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廉价状元-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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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园子里一采,二弟和丽妃相谈甚欢,他相信,今晚拿到他们想要的圣旨并不难,丽妃全心信任二弟,认定二弟是可以托付之人。
  轻身一纵,他跃出飞舞园,远远地,他看见凉亭里的女子。
  月华落下,照映她一身银光,宛如下凡仙女般,清灵婉秀。
  是她!快意不自觉攀上,再度相遇,不明所以地,他满心欢喜。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经验,他没在遇见某个人时,会这般欢欣。使出轻功,他飞快窜到她身边。
  “公主好兴致。”
  曹璃回眸。是他,自称轩辕将军贴身护卫的男子。
  他们眼睛仿佛盛满了夜的黑漆,深邃而睿智,让人永远猜不透这双眸子背后,藏的是喜乐或哀怒,是天堂或地狱?
  她不懂,这样正气凛然的男人,怎肯为轩辕克作嫁?她蹙了眉,说不出胸口的遗憾。
  “公主认不得在下了?”  轩辕竟挪近步子,走到她身前。
  他在,意味着轩辕克也在附近?往飞舞园方向望去。她的胆战心惊并非全无道理,那是直觉,而不是一朝被蛇咬?
  曹璃不语,抿紧唇,眼光不肯与他对望。
  “公主托给在下的珠宝已与这次的赈灾药材一起南下,轩辕将军徵如了百名大夫,不日,就可以开始医治百姓,请公主静待佳音。”他沉稳道。
  “先生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目光一凛,她对上他。
  “在下不懂公主的意思。”他的目光像老鹰打量着小鸡,猛犬盯死了猫咪,让她再也无法逃离。
  但她并不畏怯,挺胸,一字字、一句句,说得分明。“天高皇帝远,臣子报喜不报忧,不知先生是真的为百姓做事,或只是虚晃一招?”她说“先生”,绝口不提轩辕将军,因为她再也不信任那个人。
  不过,她完全忘记自己才提醒过箴儿,舌头要留在嘴里,便得谨言慎行,结果在他面前,她总是容易失去分寸,卸下面具。
  “怎会是虚晃一招?百姓等着轩辕将军南下赈灾,已经等了很久。”  轩辕竟拧了眉,不理解她何来的想法。
  “轩辕将军真会办好差事,或只是打着旗帜,沽名钓誉?”
  “公主不信任轩辕将军?”他忍不住失笑。轩辕将军的声名远播,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好官司,她不该例外。
  “皇上不就是因为信任,才会派大臣出去办差,谁知庸官办砸了差事,全往朝廷推,于是百姓怨恨从生,于是官逼民变,于是皇帝成了众矢之的,大家以为换了皇帝便可以国富民安,谁知,只要做学问的是同一批人,当官的还是同一种心态,无论换谁起来当皇帝,都不会有所改变。”曹璃口气不善地说。
  她所指的,正是轩辕克投靠沈知清和丽妃,就算十五皇弟真坐上帝位又如何?
  掌权把权的,仍然是那票豺狼虎豹,百姓的好日子,仍然遥遥无期。
  “公主所言甚是。”掩不住的激赏在轩辕竟眼底跳跃,每次见到她,总有新惊喜。“但公主可曾读过《离骚》?屈原正道直行,竭忠尽智,以事其君,然君王不明辨是非,谗言遮蔽贤明,奸佞伤害公正,诚信被猜疑,中心遭毁谤,这样的君王,臣子怎能不怨?百姓怎能不盼着上天派来新日?”
  他指的是自己的父亲,为国为民,地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
  “先生怎知新日比旧日强?”这几年沈知清的恶行恶为还会少了吗?国家一旦落入他手中,哪有好下场?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爱笑的轩辕竟,竟露出一丝笑意,他发觉与她争辩是件有趣的事。
  他执意为轩辕克效劳?曹璃忍不住劝说:“古有良禽择木而栖,先生若有才干,何不投靠真正为百姓做事的人?”
  “公主对轩辕将军似有敌意?”他似笑非笑说。
  他的回话让她明白,自己过头了。只是个素昧平生的男子呵……淡下语调,她轻声道:“先生言重,本公主又不认识轩辕将军,何来敌意?”
  “没错,单从谣言认识一个人,太肤浅也太偏颇。”
  “先生怎知我是从谣言里认识轩辕将军?怎知我不是眼见为凭、耳闻为证?偏颇的恐怕是将军吧。”
  “真相?公主从何处得来真相?”
  “又目所见、又耳所闻,都不见得是真相,或许公主还得多方求证,才不会受蒙蔽。”
  他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她心湖,激起阵阵涟漪。可能吗……连亲眼所见都不是真相,那么,还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信、值得信的?
  他呢?她可以信他、能信他吗?
  这日之后,轩辕竟总是不时想起她,想好怕义正辞严、想好怕正气凛然、想她发怒时的小脸。
  他细细玩味着与她说过的每个字句,越想,心越欣然。好几次,他想要冒险闯入后宫,与她再舌战三百回。
  这种想法当然幼稚、不合宜,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幼稚,让他感到前所未有过的幸福。
  幸福……对,就是幸福,与爹娘在世时哄他、爱他的感觉相似,即使她的口气与爹娘相差千里;就像跟哥哥弟弟争得面红耳赤,却心满意足的感受……他想她,没道理地想着。
  他想见她的面、想待在她身边、想把对爹爹的承诺抛开,把她带回自己的桃花源。他想了很多,虽然到最后都被理智强力压下,但他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她!
  第3章
  轩辕将军一到秦淮,与新派任的崔巡抚合力,大刀阔斧、雷厉风行。
  他们斩杀许多贪官污吏,抄没了家产,这些银子全数用来赈济灾民。
  百姓感念皇帝派来轩辕将军为他们出头,纷纷跳出来配合官府,就这样官民一心,朝廷的政策顺利推展下去了,秦淮地区一半的农田顺利植上桑苗,预估明年定能为国库带来大笔财富。
  届时,军粮、官仓不再空虚、官道、河堤都有了银子可修筑,南来北往越是顺畅,商品物流越是沟通,百姓的利益,朝廷的利益合而为一。
  沈知清自然是忿忿不平,轩辕克一口气剪除了他在秦淮栽培多年的羽翼,换上的新人,全是帮理不帮亲的硬木头,让他有力无处使,明年秦淮的盈收,他怕是无法分一杯羹了。
  再加上盗匪猖獗,竟将他扣下的三十船粮米打动一空,白花花的八十万两白银就这样不翼而飞,让他气到卧病在床。
  这件事,他不是没有怀疑到轩辕克头上,但当时轩辕克人在秦淮,有他的眼线跟踪着,消息错不了,所以剿匪这事儿,还是得落在轩辕克头上,一时之间,他倒也不能同他翻脸。
  何况轩辕克的所作所为全上报到丽妃那儿,这杀官之事倒也不能全怪他了,只能怪那些家伙做事不俐落,留了把柄给人抓住辫子,就算自己想保,也难。
  皇帝的病情更加重了,他头痛难当,经常痛到在地上打滚,暴怒无常,御医束手无策,多得是被推出午门斩首。
  皇帝三、四天不上朝,朝政大事全交由宰相沈知清掌理。
  上月底,圣底下,封皇十五子念璋为太子,其母丽妃为后,这下子,朝廷内外更以沈家为马首。
  听说沈府日夜大官商贾进出,纸醉金迷;听说沈府有一座大地窖,里面藏的金银财宝可以买下十个大曹;听说沈知清的妻妾比皇帝的皇宫还热闹……林林总总的谣言四起。不管虚实为何,这沈家富可敌国是不假的了。
  立秋过后,宫里有件事得办,那就是轩辕将军与静璃公主的大婚之礼,内务府拿不出来的银子,沈府出了。
  沈知清这么做自然有其目的,一方面他想与轩辕克攀交示好,往后征战边关还得靠他,一方面轩辕克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极高,若能得他投靠,届时改朝换代,民心所向自然归依。
  两百箱的嫁妆月初就置办好了,这么盛大的婚礼,自然是要在京城内外绕上一大圈,让所有人都知道,将军认真办差,朝廷不亏待。
  虽然这种绕街法,累了新娘子,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子,朝廷的面子、宰相的面子、将军的面子,至于里子嘛……只好请静璃公主多担待了。
  曹璃的寝宫内内外外打理得焕然一新,层层叠叠的粉色帷幕乡着比翼鸟,床顶挂着各式各样小挂件、五彩香囊、银丝彩球,梳妆台前有种类繁多的花红胭脂、香料首饰,连她用惯的铜镜也换上镶着夜明珠、雕刻藤纹、镂嵌上金丝的镜子。
  这是做给谁看呢?她忍不住叹气。
  化妆、梳头、穿衣、打扮,她像个陀螺似地,被那些老宫女们抽着转、戴上凤冠、穿好彩凤祥瑞外褂。她愣愣地对着镜子里头陌生的自己,厚厚的胭脂几乎掩去左脸上的大疤。
  碧绿的翡翠耳坠、闪闪发亮的金项圈……这样的一身荣华富贵啊,然而再标致的娃娃,也不过是人家手里的一枚棋子。
  曹璃轻叹,“随遇而安……说得简单……”
  没多久,宫女进来,搀扶她到坤宁宫,向皇太后、皇上,还有后妃娘娘们拜别。
  在大红凤巾盖上之前,曹璃多看了父皇两眼,他脸色蜡黄、双眼茫然、两鬓风霜,神情颓然,那个身着龙袍、蹒跚枯槁的父皇,与她记忆中正值盛年,意气风发的父皇已判若两人。
  她心知父皇已病入膏肓,谁也救不得,她明白,这将是父女最后一面。
  以前的丽妃,现在的丽皇后款款迎向她,那精致美丽的容颜竟让她胆战心惊,不自觉后缩,丽皇后僵了一下,研究似地望着她。
  曹璃勉强挤出笑容,丽皇后拍拍她的肩,调侃她道:“放心,我给人的夫婿,可是人人抢着要的如意郎君,等大红花轿到了将军府,我保证静璃公主一定会满意。”
  听她这样说,皇子、公主、连皇太后都笑了。“别怪璃丫头紧张。当年我上花轿,还不是吓得满身大汗、手脚发抖。”
  好一副平安吉祥的景象,谁晓得背后的皇位之争正暗涛汹涌,她想了都心凉。
  当曹璃跪在皇太后身前,让皇奶奶为她盖上头巾时,皇奶奶在她耳边交代着三从四德,她莫名地哀感涌上,两行清泪在红巾内淌下。她不知道未来会变成怎样?
  仅能尽心而已。
  眼前一片红晃晃的,她看着脚底簇新的绣花鞋,由人搀着走,一段不长的路却让她仿佛走过千山万水般,再回不了头。
  可不,过了今日,便是千山万水了。
  上花轿、礼乐声、炮竹声,声声催动命运锁链,一环一环扣着她的心声。
  坐在摇摇晃晃的轿子里,她颠了近两个时辰,颠得七荤八素、又目发黑,阵阵的呕心感在胸口翻腾。她不知道将军府还得多久才会到?只觉得这一趟路未免太遥远!
  但轿夫都不喊累了,坐轿子的人,有什么好说的。
  轿子停下来了,箴儿的声音从轿外传来,“公主,咱们先歇一歇,待轿子夫喝口茶,咱们就要往城里回了。”
  轿子竟是抬到城郊来了?好大的排场,要让多少人看见才够?
  也是,两百箱嫁妆呢,听说加上黄金白银,置办这些,花了将近二十万两,这么大笔钱,若非丽皇后开金口,说要铺张办理,她还得不了这些。
  难怪宫里的姐姐妹妹红了眼,  这些日子,服侍她的宫女太监都受了不少气。
  “公主,要不要也喝口水?”箴儿端了茶水到轿边。
  “不了,胃翻得紧,你喝吧。”
  箴儿去了,她继续端坐着,挺直背闪脊,不知不觉那个人又回到心头。那日,她没说服他择良木而栖,他反而说服了她……双眼所见非真相,所以那位轩辕将军对丽皇后不见得真心?
  可不真心,怎能那般浓情蜜意?
  庆功宴那日,她虽没像其他公主们那样蜂拥而上,却也远远地看了他几眼,即使看得不真切,却也看得出他是个斯文之人,他回答父皇问话时的气度恢宏,他高举酒杯时的自信自若,这样的人不该是池中鱼而是人中龙凤呀。
  那么他与丽皇后、沈宰相……只是互相利用?
  朝政上的事,对她而言太困难,错综复杂、难以理解。
  不过,难以理解的事何只这一桩!轩辕克看起来根本是一介文人,哪像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真要说将军……他身旁的那位还比较像,有着天地生成的威严,不必多言,几个眼光就能让人全心信服,譬如自己,不也是几言几句,便让她安心交出所有积蓄,让她服了他的话语?
  呼!轻吁气,她坐得有些累了,槌槌背脊。怎么还不起轿?
  休息了好半晌,也该赶路,至少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城里吧。
  她正想唤箴儿过来,只觉得外面红布一亮,轿帘儿已被掀起。
  是箴儿吗?曹璃才想告诉她,这个举动不合宜,没想到喜巾也让人一把拉开。
  猛地抬高眉睫,四目相接。是他?
  虽然他以黑布覆脸,但她仍认出他是轩辕将军的贴身侍卫,他那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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