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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准备开席了,”我站在桌旁大声宣布,“今天我们来个不醉不归!”
几个人分头坐下,吃了起来。
“嫂嫂,平日里我看你做淑女做得挺累的,今儿没有长辈在场,咱们就豪放一回,别管他什么姿态礼仪,大口吃。”转头又对几个丫环笑嘻嘻地说道:“你们也别闲着,快吃快吃,今儿你们也做一回小姐,云萱丫头来给你们斟酒。”
我提着酒壶围着桌子乱转,这个一杯,那个一杯,气氛热烈,大家都放开了,开心地吃着喝着,几个丫头还划起了拳。
在笑闹声中不知不觉天暗了下来,月光如水一般洒在庭院中。我拿来火摺子把十二个小灯笼点着,一片淡淡的红色光影刹时亮起,平添了几分喜气。
“我们每人想个游戏来玩吧,”我建议道,“我先来坐庄,我这个游戏叫‘脑筋急转弯’,我提问,你们回答,答对的有奖,答错的或是答不出来的罚喝酒,不想喝酒可以表演一个节目代替,唱曲、跳舞、作诗、填词,怎么都行,如何?”
我白天早就想过这招了,叫锦书上街去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权充奖品。
大家一听“脑筋急转弯”这个名儿,来了兴趣,七嘴八舌地问道怎么玩。
我贼溜溜地笑道:“很容易的,玩一次你们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这古人的脑袋怎么样拐弯。
“顺着圈儿答吧,开始了,素月回答,有一个字你一生都念错,是什么字?”
“我一生都念错,我没念错过什么字啊,到底是什么字呢?”素月在那里冥思苦想,想了半天也没答上来。
另外几个显然也答不上来,催我快公布答案。素月爽快地喝了一杯酒。
“答案就是‘错’字啊!”我哈哈大笑,“我们素月这么认真,除了‘错’字,还有什么字会念‘错’啊!”
“原来是这么个脑筋急转弯法,我知道了。”嫂嫂笑道。
“那下一个轮到你了,听好了,有一样东西,个头和猫一般大小,样子却和老虎长得一样,你猜是什么?”
“这是什么啊?”嫂嫂自言自语地说。
第一次,我就不信你能答得出来,我在心里好笑着。
“认罚认罚。”想不出来,嫂嫂也只好喝了一杯酒。
我公布答案:“是小老虎。”
“哈哈哈哈”几个丫环一听答案,笑得东倒西歪。
“服了你了四丫头,哪里来的这么古怪问题。”嫂嫂好笑地说道。
我继续发问:“银笙,该你回答了”
我还没说完,那丫头就打断了我的话:“小姐,我脑袋笨,你可别说太难的,说个简单的。”
“好吧,”我说,“你爱做针线,就问你什么布剪不断?”
“我猜到了。”嫂嫂笑着说。
“是什么啊,少夫人,我怎么想不到?”银笙问道。
“你家小姐不准代为回答,我可不能告诉你。”嫂嫂也开始使坏了,怎么样都不肯告诉银笙。
“小姐”银笙以求救的表情望着我。
“这样吧,你答不出来得照样罚酒,如果其他人能够答出,就举手抢答,谁先举手谁先答,答对有奖,答错照罚。”
银笙只好罚了一杯酒:“少夫人,我喝了酒了,你快说,是什么?”
“瀑布!”嫂嫂答道。
“对啊对啊,瀑布是剪不断的。”几个丫头高兴地说着,在酒精的作用下,愈加兴奋,催促着我快问。
“有一头头朝北的牛,它向右转,原地转三圈,然后向后转,原地转三圈,接着再往右转,这时候它的尾巴朝哪儿?”
“朝西。”莲儿说。
“不对不对,是朝东。”纨儿也说道。
嫂嫂在那边笑着:“你们俩都错了,是朝下。不管牛怎么转,它的尾巴都是向着地下的。”
莲儿和纨儿都被罚酒,大家哄堂大笑,直嚷嚷再来,于是我又接着问:
“为什么大雁秋天要飞到南方去?”
锦书答到:“因为快入冬了,南方比较暖和。”
“肯定是错的,小姐的问题哪有那么容易答出来,快点喝酒喝酒。”银笙在旁边起哄。
“是错的,答案是”我故意顿了顿,说道:“走路去太慢了!”
大家先是愣了愣,然后齐声大笑。
锦书笑得晕生双颊,说道:“小姐,我投降了,亏你想得出!酒我喝得太多了,我看我还是唱个曲子吧。”
我带头拍起手来,在大家的掌声中,锦书站起来唱了一首渔家小调。声音清脆悦耳,不错不错。
这几位对脑筋急转弯太感兴趣了,接下来也没再做别的游戏,我就一直提问。她们说这样不公平,罚不到我喝酒,于是又改了游戏规则,有人答出来我这个庄家就得罚酒一杯,答不出来奖品就归我。
接下来我连续地提问,她们几个摸到了规律,只有几次给答错了,其他的大部分都答对了,我被罚了好几杯酒,喝得晕晕乎乎。
我趴在桌子上说道:“不来了不来了,再这么下去,小姐我今儿就醉了呵呵呵呵”
嫂嫂也大着舌头说道:“不怕,醉了就睡嫂嫂这儿你大哥今天不不回来了。”说完一歪头,睡着了。敢情这位比我醉得还厉害,居然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新房?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看,全倒下了,就我一人还站着,甩了甩长长的衣袖,转了几个圈,正准备来学一个“贵妃醉酒”,忽然间就撞上了一个人。我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身边还跟着三个家伙。我依稀记得其中有一个是父亲回来那日和大哥一起站在他旁边的另一个年青人,另一个是大哥结婚当日见到的那个美少年,还有一个不认识。
我哈哈一笑,手指头一一从面前几人脸旁点过:“京城四少?来庆贺我的生辰啊,礼物拿来。”上去逮住个头稍矮的美少年,我嘴里嚷嚷着,谁不拿礼物给我谁就是小狗。大哥似乎呼喝了一句什么,要来拉开我,被年长些的那个给制止了,然后我的手里就被塞进了几样东西。我只管抓住,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昏昏沉沉地倚着那个美少年,嘴里嘟囔了一句秀色可餐,伸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另有一只手将我抱住,那胸膛宽阔结实,我索性靠前搂住,昏睡过去。
别经年
第二天醒来一看,我躺在床上,昨晚的情形依稀恍惚,还以为是一场梦境。忽觉手边有硬物硌了手,再一看,被中藏了四玫玉佩吊坠,有一个玉鹦鹉,一个玉凤,一个玉鹰,还有一个居然是黄玉镂空龙形佩。天啊,我昨晚到底做了什么,只有皇家人才能用的龙形佩也出现在这里!
嫂嫂和她的丫头都没在我这里,一定是被大哥弄回去了。我赶紧叫锦书来给我梳洗,这几个比我醉得厉害,问她们也是一问三不知,我去梅苑探听一下情形,把东西给还了。
刚一进门,就听见嫂嫂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见我进来,说道:“正说你呢,四妹妹,可惜昨天我醉倒了,没看到精彩的地方。”
我懊恼地说:“嫂嫂你还笑。”然后小心翼翼对站在一旁的凌云涯叫了声大哥。
我这个平常不苟言笑的大哥这时脸上竟然带着笑容,对我说道:“我还道晴宛刚来时有礼有矩的,不爱言笑,怎么这段时间忽然变得爱说爱笑,原来都是四妹妹的功劳!”
我脸一红,讷讷不言。
“四妹妹是想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吧?”那个没好心的嫂嫂喝了一口茶才说道,“你大哥刚才都告诉我了,你居然拉住二皇子、五皇子和楚公子要礼物,逼得人家不得不把身上的玉佩给了你才罢休,呵呵,妹妹,你可真厉害啊!”
“那个我喝醉了嘛,不记得了,大哥,”我马上递上玉佩,“你帮我还给他们吧。”
“不用了,他们说了,这就算给四妹妹的贺礼。”他说道:“那块玉鹰是我送给你的,也不算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收下吧。”
“四妹妹,我算是明白昨天你说要开口向我要礼物不是骗我的了,我还以为你是逗我笑的呢。”嫂嫂笑道。
“你还说”我也忍不住笑了,“要不是你们灌我那么多酒,我又怎会出这么大的糗。”
“你们怎么会来的,大哥?”我问道。
“昨儿一早你不是送了不少冰粉过来么,我在宫中和他们几个谈起你做的冰粉,他们就想着要来尝尝,来了后听丫环说是你的生辰,我们就过去了,怕你们见了外人拘束,于是就在一边看着,没打扰你们”大哥说道。
那不是什么都被他们看见了,我一愣,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大哥淡然一笑,说道:“他们都说四妹妹聪明伶俐,天真可爱呢!”
聪明?是吗?沾上这两个字,在这样的环境恐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开始熟悉外面的情形,计划离开这里。有时候带了锦书或是银笙大大方方地出去,碰到人问就说是到陈大夫的药店抓药,或是到庙里去上香为我死去的娘超渡,有的是借口。有时候我去藏书楼看书,看着看着就跳墙出去了,一个人在天京城里到处闲晃,即使遇到熟人也能飞快闪过,不会留下丁点痕迹。
天京城不愧是帝都,什么样的商铺都应有尽有,吃的喝的用的玩的,林林总总,都不缺乏。还有供人弹琴、下棋、听曲看戏的正规休闲娱乐场所,和青楼不同,都是正经卖艺的,到那儿的人也得按规矩来,不能随便生事,总体上感觉还蛮高雅的。当然也有青楼这种烟花馆所,一个个浓装艳抹的姑娘,在高高的门楼上对着底下的人飘媚眼儿,偶尔还会听到琴瑟笛箫之声从楼中传出。贯穿南北的官道是清一色的青石板铺就,比现代我所在城市的街道都宽,起码也是个六车道;小道也能容两辆马车通过,纵横交错,呈井字形排列,不知是谁规划的,很符合城镇建筑设计的规范。
看惯了外面的花花世界,更觉得凌府压抑气闷,外面的自由也更加地吸引我,我决定了,找个地方偷点财物,跑路走人。我那个爹摆明了当我不存在,如今凌府又是三夫人当家,等着那个害死我母亲的人来安排我的命运,想想都不会有好下场,指不定过不了几年就把我卖给哪个大户人家做小妾了。我争不过天,老天爷把我丢到了这个鬼地方,难道我还连人都争不过了?
虽说我今年只有十二岁,但我的智力可比十二岁多了十几年,凭我这身本事,起码也能当个合格的小偷,难不成还能给饿死了?只是我走了肯定得连累三个丫头,先问一问,不行的话就带上她们一道走,反正我穿衣梳洗也得有人侍候,不是我懒,是古人的穿着打扮太过繁琐,我怎么都学不会穿没扣子的衣服和梳各种发髻。
连日来,我叫素月盘点着家底,素月说加上我母亲留下来的,现银总共还不到一千庅,还有几十株有点像铜制的散钱。庅和株,是这个时代的计重量词,我没工具,也不知道它与斤两克的关系,不知道算多还是算少。不过还有几件金银首饰,另外那“京城四少”送给我的几件玉佩看起来倒也是好东西,加起来怎么着也够养家糊口一段日子了吧。
“小姐,收拾这些要做什么啊?”素月一边整理散了一床的各种物件一边问道。
“有用。”我就回答了两个字,还没决定之前,先不透露给她听,以免走露了消息出什么茬子。
素月见我不想回答,不再问了,只带着一丝狐疑不时地看看我,我的表情一如往常,看不出什么来。
“小姐,小姐雪儿姐姐来传话,说是老爷夫人请小姐到前厅去。”锦书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知道是什么事吗?”我抬头,淡淡地问道。雪儿是三夫人的丫环。
“听说是舅老爷来了,要见小姐。”
“舅老爷?”我转头看着素月。
“啊!是小姐的舅舅,小姐满月的时候来过咱们家的。”
“我母亲娘家姓什么?”我问道。
“小姐这病不是好了么,怎么又犯糊涂了!”素月笑着说道,“姓夏啊,舅老爷还是个秀才呢,好像是叫夏长卿。”
得,本人原也姓夏,这回真算是找着家人了,不知道我这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