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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睛处,两只剑飞速悬起,激起零星的火光。
双剑相击,声如乱弦。一个是忽左忽右,教人看不清虚实。一个是不愠不火,下手干净利落。剑法之妙,看得人心神漾漾。
这宁馨儿也非等闲之辈呢。
耳边穿过北堂景昭冷冷的笑声。他反手一掌劈出的同时,“咣当”一声,宁馨儿已是剑器脱手,斜飞跌落在地。
发丝凌乱而下,宁馨儿发白的唇角边溢出一道鲜红。樱唇微张,她一手捂上心口,一字一句咬得艰难。“难道我所有的还抵不上这么个贱人吗?更或者……不可一世的昭王爷竟然会爱上这贱人。”
淳儿惊魂未定地站在原地,一时间迎上两方复杂的视线。
“我说馨儿,本来我们可以合作得很好的。可惜,你僭越了。”空气中流动着异样的气氛,北堂景昭勾起嘴角道:“你以为你可以跟本王谈条件。我说过的,别妄想挑战本王的耐性。”
“北堂景昭,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我姐姐爱你如斯,不惜为你送与西冗。而你……不知道吧,姐姐去时,腹中胎儿已三月。而你竟然亲手杀了她……”
“孩子?你确定那是本王的骨血。恐怕,连宁采儿本人都不敢确定吧。”
字字揪心。
他们的对话到底几分真假。
“北堂景昭,你该死。”
“该死的人是你吧。”
北堂景昭的厉声“宣判”仿佛掷人于冰窖。宁馨儿突然冲着淳儿放声骇笑:“我说贱人,你小心了,爱上北堂景昭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砰。”
浓浓的白烟在四周升腾而起。
“追。”话出的同时,大队的人马闪身而出。瞬间,数百只火把把庭院照得通明。
“是王爷。”
“去哪里?”
“想静一静。”几步到了石座前,淳儿两腿一软就跌坐了下去。
“淳儿,没事吧?”嗓音因关切而低哑。北堂景昭欲捧过她手,却被她一个反应缩了回去。
“王爷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北堂景昭凝望着她失色的面容,双臂抱怀倚在柱上。“听到传话,说你在去书轩的路上,所以就赶过来了。”
也就是说,如果北堂景昭哪天看轻了她,她随时可能成那剑下亡魂。刹那间清醒过来,淳儿咬唇道:“为什么愿意救我?”
“别多想,已经过去了。”
淳儿突然间不知道该谢他还是该恨他。她几乎可以从顾氏姐妹身上预见她的未来。还能死个痛快,将来,她指不定有多惨……
半晌,二人没有一句话。
“启禀王爷。”
“说。”
“女刺客中途毒发,被打落山崖。属下在山崖下发现时,尸体已经被野兽吃食。”
“尔槐,你和阿籽把剩下的事情处理好。”
“是,属下告退。”
死了。宁馨儿死了。
刚刚还一身戾气的女魔头如今已是一堆残骸。
想到这,淳儿汗毛直竖。
“怕了?”北堂景昭看她这般,倒是笑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眼中多了一丝波澜,淳儿不禁低喃,“我说哪里想不通……”
“想明白了?”看来,这丫头正忙着把那些只言片语和残破的片段联串起来。“不妨说说看。”
北堂景昭噙着笑意的注视让淳儿心神纷乱。到底是上过战场的人,他竟然能够在一番杀戮后笑谈依旧。
“宁馨儿是穆王爷或成王爷身边的人?更或者,忠信王?”
“怎么说?”
淳儿托着下巴,逐渐平静道:“一个女人面对杀害自己亲姐姐的仇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宁馨儿纵使剑术不凡,王爷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刺杀的。况且,京都守卫一向森严,当日宁馨儿能突破重围刺杀,想来只有一种可能--她投靠了穆王爷、成王爷。”
“谢谢爱妃夸赞。”
☆、第四十三章 夜谈
“谁夸你了。”长睫轻掀,淳儿无视北堂景昭的戏谑接着道,“王爷把她人留在身边,不会仅仅是因为那张貌美的脸吧?”唯一的可能,就是宁馨儿身上藏着的秘密是北堂景昭希望窥探到的。也只有这样,宁馨儿在北堂景昭身边才有筹码存活下来。
“所以,宁馨儿顺利成为王爷内庭之人。而王爷,又从来都对有心投怀的女子不加拒绝。”难怪,北堂景昭跟宁馨儿每回云雨缠绵后又会出现在她的随园。北堂景昭早就时时处处提防着那个女人。
明知宁馨儿要刺杀他,还敢稳当当地放在身边欢宠,真是风流成性。
“爱妃不是吃醋了吧。”见淳儿一时扬唇未语,北堂景昭笑得暧昧。
“我又不真是你内庭之人,吃的哪门子醋啊。我不说了。”淳儿瞪大了眸子,起身走人。没走几步,手腕却被北堂景昭扣住了。
淳儿耳根泛红。不晓得这宫灯下会不会被北堂景昭瞧见。
实在太捉弄人了!
“继续啊。”
“没有继续。”
“嗯,不过说真的,本王每次从凝心园回来,爱妃似乎没给过本王好脸色呢。”
“你说什么!我只是讨厌那个女魔头。王爷若真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赧颜中,淳儿挣扎着脱手,不料腰身被北堂景昭一个力道扣紧了。
“你还没把话说完。”
“我不要。”
“说了便放你走。”
“其实王爷比谁都看得透彻,何苦要淳儿摆明了说。”
“我想听你说。”
淳儿轻吁了口气,幽幽道,“宁馨儿步步算计,却万万算不到,她竟然会爱上你。我想她最初也是在矛盾中挣扎得痛苦吧。只是--”仰脸对上北堂景昭莫测的眸子,淳儿从思绪中回来,“直到刚才尔槐的回复,我也才大致想明白的。若我没有猜错,穆王爷他们为了防止宁馨儿叛变,早就在她身上用毒了吧。或者说,宁馨儿为了取信于他们,不得不狠心服毒。”
宁馨儿身上的香气,怕就是这么来的……
俊朗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笑意。
是个心思缜密的丫头。
“宁馨儿纵使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到底也是个女人。刺杀难成不算,也许自知剩下的日子不多,索性也随了心去。”说到这,淳儿一脸的怒意,“可偏得我被她认准了就是你昭王爷的宠妃娘娘。一个被仇恨烧心,被嫉妒蒙眼的女魔头怎么可能容得下我!”
“真气了?”
“气,气坏了。我今夜若成了剑下亡魂,就拜王爷所赐。什么宠妃娘娘,我冤死了。”正想挥拳泄愤,蓦地一个恍神,淳儿手停在了半空,“这么一说,我倒还想起了一件事儿。上次京郊一劫,怕是跟宁馨儿也脱不了干系吧。莫非……怎么会那么巧,从我后头来的暗器是她放的?还有绿衣男子中的那只毒镖……宁馨儿赶去,难道是为了灭口以防后患……”
穆王爷,成王爷,忠信王,宁采儿,山洞……一连串与宁馨儿有关的片段闪过。
现下回想起来,真的好险!
“淳儿,不会有下次了,本王会护着你的。”瞧见她乍一出神的表情,北堂景昭竟有些不忍。宫灯下,炯炯的黑眸晕上一层柔和的色泽。
“谁稀罕了,我倒想死了一了百了呢。”淳儿想摆脱眼前的尴尬处境,一时无策,索性捡了话来搪塞,“王爷倒是说说,宁采儿的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这也是她久郁于心的问题。而刚才宁馨儿的疯言更是让她好奇得紧。
“你想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宁氏姐妹是琮州州牧的女儿,而琮州州牧曾与西冗、忠信王等勾结,是北祈王庭的叛贼。但,王爷不觉得那未出世的孩子太无辜了吗?”
血腥的画面仿佛出现在眼前--一个被北堂景昭毫不怜惜就送与敌国的美人,身怀六甲的同时当场死在他的剑下……
太暴虐了!
“当年,宁采儿就一直游走于西冗太子和忠信王之间……孩子?天知道那是谁的孽种。不要说是她背叛王庭的爹,背叛本王的人都该死。”
冰冷的话语,直刺人心。
斩草除根,她懂。王庭斗争残酷,容不得半点私情,她懂。可冥冥中,她又觉得宁采儿是爱着北堂景昭的……
“王爷对宁采儿就无半点爱意吗?哪怕是一丝在乎?”
“你以为呢?”两只手从淳儿的腰肢上松开,北堂景昭突然轻笑出声来。
“她们姐妹二人宿命般的爱上你,还真是她们的不幸呢。”
“其实,也算不得是本王动的手。那夜,我领军攻入琮州大营。琮州州牧自知大势已去,早就僵死般的等坐在了大营里。当时,宁采儿突然从外头闯了进来,哭嚷着让我看在她被送往西冗的份上,饶了她爹爹一命。真是可笑至极!当我挥剑而上的一刻,她竟挺身挡了过来。这一剑,想来是送了三命吧……”北堂景昭顿了顿,语气冷淡得像是在述说一件无关的史事,“可惜我一时大意,竟未发现隐身于屏后的宁馨儿。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波澜了。”
狂傲,冷煞。
北堂景昭脸上的每一个变化都落在淳儿眼中。
还侧妃、宠妾呢,分明就是可有可无之人。
刹那间惊醒般。她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北堂景昭的一举一动会让她心动。甚至,他的怀抱温暖得让她迷失,他偶尔的软语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心思。
下一个,不会是她吧……
淳儿依旧一脸平静,但莫名的恐惧乱上心头。那是一种新的恐惧,它使得原先的畏惧心理越发显得微不足道了。
……
“我姐姐爱你如斯,不惜为你送与西冗。而你……不知道吧,姐姐去时,腹中胎儿已三月。而你竟然亲手杀了她。”
“我说贱人,你小心了,爱上北堂景昭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
……
不由一震,那张狰狞的面容再次拂过淳儿心头。
“好好待在我身边,本王说了会护着你的。”北堂景昭眸光微湛,蓦地轻拍过她肩膀。
还真是跟这丫头耗上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似乎很是喜欢和她待在一起的感觉。
“回去了,我累了。”淳儿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北堂景昭抱起。“喂,你做什么。”
淳儿难掩惊慌,一时间却又不敢有什么大动作,只能任由北堂景昭抱着。
“送你回去了。”
“我自己能走。”
“喂,你。”
“别动,摔下来就得宣太医了。”
抿唇噤声,淳儿无奈地环过他脖颈。
她于北堂景昭到底算什么……
☆、第四十四章 感伤
北祈的秋天,天气凉似南钥的冬日。
一段时间下来,日子仿佛又平静了下来。
今日不经意间路过内庭,殿宇楼阁,亭台轩榭,花草虫鱼依旧,只是偌大的庭院已是空空如许了。
毒案发生后不久,四大美姬被送离了昭王宫。北堂景昭美其名曰让她们远去静养,实则,愣谁都清楚她们是再不会回来了。唉,这些侍妾、美人在北堂景昭眼里还真是如过眼云烟般。来去没个定数,一切全凭他喜好。
最另淳儿难耐的是,外人眼里都以为是北堂景昭独宠她一人。
但她心理明白,恐怕,她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吧……
“这不是淳儿吗?”
淳儿循声望去。“真巧啊,文苑。”
“文雯见过王妃。”
“平身吧。”
文苑浅笑着,蓦地道,“难得碰到王妃,此地离我的雅苑挺近,不如到我那儿去坐坐?”
“好呀。”
应声下,几人很快到了雅苑。
“有刚到的梨山茶,我现下去取过来。文雯你领淳儿先去坐坐。”
“是,姐姐。王妃这边请。”
刚入厅堂,一张琴案便映入眼帘。
琴面梧桐木,琴底梓木。木质松透,琴形端庄。淳儿忍不住垂手一拨,手指滑动间,音色圆润和谐。“呀,是宝琴呀。”
“王妃好眼力。这琴是王爷相赠,王爷曾为它取名‘和润’。”眼珠轻转,文雯如是道着。
门外,文苑捧着茶叶近了来。
“文雯,拿去泡了给王妃尝尝鲜。”
“是。”
“它叫和润?”
“你怎知?哦,文雯说的。”柔软一笑,文苑道,“你若是喜欢,我就献丑为你奏上一曲。”
“好啊。”
案后从容坐下。文苑指尖流转处,乐音随即旋起。
琴弦撩动中,似看到了澄波绿水,浴凫飞鹭。芳草长堤,沙禽掠岸。
余音缭绕后戛然而止。
“妙啊!”
这人,这技艺,再配上这宝琴,真真是绝了!
“你过奖了。”文苑起身在淳儿身边坐下。
“王妃请喝茶,小姐请喝茶。”
“哎呀。”
“小姐,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当真不是有心的。”茶盏翻落在地,滚烫的茶水从桌上倾溢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