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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再抬头,额头抵着案面,双手非常标准地绞在后背上,握得紧紧的。平头案的棱子抵着他腰,才趴了一会儿,连腰上也被镉出了一道红印子。这种姿势,很不舒服。
慕禅就那样提着藤杖站在他身后。慕斯仿佛能听到心脏击在几案上的声音,有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强烈不安。
他无意识地动了下。
“嗖!”
狠狠的一记藤杖直直地敲在背上,只这一下,白色的背心就被划出了一道口子。
“啊!”慕斯的背一下子弹了起来。
“我叫你趴在这休息吗?”慕禅的声音很淡。
“对、对不起。”慕斯大口地喘着气。
“噔”的一声,藤杖轻轻磕在了案子上。慕斯又是一下轻颤。
“说。”慕禅的声音还是很淡。
“我、我——我不知道。”
“啪!”狠狠的一下,甚至连紧压着的空气都被这一藤拍了下来。慕斯甚至有一种空了的感觉,两秒钟之后,他后背上才开始翻江倒海的疼,那种感觉,就像是最大的浪打上最坚硬的礁石。
藤杖非常危险地停在了他臀上。
慕斯不自觉地收紧了臀肌,却又因为想起哥哥的教训而在一秒钟内说服自己放松下来。挨打的时候不许绷着,完全是打出来的领悟。“哥,我,我真的不明白错在哪里。”
“好,你起来吧。”慕禅的声音淡淡的。
慕斯只觉得整颗心都绷在了一块,战战兢兢地从几案上爬起来,满头满脸全是冷汗。
慕禅看了他一眼,慕斯顺从地提上内裤。
慕禅却是将藤杖放在了案子上,一步一步向前走。打开了靠在最角落的黄花梨素身顶箱柜。
慕斯不明白哥哥要做什么,只得定定站在那里。才一犹豫间,竟看他自柜中取出了一柄紫铜镇尺。慕斯立刻慌了。
“哥——”
慕禅右手提着镇尺,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间。
“哥!”慕斯大着胆子叫了一声。慕禅根本没有看他,径直向外走去。紫铜镇尺放在外间书桌上,他自己却是走向床头的梨木角柜,捧出了一只差不多五十厘米高的黄花梨小药箱。
“哥,哥!”慕斯这次是真的急了。
慕禅眼里耳里却仿似全无他这个人,自己将药箱架在了书桌上,却又从书桌下的柜子里取出了两个硬皮笔记本在桌上撴整齐摞在药箱上。而后,他将自己左手展开,掌心朝上,着实搁在了本子上。
调整好角度,便用右手抓起紫铜镇尺,狠狠一下,重重砸在自己左手掌心上。
慕斯一下子就从内间冲了出来。
“一。”慕禅自己报出了数。额上的冷汗以一种太过迅疾的方式滑下来。
镇尺第二次扬起,慕斯这一次是再也顾不得了,一下子就抱住了他右手,“哥,不要打自己,小斯知道错了,是小斯错了。”
“放开。”慕禅的声音还是淡淡的。
“哥,小斯知道错了,小斯道歉,小斯立刻道歉,我不该冲动,不该公报私仇,不该因为一时气愤坏了卡狄的名声。小斯知道错了,哥不要再打自己了。”
慕禅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心里蓦地一疼,你还是不明白。
“放开。”还是这两个字。平和,淡定。
慕斯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向外冒,慕禅握着镇尺的手臂却依然那么稳定。兄弟二人僵持了半晌,终于,慕斯强不过哥哥,自己放开了手。
慕禅连眼睫都没有丝毫眨动,放在笔记本上的左手依然定在原来的位置。包括因为太过用力而在笔记本上按出的手指轮廓,绝对的边缘光洁。
又是一记镇尺狠狠击落。
“二。”不带一丝痕迹的声音。
“哥,那把镇尺是紫铜的,你这么打,手会废掉的。”慕斯跪了下来。
第三下。
紫铜太过沉重,连划破空气的声音都是凝重的。
“三。”
“铿。”慕禅将镇尺放在桌上,自己拖着一只仿佛要断掉的手走出了门。
慕斯连忙起身跟在后面,慕禅却是走向惩戒室最外间用一只右手拨了电话给管家,“替我叫车,五分钟,我要出门。”
而后,他终于回过头,“我叫你出来了吗?”
慕斯不敢说话,在他脚边跪了下来。
“我叫你跪了吗?”语声还是如常一般的平静,哪怕额上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慕斯不敢惹哥哥生气,连忙站了起来。
慕禅却是转过身折进内间去。
这一次,他的右手重新握起了藤杖。
慕斯垂下头,认命一般地再次褪下内裤,撑在大平头案上。
这一次,姿势竟是格外标准,可不知为什么,慕禅的心,竟是狠狠的疼了。
没有丝毫犹豫,准而狠的藤杖落在慕斯臀上。
“二。”慕斯大声地报着数。
“啪!”
“三——”因为拼命压抑呻吟,不得不拖长了声音。
“啪!”藤杖的节奏没有变。
“咝——四。”慕斯已经不能控制气息。
慕禅又一次停了手。
慕斯下意识地在手臂上蹭了蹭快要流进眼睛里的汗水,却是连忙仓惶的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慕禅等着他重新撑好,第五下藤杖,贴着前四下整齐的伤痕,带起了凸起的檩子。
“唔——呃——五。”慕斯挣扎着继续报数。
慕禅望着他打颤的手臂,他知道,他快撑不住了。只是,第六下藤杖,依然没有丝毫保留。
“咚!”慕斯的手肘狠狠撞在了案上,“六!”慕斯很坚强。
慕禅却再一次收了藤杖。
慕斯又怕了。
惩戒室原本被慕禅强大气场压缩的空气仿佛更挤了,慕斯咬着牙,重新调整姿势。慕禅却没有再走过来。
慕斯只觉得身后的空气要被挤破了,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慕禅定定站在那里,额上的汗水越来越多。慕斯撑在案子上,只觉得掌心的骨头压得太实,黄梨木和手骨,他不知道哪个更坚硬。
双臂不可控制得颤抖,慕斯实在不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办。他不敢再回头看,只能拼命拉直双腿抬高屁股,带着伤的大腿后侧,刚刚才藤杖加身的臀,因为他的动作疼得更加撕心裂肺。
慕禅没有任何提示,只是等。
终于,第七下,缓慢却沉重得敲击下来。
慕斯痛得身子一抽,膝一软,膝盖狠狠磕在了案子边缘。
再一次地,那么平和的两个字,“起来。”
“是——”慕斯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挤出来。
慕禅重新将藤杖放在梨木案子上。再一次走了出去。
还是那柄紫铜镇尺,还是那张桌子,药箱和笔记本将慕禅左手垫出适当的高度,又是一下重击。
“哥!小斯做错了事你罚小斯就好,小斯已经答应道歉了,你这么打自己,是要逼死小斯吗?”
慕禅握着镇尺的手隐隐颤抖了下,他早都知道,自己在弟弟眼里,不过是一个这样的人,只是,他的镇尺还握在手里,第二下,或者说,第五下,依然没有停。
“五。”慕禅的语声听不出任何情绪。甚至,连呼吸都保持着固有的频率。
然后是,第六下。
“哥!”慕斯几乎是吼出来。
同一时间,“六。”很定,甚至连慕斯的吼叫都不能盖过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知道,这一段不写完了是一定会有误会的,可能也是我这个人物塑造的还不够丰满圆融,才会让大家产生错觉。唉,紧赶慢赶,还是没能写完,今晚继续吧
希望这一节,今晚可以结束
一个好的作者应该用本身的文本去引导读者,而不是作者有话说,唉,我究竟是还不够成熟
谢谢捉虫的大人!
还是没有写完,寝室的人都已经钻进了被窝里,我实在没办法厚着脸皮再敲键盘了,叹~
我的速度啊!
11
11、十一、短交锋 。。。
然后是,第六下。
“哥!”慕斯几乎是吼出来。
同一时间,“六。”很定,甚至连慕斯的吼叫都不能盖过的声音。
再次放下镇尺,这一次,慕禅却没有走回内间去,“过来。”
慕斯挣扎着提好裤子,狠狠攥着手,一步一颤地挨过来,规规矩矩地在慕禅面前跪下,“小斯知错了,请您训示。”
慕禅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你疼得厉害?”
“是。”哥哥面前,他一向不敢撒谎。
“怕自己站不直,所以跪着。”慕禅问道。
慕斯的脸一下就红了,经过刚才的教训,他知道,自己站不住了。
“不许上药。站立前弯式。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我想,你需要时间。”慕禅淡淡吩咐。
“是。”慕斯的心一下就揪在了一起。二十下,才堪堪挨过七下而已。他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让哥哥生气了。可是,他已经认错了,该做的妥协已经全部都退让到了原本自以为绝不可能的程度,他不知道,他还能怎么办。
慕禅却连一个手势也没有,径直穿过两个房间,打开了惩戒室的门。
管家正站在门口。在慕家工作,最重要的品质就是时间意识。
慕禅轻轻关上门。
“少爷,车已经备好了。两分钟前,四爷打了电话过来。”
慕禅伸出了右手,管家将手机递过来。教训弟弟的时候,他是绝不带任何通讯工具的。哪怕曾经为此得罪了坤舆资历最深的一位族叔,也依然不曾改变。
“抱歉,四叔。刚才有点事,请问有什么吩咐。”直入主题,不卑不亢,一向是他的说话方式。
“没关系,原本就不该这么晚打扰你。因为孟曈曚的事和徒千墨有些冲突,你可以过来?”电话那头的人,是卡狄执行董事慕节周。
“好。”他没有任何犹豫。
“顺便,叫上慕斯。”慕节周加了一句。
“不行。”他甚至没有用敬语。
“禅少,请你带慕斯过来,有件事,必须他在场。”慕节周的语气强硬了起来。
“不必。四叔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慕禅立刻就到。”他从来不是一个会妥协的人。
电话那头没有了声音。
“慕禅无礼。”于是,他先挂断了手机。
卡狄二十二层的董事长室。慕禅踏进去的时候,有三个人。
慕节周,徒千墨,还有一个,是陆由。
“四叔。”慕禅先向慕节周行礼,没有半分差池。
慕节周只是点了点头,隔着宽大的办公桌,真皮的座椅仿佛很舒服。俯视的感觉,本就是让人舍不得放手的追逐。
徒千墨看慕禅到了,冷声道,“慕四爷请你见个人。”
慕禅淡淡道,“不必。我只有四分钟,耽搁不起。”
慕节周轻轻咳嗽了一声。
慕禅目光转向陆由,连眸子都温柔下来,“小由,你先出去。”
陆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可以被慕家大少如此称呼,可是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这里这个地方,如果他不想今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上来,就只能听话。他不止应该听话,而且更应该明白,他没有资格选择听谁的话。所以,最好的办法是,谁让他听话,他就听话。
于是,他先向徒千墨鞠了一躬,而后在确认了慕节周没有要阻拦他的意思就一刻不停地出去。用最恭敬的体态,却是最迅速的方式。
慕禅等陆由出去才望向慕节周,人人都说慕家大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面对慕节周,他从不刻意收敛骨子里的戾气。“您叫我来,是因为、左宵南。”清清楚楚、断句分明。
慕节周道,“不用这么着急。禅少,徒总监有没有和你说过,他打算用七百万来做孟曈曚的周年纪念活动。”
“没有。”慕禅的声音很稳定。
徒千墨将搭在膝盖上的腿放了下来,“我要做什么决定,不必通知他知道。”
慕节周没有在意徒千墨的态度,只是望着慕禅,慕禅还不待他开口,已经道,“我现在知道了,并且无条件赞成。”
慕节周的神色立刻变得阴冷,“禅少——”
慕禅微微一笑,“左宵南或者他的父母就在门外,如果我不能顺从您的意思,是不是,慕斯就要被虐待学员的污蔑赶出卡狄。”
慕节周缓缓道,“卡狄有卡狄的制度,你知道,老爷子最不喜欢的,就是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慕禅笑了,“四叔是在讽刺爷爷吗?任何人都知道坤舆是什么起家的。社团,做得本就是仗势欺人的生意。”他说到这里,却是突然上前了一步。
坐在办公桌后的慕节周竟突然有一瞬间的强烈压迫,而后,就换上了哂笑,年轻人,果然沉不住气。
慕禅抬起了手腕,“两分三十五秒。慕禅告辞。”
“慕禅,慕斯公报私仇,卡狄处事不公,左宵南的父母和记者就在楼下,你若是一意孤行,以后还有谁敢把孩子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