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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犹奏别离歌-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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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眯起的眼微微一动:“你看你,还有小姐样子么?放肆之至。那陈芜夜的爹爹在长安遭了罪,惹得龙颜大怒,恐怕这会儿抄家的都要来了。让你嫁给城南太守,也是你的造化1

良卿高昂起头:“无论陈家遭遇怎样的事,我都要和芜夜哥哥在一起!他若被流放,我跟着一起去。他若被杀头,我陪他一起死1

“放肆1父亲盛怒,手中的青花茶盏摔得粉碎,“来人,把小姐带回绣楼,没有我的准许,一概不许出入1

仆妇前来拉她,她挣踊跳跃,长发散落,金簪委地。她突然安静下来:“我自己会走。”

不久就有人来报,小姐在绣楼上裁嫁衣呢!父亲欣慰。而又有人来报,小姐突然大哭,用剪子戳伤了喉咙。

举家大惊,夫人一面号啕一面冲上绣楼,所幸伤口并不甚深,良卿幽幽一笑:“你们可以不让我和芜夜哥哥在一起,但不可以阻挡我去死。”

于是只有好言相劝,不急不急,缓一缓便是。总不能女方过去提亲吧,总该等陈家上门来说亲事。

良卿紧紧攥着那只香包,嘴角露出诡异的笑。

7.

芜夜说,良卿妹妹,陈家已经败落,我也不知明天自己要去何方,所以……

不!良卿大声打断,我知道你是我爹娘请来说服我的对么?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言不由衷对么?我知道你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对么?你也知道,无论如何,我都会跟你在一起。你们家败了,但你还在啊,我天涯海角都愿意跟你流浪去。我吃得了苦,芜夜哥哥,我真的吃得了苦,布衣蔬食,只要和你一起,我都觉得是天堂。芜夜哥哥,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发过誓的啊!我们今天就走,我们逃走,我们四处为家,好不好,好不好?

良卿妹妹……

芜夜,芜夜,你看着我的眼睛,不要躲开。我知道是我爹娘叫你来对我说狠心话的。我不听,我也不相信!我们逃出去后,你可以弹琴,我可以刺绣,我们种一块田,逍遥自在……哥哥你不是常常说羡慕采菊东篱下的恬静么?我们就可以过那样的生活!我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一句,你心里还有我吗?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良卿幽怨热烈的眼神宛如一把剑,直直刺往芜夜的心头。但他却突然冷静了,他不忍心,不忍心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受苦。感情之伤可日久淡忘,而飘零之苦却不知何时终结。他咽下所有喷薄欲出的言语,看定她,只静静说了一句话:“良卿妹妹,我对不起你。”他顷刻忘了自己究竟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头晕目眩,只是觉得心片片撕裂,疼得无法呼吸。

她怔住了,用力揉了揉眼睛,恍惚着问:“你是芜夜哥哥吗?”她怔忡着回身,披出一身鲜红嫁衣:“芜夜哥哥,你说,好看吗?”她凑上前,踮起脚尖,和从前一样,温柔地说:“芜夜哥哥,我要嫁给你的,你不记得了吗?”

“不记得了。”芜夜静静告诉她,“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们今日一别,已无再见的可能。妹妹,保重。”

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绣楼外的薛氏夫妇长吁一口气。他淡淡一笑,潇洒而出,依旧是当初世家公子的风骨。

他一路狂奔,终于发现自己已在苏堤。他停了停,蓦然想起,从前,在西湖畔柳荫下,他为她弹琴,她为他鼓笙,眉眼缱绻,缠绵纠结。

他突然吐出大口鲜血。

从那一日开始,他走上去长安的路。宫廷太乐府四处征召人才,本要随家人一并处死或流放的他,因为有一身超绝琴艺,而被留下一命。

头靠着船身,听身下江水汹涌激荡,他想起良卿的娇嗔与喜乐。她该嫁入太守家了吧,她应该快一点忘掉他,早生贵子,夫妻和美。这样想着,心便不会疼得喘不过气来。

船身又一阵颠簸。黑暗之中,他陷入一路沉到深海底的孤独与窒息。

烟花繁盛的长安,毕竟不如杭州的妩媚姿丽。混迹教坊的日子显得无限迅疾。有时候连自己都不知道,何是晨何是昏。睁开眼,有酒便好。醉了,闭上眼便是。有人听说他的琴艺,前来请教。他随手弹出,琴声激越高亢,忽又婉转低呜咽,听得人哀哀欲死。一曲弹罢,他又醉倒。而他名声愈盛。

梦醒之间,他颓然微笑,良卿,我要,难道我要,就此一辈子,把你放在我的记忆里。依靠微薄的幻觉赖以度日。'  。。'

胭脂楼的酒亦是醉人,春衫薄透的姑娘们唇红齿白,争着抢着要伺候这位名动长安的琴师。酒液淋漓,醉眼惺忪。墙上嵌着描金的枝蔓与怒放的牡丹。廊檐下是一盏又一盏妩媚的纸灯。

那些姑娘们疑疑惑惑,私下里总要问,为什么陈公子在欢爱时总要喊一个人的名字?

叫……叫什么来着。

好象是良卿。

姑娘们纷纷嫉妒,谁是良卿,惹得陈公子这样心心念念,连在梦里都不放过。

每一晚,胭脂楼的无数纸灯次第点燃。不动声色地照耀长安渐渐变深的夜。丝竹盈耳,歌台暖响。那些美丽丰腴的歌妓,将一丝惆怅调和成文雅的炫耀与精致的享乐。牡丹盛放至颓败,又很快,被换上新一批,依旧绚烂无忧地开。

这是长安的销金窟子,叫人彻底忘记时间的流转。

一丝清冽且熟悉的芳香,深醉的芜夜缓缓醒来。

窗外在落雨,湿漉漉的空气稠得化不开。芜夜静了静,看清姑娘手中端了一碗茶。那茶香彻骨,似乎是最正宗的明前茶。而又夹杂了几缕花香。

他顺着那双手往上看,看到杯盏里几枚徐徐舒开的茉莉与珠兰。再往上看,娇颜,冰肌,凝眸如水。是梦吧。他笑了笑,怎么可能,面前的姑娘,竟与良卿一样的容颜。

“芜夜哥哥。”

他浑身一个激灵,猛然起身,不可能。一定是梦,一定是自己想痴了。

“芜夜哥哥……”她轻轻一笑,“不认得我了么?”

不,决不可能,这是长安,这是胭脂楼,不是烟水妩媚的杭州,不是十里花开的西湖。他狠狠掐了掐手腕,而她已放下茶盏,泪水滑落。她狠狠扑到他怀里,揪紧他的衣衫:“你不认得我了不要我了么?”她在他怀里慢慢软下去,脸高高扬起来:“芜夜哥哥,我不相信那天你对我说的话,我逃出来,听说你去了长安。我也要到长安来……芜夜哥哥,我来了,我终于看到你了。我知道,我一定能找到你的。我们一定可以生生死死不相离……”

万千的隐衷都奇%^书*(网!&*收集整理可得到宽恕,芜夜紧紧搂住她,她用力掐着他的腕,两张脸死死贴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房内的水仙亦受到氤氲之气的感染,刹那绽放。罗帐滑下,窗台飞起一群鸽子。

“你……竟依旧璞玉浑金……”芜夜痛苦地皱起眉,十指颤抖着抚过她身上每一道伤口。

她泪如泉涌,却骄傲无比:“为哥哥守身,死也甘愿。”

自小娇惯的公侯小姐,为了追随他,竟一路从杭州辗转到长安,又流落烟花,这样固执到死的爱恋,这样绵绵不尽的深情。

刚刚披起的衣衫又如片片飞起的蝶,二人再度紧紧相拥。她默默将指甲嵌入他的脊背。他缓下来,悄声问:“将你弄疼了么?”

她的眼泪流得更多:“哥哥,我已是胭脂楼的人……从前的良卿,已经死了。”

多么可怕。原本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小姐,而今却沦落到恩客与烟花女的地步。她闭上眼,浑身簌簌颤抖。他将她搂得愈紧,愈是绝望。

“哥哥,你要赎我走。”她自怜地望着满身伤痕,“妈妈定要我接客,我死也不从。上天有眼,我终究是你的人了……哥哥,你一定要赎我走,我等你,死也等你。”

8.

第一次见到崔思贤,是那个暮春的午后。他邀芜夜去府上小坐,说自己亦喜音律,闲来无时,还会抚琴吹箫。长安城里这样附庸风雅的公子比比皆是,他们常以结交风流名士为乐,互与攀比。

那么结识长安城中最出色的琴师,亦是一桩幸事吧。

芜夜性情孤傲早已出名,但他却同意了思贤。也许是见他谈吐不俗,也许是见他举止非凡。

崔府并不大,但步步是景、错落有致。横烟渡,尘埃外,青枫桥,风烟榭……那些亭台楼阁都有着美好的名字。思贤一身洁白丝绸深衣,纤尘不染。他与芜夜一起品茶赏花,兴致高时,命府上歌姬遥遥献歌,其声婉转清扬,自有风韵。

芜夜说到这里,顿了顿。

竹台上的茶水早已凉透。崔思贤。这三个字让我心头一颤,却顷刻如迷茫烟水,不可琢磨。

我想起自己答应芜夜,在他回忆时不要打断,于是收起疑惑。思绪随芜夜的述说再度抵达从前的时光。

崔思贤说,久闻芜夜兄琴艺超绝,长安城无人可比,不知思贤可有福气静听一曲。

芜夜没有拒绝。清香焚起,净手洁面,他弹出一曲《》。

思贤脸色微微一变,但还是微笑,芜夜兄可知此曲由谁而作?

芜夜道,传说是一位虞山来的女子因思念情郎而作。

这时,回廊外簇拥来一个雍妆的女子:“夫君好雅兴,家中来了贵客,却也不叫我来。”

后来才知道,这是崔夫人许春棠,出身名门,父亲官至兵部尚书。

春棠生性爽朗,全无忸怩之态。款款入座,含笑请芜夜再弹一曲。芜夜没有推辞,曲罢,却见春棠正侧头对自己笑,那神情又一下成为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黄昏,崔思贤宴请芜夜,芜夜意欲告辞,春棠却趁没人注意拉了拉他的手,又轻轻一捏,眨一眨眼睛,有一点小奸小坏的模样:“芜夜琴师,且留下来喝几杯无妨。”

他留了下来。丫鬟布菜时,思贤有些卖弄地说:“这烤全羊是专门请西域来的师傅做的,味道极鲜嫩。”

春棠却横了他一眼嗔道:“有什么好的,当初我跟我爹去燕山之外,那里的烤全羊才好1

思贤笑着解释,天宝初年燕山北面有游牧民族入侵,岳父大人骁勇善战,举兵平定战乱,立下大功。岳母大人随军而去,战乱中产下春棠。

春棠笑嘻嘻道:“塞外风光好呢,不打仗的时候,天蓝水清,草原上开满格桑花。我最喜欢骑马,马儿乖极了,脾气特别好!诗里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那景儿我也见过呢!真如梨花一般,毫不作假1

春棠第一次拉住芜夜的手时,芜夜惊呆,继而后退两步:“崔夫人……”

“什么崔夫人1春棠叫起来,“他娶我不过是想巴结我爹!他对我好也不过是想我在爹爹面前说点儿他的好话。现在他也当上了太常寺卿,该满足了1

芜夜吃惊。春棠趁势伏到他怀里:“芜夜,你没来我们府上时,我就偷偷出去听过你的琴了。隔着竹帘子,我常常听得眼泪横流。所以见到你时,一点都不觉得陌生,仿佛我们是认识很久了。不,我们是注定要认识的!芜夜,长安城纵然风光繁华,但总归不自由,还是塞外好!不要在长安弹琴了,我们一起去塞外好不好?不会有人认识我们,不会有人打搅我们!我们骑马放牧,逐水而居,你只给我一个人弹琴,好不好?我们可以生许多许多孩子,一起走到天山脚下去……”

“夫人自重1芜夜恢复冷静,“我要告辞了。”

“你就这么喜欢长安的歌舞喧嚣?”春棠傲然道,“长安第一琴师的名号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1

芜夜不愿解释,转身便走。

春棠用更骄傲的声音说:“你以后别再来见我了!算我错识了你,你也不配弹琴1

芜夜的声音突然柔和了许多:“夫人,我已有心上人,原谅。”

9.

再次见到良卿,已是冬季。良卿已是崔府二夫人。芜夜与她在崔府见面,万千感慨,万千忧伤,心乱如麻之际,彼此错身而过。

那边走廊里款款走来的是大夫人春棠。春棠笑嘻嘻挽着良卿:“妹妹,最近可好?”良卿挤出一丝微笑。春棠将手里的暖炉给她:“妹妹双手冰凉,脸色也不大好,用这个暖一暖。哎呀,这不是芜夜琴师么?妹妹,我们一起听他弹琴去。”

良卿神色黯淡,推说身子不爽,道歉先离开。

春棠直视芜夜,眼里是一丝讥讽与怨毒。

“原来,你的心上人,竟是胭脂楼的烟花女子1她压低声音冷笑,“若她是绝色出众,将我比下去,那倒也罢了,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干瘦枯槁的丫头1

全身的血液都往芜夜头上冲,他满额青筋暴突,拳捏得咯咯乱响。

“我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那么,你也不可以。”春棠的眼神异常冷酷,“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心碎,什么是煎熬,什么是生不如死。”

原本要将良卿赎出胭脂楼了,却半路杀出崔思贤,他抢先一步,花重金娶走了良卿。而在盖头揭开前一瞬,良卿还以为面前的男人是她日思夜想的芜夜哥哥。

“是芜夜将你转送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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