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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姷怔愣,不解的望着她,就听她道:“去不去随你,这屋里都是干爹的手下,你是孤注一掷的,若想安全,你就要听我的。”
“奥。”长姷点头,抿唇笑开:“如今,你还要帮我。”
小筝脸颊撇开一边,冷漠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会看着你死的,只要……你不要和我抢长生,我可以保障你荣华富贵。”
刚刚升起的点点旧时情意,只因为她的最后一句话,瞬间烟消云散了——原来,还是有条件的。
长姷不断的点头笑着,末了抬头瞧着小筝:“你想多了,我俩是姐弟。”
小筝亦是笑,微带艰难:“恩,我知道,可是,他对你不是对姐姐的情感。”
“他还小,才……十三对吗,我没记错吧,宫里是这么记的吧。”这种年纪的感情,只是脑袋一时的发热,过一段时间便自动冷却了,现代的小孩子,不都是这般吗。
“小?”小筝扑哧一声笑:“长姷,你真的认为他是个小孩子吗?那我就放心了。”
想法怪异,觉得长生年纪小,小筝固然觉得奇怪,可却并未多说,或许这般,长姷才不会与她抢长生,没有人会喜欢上一个心中自认为是小孩子的人,不对吗?
“来人。”小筝出了屋子,对着外面喊了一声,没一会,站在远处的宫女便捧着个托盘进来,小筝伸手拦住她,接过托盘,示意她退下。
将托盘上面的布掀开,露出里面的锦衣华服,小筝对长姷道:“打扮一下再去见爹爹。”
长姷摸了摸衣服,凝眉道:“为何?”
小筝眉尾轻挑:“自然是为了让爹爹看着顺眼,但你放心,爹爹不会看上你的,他不好色。”
长姷点头,抱着衣服走到床上,开始换衣服,换好了,小筝还亲自给长姷略施了些粉,打量了一番后,领着长姷往外走。
走着走着,小筝忽然说:“我们还是朋友,对不对?”
长姷点头,若不是朋友,直接杀了或是赶走不来的直接,何必还要帮她。
作者有话要说:
☆、14
千岁并不住在宫中,而是住在宫外的千岁府中。
宅子很大,并且很气派,充斥着富贵腐败的气息,处处装饰精致华贵,就连下人,衣着的布料都要比宫里她的粉衣好上一大截。
长姷跟在小筝身后,低着头,迈着矜持的步子,不四处乱看,只用余光扫视各个角落以及下人。
走了许久,小筝停下步子,摆了摆手,示意长姷停下,然后对着房间的门说道:“女儿前来看望爹爹。”
良久,屋子里出来个中年男人,轻手轻脚的往外走了几步,道:“千岁还在休息。”
话音刚落,屋子传来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进来吧。”
小筝冲着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小筝先进去了。”说罢,推门进了屋子。
屋里燥热燥热的,且阴暗,小筝行至桌旁点了根蜡烛,随后跪下:“女儿给爹爹请安。”
榻上,千岁胳膊支在小矮桌上,手指轻轻的揉捏的眉心,身着着黄色的寝衣,下半身盖着黄色的小被子,另一只手就搭在上面。
听到小筝的声音,他搁下手,细长的眼朝小筝扫了一眼:“过来。”
小筝应声,走了过去。
“近些日子,总是头疼,你来给我揉揉。”
小筝再次应声,脱了鞋子上了榻,跪坐在千岁身后,纤细的手指微微用力按压着他的太阳穴,边按边说:“不如女儿一会给爹爹开几副补身子的药。”
千岁神色不变:“你是说我老了。”
“女儿不敢,爹爹不老,只是这几日天气太冷,爹爹又日夜操劳,身体总会吃不消的,女儿担忧啊。”
千岁缓缓吁出一口气,像是叹气一般,说:“有心就好。”随后闭上了眼睛,手指隔在桌上轻轻敲击着,有频率的,且声音清脆。
过了许久,千岁才睁了眼,道:“外面的人,叫他进来吧。”
小筝心里一紧,面色不变,听着外室的下人开门说话的声音,没一会,长姷便进来了。
“奴婢参见九千岁。”干巴巴的一句就没声了,长姷埋首跪在地上,装作恭敬。
千岁居高临下的望着长姷半晌,敲击桌面的手指一停,深色的唇轻启:“抬起头。”
长姷深吸了口气,把头抬了起来,眼睛却是往下看的,作为一个奴才,她是没有资格看达官贵人的。
良久,千岁移开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杯,抿了口,随后又阖上了眼,像是忘记了长姷的存在一般。
长姷就这么跪着,目光瞧着千岁身上的被子角,呼吸声轻之又轻,似是要把自己隐形,存在感全无。
“长生——”忽然,千岁如此说了一声,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随口一说的口气,接着,眼睛也睁开了来,瞧着长姷,神态慵懒。
长姷面色不变,只有千岁没吩咐,她就不做任何动作。
“呵呵,好苗子,只是能不能为我所用呢。”千岁抬手摸了摸下巴,掀开被子坐在榻边,双腿垂着。
饶是长姷多么不想,可还是要眼疾手快的过去亲自给千岁穿上了鞋子,然后继续跪在一边。
千岁双脚踏在地上,走了几步,往靠椅上一坐,长长的吁了口气,脑袋上仰,不急不慢的说:“五爷送你进宫的。”
小筝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长姷点头应是。
千岁嘴角一弯,笑了下,没有说话。
长姷余光看了看他的神色,绝不敢说:你既然查过了应该明了了才是。自动说道:“朋友与五爷深交,听奴婢要进宫,便去恳求五王爷,奴婢这才进得了宫。”
“五爷命令你做了什么。”
“奴婢未见过五王爷,亦没听他说过什么。”
千岁神色一冷,冰凉的吐出俩字:“没用!”
长姷全身一紧,又说:“五王爷确实没对奴婢说过什么。”
千岁阖眼,身子靠在靠椅上:“你朋友,是谁?”
长姷犹豫了下:“一个青楼女子。”
千岁眼皮一动,不出声,长姷咬牙,继续道:“五月。”
千岁这才神色微动,道:“我这身边,少有你这般会察颜悦色的人了,但是,你不太老实。”
长姷低了头,认真道:“奴婢愿意为九千岁效命。”
“哦?”他苍老的声音拖的长长的,教人听着无端心里发冷:“那你想要什么?”顿了顿,看了眼小筝:“她想要荣华富贵。”
长姷明了了,上位人大多喜欢可以控制的人,而千岁要她交出他可以控制她的弱点。
首先,千岁一定是查过她的。
其次,千岁是老狐狸,她不敢说谎。
此时,长姷突然间进退两难了,不说,免不了一死,说谎,肯定又是一死。
愣了半天,长姷陡然间看了眼小筝,小筝像是明了了什么似的突然瞪大了眼,眸光中,带着不可置信,牙关咬得紧紧的,拳头也攥了起来。
在小筝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长姷面无表情的说道:“千岁查过奴婢,知道奴婢对唯一个弟弟长生也就如今的王爷是何种感情,奴婢,只想要长生。”
千岁沉甸甸道:“你爱上他了。”
长姷僵了僵:“是。”
千岁陡然一声笑:“现在的年轻人啊,情啊爱的,到底有什么用?”顿了顿,陡然腰身前弓:“小筝,你爱谁?”
小筝无措的立在原地,过了半天才道:“小筝不会陷于情爱。”
“说谎!”千岁口气一冷,面色阴沉,如毒蛇一般的眼眸眯起,瞧着小筝。
小筝腿一软,咚地一声跪倒在地,咬牙道:“女儿不敢欺骗爹爹。”
长姷轻眨了几下眼睛,轻之又轻的吸了口气,这个千岁真是喜怒无常,小筝想要的难道就是这种提心吊胆的富贵生活吗。
“长姷,你……无耻!”
黑色的夜,如刀刃般的风,清冷的街道。
“我救你,你却这般待我吗?”夜色中,小筝的表情长姷看得并不清晰,可却能听出她口气中的怒火。
拢了拢披风,长姷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人,把外袍退下,往前走了两步,欲要挂在她身上。
啪的一声,小筝打开长姷的手,冷笑着:“歉意吗?恶心!”
长姷捡起掉落在地的披风,漠然道:“我对你,没有歉意。”
小筝一怔,随之笑的更冷:“刚得势一点,你就想背叛我了,长姷,你还不够格!”
长姷低头,模模糊糊的看着手中的披风,这是千岁赏的,纯白色的毛茸茸的披风,光拿在手里就能感觉到暖和。
“那你说,当时我要说什么才好?我的底细他全都知道,我要如何说谎?是你带我去见他的,若是我骗他,我死,你也会。”
小筝脸色一白,一下子咬紧了牙关,身体在冷风中抖的更加厉害。
长姷还是把披风挂在了她身上,轻轻的抱了下她,笑:“没有歉意,但是,很感激你。”顿了顿,用极小的声音问:“小筝,累不累?”
小筝眉心一紧,眼眶立即湿了,她忙的瞪大了眼,想把眼泪逼回去:“不,不累。”过了会又说:“就是……害怕。”
长姷轻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几次张嘴想说:那就别这样下去了。可到底是没说出口,她知道小筝不会听她的,而且,这话没意义,事情本就不是小筝能做主的。
“长姷。”裹紧了身上的袍子,眼角还微湿,小筝带着浓浓的鼻音叫道。
“恩?”长姷拿着石头坐在不知哪户人家的台阶上,在地上沙沙沙写画着,听到小筝叫她,抬了下头。
“长生是我的唯一。”望着天上的月亮,小筝这般说道。
长姷一愣,陡然嘴角多了丝笑意,微冷。
小筝却并不看长姷,自顾自道:“他是我的希望,只要他在,我就还是有用的,只有他在,说不定我就能逃脱爹爹的掌控,我是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的,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知道,是我抢走了长生,若真说谁对谁错,那么我一定是错的,可是长姷,我不想死,所以站在长生身边的那个人一定要是我。”
眼瞧着一片乌云盖住了月亮,小筝微微发出叹息:“偌大的宫里,我能依靠的只有长生,或许这对你来说很不公平,所以,日后你可以随意接近长生,我不会管的,只要你不抢属于我的位置,我会装作看不见……我会忍。”
“呵呵……”长姷终是笑出了声,她的最后一句话真是像是一边装可怜一边又装大度,诚心说这番话叫她长姷可怜她吗。
猛地站起身,长姷冷冷的看着诧异的小筝:“他是我弟。”
甩出这句话,长姷扭头就走。
果真还是变了,小筝的确是还记得从前与她的感情,可是,却不会真心对她了,多么纠结的心态啊。
深夜宫门早已关闭,幸好千岁已经给了腰牌,不然长姷还真不知道这大半夜的去哪里。
使劲敲了几下宫门,又吼了几嗓子,气喘吁吁的靠在宫门上看外面的街道,突然觉得自己现在好自由,貌似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长姷眼睛朝远处阴暗的角落扫了眼,她应该跑不过好像会轻功的人。
回了屋子,长姷使劲呼出一口气,当前的危机解除了,全身都感觉安逸了许久,而且,也不用再隐瞒身份了,真是,一身轻啊。
目前,只有她不做什么惹千岁生气的事,他一定不会杀她,毕竟,她是长生的姐姐。
‘他们俩是有情谊的,完全可以用她来让长生听话’,千岁一定是这么想的。
只要有用处,她就不会有危险。
“粉桃,大半夜的,你怎么才回来?”兴许是开门声扰着上官她们了,长姷刚上床,就听上官说道,声音里带着鼻音,且软绵绵的,明显是刚被吵醒。
长姷笑了下:“准七王妃叫我,回来晚了。”
上官与其他两人一听,顿时没了睡意,下了床点上蜡烛,纷纷往长姷的床处走,粉音还问:“叫你去做什么,半天没找到你,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话音刚落,接着便是三道抽气声,上官瞪大了眼指着长姷,不可置信道:“你你你是粉桃?”
长姷点头,尴尬的扯了扯身上的锦衣华服,刚上床,还没来得及脱下。
“这衣服哪里来的?”粉音一下子扑了过来,两眼放光的拉扯着衣服,摸着摸着粉音又凑近了长姷,鼻子在她脸上闻来闻去,末了惊喜道:“这胭脂的味道很熟,准七王妃就是用的这种味道的!粉桃粉桃你快说王妃叫你去干嘛了,赏了你这么多东西!”
长姷使劲扯回袖子,眉心不经意的一紧,耐着性子道:“去见了九千岁。”
沉默,屋子里响过长姷的话后,一下子变得十分沉默。
火盆里的炭被烧的红红的,时不时发出一声响动,平时听不见,此时,那声音好似突然被放大了数倍,直直炸在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