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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回过神来,问了一句:“狗蛋子是谁?”
“狗蛋子就是水穆白,狗蛋子就是我哥哥。”水朵朵想起自己的哥哥,情不自禁地露出甜蜜可爱的笑容。
千面从未亲近女子,又哪里来的孩子。当下便实话实说:“师父我没有成过亲,也没有孩子。所以你哥哥的忙我是帮不上了。”
水朵朵怀疑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师父。阿爹尚且有阿娘陪伴,才不觉得孤单,他一个人,该会有多么孤单啊!
“师父,以后我会照顾您,陪着您的!”水朵朵伸出手掌摸了摸师父千面的头。
千面愣了一瞬。曾几何时,他的师父也这样摸着他,说会一直照顾着自己,可是最终不还是扔下他撒手人寰。
“朵朵,我们回去吧!”千面起身,对望向他的水朵朵道,“夜已经很深了,该回去了。”
“可是,师父,你答应教朵朵习武的。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水朵朵跺着两脚,心不甘情不愿。
千面想了想,从袖中拿出飞镖,哗哗从河面飘过,直中湖对面的柳树。
此酒楼的南面竟然有如此安静闲适的院子,千面想都没想过。可是如此真就遇到了,也只得说一句山外有山,楼外有楼。
“回去吧,这院子毕竟对着那么多客官,要是因为习武而得一顿臭骂,可不好。”千面看着难过的水朵朵,于心不忍又道,“改日师父绝不食言!”
“师父啊,你看。飞镖都出去了,就让我学一下嘛!就学你刚刚那个什么掷飞镖。”水朵朵甩着右手,指着湖对面那稳稳扎在树身上的飞镖道。
千面背过身,又淡淡地吐了一句:“如此,师父就等朵朵好消息了。学会了,记得把飞镖还给师父。”
水朵朵纳闷地看着千面的背影,小声嘀咕道:“倚老卖老!”这便蹲坐在地上,仰望了很久的夜空。
习武,是个笑话。水朵朵这样觉得,在水月谷里,阿爹阿娘可是经常诸般诓骗她的。所以长这么大到现在都还没有学过一招半式。
等到四周静地有点恐怖地时候,水朵朵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微弱的烛光燃着,被褥里时不时传来一阵一阵短短的呜咽声。水朵朵看见,那个被子里露出的小脚丫,恰恰是阿妍。
她把房门轻轻地推开,点燃了另外一根蜡烛,光照得四周白灿灿的。
“阿妍,阿妍,你怎么了?”水朵朵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正好瞧见梨花带雨的阿妍。
“你给我走开!”阿妍踹了水朵朵一角,又不客气地抢过被朵朵掀开的被子。
“阿妍,你……你怎么了,为什么那么生气呀,我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水朵朵挠了挠头,结结巴巴地问道。
阿妍似乎气愤难平,从床上爬起来,看着站在面前的水朵朵,斥责道:“你是没有对不起我,可你有对不起兰姑,难道你不知道,她多么喜欢主公,是……你今天破坏了他们,怎么还能说自己没错?”
阿妍见面前的水朵朵一副木头疙瘩的样子,又将头下的枕头扔过去,大叫道:“今晚你给我出去面壁思过,别睡我床上!”再然后阿妍又手脚并用,爬将起身把水朵朵推在门口,又重重地把门给关上。
只听得扑通一声,那门在耳旁唰一声扫过,连里屋的烛光都消失了。水朵朵一时站在那里,脸上因为感觉吃了闭门羹而变得僵硬奇怪。
“还是去师父那里呆一晚吧!”水朵朵沉思着转身挪到了千面的房间。
扣响千面的屋子,水朵朵听到有淡淡的打鼾声,接着就听见沉着有力的脚步声,正在如流水般渐渐从房里漫溢出来。哧啦一声门开了,有淡淡的清香拂出。
“朵朵,你怎的来了,还不睡吗?”千面问道。
“师父!”水朵朵一下扑进千面的怀抱,脸贴在千面的锦袍上大哭起来,左右擦着自己的眼泪。
“现在只有师父肯收留朵朵了?”水朵朵带着哭腔说,叽叽喳喳的话弄得刚刚吵醒的千面心力交瘁。于是他拍手道:“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那么说?”
水朵朵抬眼起来,已是水漫金山的架势。如来势凶猛的洪水,踏平无数山谷,最终以浩浩荡荡地涌来,湮灭了所有。
“师父,今天朵朵能不能跟你挤挤?”水朵朵微笑地问道。
千面开始翻了翻白眼,不明所以。
“师父,我就知道您对朵朵最好了!”水朵朵又微笑地对千面道。
千面再次翻了翻白眼,神经错乱般把住门沿。
可再次回首却只见得那桃红的小人已经从他腋下窜过,兴高采烈地拖鞋奔到了他的床上。
并且很是规规矩矩地钻进了他暖暖的被窝,也很是规规矩矩地自言自语地夸奖着他的被窝真温暖。
唯一让他按耐不住想要对女娃娃动手地只是再也无一席之地能够回床上躺下。
终于千面做了一个决定,将睡在一旁的水朵朵往里推了推。然后拉着被子也淡定地躺下。
那小人睡熟之后把腿突然架到了他的胳膊上,他又好意地往里推了推。
结果那小人又在下一秒里将脚架来,他仍是好意地往里推了推。
就这样,一晚上来来回回地推来推去,终于精疲力竭,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醒来后水朵朵的一声惨叫。
“师父,这么晚了。你都不叫我?”水朵朵忙着穿鞋,埋怨道,“要是去晚了,那老爷爷肯定不待见我了,肯定没有好吃的啦。”
千面倚着墙壁,睡眼惺忪地说:“朵朵,你这样的话让师父我好生难过,昨晚可是因为朵朵,师父都没休息好!”
水朵朵啊呀一声,走过来,摸了摸千面的额头,叫着说:“啊,好烫啊,师父!这……这都怎么弄得?”
千面眼睛里仿佛要流出泪来,他捏着水朵朵的手腕叮嘱道:“朵朵,在梁太夫那里千万不能给我丢脸!绝对不能!”
水朵朵自然不知道其中缘由,只是随口胡乱地答应着。
“朵朵,你是我的徒弟,若是丢了脸,师父可不饶你。”千面胡言胡语地又闭着眼道,“他们都说你是我女儿,怎么你都不能否定,假装下去就……就好。”
水朵朵看着这样严肃认真的师父,觉得十分地好笑,于是跳上床,趁着千面神智还未完全苏醒,用自己的小手轻轻抚摸着师父千面的头,安慰道:“好孩子,好孩子,快快睡,朵朵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接着水朵朵又磨磨蹭蹭地跳下来,蹑手蹑脚地挪出了房门。
千面拿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摇头叹气道:“哎,这孩子!”
出酒肆,东拐,留一守医馆。
虚掩着的房门里有小狗汪汪的叫声,接着又是几声铁器被砸得叮当作响的声音,再然后听到了流水哗啦哗啦四下飞溅的声音。
水朵朵理了理衣裙,悄悄地伸出脖子往里望了好几眼,待察觉并无什么诡异之处,才放着胆子走了进去。
那满头蓬发的梁老头将腿放在离地很远被支撑好的拐杖上,两手正卖力地打铁。旁边的竹娄里是数十把早已打造完好的宝剑。放眼看去,他正一手拿着铁锤,一手拿着烫红的铁器,一上一下地敲打着。他脸上恐怖难看的几个红色烙印也随着那铿锵有力的打击声沸腾了起来,像几朵尚未打磨出来的花朵,以另一种形式显示出他的刚强不屈。
水朵朵恍惚觉得现在的梁老头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丑陋无比的大夫,而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将军,那棱角分明的轮廓是那样如此清晰地在四周闪现。
“女娃娃来啦,等着,老头子去给你盛碗水!”梁老头把伸长的腿收了回来,又用手将拐杖拿到面前,一瘸一拐地走到井边,拿起陶瓷碗舀了一碗水,再次一瘸一拐地走到水朵朵跟前。
水朵朵反射性地两手摊出,有礼地接过。
梁老头眯着眼睛,道:“你这女娃娃怎么变得如此拘谨,像初次见面那样调皮,多可爱啊!”
“老爷爷,朵朵一点也不调皮!”水朵朵反驳道,“朵朵一直是阿爹阿娘心目中的好孩子!”
“女娃娃,说起你阿娘,她的伤势怎么样了?”梁老头俯下身,看着水朵朵,“你阿爹到底有没有给你阿娘用我那药呢?”
水朵朵瞠目结舌,没有回答。
梁老头又道:“朵朵很漂亮,就像你阿娘一样。”他想了想,又觉得哪里不妥,接着道,“你那阿爹,呵呵,看得出来,对你也挺好的。”
水朵朵仍然没有打断他,低着头看地上成群结队运送粮食的蚂蚁,耳朵还是一如既往地竖着。
“你阿姐也挺有趣,比朵朵可懂事多啦!看得出来,待阿娘很好,是个孝顺的孩子。”梁老头立起身,抬头,望着西边的天空,嘟囔着,“这样一家子在身边多么幸福啊!”
“老爷爷,您的家人呢?”水朵朵好奇道。
“死啦,都死啦!”梁老头直起的身体像干瘪的稻稅,弯着腰,从完全无力的躯壳里里,吐出这样一句淡然的话来,随着苍凉的天空变得晦涩。
水朵朵的心里说不出那是怎样的辛酸和孤寂,也不知道在梁老头这老人的背后又有着什么凄凄惨惨的往事。
人生在世,往往幸福定在一瞬间,往往失去也在一瞬间,这是后来的水朵朵始料未及且痛彻心扉明白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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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伴丑医心中泣
梁老头就着水朵朵旁边的位置坐下,颤抖地双手拖在那根细长的拐杖之上。水朵朵认真看去,那根拐杖颜色鲜艳,虽细长的身躯,却觉得结实耐用。她小声嘀咕地问了句是什么拐杖,梁老头竟扭头笑着回了句红栗木。
水朵朵没想到,一位这么年迈的老人竟然不耳背,听得这么地清楚。实在是太厉害了。
“老爷爷,朵朵觉得你不是寻常人?”水朵朵看着梁老头的侧脸上那几个红色的疤痕道。
“何以见得我这老头子就不寻常啦?”梁老头笑了笑,露出一排黄色的稀稀疏疏的牙齿,哈哈笑道,“老头子就是个普通人啊,是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了。”
水朵朵并没有把这句话听进去,仍然又垂着脑袋,看着地上的蚂蚁。接着又道:“在朵朵的心里,你应该是一位驰骋疆场的老练将军。”
“来了这里多久啦。今天却是从你个女娃娃身上听到这个许久都快要忘记的称呼啦!”梁老头说着,一双老手又覆上了水朵朵的脑袋,在她头上乱揉了两下,又道,“女娃娃,想不想听老爷爷给你讲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呢?”
故事?水朵朵眨了眨两只小眼睛,欣喜地跳起来,拍着两手道,“好啊,好啊,除了狗蛋子,好久都没有听到别人给朵朵讲故事啦!”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很厉害的老将军。老将军驰骋疆场,敌军一听他的大名便闻风丧胆,害怕地就想要鸣鼓收兵,躲到地底下去一样。他呀有一个年轻的部下,跟着那老将军很久很久啦,视他也为自己的心腹。还把自己的表侄女说给他的部下成亲,还有了一个女娃娃……”说到此处,梁老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水朵朵一眼,又叹着气道,“要是按年龄也应该有朵朵这么大了,长得也这么可爱了吧!”
“老爷爷,那老将军后来怎么样了?”水朵朵撑着腮,认真地听着梁老头的故事,同时又疑问道,“部下呢,那可爱的小孩子呢?”
“后来,老将军一家获罪,家里大大小小一百来号人全部被人杀了。就连老将军的两个孙子也随着爹爹的入狱被追杀。后来那个部下的娘子怀着孩子跪倒在地,苦苦央求他,让那老将军的部下带着两个小公子逃命,忘了她和孩子。部下看着自己的娘子在地上又哭又磕,于心不忍啦,这便独自抛下他母子俩走啦!再后来,娘俩儿都被入狱,受了绞刑,含冤而逝!”梁老头的声音喑哑,喉咙梗塞。牙齿一颤一颤地,竟再说不出话来。
水朵朵两眼红肿,眼泪噼噼啪啪地一直掉。用袖子擦了又擦,擦了又擦。最后直到两个袖子全部润湿了,才屏住呼吸,镇定地看着梁老头,再次问道:“老爷爷,那老将军的两个孙子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逃出去,有没有被人给抓回去呢?”
“老将军的两个孙子……孙子,后来与部下在逃难的路途中失散了,部下被追兵打得遍体鳞伤,逼问两个小公子逃到哪里去了,那部下感恩老将军的再造之情,咬着牙打死不说。最后那追兵的一个领头的用烧红的烙铁在部下的脸上烫了好几个丑印,真的很疼啊,很疼很疼的啊!”梁老头的故事栩栩如生,听得水朵朵不由自主地蜷缩起了身子,仿佛全身失去了温度,用力地往梁老头的身边蹭去,刚刚挨近,却清晰地看到梁老头干裂的嘴唇好似咬出了血渍,鲜艳夺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