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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娃娃-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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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李大娘急得又是眼泪又是鼻涕,死死揣着汤婆脚踝,“仙家大量,这女娃儿与我们李家并无关系,只是个落难路人,你千万别同她计较,明日信妇便请汤婆办上七场,喔,不!十场法事超度那些冤亲债主,大仙千万不要撒手不顾丹昱儿!”
  “娘呀!”跪在一旁的李丹妤忍不住揪着母亲衣袖,“事情都到了这地步,您还要信巫道能救弟弟?做法事的银子您得留着带丹昱上县城找大夫呀!”
  “丫头!你懂个什么!”李大娘瞠大怒目,“这样仵逆仙家的话也敢出口?”
  汤婆冷哼,“你母女俩也甭再争了,做法事的银子就省下来给丹昱买棺材吧!李氏,既然连你女儿都对本仙家信心不足,那么自此刻起,你李氏一族死活都不再干我花姑大仙的事了!”
  啪地一声响起,李大娘狠狠给女儿一个巴掌,继之再度哭哭啼啼求着花姑大仙回心转意。
  “成!既是花姑大仙说李氏一族死活不干你事,那么自此刻起,我甘大仙接过差事,医死医活都是我甘大仙的事,不劳你费心。”甘蔷丝哼了声,跨过争执中的李氏母女来到病恹恹的李丹昱身旁,从怀中小锦囊捏出一枚黑色丹丸,不顾李大娘阻止硬塞入他口中。
  众人屏着患,汤婆双臂盘握冷着老脸,用死鱼眼盯着李氏三人和甘蔷丝。
  李丹妤虽相信甘蕾丝不会害自己弟弟,但老实说对于这来历不听的少女还是没啥信心,不由得压低声倚近她。
  “蔷丝妹子!你确定这药……”
  “都说别加个妹子了!”甘蔷丝翻白眼,一样压低噪音,“老实说,我毫无把握!”
  她话还没说完众人只见病瘫在竹椅上的十三岁少年哇地一声狂吐着血,那血虽是鲜热活烫的,却投有一般鲜红色泽,而是郁郁闷着稠黑的。
  “丹昱呀!我的心肝儿呀!”毫不在意惹得一身血污,李大娘抱紧着儿子净是哭嚎,“你怎么会吐成这样?怎么……花姑大仙!求你施个援救个命呀!”
  众议纷扰中,于昊越过众人蹲身搭着吐血后粗粗浅浅呼吸着的丹昱脉搏。
  “不打紧的,大娘!”他冷静脸着哭嚎不止的李大娘,“丹昱的脉络较之前还要强健稳定了,您瞧瞧,他方才吐的血是黑色的,想来是这些瘀血长期积在他体内才会引得他气息不振,那药逼出了那些脏血,您没觉得这会儿他喘息的声音也正常多了,不再若有似无了吗?”
  李大娘泪眼模糊依话紧接着儿子,片刻后,不得不承认这年轻人所言不假。
  “大娘!”于昊开慰她,“去了病因尚需细心调理,在下虽不懂医可还知道调血补气的道理,明儿个您不妨让李姑娘上县城里帮丹昱捉几帖补身的药,相信会对他有帮助的。”
  不多时李大娘怀里的李丹昱竟突然缓缓撑开丁眼皮,投给母亲一个安慰笑颜,“娘,孩儿……真的……舒坦多了。”
  情况急转直下,方才原仅是抱着等甘蔷丝出糗,并盼花姑大仙显威风的村民莫不纷纷改对眼前的甘蔷丝起了些微敬意,此时众人才发现,方才还盛气凌人的汤婆及四个巫童已不知在何时窜走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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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蔷丝,喔!不,”松了口气的李丹妤脸上添满了笑,“甘大仙!”
  “别笑话我了!”甘蔷丝笑得稚气,她立起身来向着环伺着的村民朗声道:“诸位乡亲,巫道治病,小症侯或可偶一为之,可若重病沉荷,还是要求救于懂医的大夫的,小妹家有个神医师叔,身上习惯带着他独门精制的救命丹丸,这回能帮上丹昱的忙纯属误打误撞,望诸位以此为镜,切勿将天命尽信于鬼神!”
  人群在议论声中渐渐散去,于昊帮李大娘将儿子抱回屋里,甘蔷丝帮李丹妤收拾着供桌供品。
  原是个降仙家的热闹夜,却意外地全走了样。
  花姑大仙夹尾遁去,甘大仙却一战成名!
  第六章
  淮安村的清晨翠鸟呜啼,清灵乡间薄薄雾层另有番动人风情。
  “死小五!”
  女孩娇嫩嗓音露时喊停了正在劈柴的男子,于昊停下手边工作眯眼脸着甘蔷丝,树叶筛出斑驳日影停驻在她脸庞上。丫头会吸日光,那亮亮的眸光引得人不由自主屏了气息。
  他虽一径维持着酷漠神情,却在乍见她时,眼底漾生了毫不自觉的温柔。
  为了不愿在李大娘家里吃白食,这几天于昊揽下了李家所有杂务,不仅如此,他还帮村里的人干了不少活,但就此窝着实在是不得已的事情,初时来此是为避西厂丛勖,可之后却是因着要拿来举证张彦屿的罪证不见踪影,没有那东西,他凭什么上燕京取信于壬王朱佑壬?
  又如何使他愿意帮忙扳倒恶贯满盈的张彦屿?
  那日为求避周曹逸臣的眼出忠义庄,证据没在他身上,之后甘游方临急让女儿转达说证物在她身上,可偏偏那天他趁她熟睡搜了她全身,却如她所言毫无所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你继续劈你的柴!”甘蔷丝停下脚步隔段距离睇着于昊,“只是来同你说声,我要和丹妤进城,她要去帮丹昱买点补药回来。”
  “丹妤可以去,”于昊转过头继续劈柴,语气丝毫不容量疑,“你不许去!”
  “为什么?”她有些不开心。这男人,管得比她爹还多!
  “你知道为什么的,”一刀下,柴屑四飞,他连别都没别向她,“我们不是出来玩的,我们现在是西厂鹰犬一心想捉的人。”
  “我会当心的。”她闷闷不乐。
  “依你的应变能力,”他讽着声,“我对你毫无信心!”
  “我一定得去的,”她咬咬唇很坚持,“我不是去玩,我……”她红红脸有些不自在,“我要去办正经事!”
  “什么正经事?”他终于停下手,挑挑眉轻蔑地觑着她,一脸摆明着甘大小姐除了会整死人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说了是正经事就是正经事!”甘蔷丝懊恼地跳脚,“我为什么一定要告诉你?”
  “因为你不说就不准去!”他冷冷地下了结论。
  “你……霸道广她扮个鬼脸,”你拦不住我的!“
  他冷冷睇着她,“你可以试试看!”
  “我……”回想起那日被他扛着一路奔驰的痛苦,甘蔷丝泄了气,扁扁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算了!告诉你就是了!”她鼓着腮,“你没发现这几天我穿的都是丹妤的衣裳吗?外衫借借可以,可……”她涨红脸别过视线,用脚踢着青翠娥竹,“可里头的东西就不方便了,加上尺寸又不同,那日咱们急着离开客栈,我的换洗衣物全没拿,连那件你娘送我的……”她突染脸红地噤了口。
  “我娘送你的?”灵光乍现,于昊抛下斧头,上前一把握住她手臂,沉声迫问:“我娘送了你什么?”
  “你娘送我什么干你什么屁亭呀!”甘蔷丝用力想挣脱却徒劳无功,她鼓着腮像只大青蛙,“你这个大男人管人家女人们送了些什么?”
  “快说!”他冷着噪音。
  她瞪着他不松口,他回睇着毫无让步之意。
  她又泄了气,很不开心,恼自己总立于下风。
  “一件兜儿!”她涨红着脸压低声音。
  “肚兜?”他终于松了她,两道英挺的剑眉几乎要锁成一条线,“所以这两天你穿在身上的兜儿并不是当天你离开忠义庄时穿的?你换了兜儿?”
  “废话!”她瞪他一隈,“这种贴身衣物难道不用更替?”
  “你别上城里买了,”于昊淡声交代着,“留在这里等我,我现在回客栈去帮你拿回来。”
  “回去拿?”甘蔷丝傻眼,掏掏耳朵以为听错了,“就为了一件兜儿,你宁可冒着被西厂捉走的风险?”
  “就为了一件兜儿!”他点点头给了个肯定答案,再交给她一枝细竹,“现在你把那兜儿的颜色及图案画给我看,免得我拿错了再跑一趟!”
  她摇摇头一脸的无法相信,没想到这男人脾气虽傲,倒还是个孝子,竟然为了件母亲亲手绣的兜儿甘入龙潭虎穴?
  “那兜儿是粉蓝色的,至于图案……”她蹲身沙沙在地上画了起来,片刻后直起身拍拍手掌掸去抄,“就这德行!”
  “我娘……”于昊左瞧右瞻感到有些困扰,
  “绣对蛐蛐儿给你?”
  “什么蛐蛐儿!”甘蔷丝大感受辱,十三岁时捏的喜雀巧果遭人嫌弃得一塌胡涂的往事涌上,新仇添旧恨,她持竹枝用力点着地上图案,“你眼睛有病呀!明明是对鸳鸯看成蛐蛐儿?瞧!这里是头,这里是尾!”
  于昊噢了一声,睇着她的目光中添上怜悯。原来,这丫头不单脑子简单,连手都拙得可以。
  “别画了!”他抛远她手上竹枝搀起她,“虽然带了你危险,可事到如今也没得选择了,”他摇头嘟哝着,“你同我一块儿去认那兜儿吧!我没把握能找到那绣有蚰蛹儿的兜儿。”
  她由着他拖曳前行,却仍是一脸不服气。
  “死小五!都说那不是蛐蛐儿了!”
  “是!那不是。”他冷哼,“那只是一对长得像蛐蛐儿的鸳鸯罢了!”
  细风拂,光影移,一对璧人违移……
  悦升客栈里,店小二金根没好气地面对着眼前这对看来极为陌生的老夫妇,那老头儿一头白发白须,除了眼睛外所有的五官都看不真确,至于老太婆,头上盘着硬实实的发譬,脸上皱纹多得吓人,没看其确还会以为是用画的,可怪的是,这么年老的婆子竟有对出奇清澈动人的亮眸,里头还闪着日曜的亮眸。
  “店小二。”老头儿寒着声音下意识地将老妻护在身后,“回答问题,别净是瞅着我婆娘。”
  “喂!这位老爹,你老不会是以为……”基于上门是客的心理,金根硬生生吞下申辩话语。看得出眼前这对老夫妇鹣鲽情深,尤其那老头儿将自己婆娘视若珍宝护得紧,可也不至于严重到连多看一眼也不许吧!有没搞错,那老婆婆虽有双漂亮的眸子,可瞧年龄都能当他奶奶了,能有什么搞头?
  金根心底边轻蔑哼气,边出了声音,“这位爷!莫说金根儿压报记不住您两老是在何时到咱们客栈里过的夜,可就算真记着了,咱们店里从没容人向咱们反应在这儿掉了东西或拾到东西的,金根儿着实不知如何帮您寻物。”
  “小二哥记不起咱们老俩口也是正常的事,”佯装着老头儿的于昊压低噪音和那对精神奕奕的阵光,“只因那时您净忙着要应付那堆由燕京城来捉一对赶尸父女的官爷。”
  “是那时候?”金根拍拍额头,“若真如此那就有可能了,那天咱们店里乱成一团,一个柴房、一个茅房全让那些穿白皂靴的给捣毁了,后院一团子糟,住客们个个如惊弓之鸟躲的躲、藏的藏,连咱们掌柜的都吓在柜抬下净打哆嗦……”
  “小二哥!”听了半天不相干的话,甘蔷丝再也忍不住了,她自于昊肩膀上探出了头,“不知到最后那赶尸的甘老爹可有事?”
  “提起那姓甘的胖子,”金根换上一脸佩服,“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咱们原还当他只是个赶尸道士罢了,没想到还真是个厉害人物呢!那些白皂靴的明明已将他给团团围住了,他竟有本事指天唤雨,手摆成风,喝斥惊雷,在狂风骤雨暴雷之际硬是扛着个尸体在众人面前遁没了影!”
  尸体?甘蔷丝忍着笑,没想到爹倒尽责,逃命归逃命,可没忘了那还没赶回家的小三!
  “见甘胖子脱了困,那姓丛的头儿可恼极了,将姓甘的两父女贴了告示悬赏,这会儿,咱们店门外还贴着他们的画像呢!”
  甘蔷丝躲在于吴身后双手掐着他肩头颤笑。哎呀呀!生平头遭成了官府悬了花红的逃犯,这回可真是出名了,只不知……她歪着头思量,不知那画工将她画成什么德行?待会儿走前可得记得去瞧瞧!
  立于她身前的于昊可没她的好心情,他紧锁着眉头再问:“官爷没捉到人,想来他们的包袱行李一定是被官差给带回去了?”
  “是呀!”金根点点头,有些不解何以这对老夫妻会对那姓甘的赶尸父女这么关心。
  “包袱拿走不打紧,”她酡着艟,踮高脚尖在于昊耳畔低语,“你娘送的那件兜儿,那天没在包袱里,是挂在后院竹竿上晒太阳的。”
  金根瞧着眼前一幕,全身遍起疙瘩,他听不见她究竟和老头儿说了什么,可光瞧那模样上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竟同个苴蔻少女般在情人耳畔烧红着脸低语,全然不在乎眼前还有外人。
  这样的场景若发生在一对年轻佳偶身上,他可能还会觉得赏心悦目,可……在一对垂垂老矣的老翁、老婆子身上瞧见?
  金根只想大喊我的妈嗷!
  “那么,小二哥,”眼前老头儿却像是极习惯老妻动作般不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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