因为笑儿的缘故,她不得不乖乖听命于这个冷面阎王,为他扩张势力而奔波。
“你……你……不是为了孤霜,我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君莫笑气鼓两颊,准备把委屈一古脑地宣泄出来。
两人初到长安时,生财无道,常常三餐不继,他不忍心看孤霜饿肚子,就偷跑出去找吃的,撞到好热心的关小白,本想可以饱餐一顿,哪知道竟被风长澜识破狐妖身份。
可想而知,爱妻如命的冷面阎王怎能容忍一只狐狸精沾上自己最爱的人?他当即被那家伙拖到暗处,吞下毒粉,从此不得不听命于他,想想,他这个狐狸千岁真的太命苦了。
瞅了眼气闷的笑儿,孤霜哭笑不得。
想当年,她跟夫君离开昭陵返回青州,路上,这只饿得半死的狐狸精偷偷哭着找她乞食,最后竟然哭得变回了原形,看他快要饿死的可怜样子,她放下戒心,赠了它不少食物。事后她不禁想,这只狐狸精真够笨的,为了修成散仙,竟然都不杀生,也不会施媚。不过五、六年来的患难之情,让她视他做弟弟,虽然他已有一千来岁。
“等等,要骂我,待办完正事再说,我把车停在路中央,到时候你引开轿夫和婢女的注意,我把雁儿藏在车后的稻草堆,今天就可以大功告成。”
“嗯。”君莫笑小心翼翼看了下四周,“澜当家一早就出了城,我们得快点,被他发现我们又多管闲事,他肯定……”
“对对对,得快点。驾。牛儿快冲,我们到朱雀大街上去。”
半刻钟未到,一狐一人联手,从尹府的喜轿里救出雁儿,再把事先准备的大盆栽换上,尹府的婢女和轿夫被笑儿吸走注意力,一时未察,抬着载着盆栽的喜轿,返回城北的尹府。
事不宜迟,孤霜驾车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