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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是在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很远的地方,表情很忧愁,又有些留恋,甚至在望着小朋友弹琴时,还不由自主的面露哀伤。
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弄得如此死气沉沉?明明过去在钢琴前的他是那么亮眼开朗,眼中只有自信,如果说变得成熟稳重,就是得让背后的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宁可两人都还没长大,她还是那个呆呆的向晴,而他则是意气风发、温柔起来让人无法抗拒的校园钢琴王子。
看不下去的她在小朋友练习告一段落后,突然说:“小朋友,你们一定没听过国际级的音乐家弹琴吧?今天刚好有一位客人来访,我请他示范一曲,让大家体验一下大师风范,好不好?”
“好!”小朋友们开心应答。
他就算不弹琴了,也应该记得几曲吧?反正小朋友程度不高,就连小星星变奏曲也能博得他们欢心,趁此机会应该也能让华少杰重拾对音乐的热情,变得高兴一点才是。
她走到门边,才打开门,华少杰发现她的目标是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却被一把抓住,硬是将他带进门。“小朋友,这位是华少杰先生,你们现在弹的新钢琴,就是他公司生产的哦,大家掌声欢迎他。”
“谢谢华先生!”小朋友们热烈鼓掌,但华少杰的表情却尴尬无措。
“华先生是美国知名音乐学院毕业的,我们请他为我们示范一首曲子,好不好?”
“好!”气氛益发高涨,小朋友皆一脸期待。
然而身经百战的华少杰竟然却步了。“向晴,我不行……”
“怎么可能不行?你是我们学校的钢琴王子呢!”何况,她也很想回味一下他的琴艺。
小朋友们仍在鼓掌,向晴半强迫地将他按在钢琴椅上,他没有办法推拒她的要求,只能坐下。
可是一分钟过去,华少杰都没有开始弹,小朋友们由兴奋变为纳闷,教室里慢慢静了下来。向晴也狐疑地望着他,只见他带着伤疤的右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放到琴键上时,甚至还有些发颤。
最后,他深吸口气,硬挤出一个笑脸,指着原本摆在钢琴上的琴谱,朝小朋友问:“小朋友,你们在练这首歌吗?”
“对呀!”小朋友们天真回应,向晴也替他们补充。
“他们是中级班的,所以弹的东西对你来说,应该太简单了。”
“不,向晴,这不简单。”华少杰低声回答,又对小朋友道:“叔叔来为大家示范如何用一只手弹出这首曲子,你们想不想听?”
“想!”
“真的可以一手弹吗?”
在小朋友们此起彼落的惊呼声中,华少杰放下右手,举起左手放上琴键,开始弹奏起来。
向晴有些意外他会用这种表演方式,但内心也不由得赞叹。
中级的曲子是简单没错,但也未必一下子就能用单手弹出双手的旋律,何况有些距太宽的合弦,他还能适时高八度或低八度,让曲调更和谐,更别提还有一些装饰音,他都完美无缺地弹了出来。
很快地一曲弹毕,小朋友热烈的掌声和欢呼惊醒了向晴,她跟着众人拍起手,很欣慰地看到弹完琴的男人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只有一下子,而且笑的幅度也不大,但那确实发自他的内心。
即使乌云中的阳光只有一瞬,但至少多了一丝温暖。
然而向晴佩服归佩服,却觉得他刚才的表演有种诡异的违和感。
他……是故意单手弹,还是有什么原因必须这么弹?
“少杰,你要不要再弹一曲……”还想从他的演奏里看出更多东西,但华少杰不再给她机会,只见他迅速起身,向小朋友们鞠个躬。
“谢谢大家,我有事先走,不打扰大家学琴了。”说完,便像有鬼在背后追赶一样,大步离开音乐教室。向晴困惑地望看他的背影,暗自决定一定要好好调查,这几年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向晴进入了甄选复赛。
她相信华少杰不会为她关说,她也没有做过这种要求,因此能进入复赛肯定是靠她自己的能力,她很欣慰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可是欣慰之余,她仍挂心华少杰的事,意外察觉道顿和华少杰的交情后,便决定无论成功与否,都要趁复赛时向道顿询问,好好了解一些事情。
来到甄选会场,她这次中规中矩地选弹箫邦的《 离别曲》 ,这是她练得最久、也最有心得的一首,只因为她永远忘不了华少杰的高中毕业音乐会是如何成功,却又诉尽两人注定分离,就像这首曲子一样哀伤。
在道顿欣赏惊艳的目光下,她完成了演奏,在休息区一直等到所有参赛者及媒体都离去了,她才又走向甄选的钢琴房,敲了敲门。
道顿开门一见来者是她,很意外地皱起眉。“是你?有什么事吗?”
“抱歉,道顿先生,我冒昧留下来找你,并不是因为甄选会的事,而是想要请教一些关于华少杰的事。”向晴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听到好友的名字由她口中逸出,道顿眉毛一挑,“怎么会想要问我?”
“道顿先生和华少杰……是朋友吧?”向晴坦白说出她的观察结果,“你的经历里提到你是寇帝斯音乐学院毕业的,就学期间和华少杰在美国时差不多,再加上他愿意赞助你的音乐会,我相信你们交情匪浅。”
聪明!道顿起身示意她进屋,顺道把门带上,领她到沙发上落坐。“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向晴吸了口气,已做好接受答案的心理准备。“我想知道华少杰为什么不弹琴了?和他手上的伤痕有关吗?”
道顿倒了一杯茶给她,也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看来你是很细心的女孩子。华少杰不弹琴,确实是因为他手上的伤,像他那么有天份的人,没办法继续走音乐这条路,真的很可惜。”
他先喝一口茶,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在他刚进寇帝斯时我们就认识了,他的指导老师对他很严格,因此他压力很大,我们偶尔会一起喝酒聊天,可是好不容易快熬过第一年,他却在一次出游时发生车祸。”
向晴倒抽了口气。车祸?她怎么都没听华少杰提过?
“当时,他车上还载着别人,乘客毫发无伤,但他却被破碎的玻璃割断右手韧带,从此以后,他的右手就不能像以前那么灵活,再也不能弹琴了。”
他说得平铺直叙,向晴却听得身子发颤,鼻头发酸。
“他……当时一定很难过,他是那么热爱弹琴的人……”
“所以你应该知道,他要熬过这几年并不容易。”道顿也真不知道该同情好友的遭遇,还是钦佩他的毅力。
“但于卉薇她……不是有人陪着他、照顾他?”向晴突然完全谅解他那时选择分手的原因,她在他遭遇困难挫折时不能陪在他身边,即使有再多的爱和关怀他都不可能感受得到,在极端的无助和寂寞下,再大的温暖也会结成冰。
但她更清楚他是看不见自己的未来在哪里,自卑地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残疾,也不想拖累她才分离,他爱她的程度,绝对远大于她的想像。
“你是指女朋友?”道顿摇摇头,“我从来没看过他身旁有女伴,他和我说过,他心里一直有一个女孩子,她在台湾,是他心灵的慰籍,可是他不敢接近她,不敢说爱……我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他不说,向晴也知道,因为时间上太过巧合。所以于卉薇在她联考前一晚的视讯中咄咄逼人,还有当时华少杰的欲言又止,只是为了逼她放弃这段感情……想着想着,泪便不自觉地掉下。他怎么以为她会在乎那些呢?会不会弹琴、富不富裕都是其次,她一直爱着的,就只是华少杰这个人啊!
他的放弃,让两个人彼此苦苦思念多年,这样太慢、太傻了。
道顿体贴地递了盒面纸给她,继续道:“他一开始几乎是自暴自弃了,但他也不愧是奇才,很快在商业上发现自己的天赋,这才慢慢走出不能弹琴的阴霾。还亲自到义大利找老师傅学做钢琴,短短几年就创立卡崔那。他毕竟还是选择了音乐这条路,只是方向和原来不太一样,这点我很佩服他。”
“他一直很优秀,我从来没怀疑过……”向晴抽抽噎噎地道。
虽然对最后的答案早有预感,但当真听到他的遭遇,她还是感到椎心刺骨的疼。
“向晴,”道顿沉默了一下,“他孤独太久,也自卑自怜太多,现在内敛低调的个性,是硬生生把过去的骄傲磨掉,他不相信自已是杰出的,他已经没有信心了。”
“我会去找他谈谈。”
吸了吸鼻子,把哭泣时的软弱收回,她去找他,不只要把过去意气风发的华少杰找回来,更要把两人的爱情找回来。
“想不到你会做菜?”
不是音乐教室的上课时间,向晴热情邀约华少杰到她住的地方吃晚餐,他看着她忙进忙出,有种新奇的感觉。
“自己一个人住,或多或少会学一点。”
向晴从厨房里端出几道菜,菜色并不特别,就是普通的家常菜,但华少杰的表情却有些奇怪。
“你不是说要做西班牙炖饭给我吃?”他不知为什么,似乎面有难色。
“番红花买不到嘛!”向晴一一介绍。“所以我只好改成中式餐点,我记得你也喜欢吃不是吗?芦笋炒蘑菇、橙汁鸡球、红烧豆腐,还有一锅苦瓜排骨汤,很简单的菜色,希望你不要嫌弃。”
说完,她盛了一碗白饭,并递上一双筷子给他。
华少杰接过筷子,却久久没有动作,直到向晴盯着他的目光仿佛有些不忍了,他才强笑着换成汤碗,喝起苦瓜排骨汤来。
原本轻松的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僵凝,向晴有一下没一下地动着筷子,目光却不时溜到华少杰身上,就见华少杰慢吞吞的喝完一碗汤后,又装了一碗。
“你怎么光喝汤呢?”她指了指其他菜肴,“你觉得卖相不佳,不好吃吗?”
“不,我……喜欢喝汤。”有些蹩脚的答案,但他却喝了一大口来证明他话中的真实。
直到第三碗汤下肚,他还是没有动筷子的念头。
慢慢放下碗,向晴的表情由轻松变为沉重,眼中还有一丝抑郁。“少杰,你还是不肯说吗?你为什么不肯拿筷子?”正在盛汤的华少杰听到她的话,身体僵了一下,最后也停下动作,却无法回答她一句。
“你不吃中式餐点,是因为你的右手受伤了,拿不好筷子,对不对?”她很想抑止漫上鼻间的酸,却让这股酸楚呛得眼眶泛红。
他的手一震,汤碗“哐”的一声掉在桌上,烫人的汤汁不偏不倚溅在他右手的伤疤上,就像她单刀直入的话语一般,在他的伤口又添上了新伤。
“小心!”向晴紧张地找来湿布想替他擦干,担心他烫伤,华少杰却伸出手制止她,逞自取过湿布擦拭。然而他的动作生硬,表情就像死去一般沉寂,向晴害怕是自己太过直接,不禁懊恼不己。
第8章(2)
幸好,华少杰幽幽开口。“你都知道了?”
瞧他那副阴郁的样子她就忍不住想哭,但她不想自己的泪影响他的情绪,便狼狈擦去就要溢出眼眶的泪珠。“我知道了,所有的事。”
她抽了张面纸往脸上抹,鼻头上的红印不知是哭过,还是她太过用力使然。
“你为什么不说呢?你手受伤不能再弹琴,却选择不告诉我。你根本没和于卉薇在一起过,却骗我你移情别恋,宁可让我恨你,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不能同甘共苦的人吗?”
“不是这样的!”他痛苦的闭上双眼,车祸那一瞬间的情景,仍清楚的存留在他脑海中。“对我而言,不能弹琴就像个废人一样,我已经没有未来了,怎么能耽误你?所以我才请于卉薇帮我演那场戏……”
他惨笑着举起右手,“我在复健的时候,连一支笔都拿不好,更别说拿筷子,甚至到现在,我扣扣子都还有困难,喜欢的衬衫都没办法穿。为了那场车祸,我自寇帝斯休学,离开心爱的女友,甚至父母也冷眼相待。我几乎失去一切,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
“你没问过我,怎么知道我不愿意陪你?”她就算不再恨他的轻言别离,也确实怨他的自作主张。
“那时我不想输给于卉薇,不想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想要让你们刮目相看,所以每天练琴到三更半夜,指头出血了就包起来继续练,努力考上音乐系。可就算我会弹钢琴了又如何?每当我按下一个琴键,都在提醒我对你的思念,我根本忘不了过去,根本没有走出来过!”
想起和自己一向感情很好的母亲,她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学音乐的决定,连我妈都不凉解,我只好一个人住在外面,遇到困难只能抱着枕头偷哭,如果不是小慧帮我,我现在还不知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