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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饿,你替我端出去吧!”她连头也没抬一下,甚至连回答鸳儿的意愿也不高。
“不行啦,这两三天你几乎没吃到什么东西,爷爷说你要再不吃点东西,到时候杜大哥治好了,你反而累倒那就不好了。”她实在没办法再看元梅这样下去了,哪有人可以这样整整两天不眠不休,铁打的身子也会撑不住的。
鸳儿说的这句话,忍不住让元梅喃喃自语,念了起来。“治好?能治得好吗?如果真能治得好,我累倒了又有什么关系……”
“陆姐,你不要老是这么悲观,爷爷只是说很难治,也没说治不好啊,以前也有好多病人本来都治不好,爷爷就会写在本子上,等到有时候兰姐一来,爷爷就会把这本子拿出来给兰姐看,经过兰姐一指点,下次爷爷再碰到这种病,就会治了耶!”鸳儿说得兴高采烈,当她特别说到兰姐时,脸上那愉悦的神情,更是飞上了天去。
元梅的注意。
“鸳儿,你说的兰姐,指的是什么人呢?”她目光专注,战战兢兢地等待鸳儿接下来的回答。
“她住在安徽黄山的太平城,每年总有两回来咱们昆明采购药草,她总是说爷爷这儿的药草又好又实在,还说爷爷烘焙干燥的技术一流……”
“我不是在问你这个,我是在问你,你口中的兰姐是不是姓陆,叫陆探兰?”她突然问大叫出声,使得鸳儿的小肥脸上溢满惊慌。
“是呀,你怎么知道,你认识她吗?她真是个好姐姐,你说对不对?”鸳儿喜不自胜,还高兴地拍手跳了起来,砰砰砰声音,就像在拆房子一样。
“你安静点,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来昆明,你说每年有两回,都是在什么时候?”她拉住情绪过度激动的鸳儿,屏气凝神,等她回答。
“好象是……”她若有所思,小柿子头左摇右晃的。
元梅整颗心就像要爆开似的,两只手紧张得频频出汗。
“好象是……”她又把头儿一偏,小圆脸上满是思索。
“到底她都是在每年什么时候来的?你快说啊!”
“是……”她脸上笑容一堆,紧接着便急转直下,说道:“嘻嘻,我忘了!”
“什么,你忘了,这……”她暂时不与鸳儿强辩太多,匆匆交代她一句话后,便疾步如风地朝外头而去。“你先替我照顾一下,我马上回来。”
“陆姐……你到哪去呀?你……”看着床上还生死未卜的杜乘风,她急虽急,但只能乖乖等着,半步也不敢离开。
第九章
“什……什么,你是陆探兰陆姑娘的姐姐?”
乍听之下的夏逢春,还一脸质疑,但在仔细看了看元梅的五官后,发现她和陆探兰陆神医还有些神似。
“没错,我就是探兰的大姐,我叫陆元梅。”
“原来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苏州余园的陆大当家。”夏逢春立即打躬作揖。“老朽有眼不识泰山,居然认不出梅姑娘,真是失敬失敬。”
“夏老爷子也别太客气,事出突然,为了救人,我也疏忽了自我介绍,你快别这么说了。”
“梅姑娘难得来到敝所,老朽竟然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愧疚不已啊!”
“夏老爷子,我看得出来你已经尽了力,就别再自责了,喔,对了,你说我妹妹每年都会到贵府来采办药材,不知都在什么时候?”她省略了彼此间的客套,针对重点问道。
“约端午前三天,及重阳后三天,这是昆明气候最宜人,也是适当远行的最佳良机。”夏逢春如是说道。
“端午前三天……”元侮掐指算了算,“那不就是在后天,你是说她后天就会来到昆明?”
“是的,若是一切行程都没受到耽搁的话,算算时间,应该是浚天就会到、”
如果后天才会到的话,那么再加上这两天的时间,也就是他们到这来的第五天,离乘风大限的第七天,不过就只剩最后两天,这两天的时间相当紧迫,只怕探兰一不小心行程给耽搁了,那一切就不妙了!
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妹妹探兰身上,以她精湛高超的医术,相信她一定能将杜乘风身上的毒给解开来的。
探兰,你一定要快点来,一定要啊……
正祈望着探兰早点到来的当儿,鸳儿却匆匆忙忙地跑进药铺里头,喘着大气说道:“那个……那个……”
“鸳儿,有话就慢慢说,瞧你跑得喘的,说的话谁能听得懂啊?”夏逢春摇着头,这鸳儿毛毛躁躁的老毛病就是改不了。
“就那个嘛……杜……杜大哥他……”
“他怎么了?”元梅倒抽一口凉气,全身的血液几乎要冻结:
“他……他醒了,说要见陆姐姐您。”
“醒了?”元梅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她提起绣裙,完全不顾其它人的反应,一个跨步就往杜乘风的厢房跑去。
一推开门,只见杜乘风半撑起伟岸的身子,吃力地将身子斜靠在较舒服的软垫上。
两三天来的担心害怕,终于在今天稍稍得缓,夏逢春开的药方子和针灸的疗效,毕竟多少还是有他的功效。
“你还没完全康复,不要随便就想爬起来。”她快步走上前去,以责训的口气,扶住正在扭动身子的他。
“我……我昏迷了很久?”在元梅的坚持下,他还是被要求躺平回床上。
“三天了,幸好有夏老爷子,暂时将你身上的毒给止了住。”元梅说得极为简单,这时,夏逢春与鸳儿,正好从后头赶了过来。
“爷爷,杜大哥真的醒了,我没骗你吧!”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握着夏逢春,如银铃似的笑语充满小小的房间。
看到杜乘风至少回复了一两成的体力,夏逢春这才如释重负,原本还担心自个儿开的处方药子没办法收到功效,现在看来,他是多虑了。
“现在可觉得好多了?”夏逢春轻轻问道。
杜乘风虚弱地回说:“腹腔下三寸处,还有一些些刺痛。”
“这是正常的现象,表示毒素在慢慢代谢,只要你安心静养,应该就会慢慢痊愈的。”他不敢说出实倩,那刺痛之处,乃是药效末迨之处,若是仍旧找不出根本的蝎毒秘方,一样撑不了多久。
“感谢老人家救命之恩,这几天来辛苦您了!”
“杜大哥,你感谢错人了啦,不眠不休在你身边照顾你的,是陆姐姐,又不是我爷爷。”鸳儿当场插嘴进来,难道他都没看到精神不济,眼眶黑成那样子的是陆姐姐,而不是她爷爷吗?
他当场将目光投射在元梅的脸上。“梅儿,谢谢你!”
这句话说得是那样温柔,那样地撩拨着她尘封已久的心灵,这让她不知不觉地掉下泪来,不过她顺着拿水的动作别过头去,偷偷地将泪拭去。
“别以为我是真的要救你,在我这辈于还没风风光光赢你一回之前,你都还没有死的权利。”她故作坚强,并不想让他看她脆弱的一面。
“你是真的因为想要赢我一回,才愿意救我?”他才不信她刚刚的说词。
“对,就这么筒单,不然你认为呢?”
“没有丝毫爱我的成份?”他说话虽然因虚弱而变得绵柔无力,但每个进出来的字还是那样铿锵有力。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叫你偷偷摸摸跟踪我,要是你没做这些卑鄙的举动,也就不会惹祸上身。”她不停地找出一些是他咎由自取的理由,遮掩住她这两三天来所做出的任何关怀。
“梅儿……”他肆有忌惮地看了她身后那两人一眼,那欲言又止的神情,让夏逢春一看立即明白。
他晓得两人私下有话要聊,自是识趣地将鸳儿带开。
“你们就慢慢聊吧,如果有什么事,就到前头的药铺子找我,记住,别让病人太累,要是腹部的地方又开始阵痛,恐伯要康复就没那么容易了。”夏逢春话中有话,是想传达给元梅,千万别让他情绪太过激动,否则毒性再度活络,要再控制可就难如登天。
“爷爷,我想留在这陪陪他们,好不好嘛!”鸳儿哪懂得大人世界的情情爱爱,还傻不隆咚地呆站在那儿。
“人家不需要你陪,快点跟我出来,爷爷要你熟记本草纲目那几种药名,你背了没?”
“还……还没背好,不过我明天一定……”
“少罗唆,快跟我出去背!”他一手揪着鸳儿,还半推半拉地,硬是将她给拉出房外。
杜乘风目睹着这对善良逗趣的爷孙俩离去,薄唇上再度绽开那招牌似的笑。
“梅儿,你不要忘了,在龙蟠城,服侍你的小丫头,就只有燕儿一个人。”他开始道出会与她在昆明相逢的这段过程。
元梅多少也猜得出来。“是燕儿告诉你的?”
“一半一半。”
“那另一半呢?”
“那天,宗千鹤匆匆忙忙唤了我去,便是要我到昆明来,找苗疆五毒谈判,换句话说,也就是当他们的中间人,调停双方彼此间的成见,而刚好,燕儿被我套出话,说你也准备到昆明来……咳咳……”他胸口像是滞闷了一下,发出轻轻地喘咳。
她本能地上前顺顺他的胸口,只是当她不小心与他四目相接时,粉脸儿突地一红,将内心那股羞涩尽泄于脸上。
“所以说……你还是为了苗疆五毒而来的。”她随即恢复正常,但烫红的睑,却没有那么快就消退?
“如果苗疆五毒不是刚好在昆明,我会拒绝宗千鹤,而不是放弃你!”杜乘风一瞬也不瞬地直盯着她,并伸出手将她给拉到跟前。他轻轻地拨开垂在他视线前的秀发,不舍说道:“瞧你,都憔悴了,梅儿,这两三天,你一定很难熬,对不对?”
她克制住内心的那份激动,只淡淡地垂着头,试图让语气听来平缓些。
“我吃得好、睡得好,有什么难不难熬,还好你醒了,要不然,我万一撑不下去,我也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照顾你的。”
“那么梅儿,你到昆明来是做什么的呢?”换他提出疑问。
她怎好说是来找陶深做那种见不得光的买卖,她一心只想赢他,根本不在意生意的本质为何,是不是适合她们这样名门正派来经营。
“我……我来等探兰,”她灵机一动,说了个还像是理由的理由。
“探兰?她也来昆明了吗?”
元梅摇摇头。“她还没来,每年的端午前后,她都会到这家药铺子采购药材,我想在这边等她,一起跟她到黄山去散散心,再回苏州。”
“那我能不能也跟你到黄山,那儿风景优美,尤其是探兰住的太平城,更是风光旖旎,山色宜人。”说完这句话,他脸上竟浮起一股幸福的笑,如同那画面已经呈现在他眼前。
“你先把身体照顾好再说吧!”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你没听那老大夫说,我体内的毒素已慢慢代谢,你别担心,你若不信,我下床给你看看。”他的身子都还没动那么一下,元梅的反应,就出奇地强烈。
“谁准你动的,万一又出了什么状况,那又该怎么办?”
“梅儿……”他愣住了,身子也因她的嘶吼而不敢再有所移动。
认识她这三年多以来,他从没看过元梅在他面前,会刻意把狼狈疲累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每每一碰面,不是打扮得气质出众、精明亮眼,就是在言语上,尽是嘲讽与冷傲,不像现在,他不过是要下个床,她就紧张得像他是襁褓中的婴儿一样,半点也疏忽不得。
“梅儿,你太过激动了,是不是这两天你都没睡好,不如你先去歇会,我没事的,”
“反正我叫你别动你就别动,安安静静躺好对你来说很困难吗?”她说完后,之即又补上一句:“对不起,我太过激动了。”
“好,好,我不动就是了。”
“夏老爷子的药大概煎好了,我去替你拿来。”
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歇斯底里,又怕杜乘风再这样不听她的话,她一旦生气起来,脾气又难以控制,如果连带地影响到他的情绪,诚如夏逢春说的,毒性一旦又随着气血窜流开来,那可是会要了他的命的。
她转身住房门外走去,并确实地将门给关紧,慎防这男人偷偷从门缝中,看见她难过脆弱的一面,她真的不忍心告诉他,他体内的毒,其实没有完全被排除掉,他随时还是有着生命危险的呀!
望着窗外高挂星夜的明月,她不停地祈祷着,祈求上苍赶紧将她的妹妹探兰带来,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唯一能让杜乘风活下来的希望啊……
端午前四天,乍雨还晴的气候,让整个昆明的天空,出现难得一见的奇异天象。
只见艳阳高照的天气,突然问轰隆隆打下干雷,不多时,便又倾盆大雨,下得许多低洼地区,全都积满泥水,又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雨势暂歇,霞光满天,随即又恢复日正当中的炎热气候。
这样的异常迭替气候,叫人感到又闷又热,每个人看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