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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敢溜了,你这个小贱人,他人已经在京里闹事了,你还有胆说他去汲水了?”气急败坏的官兵又狠狠地给了她一拳,打在她胸口。
一口鲜血喷出,素雨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肚子,闭着眼,承受巨痛。
“给我打。这个该死的女人。你男人居然敢把你留在这里,看来是不想要你活了,给我狠狠地打。”
暴虐的痛殴中,她紧紧缩着身子,可是无数的拳头重重地落在她身上,突然,有人猛的踏到她的肚子上,强烈的痛楚令她一阵晕眩。
“别伤害我的孩子,不要。”她低声哭喊,可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
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血水染红自己裙摆,看着还未出世的孩子胎死腹中。
“这个女人流了好多血,应该快死了吧。”这是她听到的最后的一句话,怀着无比绝望和沉痛,她彻底坠入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有人在高声喊,“雨儿!雨儿!”
是千海!是千海在叫她。她缓缓苏醒过来。
他回来了,她的千海回来了,他平安了。眼角滚出热泪,她想移动,可她肿胀的手脚根本不听使唤,她只能拼足力气试图发出声音。
“王爷,我们没有发现你说的那位夫人。”
“雨儿,雨儿!”他冲出院子,四处寻找,嗓子喊到嘶哑。
“千海……”
终于,她用足力气,可以发出小小的声音。
“千海。”她再唤。
寻着她的,他出现在她面前,淳于千海小心翼翼地靠上前去,慢慢拨开她脸上的发丝,晨曦中,她面色惨白。
“你平安回来了。”
“你怎么了,雨儿?”他扶住她的腰,却摸到一手的血。
“千海!我……我们有孩子了,可他走了。”素雨大口喘息,无法抑制住激动。
他呆若木鸡。孩子!他与雨儿的孩子。
“他们……突然冲进屋子……发现你不在……他们拷问我……”
他手臂上滴落的水与她的血和在一起,渐渐冷却。
“他们杀了我们的孩子,千海……”
“嘘!不哭。来人啊!快来人啊。找大夫,快找大夫。”他不觉,脸上已是泪水湿透。
“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没有了。”用尽力气,她抚上他的脸,笑得空洞。
“别担心,以后会有的。”
“爷儿,素雨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他,没有。”
“不是你的错。”
“你活着……回来,素雨好开心。”她美丽的眼睛保上,坠入无边的黑暗。
“雨儿,雨儿,你别死,不要。快来人,救救我的雨儿吧。”
那一天,胜利也无法弥补他们的失去。
当大夫为她把过脉之后,宣布了一个残酷的消息,这一生,素雨再也没有希望得到属于自己的孩子了。
这个消息,在淳于一族中悄然引起震动。
“你必须离开。”趁淳于千海出府办事,家庭中的长辈和老王妃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位世子都被毒死,王爷一心只想守着你,淳于一族怎能没有一个流着王爷血脉的孩子?”族人对她大声咆哮。
“你这个狐狸精,王爷为了你,竟然不再碰别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素雨,你想让我们淳于家断子绝孙?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没有子嗣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我们这些人的荣华富贵都得拱手归还给朝廷。”
“你走吧,你若不走,我们这帮老骨头就死给你看。改日,我就到城门口去上吊,告诉天下你这个女人心肠有多恶毒。”他们以死想要胁。
“对,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叔公大姑,我会随你们而去,我们让天下人都唾骂这个女人的狠心。”
还未从丧子之痛中恢复,素雨又承受更大的打击。这些人要逼她离开她的男人,还是在她身体未复元的情况下。
即使再固执,她也没有办法和这些拿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罪名往她头上一扣的人对抗。而且他们的觉悟也不该背负人命,她暗自下了决定,也请这些人给她一些时间。
第5章(1)
春色明媚,轻风如水。庭深处,素衣女子敛眸低眉,静静倚在一堵精壮的胸膛上,玉手轻握住男子的衣袖。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朱唇轻喟,婉转低回细细品味着这首古诗。
“这是我教给你的第一首诗,你有好好的记在心上吗?还记得它的意义吗?雨儿,为夫的想听。”淳于千海低首,贴着雪白的耳朵,缠绵地启口。
她羞赧道:“一餐一饭,月月年年,都厮守在一起,恩爱如同琴瑟和鸣之声般美好动人,不论何等境遇,永以为好。”
“下面该是什么呢?”
“应是,知子来之……知子顺之……”这一首《诗经·郑风》中的篇章,她倒背如流。
“你忘了我是怎么说的吗?还是你羞得不肯说出来?”他温柔地打断她,宠溺又深情地低吟,“知道你对我关怀,知道你对我的体贴,知道你对我的生死相许,知道你的情深意重,为夫将以真心相赠,从此情归佳人,以报佳人的觉悟厚待。”
情到浓处,素雨竟被惹起阵阵鼻酸。她细颈低垂,双手揉皱掌心中的男袖,隔了好半晌,她道:“如果有一天,妾身与王爷离散,再无法相遇,就请王爷忘了我。”
“傻瓜,说的是什么傻话?”他心底泛起不悦,但仍低声告白,“我不会让你离开视线。即使你离开,我也会追随着你的身影而去,一定将你找回来。”
泪已悬于长睫上,他的回应令她既喜且悲。
“他日我若爱上别人,王爷会放手给我自由吗?”
纤纤细指被一双古铜色大掌牢牢攥住,猛然的力道带着薄怒和警告。
“在这世上,只能我爱你,只许我拥有你,若有第二人,我会杀了他,将你夺回来。”
“我要是死了呢?王爷还要追随我吗?”
“你要是先我而去,本王爷绝不再娶,遵守对你的誓言,独自熬尽寿命,与你黄泉相遇。”
“王爷,放素雨走吧。”她求他。她想快快逃离这里,让他能早日拥有子嗣。
“我说过,一餐一饭,月月年年,都厮守在一起,恩爱如同琴瑟和鸣之声般美好动人,不论何等境遇,永以为好。你要我违誓吗?”
“我不能为淳于家诞下子嗣,不能了,我也无法看着你娶别人。”
“雨儿,天下女人何其多,但我只要你一个,我只要你的孩子,如果没有,我也不要什么世子。”
紧紧地拥住眼前的男人,她埋首啜泣。拥住她的男子,惯有的温柔五官一片肃冷,双手却爱怜地拍抚她的玉背。
浓浓的春色里,总让人感到伤怀。
也许只因眼见春尽花残,锦绣年华渐渐消散。
随着时日逝去,距离老王妃给她期限也越来越近,素雨始终想不到解套的方法,后来她才想起那只她从昭陵返回青州的路上捡到的狐狸精,她记得他说他会一些法术,如果有他可以报答她的地方,请她尽管说,只是当她提出自己的要求时,笑儿却要她再考虑清楚,因为他虽然不识情爱,但他看得出她很在乎她的夫君。
然而她有其它选择吗?在又一次老王妃派人来警告她之后,她终于下定决心,提着裙,她快步来到无人的角落。
“笑儿?”她对着四下轻唤。
“姐姐叫我。”很快,她的身后出现一个笑嘻嘻的少年。
“你又跑出去玩了?”
“没有。”少年笑得憨憨的。
“把那道符给我吧。”她伸出细白的柔荑。
“姐姐想好了?”
“嗯,终究要离开,用这种方式也许才能绝了他的念,不得不放手。只是连累你,要为我做这样一件事。”
“我倒没关系啦,可是姐姐会很辛苦的。”
“想去长安吗?我们办完此事就一起去长安。带你去有名的西市吃胡菜,东市逛戏园。”她想笑着说,泪水却沾上眼睫。
“姐姐。”莫笑皱眉。
“笑儿,求你了,告诉我怎么做。”
她这样求他,他哪还能犹豫迟疑。
“给你。今晚将你的头发与这道符烧成灰,放入茶水里,喝了的人,就会永远忘了你,以及与你有关的事。”
“笑儿,今晚子时到后山的佛堂外等我,我们一起离开。”收好符纸,她握住少年的手,很坚定地说。
“姐姐,不如再等等,让我试试用法术替你换张脸。”
“要等多久?”
“一百年。”他羞愧地低下头。人类的寿命太短,根本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笑儿,谢谢你。”她含泪拼命摇头。
告别君莫笑,她按他的话,烧好一大锅茶,给所有伺候过她的人饮用,最后,剩下的汤底,她装入玉制茶壶,端到夫君的面前。
她眼睁睁看着他喝了下去。
慢慢地,画面开始晃动,她的手心中多了另一只手。
她猛然睁眼,瞧见自己并未穿着湿透的素衫,而是红色衣裙。素雨已经消失,这一刻她是孤霜。
“你醒了?”高深莫测的双眼迎了上来,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
“……王爷。”她轻声叫他。她浑身疼痛,头晕目眩,气若游丝。受伤的手掌已经被包扎处理,可仍无丝毫知觉。
“太医,还不快过来把脉。”淳于千海不悦地转头看向十几个站在门边,必恭必敬的御医。
“是,王爷。”御医们争先恐后地围到放下红纱帐的床前。
“王爷,你已有三天没阖眼了,这里交给我们吧。”为首的老御医语重心长地劝道。
“是啊,王爷,这里交给奴婢吧。”莲夫人一同劝说。
“不弄清孤霜得了什么病,本王绝不休息。”
“……”御医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束手无策。他们是连夜被仪王召来兴庆宫的,面对昏睡不醒的女子,他们反复把脉,这位妇人除了心思郁结、手掌有一道伤口外,并无其它病症,真是为难他们这些太医了。
从红纱后挑帐而出,她困难地喘息,赤着脚踏上冰冷的白汉石地面。
巴掌大的脸蛋有惊人的美。那美丽笼罩在虚弱中,惹人爱怜。
“你要做什么?”淳于千海回身,按住冰冷的手掌,“躺回去。”口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她苦涩地勾唇,红袖一扬,挥开他关切的掌,整个身子滑到地面上。她大口大口地吸气道:“请王爷放民妇出去!”
“你……”他猩红的眼睛怒瞪着,胸口被戳出一个洞。
“民妇,要出去!不要……待在兴庆宫。民妇天生命贱,受不起这富贵之气,才会病倒。放过我吧,王爷,你会害死民妇。”她决绝地说。即便心痛而死,她也不能有违誓言。
“你真的要走?”她竟然如此急于摆脱他,他觉得好失落。
莲夫人及御医们都傻了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非走不可!”
“要是本王给你一片真心能留住你吗?”他试探地问。
“留不住,民妇要回到民妇该停留的地方。”回答得干脆无情。
他气极了,她说他会害死她?从那红艳的纱罗衫上移开目光,淳于千海闭目咬牙,心紧紧地一抽,三日来,他不眠不休,换来的却是她更深的排斥。她知不知道他有多担心她?连夜从宫里强行架来御医们,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民妇要回昌乐坊。”
“好!你就走吧。”他不再挽留,面无表情地拂袖而去。
一屋子人随即散尽,孤霜直起身子,呆呆地跪坐在地上,隔了很久,才找回力气起身离开。
第5章(2)
时值深夜,戏园里的竖口上,女伶声线高亢哀怨地唱着小曲。
“奴家走过黄泉,渡过忘川,心里念的都是我那小冤家。轮回数载,再次为人,逼寻我的他。他呀,他投胎到富贵人家,又是一介翩翩少年郎,唯独不记得奴家。奴家心许冤家啊,可只有湛湛青天记得奴家的痴,只有滚滚红尘记得奴家的情。”
“呜呜,唱得好。老板啊,你还能多给点帕子吗?这块又哭湿啦。”脸色惨白的孤霜坐在角落里,边听戏边流泪,听到感动处,还跟着园里的人一同叫好。她的右掌还包着厚厚的白纱布。
每每观赏此戏,她都能哭湿十块帕子。戏园老板和女伶特别喜欢她来看戏,有她在的晚上,生意特别好。
“呜呜,老板你的词写得太好了。”红着双眼,她又在台下大声叫好。
“你不是要回昌乐坊吗?”
嗯?什么时候身边多一个人。孤霜从戏里分神出来,偏头一瞧。吓!仪王大人正挨着她而坐,看样子已经听了半天戏了。
“你……你怎么来了?”她有些结巴。
“我说我放心不下,你领情吗?”他额际抽紧。放她离开兴庆宫,多半只是不愿见她身负重病还要与他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