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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着法子教训她,才不至于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
嫣贞儿又命身后的两名内官上去抓着锦离,那内官不知浅重,很快锦离胳膊上被细纱磨出了两圈红痕,乍看像是拢在胳膊上的两串红珊瑚珠子。身下本就没有多余的力气,只得半倚着他们。
秋风萧瑟,万物俱怠,嫣贞儿着的华服倒给这时节增添了一抹生气。望着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的锦离,她突然放声大笑:“本宫还以为你当真碰不得,看来也不过如此,可怜本宫的傻姐姐还一直将你视作宝。”锦离听完,亦不做声,嫣贞儿停止了笑声,伸手指了指前方的瑶清湖,道:“本宫也不难为你,若你自个儿跳下去,今后咱俩的账也算是两清了。”她又命内官将她放开。
内官松开后,锦离突然脚下失力,打了个趔趄,待她站稳后向嫣贞儿施了一礼,说了句“望娘娘说话算话”后转身一步一步朝着长廊走去,步子极轻,落足无声,却在锦离看来,短短的几步仿佛使尽了所有的气力。
廊下的碧波清水,水平如镜,偶尔秋风掠过,激起层层涟漪,仿佛一条碧绿的轻纱带子,池中的荷花恹恹的开着,丝毫不受来人的影响。锦离站在朱漆栏杆上,披风不知何时已经滑在了地上,露出的素纱裙裾在空中随风翩飞,远远望去,仿佛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随后悄无声息的向下飞去,霎时,水花四溅,惊得湖中游玩的鱼儿四下逃散。
冰冷的湖水立刻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紧促的就像一条绿绸子将她密密裹簇,使她透不过气来,嫣贞儿的笑声,宫人的尖叫声,渐渐地消失在耳畔,她只觉此时竟使不上一点力气,湖水一个劲的往鼻口里灌进,窒息的感觉再次通入四肢百骸。
头顶上的光亮一点点消失,黑暗慢慢压上来,一波一波冰冷透底的湖水将她的心浸了一遍又一遍,随着最后一点光亮消失,她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
然而在最后一刻,她的面容竟是安详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丝笑意,因为她看到了洛老爷,还有小包,她就要随他们去了,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意识停留之际,她看到了一团黑色的身影慢慢向她靠近,被四周包围的水也都听话的自动退至一边,身子一轻,像漂浮在水上,耳畔传来低沉且温和的声音:“离儿,莫怕,我在这儿。”
锦离努力的睁开眼睛,眸子迅速映上一张熟悉的俊容,翩然如玉,她抓着他衣袖的手不由得生了力道,唇角的笑意渐浓:“政,你来了。”声如蚊呐,随后意识尽失。
他的身子一怔,眉心微拢,俯下身道:“是我,蒙毅。”锦离像个婴孩蜷缩在蒙毅怀里,脸色惨白,近乎透明,鼻息微弱,蒙毅抱着她一点点向岸边游去。岸边两名内官早已候着等候,见蒙毅近岸后,忙从他怀里接过锦离,他手上一紧又慢慢松开,停至半空的手又被过来的两名内官握住拉至上岸。
嫣贞儿同身后的宫人早已跪倒在地,两名内官将锦离带至嬴政面前,他弯下腰小心的将锦离抱在怀里,身上的黑色缂金九龙袍被一点点濡湿,清俊的脸上旋即浮现出冷冽的寒气。嫣贞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喊着“皇上饶命”,嬴政低下头看着怀里昏厥的锦离,冷冷的甩出一句话:“朕暂且不处置你,若她有个闪失,朕定要你全家跟着陪葬。”
嫣贞儿心下一凉,瘫坐在地上,嬴政又命赵德传了夏无且。蒙毅欲跟上去,又被赵德拦下来,道:“将军请留步,将军衣衫湿成这样只怕是御前失礼,奴才这就派人侍候将军换衣。”蒙毅斜了赵德一眼,道:“多谢公公提醒,公公还是速传夏太医,蒙毅回去了。”
赵德向蒙毅又行了一礼后前往太医院的方向,蒙毅怔怔的立在原地望着嬴政抱着锦离在众人的簇拥下渐渐远去,晶莹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一点点碎裂开。
☆、三十九章:疏帘底事太关情(一)
锦离这一病又是小半月,连着发烧了几天,总是昏昏沉沉,神志不清,偶尔醒来总是惊悚呓语,嬴政下朝后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夏无且更是尽心尽力的诊治。
嫣贞儿本是过来向嬴政讨饶,看着病情反复的锦离后他一怒之下让她跪在殿外,一天一夜过后终忍不住差点昏厥过去,眼看着要闹出人命来,胡姬率后宫几位妃子一齐跪在殿外替嫣贞儿求情。看着事情越闹越大,赵德也慌了神连忙向嬴政禀报此事,嬴政素闻胡姬与嫣贞儿交好,替她求情也是人之常情,狭长的眸子瞥见御榻上依旧昏睡的锦离,强忍住心中的那团怒火,道:“让她们都回去,至于嫣妃,传令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延庆宫一步。”
赵德领旨后带着几名内官走出殿门执行命令,嫣贞儿平素爱把情绪带到脸上,听完口谕后,精致的面容上倏忽惊慌失色,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大颗大颗的落下来,砸在青石方砖上仿佛一颗颗璧白无瑕的珍珠。她道:“原想皇上至少还会顾及些情分,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名小小的婢女……”说到这儿她忽然仰面失笑:“如此甚好,只怪本宫太轻敌了。”语气尖锐,就像一把利刃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刺透。
胡姬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谢过赵德后走到嫣贞儿身边,眸中闪过一丝精湛短促的光,微微抬起头,黑压压的乌云已经布满上空,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雨。她道:“你放心,今*所失去的本宫定要替你全部讨回来。”
蒙毅那日回府后接到了蒙恬的书信,信中提到了一些关于边疆的战事,还夹带着几支新改进的毛笔,毛笔的样式极其简单,一根木棒的顶端系上一撮羊毛,却是极为好用。临了信上还提及了他的婚事,他早已过了婚娶的年龄,只因一个人留在都城,偏生性子懒散。其实这几年替他来说媒的可谓络绎不绝,但都被他打发了回去,后来人们都知道他的门槛太高,也就打了退堂鼓,蒙恬知道此事后狠狠的将他批了一顿。
他也就蒙毅一个弟弟,凡事也就多操劳了些,每次来信最后总是不忘提上一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实在没有心仪的女子,至少还要为蒙家延续香火。但蒙毅看完后并不放在心上,反而让蒙恬吃了冷饭,着了干急。这次蒙恬也想了办法,既然弟弟没有心仪的女子,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便要替他做上一回媒人,这不,信上说已经在边疆帮他物色了一名女子,现如今已经出发在路上了,等人到了让他好生安顿下。
蒙毅将信件拿在手里又重新细细的看了一遍,眉心渐渐的拢成一个‘川’字,看到最后,对于蒙恬的先斩后奏,他长叹一口气,眉心拢得更紧了。
一连几日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墨黑的的浓云像一团团破絮,倒悬在殿宇上空,将整座皇城都湮没在一片晦暗时节。几日后锦离的神智稍渐清明,虚弱的睁开眼眸向四周看了看,看到身边坐着的人后,伸出纤细的指骨无力的抓了抓嬴政的黑色缂金九龙衣袖,嬴政见她醒后,疲倦的脸上终于舒展笑意,锦离直觉喉咙干涩的厉害,轻咳一声,声音沙哑的喊了声:“蒙毅。”
刚要抚上她脸的手掌随着喊出的名字停滞在半空,遂不动声色的落了下去,眸子里闪过的欣喜也随之一点点黯下去,身后侍立在侧的宫娥更是不敢做声,殿内一片寂静,只有远处搁置在御案的铜漏,悄无声息的向下滴落。
赵德进来后见嬴政脸上神色不悦,锦离苍白的脸上一双眸子空洞无神,心下虽已知晓,身为奴才管不得主子的事,只得神色更为恭谨道:“皇上,蒙将军……”一想到上次嬴政因为锦离和蒙毅的事后怒气不止,所以说到这不由得打起了啃。
嬴政见赵德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压制的怒火像是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他站起身走到赵德面前一脚踹到他的心口窝处,力气极大,赵德只得半跪在地上忍着疼痛,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厉声呵斥到:“狗奴才,朕看你是胆子大了,竟敢在朕面前虚以委蛇了。”
赵德知道嬴政素来不喜虚以委蛇之人,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不顾疼痛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向嬴政求饶。嬴政也再懒得理他,只问:“何事?”赵德声音微颤:“蒙恬将军来了书信,奉上了几支新改进的毛笔,蒙毅将军这会儿正候在殿外求见皇上。”赵德心下一盘算,到底还是隐瞒了蒙毅向他打听锦离病情的事。
那日蒙毅正与嬴政在东阁对弈,正是逐鹿中原的时候锦离身边的香兰冒冒失失的跑上前,对于香的冒失惊了圣驾本就是死罪,嬴政脸上立刻冷了下来,赵德也已吓得跪在地上听凭嬴政发落,嬴政认出了香兰是锦离身边的宫娥,遂问道:“大胆奴才,如此慌慌张张所谓何事?”
香兰因跑得急,额头上已经渗出了豆大的汗珠,语气更是*:“皇上,奴婢看到嫣妃娘娘在汀兰水榭刁难姐姐,奴婢怕姐姐吃亏,一时没了主意,才惊动了圣驾,奴婢该死。”嬴政并没主意这些细节,只问:“你说洛锦离在汀兰水榭?”香兰应了声“是”,嬴政起身同蒙毅在一大群宫人的簇拥下朝着汀兰水榭走去。
刚走近便看到嫣贞儿穿着一袭暗红华服站在廊前向下张望,身后的宫人也都惊讶的张着嘴静静的看着下面。嬴政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嬴政欲叫身边的宫人下水救锦离,却被蒙毅抢先一步,未等嬴政发话,已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跳入湖中。
虽是蒙毅将锦离救了上来,但一想到蒙毅怀抱锦离时那紧张的情形,他便极为介意。一向善于揣度主子心思的赵德自然是明白一些,遂捡了一些要紧的话说。
蒙毅素闻锦离病情反复,心里担心着,但事涉宫闱又不好明目张胆的前去探望,更何况又是在嬴政的寝宫,只能靠着从御前出去的内官打听情况。
赵德慌忙上前传谕打破了蒙毅的沉思:“将军,皇上要将军移步东阁小坐。”蒙毅点头后由赵德在前面引路。
深秋时节,凉风如水,嬴政披了件墨黑大麾端坐在榻上,清冷的眸子紧紧地盯着上次对弈未完的棋盘。蒙毅近前毕恭毕敬的行了君臣之礼,嬴政让他起来后斜睨了他一眼,道:“蒙毅,你我二人将这盘棋下完可好?”神色平和,瞧不出什么端倪。
蒙毅抬头看了看赵德,此时赵德正因被嬴政斥责规矩而立,嬴政的黑色缂金九龙袍袖拂过棋盘,道:“素闻蒙恬毛笔制作的好,但终是美中不足,每次不过几字便折了大半,这次想着用羊毛做笔毛,倒是能一气呵成了,如此好的主意,朕已命人送了赏赐行至关外,不日便可送到。”蒙毅跪下道:“臣替兄长谢主隆恩。”
天色愈发阴沉下来,仿佛是用一条黑色的绸子铺展开,嬴政抬起头,极目望去,道:“回去吧,这天阴沉着,待会儿怕是要下起雨来。”蒙毅道了声:“臣告退。”
秋末冬初,天早早的黑下来,各宫已掌了灯,嬴政在宫人的簇拥下在小路上走了一会儿,引路的宫人手里提的八宝琉璃灯盏被风吹得随风摇曳。忽闻一声悠扬的琴音自不远处传来,仿若流水潺潺,嬴政不由的停住脚步,习惯的蹙了蹙眉,问:“何人在抚琴?”
赵德自是前去打听,回来后说:“回皇上,是凌玥宫的玉主子在汀兰水榭抚琴。”嬴政“哦”了一声,又道:“去看看。”
夜色浓稠如汁,寒气湿重,晚凉浸骨,嬴政裹紧了大麾循声而去,那曲声婉转凄清,像是有人在低吟泣泪。转过一角山石,只见长廊上有一素衣女子端坐在榆木黑漆琴几旁,两侧摆置的纱灯照见一张清秀的脸上星眸似水,素袖微露出腻白如玉的十指抚上蕉叶琴,琴音凄婉动人。
嬴政停下步子负手而立,深邃的眸子定定的望着远处的丽姝。
☆、第四十章:疏帘底事太关情(二)
一时风起,两旁的梧叶漱漱作响,紫玉察觉到有人后,娇声喝道:“何人在那?”看着紫玉娇羞的摸样,嬴政走过去,紫玉见是嬴政后忙起身,莲步姗姗走到他面前裣衽施礼:“臣妾不知皇上在此,扰了皇上清静,还望皇上赎罪。”
嬴政伸手抚上紫玉,触手的指尖传来丝丝凉意,道:“爱妃何罪之有,该是朕扰了爱妃的雅兴才对。”紫玉微微抬头,见嬴政眉心平和,心中暗自思忖。嬴政又抬手伸到紫玉耳鬓理上她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极柔,脸上自是温和:“朕倒是头一次见你素衣装束,模样极是清爽。”
紫玉娇嗔道:“皇上取笑了,臣妾只觉天气沉闷,出来透透气罢了,难得有了兴致,遂命人取了琴来抚上一曲。”
嬴政浅笑,携着紫玉到厅内小坐,冷风吹来,碧绿轻纱飘然若起,紫玉单薄的身子在清冷的风中打着寒颤,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