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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花有主-奴婢不侍寝-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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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女有默契地同时点头。
  景虽不满地皱眉:“领我去看看。”
  外头雨水成线,里头滴水成链。
  太子殿下叉着腰,仰着头在漏水之处的下方绕了好几圈,终于喃喃自语道:“我明白了。”
  “这……似乎很一目了然?”卫茗在一旁嘟嚷。
  景虽回头瞥了她眼,指着她身后的桌子吩咐:“你把桌子拖过来。”
  “好。”照做。
  “椅子也拖过来。”
  “……”照做。
  “椅子递给我。”景虽一步跨上桌子,躬身伸手。
  卫茗抽了抽嘴角,抱住他的腿:“殿……殿下您要寻死别往咱玦晏居凑啊,您要是摔了奴婢跟娘娘都赔不起啊赔不起!”
  “给我。”景虽不改命令,重复了一遍。
  身边一直观望的品瑶叹了口气,拖起身侧的椅子递给他,“殿下要玩命,咱奉陪。殿下要修房顶,咱也奉陪。殿下请不要大意地上,就算摔……”说着她狠狠在卫茗腰间掐了把,“我姐妹二人也会冲上来给殿下做肉垫。”
  卫茗惨叫了一声,跟着赔笑。
  景虽看了她勉强的笑意一眼,一本正经道:“我不会摔了自己。”说着熟练地架了椅子,灵活地站上去,边查看边道:“小时候每逢漏雨,受累的都是母亲的屋子。工匠们阳奉阴违不肯来修,每次都是我偷偷爬上去修。”说着,他仿佛发现了问题所在,头也不回地伸出手,“给我一根长长的东西。”
  “比如?”卫茗嫌他不够细节。
  “树枝什么的都可以。”
  “树枝似乎是没有的……”卫茗迟疑,仰头问道:“搅屎棒可以么?”
  太子殿下手一僵,低头瞥了她一眼。
  一旁的品瑶再也看不下去,恨铁不成钢一般抬脚轻轻踢向自家好友的*,“混蛋太子殿下尊贵之体,能给咱修屋顶已经够恩惠了,你好意思让人家一把屎一把雨的给你弄?”
  景虽听着这话,终是欣慰地点点头——卫小茶这朋友没白交,醒事。
  随即品瑶给了他致命一击:“最关键的是,以后再漏水,你也不怕滴下的是……那啥。”
  太子殿下幻灭了,默默收回自己对品瑶“还算明事理”的评价。
  品瑶明显感觉到头顶的气场不变,暗恼自己补充的话不经脑子,连忙道:“我……我去找找……”
  “对了!厨房里有火钳!”卫茗眼睛一亮,砸拳道,“我去拿。”
  “还是我……”品瑶表示,跟个不会说话猜不透的太子殿下独处一室度日如年!
  “让她去!”景虽回头看着漏水的缝隙,沉声命道。
  卫茗领命,欢快地奔向厨房。
  “……”品瑶明显听出他语气的不妥,自言自语一般叹息:“小茶这孩子,在某些方面迟钝得要命。”
  “她是装傻。”太子殿下一针见血戳破。
  “呃……”对方对小茶的了解超过她的预料,一时倒接不上话来。
  却听太子殿下又喃喃补充:“装着装着就真以为自己傻了。”
  “……”品瑶表示,太子殿下对卫小茶的了解超乎想象,没个三五年绝对无法研究得如此透彻。“殿下,您……辛苦了。”卫茗要装起傻来,千百个人都戳不破她坚硬的外壳。
  也难怪太子殿下也难免斜她一眼。
  “你指的哪方面?”他伸手拨了拨砖块,发现距离不够,只好收手等卫茗的火钳。
  品瑶不答,直白地试探:“殿下喜欢小茶吧?”
  景虽的回答却是上一个问题:“我哪里都不容易。自然辛苦。”
  “……”好吧,这种顾左右而言他的策略是吧?品瑶决定扔出让他更难回答的问题:“那殿下能许给小茶一个美好的未来么?”
  景虽若有若无“嗯”了声,却不知是回答她的哪个问题。
  “或许是我多问了。”品瑶识时务地打住了这个话题。
  能冒着危险爬那么高,替她们修葺漏雨的房顶,如果不是为了小茶,还能是暗恋这才第一次见面的她不成?
  “郭宝林。”太子殿下忽然闷闷地开口,“她手指有毛病,寒冬腊月,春寒料峭,都沾不得冷水。你若真拿她当挚友,很多事便自己做吧。”
  微微震惊之后,品瑶点点头:“我明白了。”
  是了,听到这样细心的嘱托,他是否正面回答她喜欢小茶一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明明如此一目了然的事,偏偏小茶不领情,装作不知道,还主动提出去拿火钳,避免与他单独相处。
  所以太子殿下这才不快了吧?
  两人仅仅短短的对话,便再没多问什么。
  不多时,卫茗提着火钳“凯旋归来”。
  再过了好一会儿,经过景虽用火钳挑挑拨拨后,漏雨得到了控制。
  他扔开火钳,小心翼翼翻身而下,顺带把桌椅推回了原位,缓缓道:“暂时应该没问题了,不过我建议你们雨停之后最好请工匠来。郭宝林新宠,想必工匠马屁会拍得十分响彻。”
  二女对视了眼,点点头。卫茗抱着棉被上前,“殿下快披上吧,莫要着凉了。”
  “不用了。”景虽推开棉被,捡起自己落在走廊上的外衫,湿嗒嗒地披上,“我要回去了。”本着想留在她身边多一会儿,才会提出让她洗衣服补过。但她手指沾水后的反应提醒了他——冬天与初春,都是她手指不好受的时候,万万不能沾水。
  “恭送殿下。”卫茗也不挽留,心知他多留在此处一刻,对他对好友品瑶都多一分危险。
  “卫茗,”景虽指了指地上的棉被,嘱托:“棉被用热水洗。”
  “奴婢暂时用不上。况且梅雨季节初临,洗了之后反倒发霉。”卫茗捡起棉被,拍了拍。
  “那你晚上……?”
  “奴婢如今跟娘娘挤一团,十分暖和。”
  “你们……”景虽羡慕嫉妒恨地瞅了瞅她身后的品瑶,“感情真好。”
  “奴婢与娘娘幼时便是好友,殿下请不要嫉妒。”卫茗感受到他话中有话,下意识后退一步,将品瑶护在身后。
  “看来你当这个令侍当得十分自在开心。”景虽自顾自地下了总结。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卫茗心满意足地点头。
  “那就好。”景虽好似舒了口气,展颜破天荒地微笑道:“你自在就好。”
  “……”卫茗错愕,心跳缓了一步。
  “如果父皇来占了你的床位,可尽管到东宫来找我要棉被。”
  
  ☆、第三十一章 (三十一)被子与姐妹
  
  太子殿下的乌鸦嘴在当晚便显灵了。
  安帝陛下点了郭宝林,留卫茗一人孤枕难眠。
  但借棉被一说明显是多余的,偌大的瑶华宫,不可能匀不出一床棉被来,更何况品瑶一走,枕席倒成了卫茗一人的了。
  在这个只有她一个宫女的偏殿中,卫茗无法无天得十分心满意足,守着宫女的自由,享着宫妃的用度,过着太后一般的悠闲生活。
  品瑶一夜未归。
  卫茗前半夜特意留了外侧的床铺给她,待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早已很没良心地睡成了大字型,而外头也早已日头高升。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屋外传来了洗衣棒的敲打声。
  卫茗微觉不对,赶紧掀了被子推开门。只见自家姐妹坐在水盆边,奋力敲打着那一床昨日濡湿的被褥,满头大汗。
  “……”这种身份颠倒的错觉是怎么回事?
  “卫小茶,你起得可真早。”品瑶直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水珠,白了她一眼:“真不知你是怎么在采薇阁混了那么久的。”
  卫茗心虚地摸了摸腰间生出的一圈赘肉,“我在采薇阁一直过着无人问津的米虫生活……”
  “我当年真的同情错了!”品瑶愤慨,“像你这样的米虫居然能节节高升到惠人,让我等任劳任怨干了六年才混到令人的同行情何以堪!”
  卫茗悖悖地走过去,抓起被褥的一角,捞起洗衣棒碎念:“所以我觉得还是刷夜壶的日子最充实了……”
  品瑶眼明手快捉住她要侵泡的动作,“别添乱,老娘若不是心疼你那双手,才不会侍寝了一晚上回来,手贱地趁雨停放晴了给你搓臭被子!”
  “品瑶……”大清早的,就让人这么感动。
  “停!”品瑶抬手打住她的感动宣言,指了指自己的肩背,“洗了好久,累死了,快来给我捶捶。”
  “好。”卫茗赶紧凑到她背后,刚抬手还未覆上去,想起什么心有余悸道:“我这算不算伺候你……”自己克主的命格,万万不能害了好友。
  “卫小茶,”品瑶捉起洗衣棒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然后指了指盆里的被褥,“是老娘在伺候你!你给老娘捶背是报答好么!”
  “是是。”卫茗这才放心地覆上去,捶捶捏捏揉揉,忽觉不对——“品瑶,你怎么知道我手不能沾冷水?”
  手下的身子微微一僵,很快松弛下来,只听品瑶答道:“你我在一起算是生活了一段时日,如果这都发现不了,我自戳双眼算了。”
  但真相却是,今早回玦晏居时,东宫的小太监塞给了她一张纸条,通篇写着卫茗的手需要注意的各项细节。末尾注明:看完销毁,勿告她人。
  不难猜测,这苍劲而又不失细腻的字迹出自何人之手。
  “原来如此。”卫茗点点头,不疑有它。
  品瑶背对着她舒了口气,但同时不免回忆起了昨日太子殿下的两句话——
  “她在装傻。”
  “装着装着就真以为自己傻了。”
  不得不说,卫茗在装傻和真傻间傻傻分不清。
  “品瑶,你还记得我姨的事么?”卫茗揉着揉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嗯,茶薇姨啊,印象深刻呢,怎么了?”杜鹃镇的一朵雷厉风行的茶花,多年来一直未嫁,也不敢有人娶。明明是女流之辈,却把杜家的生意带得蒸蒸日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光是这点,便足以让一般的凡夫俗子退却。
  “我昨晚后半夜……梦到她老人家了。”
  “然后?”品瑶此时停了手头的动作,直起身来听她说。
  “还梦到了一些别的人……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的人。”卫茗越说越小声,就像在回忆什么。
  “比如谁?”
  “我甚至不敢确定到底是梦还是藏在我深处的记忆。”卫茗说着说着,绕到品瑶跟前,随手拖来小凳,托着腮沉吟:“可我早上一醒来再回忆,竟发现那梦真实得让人害怕。”
  “你倒是快说啊,到底是谁?”品瑶完全被勾起了好奇心。
  卫茗抬眼,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梦到了皇上。”
  品瑶白了她一眼:“那肯定是做梦了。”
  卫茗却摇摇头,“不是现在的皇上,我梦里头的皇上比现在年轻至少十多岁,而且背景在杜鹃镇。”
  “那更不可能。”品瑶挥挥手,明显不信:“如果皇上去过,那可真是壮哉我大杜鹃镇!”
  “他应该是去找姨的。”卫茗缓缓回忆,“可是姨没见他,只让我替她递了杯刚泡好的茶。说是欠皇帝陛下的。”
  “越说越玄乎了好么!”
  “最玄乎的是,皇上当时超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跟我说了什么来着!”卫茗记忆卡壳,使劲回忆也下不去,“而且我家姨也让我传话,说了好多话让我传达,中间我还忘词了来着。”
  “好吧,说什么了。”品瑶一脸的“你继续编”的神情看着她。
  卫茗远目,小时候,有句话她无法理解却偏生记忆深刻,这会儿想来,应该就是她家姨让她传递给皇帝陛下的话之一——“我向来只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所以我眼里容不得沙子,也不想成为别人眼中的沙子。”
  这话在当时的她听来隐晦难懂,随着年岁渐长,她慢慢琢磨出这话的意思,才知当年她姨的坚持是多么可贵。
  但话窜到口边,却又被她死命咽了下去,转而道:“我不记得了。”撇开这是她姨拒绝安帝的说辞,不宜公开,单就话的内容,也足以伤品瑶的心了。
  毕竟,品瑶也绝不愿意成为别人眼中的沙子,奈何生在宫中,向来由不得自己。
  “你编个故事好歹编圆润点,这样缺肢少腿的一点都没办法引人入胜好么……”品瑶不以为然重新躬下身子,继续捶。
  卫茗吐了吐舌头。
  “对了,棉絮我给你放在椅子上头,趁着这会儿还有点太阳,你捶完这拨就赶紧抱出来晒,梅雨天的被子最容易发霉了。”到底是做过几年贴身宫女,品瑶在指挥和分配工作上显得十分地干练与流畅。
  等卫茗抱出棉絮,品瑶将将洗好被褥,姐妹两人一人晾被子一人晒棉絮,一如刚进宫受小宫女训练那会儿,背对着彼此做着自己的事,时不时转过身,默契地给对方搭把手,井井有条。
  被子晾好,尚还滴水。
  二女相视一笑,几乎是同时的覆上手掌,噼里啪啦一阵乱拍,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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