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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听起来,她心里隐约有了个影子,应该是杜笑儿手里有什么沉冰势在必得的东西。
根据这个推断出去……嗯……现在《金枝欲孽》的剧情走向,可以一下子扭转,朝八点档狗血剧转化了。海棠整理了所有线索,做出了初步的推断。
箫逐给了杜笑儿某样沉冰一定要得到的东西,于是他接近杜笑儿,杜笑儿很可能已经答应了把那样东西给他,但是因为某种原因,忽然中途反悔,做出了入宫的决定,沉冰无法阻止,只能赶在她进宫之前见了她一面,这一次见面里又发生了什么,杜笑儿在这次见面之后就自杀了……唔,那么现在的重点就是,那样东西是什么,沉冰和杜笑儿的关系,以及杜笑儿为什么会自杀这三个问题。海棠犹豫了一下,问道:“……寒儿,你觉得定王是会做出那种诱惑女孩子,试图从她那里获得什么东西的人?”“他自然是……等等!”沉寒不假思索的答了一句,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扯住了海棠的袖子!
沉寒是非常聪明的人,她隐隐约约察觉到沉冰和海棠之间有点什么不对,现在话说到这里,她浑身一个寒战,“姐姐,莫非你——不,姐姐,那不行的,沉冰决不能托付终身——”海棠知道沉寒现在确实慌乱了,从她直呼沉冰的名字就可以知道她现在方寸已乱,她赶紧把沉寒搂入怀中,柔声安慰,“不是啦,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是有些事情我想搞明白而已啦……”她低声说着,沉寒又连连告诫她好几遍绝不可以动心之类的话,到了后来少女几乎语无伦次,连“如果姐姐你真的不喜欢陛下,跟花公子走也挺好的,就是不能选我那个除了脸之外一点儿好处都没有的哥哥啊!”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少女的情绪已经陷入激愤态了,套一句游戏术语,不知道啥时候这怒槽一满,就要暴走给她看了,海棠问话大概用了一盏茶时间,安抚她倒是整整用了两顿饭的时间。折腾到了二更天,海棠总算得空滚回自己的房间了。
她现在也没心思睡了,回到房里,继续思考。
第一,箫逐应该不知道那东西的重要性,所以才会送给杜笑儿。依照箫逐的性格,如果他知道那东西沉冰那么想要,也不会送出去。第二,箫逐送杜笑儿的东西,即便不是定情之物,也应该是小巧的女孩子家的东西。唔,说不定她能在被带进宫里的东西中翻找出来。好吧,凭她贫乏的脑浆,大概也只想得出来这些了,海棠看了看桌上铜漏,若有所思的敲敲桌子,其实,到底箫逐送了什么给杜笑儿,以及杜笑儿和沉冰之间详细往来,除了箫逐和沉冰这两个当事人加杜笑儿一个死鬼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人,会知道得比较清楚。只可惜……要从那个人嘴巴里问出什么,实在是有点难度啊……
想到这里,她推开窗户,望向不远处史飘零所居住的院落,叹气。
算了……与其指望史飘零说话不如她自己慢慢研究还来得快些……
又默默出神了片刻,她拍拍脸,决定上床睡觉。
就在她梦会周公的时候,在同一个驿站里,那个盲目的少女正呆呆的坐在床沿,一双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愣愣的凝视向远方。然后,她慢慢的起身,吹灭蜡烛,低低的,几乎无声的说了一句话:“……姐姐……我会保护你的……你的和陛下的,寒儿都会保护的……”对的,她会保护自己喜欢的人的,决不允许别人伤害她们——即便,那是自己的兄长。
收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指头,沉寒感觉到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她默默的发誓。
她会保护他们的。
第二十八章 上帝留着窗户呢(上)
萧羌有伤在身,行程并不快,到京城的时候,已是四月二十了。
按照礼制,一行人应该先在城外的行宫过夜,第二天一早由百官出城迎接。
在临入城前,萧羌和沉寒一起吃了顿晚饭。这一路上沉寒都在陪太后,除了早晚问安,真没见过几次萧羌,她打从心里把萧羌当自己亲人看,萧羌陪她吃饭,她开心得一张小脸笑得如同牡丹初绽。看着她笑得这样开怀,萧羌想说的话却有些说不出来了。
他是真心把这个女孩子当自己的女儿来疼,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睁着一双婴孩一样纯真眼睛的沉寒,他沉吟半晌,觉得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过了一会儿,为她理了一下鬓边的乱发,萧羌才低低的说,“寒儿,回去之后你可能会委屈一阵子,朕先向你说声抱歉,好吗?”沉寒对此的回答是,她仰起了一张绝色美丽的脸孔,微笑,清澈的黑眼睛眯起,象只终于在主人的臂弯里找到了好位置的猫儿。“寒儿知道,寒儿不会介意的。”
萧羌知道她是真心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就是因为是真心的,所以才让他反而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萧羌叹了口气,也不说话,把她抱在怀里良久,才慢慢松开她,亲亲她的额头,柔声又说了几句话,安慰了她几句,得到了她一个柔软的微笑,他又叹了一口气,慢慢起身,离开了她所居住的房间。这就是沉寒和萧羌回京之前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第二天一早,就在京城巍峨壮丽的城门之下,沉寒被告知,“沉皇贵妃身体染恙,移居出宫,迁往太庙休养。”小少女接到这道旨意的时候,心里想,这就是萧羌所说的委屈吧?以休养的名义把她贬出宫来。
对于这样的遭遇,她心里早就有了谱,她现在是敌国的公主,大越的人质,先不要说萧羌需要在大臣面前做一个这样的姿态,单就实际而言,她带来的宫女内侍,由谁敢保证没有奸细?好吧,其实她预想中的遭遇,远比迁居太庙要糟糕得多。
现在这样,很好了啊。
就是见不到杜姐姐和陛下,有些寂寞呢。
这么想着,沉寒车驾调转方向,驶入太庙。
她住在太庙后殿,一切收拾得非常齐整,她惯常用的东西和使唤习惯的宫女内监都送了来,看来是早准备好了的。的大概是萧羌在之前有严厉下令过吧?太庙里所有人对她都客客气气礼貌周全,还是宫里伺候皇贵妃的样子。沉寒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只是略微觉得有些寂寞。其实和她在沉国的时候差不多啊,而且待遇远比在沉国的时候好多了啊,怎么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自己就不适应了吗?沉寒在空荡荡的宫殿里走了几步,听到似曾相识,空荡荡的脚步声回响,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就爬到床上,慢慢的用被子把自己一层一层裹了起来,就如同在以前的沉国一样,在一片寒冷中睡去了。寂寞如同薄酸,最是腐心蚀骨。
但是很显然,在沉寒还没体会到腐蚀是个什么滋味的时候,距她被贬到太庙不足十个时辰,四月二十一的清晨,海棠同学包袱款款兴冲冲的杀了进来。大越后宫位在第三阶的少女一个极度漂亮可以媲美刘翔跨栏的飞跃,跳过门槛,扑到沉寒面前,用中了五百万大奖一般金灿灿的语气说道:“寒儿,我也被赶来了~”沉寒默默甩汗,姐姐,这种事用不着说的这么开心吧?
她是敌国之女还有得好解释,但是海棠好歹是名列二十七世妇之首的正三品婕妤,被赶到太庙来,等待她的下一步就是或废或杀,她怎么还能这么开心?好吧,姐姐,能不能麻烦你先告诉我你到底闯了什么祸被丢到这里来了?忧心忡忡的把笑得见牙不见脸的海棠拉进内室,关上门,沉寒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海棠挠挠头,望望天,“陛下昨天问了我两个问题,我如实回答了而已。”微笑,“他问我要不要来,我说好啊。”
事实确实就如同海棠所说的那样没错。
在回宫的当天,海棠还没来得及蹿回自己的后凉殿,就被萧羌抓到翔龙殿了,理由是,一路上都是你在服侍朕,现在回宫之后,让宫女接手,朕不太适应。按照海棠的说法,丫的小强就压榨剩余劳动力,把她当丫环使。一边在心里腹诽,一边伺候他更衣,在他沐浴的时候,蹲在外面给他整理等下要穿的衣服——幸好不用她帮忙洗澡,不然你说这灯光朦胧的,气氛恰到好处的,一下子没把持住,喷了鼻血怎么办啊?沐浴完出来,年轻的皇帝一身素色单衣,漆黑乌亮的头发湿漉漉的披在白衣之上,面颊上终于带了一点红润的味道。海棠给他披上衣服,他随意向四下一看,在旁边伺候的何善何等眼色,悄无声息的就退了下去,等海棠发现的时候,内殿里就只有他们二人了。此时已近黄昏,烛光淡淡,男人一张面容清雅俊美,在微黄光芒里,显得平和淡定。
海棠不知怎的,心里微跳一下,反射性的就要逃,萧羌反手握住她的手腕。
男人缠绕上肌肤的指头带着沐浴后的高温,有些微潮湿的触感蔓延而上,她下意识地微微一挣,没有挣开,反而让肌肤上的触感分外鲜明了起来。萧羌坐在榻上,抓着她的手腕,定定看她。
“……海棠,朕有事要问你。”
这一路相处下来,海棠已经可以从这个男人语言行动极细微的地方发现他微妙的情感波动。现在他自称用的是朕,那就代表他要说的事情很正经。她点点头,萧羌又抓紧了一点,俊秀面容上却有了点少见的犹豫之色。
过了片刻,仿佛调整好了情绪,他说,“海棠,朕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朕不计较。”这话说出来就明显是要计较的好不好?海棠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子上还是乖顺的点点头,萧羌沉默一下,问了第一个问题,“你可知道,那日要劫走你的人是谁?”来了!海棠心里一跳,她强作镇定,看着面前的男人,如实回答,“是……沉冰。”
她一路上想了无数次当萧羌问这句话的时候,她该怎么回答。
萧羌一直没问她关于被劫持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本身并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同理可证,当他一旦问起的时候,就代表他至少已经把事情了解了七八成了。所以瞒是没有任何价值的。萧羌听了,点点头,又问,“那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劫走你?”
海棠摇头,“不知道,臣妾真的不知道。”她确实是不知道,这句答得坦然无畏。
萧羌再度点点头,海棠等他再问,他却不说话,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他只是握着海棠的手,怔怔的沉默。她个当妃子领工资的,总不能随便搭话吧,只好侯着他大爷回魂。
不知过了多久,烛台上的蜜蜡轻轻一跳,噼啪一声轻响,仿佛惊动,萧羌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他抬起头,一字一句的问道:“海棠,你如实告诉我,你喜欢王叔吗?”这句话说出的时候,只比之前所有问题加在一起还让海棠惊骇!她完全不知道萧羌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一点儿准备都没有,她只知道自己心脏狂跳,口干舌燥,一时之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怎么发现的!他怎么知道杜笑儿和萧逐之间的事情的?
如果说萧逐都可以瞒住龙安宁,她就不信这么短的时间,萧羌就能查到!
海棠脑子高速转着,萧羌在问出这句话之后就多少有些懊恼;这个问题本不在他今天要问的问题范围,只是看着海棠在烛光下白玉一般白皙的面容,他不由得脱口而出就问了出来。怎么会这样?
似乎自己在她面前,他隐藏感情的本事就低到不能再低了。
萧羌一边懊恼,一边却又在等海棠的答案,心里难说是期待还是别的其他什么感情。
海棠定定神,答道,“不,海棠从未对平王殿下有过一点男女之情。”
她并没有说谎。杜笑儿喜欢不喜欢平王,除了她自己,谁都不知道,但是她林海棠,可对天发誓对地表白,她对平王萧逐除了一腔花痴的热血,再无其他一点感想!听到这句话,萧羌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海棠,女子背着烛光,一双眼清澈笔直,没有阴霾。
她不喜欢萧逐?不喜欢自己那个绝色潇洒,风流倜傥却又正直深情的叔叔?
原来……不喜欢。
他本是打算,如果海棠说了自己喜欢萧逐,他就成全他们两个,她的生命只剩这样短,自己总不能让她日后的日子再有一点儿不幸。但是,却听到了这个他原本没什么期待的答案。
沉默片刻,他没有放松她的意思,只是垂下头,以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声音低低的说:“……海棠,真的,你其实……应该说你喜欢王叔的……”这样的话,他大概就会死心,放她离开他身边。
可是,已经晚了。
他给了她逃开的机会,但是她告诉他,他给的方向她从未看过,所以,她只能留在他身边,再不能逃脱。他忽然就笑了,笑得春风一样温柔,眼角眉梢拂过的是真正的柔和神态。
“陛下不信?”看着他平和温柔的神态,海棠刚才还慌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