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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得
大漠东南,三里镇。
茴香等人几乎已经将这座小镇翻过来,连人家后灶和茅房都没放过,没有,到处都没有那个长得瓷娃娃般会打一手漂亮手语的小姑娘。
茴香已经快崩溃了,不仅仅因着时日越久找到人的希望就越渺茫,更因为那个在一望无垠的沙漠里刨沙苦苦寻找的人。
再这样下去,都会疯了。
谁也没有料到少宫主对那个孩子的执念会如此之深。茴香犹记得那日,他第十次从灵音寺一无所获地回到金陵,看见这个男人的第一眼,对上那殷殷切切却不敢相问的目光,如芒在喉。
他沉默不语,已经代表了一切答案。
可这个向来聪明的男人,却一遍又一遍地问:“还没找到么?怎么会找不到?灵音寺不过那么大,怎么就会找不到?”
何止是灵音寺,金陵城,广陵城,兴元镇。。。。。。夜半七堂主全部出动,加上宁将军派出去的宁家军,晋国天下都快要被他们翻过来。以致华荣道不得安宁,金陵城人心惶惶,宫中以为宁家要反。
却没想,只是为了一个孩子。
皇帝几次宣宁书涵进宫,他都置若罔闻,后来还是宁将军将人绑到了圣驾前。
从前意气风发的金陵公子柳条儿一样地歪歪站着,衣裳邋遢,头发凌乱,面容憔悴,看得皇帝直皱眉。
他却只一句:“皇上,如果没有要事,可否放臣离开?”
这话很是不敬,皇帝怒,刚要斥责,却见堂下少年忽然落下泪来:“皇上,臣家乖宝丢了,臣还得去找她。她一个人在外面,要是碰到坏人怎么办,要是挨冻受伤了怎么办,要是。。。。。。”
十八岁的少年,在朝堂上呜呜地哭着,毫无形象,无所顾忌,弓着身子,佝偻如八十老翁。朝堂大臣略有耳闻或稍加打听过的,只道是宁家丢了个小姑娘,好像是宁家公子的小徒弟。但具体何事,却是不清楚的。此刻见少年哭成这样,铁石心肠亦是动容。
皇帝问:“乖宝是谁。”
少年糊着满脸泪凄凄然,却在习惯地听到“乖宝”二字就满带自豪感地答:“是臣下的命。”
后来说书人讲到这一段,总会长叹着补上一句:
乖宝者,何人?
清欢也。
清欢者,又是何人?
金陵小公子的命,夜半少宫主的执念。
他,宁书涵的唯一。
后来,他们去邻国琼花国和北越国寻找,亦是不得消息,大伙儿不得不往最坏的地方想。可是谁也不敢放弃,谁也不敢说一句“宁书涵心尖尖上的小姑娘可能已经尘归黄土”,这无疑是要了这个人的命。
“去大漠。”一道令下,其他人驻守各处继续寻找,宁书涵带着茴香并一众属下日夜兼程地往大漠赶去。
毁掉的洛家村没有,三里镇没有,附近的牧民家中更是没有。这剩下漫天黄沙,何处去寻?
刨沙!挖地三尺!
茴香从不知道夜半的少宫主竟会这样蠢,他想嘲笑他想得眼睛泛酸。
乖宝,天下之大,你究竟在哪里。
当宁书涵满手是血地刨着他所有认为可能的地方时,茴香骑着马顶着飞沙远远地朝他喊:“少宫主,有消息了,有消息了。”
沙子进了嘴,不管,眯了眼,无所谓。
终是有消息了。
月白衣裳看不出本来颜色,一头黑丝纠结枯黄。邋遢的宁公子一双血手颤巍巍地往前伸,接过那薄薄的一张纸,心中迫不及待地想打开,眼睛却不敢看。
“少宫主,是好消息。乖宝在灵音山上被老孙给救下了,身上除了一点擦伤,并无大碍。”茴香看不过去,忙将纸上所述一一说了。
宁书涵打开纸条,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三遍,手捧着纸,脸埋进去。
痴痴地笑,满面泪水和着黄沙,由他去。
乖宝,我家小姑娘,小爹爹没白疼你一场。
***
已经三日过去,当日救下的孩子已经能够闹着要吃要喝。但孙一想起那日的情形仍是心有余悸。
如果他不是刚好在那附近,听到狼嚎心下诧异过去一看;如果,他晚了一步,那么这孩子。。。。。。孙一不敢深想。
消息已经递了出去,从大漠到金陵少说也得小半月,孙一跟自己打赌,以少宫主的心急程度,怕是十日内就会到。
但他于第六日夜里看到站在床边的人影时,发现自己还是赌输了,心头一万头千里马在狂奔。六天的时间,少宫主你是没有睡过觉么?
他的直觉很准,床边的人见着床上的人,睡得安稳恬静,心头一松,直直地倒了下去。
茴香喘着气进来,看见桌子上的水就跟见了亲娘似的,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然后,头一歪,彻底睡着了。一天一夜后醒来,抱着顾南天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
“少宫主他不是人,六天六夜啊,都没让我睡哪怕一刻钟啊。”
六天六夜不睡觉,这是要死么要死么?
顾南天搂着茴香安抚,孙一压下心中的震惊,凉凉地开口:“我说茴香公子,都脏成这样了就别腻歪了,你能先给自己洗洗么?
茴香闻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差点没吐出来,推开顾南天直往浴房奔。
清欢迷糊着转醒的时候,摸到旁边有只胳膊,惊得彻底醒了神。鼓起勇气看向身边人,我的小爹爹呀,这是谁啊?诶?是小爹爹?
清欢高兴地拱进他怀里,片刻,爬出了被窝。臭,好臭!
她刚想伸腿踢踢臭臭的人,门被推开,抬眸,是已经梳洗打扮完毕一身胜雪白衣的茴香公子。明明这么纯洁的白色,怎么这人就能穿成这副风骚模样呢?
清欢将人打量一番,得出结论:关键还得看脸。
“他这会儿倒是睡得沉。”茴香凑上前扯扯某人的头发,趁机报仇,“叫你不让爷睡觉,六天六夜啊,爷这么貌美如花,现在竟然顶着两黑眼罩子。”
六天六夜?清欢默默地收回伸出去的脚,又不客气地将茴香的手拍落,赶人。
“乖宝,给茴香哥哥抱抱?”
茴香对着她张开双臂,清欢这一次没有犹豫地扑进了他怀里。
风骚的茴香公子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小姑娘,肉麻兮兮地诉心肠:“乖宝,可想死哥哥了。”
清欢眯着眼睛,望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缕阳光,露出一口白牙,心情极好地赏了某人一口“香香”。
茴香游魂一般地出了屋子,孙一送热水进去,没多久神情恍惚地飘了出来出来,顾南天觉得奇怪,进屋里去看,须臾,脸红红脚步踉跄地逃门而出。
几人相视大笑,欢畅无比。
醒来的宁公子,搂着清欢左瞧右看,在听到茴香炫耀的那句“乖宝亲我了”时,沉了脸色。
茴香最会火上浇油,“还有南天和老孙。乖宝真乖。”
宁少宫主脸色更沉了,咬牙将一口气压下,将碍事的人都轰走后,严肃地告诉孩子:“乖宝,以后可不能随便亲男人。”
清欢奇怪地看他:“小爹爹也是男人。”
“我是你小爹爹。”
哦。清欢了然,从宁书涵怀里钻出来,小脸纠结,小手为难地比划出真相:“小爹爹是臭男人。”指指他的衣服,扯扯他的头发,哀求,“小爹爹,你快去洗澡换身衣裳吧,乖宝都要憋坏啦。”
竟然被嫌弃了!
忧心了数月死生无数回的宁公子刚刚压下去的脾气又蹦了出来,使了五分力拍在怀里人屁股上,“死小孩儿,敢嫌弃你小爹爹,看我不揍你个屁股开花。”
他下手的力道不算轻,清欢忍着,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宁公子立刻又不忍心了,心疼得不行,给她揉了揉。
“清欢。”他下巴抵在她头顶,眸光深远悠长,“以后别这样吓我了。”
清欢搂住他脖子,在他脸上逡巡须臾,对着那苍白干裂的唇贴上了自己的小嘴。
以此为诺。
唇上温软触觉直抵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宁书涵呆住,回神,凌乱,“乖宝,不能随便亲男人的嘴。”心口扑扑跳得乱了节奏,不省心的小孩儿,这可是你小爹爹的初吻啊。
“小爹爹也不行么?”
“不行。”
好奇宝宝继续问:“还有哪里不能亲的?“
宁少宫主:“。。。。。。”脑壳儿好疼。
失而复得,没有比这更美好也更让人胆战心惊的了。
无法承受下一次,难以想象。
金陵公子自此养成一个习惯,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上面,去哪儿都拖着个小油瓶,连去上朝都要将人带着放在离自己一炷香脚程的九卿房里。皇帝对此虽不满,但眼下他需倚着宁家办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时间过得很快,清欢比了比自己和身边人的高度,欢快地跟小灰一起蹦开去,手中木剑出在地上划出几个字:“小爹爹,过几招吧。”
宁书涵笑:“小小丫头,还没小爹爹肩高,就敢跟我过招?”
清欢杏眸一瞪,敢小瞧人!手中木剑正待递出,墙外跳进来两个人。
白衣美貌的公子不是茴香又是谁?只是身后跟着的小姐姐倒是第一次见。圆圆的脸,穿一身杏色的衣裳,真讨喜。
“乖宝想打架?”茴香笑看旁边的小丫头,“稚儿,陪清欢过两招,让我看看这几年你武功有没有长进。”
稚儿往前一步,先对着清欢行了一礼:“稚儿拜见清欢姑娘,还请姑娘赐教。”言罢,摆出接招的架势。
清欢毫不含糊地递剑而出。
一绿一杏两道身影在空荡的院子里不断交错,清欢得宁书涵亲传,武功路数与其一般无二。轻灵飘逸,稳而不乱,速度看似不快,但关键时候出招又狠又准。稚儿的招式却是诡异多端,动作极快,所练皆是能一招毙命的杀招。
“乖宝很有习武的天赋,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茴香看了一阵由衷赞道。
宁书涵也是看得心中惊叹,“到底是师父的女儿。”声音降得极低,“有消息了么?”
两道闷响传来,是木剑相撞的声音。茴香目光落在半空中,口中道:“还是没有。少宫主,你不觉得奇怪吗?每次我们一找到些微线索,正待细查,就死活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或许我们可以——”
宁书涵打断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既然他们不让我们查,我们就再等等,只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
“那灵音寺那边——”
“继续看着。”宁书涵冷哼,“我就不信会有那么巧的事。”他重伤之时,清欢恰好失踪,这其间怎么可能没有猫腻。目光落到那一片绿衣裳,扬声道:“乖宝,你再这样懒懒散散的,是想挨揍么?”
绿色身形一顿,眸色微收,手中木剑瞬间祭出,却是比之前快了数倍,招式变换间让人应对无暇。十招间,稚儿手中的剑柄被挑落。
稚儿单膝跪地,对着清欢恭敬地唤了一声:“主子。”
茴香大乐:“这丫头这回是心服口服了。”
宁书涵得意,也不看看是谁教的。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
清欢没承想自己比了个武居然就收获了贴身高手女侍卫一枚,又是惊讶又是欢喜,每天和稚儿在学书楼里上蹿下跳地比武,烟雨则搬张小板凳,坐在廊下绣花。
日子过得很安逸,安逸得让人不安。清欢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她脑中思绪漫天乱飞,手中木剑一个不慎被挑落。
稚儿剑指清欢胸口,脸上并没有赢了的喜悦,“主子,你有心事?”
清欢往地上一瘫,脱了绣鞋,答非所问地在地上写:“稚儿,你会喝酒么?”
稚儿答:“会啊,好小的时候,茴香主子就教过我了。”
清欢眼睛亮闪闪,“那我们喝酒吧。”招来烟雨,豪气地一指地上的字,“烟雨,备酒。”
烟雨:“啊?”好想拒绝,可是小主子你能不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么,看得我好像不答应就是个十恶不赦地大恶人一般。
好吧,她去备酒。去年酿的葡萄酒喝一点应该没关系吧?
事实证明,有关系有很大关系。
烟雨和稚儿看着喝得大醉和小灰一起满地打滚的清欢,两人默契地交换一个悲戚的眼神:大难临头了。
***
宁书涵和茴香回到学书楼的时候,听见小楼里烟雨和稚儿着急的说话声,两人一对眼,直接纵上二楼,推开门一瞧。茴香失笑,宁书涵冷了脸色,瞥见桌上的酒壶,有些动怒地看着旁边垂头的两人。
“你们给她喝酒了?”
稚儿不敢抬头,烟雨鼓起勇气道:“是小主子要喝的。”早前她就声明过,她既跟着小主子了,就只听小主子一个人的话。
宁书涵冷着脸将兔子拎开丢到茴香怀里,挥手清场。门合上后,他蹲下身,看着地上没了兔子仍旧自娱自乐打滚的人,沉沉地唤:“乖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