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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书涵脱了上衣跪在堂中,北角屋执刑者呈上虎皮鞭。
孙一连忙拦住:“宫主万万不可,这二十鞭下去,你——”
宁书涵一掌扫出,孙一被掀翻在墙角昏死过去,当下再无人敢劝。
清欢怔怔地看着他,眼眸通红却无泪。他以宫主的身份施下责罚,以师父的身份为她受罚。她之错,他之过。但这却是头一次,他如此认真地道出她的身份,严明他们之间的关系。
清欢忽然想起来两次美人计,他总是含笑看她一个人闹得欢腾。想起上次挨打的场景,那样的力道,原来他是真的生气。
耳边鞭声乍起,她清楚地听到他忍痛下令。
“还愣着做什么,将清欢带下去。”
清欢闻言,心口一绞,如针猛然刺入,她于这猝然而来的悲痛间,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个予她生命之人,是真宠她,也是真的不爱他。
他,不会娶她。
她看着那虎皮鞭在他后背落下一道深刻红痕,由着北角屋的人将她拖走,未发一言,未流一滴泪。
外面蓝天如碧洗,艳阳当好,树木苍盛,空气中有幽幽淡香。一派人间好景。
她伸长手想透过那扇窄小的窗户去捧那一片晴好,驱除心底那缠绕的连绵不绝的阴霾。却怎么也够不到。犹如那个人。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不知。
清欢,原是一场空欢喜。
***
十天过后,清欢被莫少青从北角屋领出来。她身上又脏又痒,头发粘成一缕一缕,总感觉里面像有虫子在爬,迫切地想洗澡。
“你比我幸运多了。”莫少青忽然开口,起码,住的地方离那些鬼哭狼嚎远了许多。
清欢忽然想起来,身旁的这个人也有过此等经历,忍不住笑了。当你痛苦的时候,发现有人同病相怜,真的很好。
莫少青送她回到学书堂,稚儿看到她,立时红了眼睛,“天啦天啦”地叫个不停。小灰跳到她身上嗅了嗅,蹦出去好远,然后又一步步挪回来,蹭蹭她的腿。
清欢抱起它,不顾它的挣扎,将身上的灰全部往它极为爱惜的一身灰毛上蹭去。
学书堂里很安静,葡萄架子依旧绿叶藤藤。清欢什么也没问,好好地洗了澡,囫囵地吃完一顿饭,抱着小灰滚到床上就睡了。
屋内另一张床撤走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她现在只想睡觉。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日晌午,她用过午膳,问起稚儿两件事。
“其他人呢?”
“茴香主子和顾主子去了金陵,薛、祁、谢三位主子去了豫州,宫,宫主和孙主子去了漠北。”
漠北?小爹爹,不对,是师父去那里做什么?他身上的鞭伤好了么?
“美人哥哥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清欢极快地收好包袱抓起剑,抱起小灰亲了一口,递给稚儿,“你留在这里帮我照看小灰。”
“主子要去豫州?”
清欢点头。
“主子一个人去怎么行?”
清欢对她笑笑,伸手比划了几下,“放心,我会找到美人哥哥的。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的么?”
稚儿脸一下子就红了,“主子说什么呢,稚儿听不懂。”
清欢去马厩牵马,却意外地看到莫少青,他手里拎着包袱,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
清欢对他微一点头,翻身上马,等走出十来里路,却听见身后马蹄声依旧。她勒紧马缰,放慢速度,无声问:“你去哪?”
莫少青纵马从她身侧擦过,“豫州。”
诶?
清欢驱马追上,手势打得极快,“你去做什么?”
莫少青蹙眉,“你慢一点,我看不懂。”
哦。清欢就极慢极慢地重新比划了一遍。
莫少青看懂了,回过头,丢下两字:“游玩。”
去豫州少林寺游玩么?清欢笑了。
两人都已长大,又一起并肩做过几次任务,小时候的那件事都被他们刻意遗忘。但是后来每当清欢受挫被莫少青取笑的时候,她就会稍稍提一提那件事,常常噎得孤傲的青公子跳脚,任劳任怨地供她差遣。
所谓女子报仇,十年不晚。古人诚不欺她也。
二人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于三日后追上薛美仁三人。清欢废话不多说,直接给三人每人一张纸。
三人打开,看罢,摇头。
清欢笑得贼贼的,又丢出一张纸,“这可由不得你们。”
薛美仁好笑地看她,“清欢,你可打不过我们。”
清欢内心呵呵,谁要跟你们打,兵不厌诈懂不懂。
懂。三人倒地的时候懂了个彻底。
清欢一边招呼莫少青绑人,一边忧心:夜半的这几个堂主是不是都太蠢了点?她看向莫少青,莫少青瞪她,“你想都别想。”
清欢摸摸鼻子,正正脸上的面具,确定迷药暗器都已到位,拿起剑,跳窗而出。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摸到少林寺藏金阁,取到书。清欢掂着手中的书总觉得不可思议,她将书翻开,想看看内容确定一下真伪,万一那些和尚给换了呢?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是什么鬼?
莫少青见她看得黛眉蹙起,一把抓过书收到怀里。“宁清欢,你知不知羞,怎么什么书都看。”
诶?清欢莫名其妙,“我就看看真假,怕我们被骗了。你不觉得今天太顺利了么?”
莫少青打开书扫了一眼,“不假。”侧头,拧眉,“你是怀疑我的能力?”
清欢连忙摇头,又指指他手中的书,“我能不能学?”
莫少青瞪她:“不能!”
不能就不能,你老瞪我干嘛,也不怕把眼珠子瞪出来。清欢在心里嘀咕完,一脸郁愤地走了。
莫少青偷偷松口气,回头往某处瞧了一眼。
直到两人身影完全消失,黑暗里响起一个声音,细软绵长。
“宫主,人都走了,就别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更更更更新。
春天到了,越来越懒散了。QAQ
☆、痴缠
庆武八年,六月二十七。
清欢迎来了她的十四岁生辰,夜半近来无事,众人决定趁此好生热闹一番。消失两月的宁宫主回到夜半,递上一物,含笑看着眼前已经快到他肩膀的小姑娘。
“清欢姑娘,十三岁生辰快乐。”
清欢接过,笑嘻嘻地比划道:“谢谢小爹爹,小爹爹请上座。”
宁书涵却在她下首坐了,“今儿小寿星最大。”
一顿饭吃得很是热闹,席间说起近日江湖上的几件大事。苍南派掌门忽然病逝,华山派的掌门在华山脚下被弟子发现,据说死相相当凄惨,还有就是少林寺的藏金阁被人放了一把火。
听到最后一件事,清欢手中的杯子抖了一下,她“问”身边人,“这火是何时放的?”
宁书涵说了一个日子,这不正是她和莫少青去偷书的那日么。清欢看向莫少青,发现他同样疑惑。
茴香晃着他的小金壶,笑得意味深长,“宫阳派和少林寺结怨已久,现在整个江湖都在传,这场火十有□□是宫阳派放的。”
清欢了然,不再多问。
宴席过半,一个两个地开始闹着要给小寿星敬酒,清欢酒量浅,宁书涵在一旁尽心尽职地挡酒。茴香等人见此,灌得更凶了。清欢看他喝得眼睛都红了,不再让他挡,自己一杯接一杯地吞进肚中。这些酒可不是学书堂的葡萄酒,酒劲大得很,清欢没一会儿就恍恍惚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了。
宁书涵从没见清欢喝过这么多酒,他一手扶在她腰后,一手抄过她腿弯,准备将人抱起来带走。
清欢不依,歪歪扭扭地往他身上挂。
宁书涵哭笑不得,双臂用力将人提起来,就这么抱着怀里的大孩子,慢慢往学书堂挪。
稚儿远远瞧见,傻了。
小主子居然跟只熊一样攀在宫主身上,关键是宫主竟然还在笑。清风明月,春意荡漾的,醉了醉了。
然后,稚儿发现自己其实还可以更醉一点。
宫主抱着小主子到了寝室,准备将人放到床上,但小主子不肯,四肢缠得死死的,死活不肯松手。稚儿瞅着,莫不是小主子并没有醉?
宫主就在那一遍又一遍地不厌其烦地哄,说得那些话,稚儿都要听不下去了。
什么小乖乖小宝贝小心肝的,宫主你确定是在哄女儿不是在哄媳妇儿么。
但小主子还是不肯下来,后来闹急了,就哭。刚开始是扁着嘴,委委屈屈地掉眼泪没多久就张大嘴跟小孩子似地“嚎”,没有声音的那种。
稚儿擦擦眼睛,这“嚎”得跟丢了相公似的,太让人心酸了。
宫主大人彻底慌了,也不上床了,直接坐到地上,将人窝在怀里抱着,嘴唇一下一下地吻着小主子的头顶。
稚儿不忍再看,悄悄为他们合上门。
宁书涵完全失了方寸,他没有应付过这样的清欢。小丫头在他怀里扑扑腾腾地又捶又踢,无论是哄还是吼,都不能让她安静下来。脸上传来濡湿感,眼前是放大的一张脸,小姑娘在他脸上慌乱地寻找着,直到寻到他的唇。
他将她扳开,她就流着泪,反复地,无声地质问。
“小爹爹,你为什么不喜欢乖宝宝?”
“小爹爹,你说过要娶我的。”
。。。。。。
宁书涵看得一颗心拧成麻花,不再控制她,任由她胡乱地啃咬着他的唇。咸涩的眼泪滑进他口中,他再也忍不住,紧紧地抱着她,拼命地将她往怀里压,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反客为主,攻城略地,抵死纠缠。
他在心里骂自己,怀里的小姑娘才十四岁,尚未及笄,他怎么能如此对她。可却无法停下来,反复,辗转,想要得更多一点。
他将清欢抱到床上,用棉被将人团团裹住,抱进怀里。不是他不愿意回应,而是,不能回应。
清欢次日醒来,身旁余温尚在,她揉着额头想了许久,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把小爹爹给扑倒了?我的小爹爹呀,她整个人都惊悚了,跳下床,随便勾了件外衣就要往外冲,却撞进一个人怀里。
头顶是一如既往宠溺的调笑:“小懒猪,可算是醒了。”
清欢懊恼抬头,扭捏地看他许久,才断断续续地“问”:“小爹爹,我,昨天没做什么吧?”
宁书涵看着她这一副娇怯怯的模样就想笑,说实话定然是不行,想逗逗她,万一逗哭了就不好了。只好拍拍她脑袋,“没做什么,就是酒品差了些许。”何止是些许。后半夜扑腾个不停,跟小灰从床上滚到床下,吐脏了他两身衣服。不及他去换,就看到她在跟兔子抢胡萝卜。抢不过就哭,哭到最后还拉着他帮忙抢。可怜他堂堂夜半宫主,顶着被兔子鄙视的目光,抢了它的胡萝卜。
宁书涵手里端着一盘素心糕和一碗粥,招呼她吃了后才说起,自己要出一趟院门,估计要很久才会回来,夜半会暂时交给茴香和孙一共同打理。
素心糕太腻,难以下咽,清欢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粥囫囵吞了,结果又堵在心口,难受的紧。
她一手搅着碗里的粥,一手写:“多久?”
“一两年。”
这么久。
清欢闷头喝粥,再没有问。
宁书涵是带着顾南天一起走的,茴香等人出门相送。一堆人在夜半宫门口说了许久的话,顾南天抬头看看日头,想开口催一下某人,接到茴香递过来的眼神,适时闭口。
几人又胡天侃地地扯了些江湖琐事和朝廷局势,说到皇帝流落在民间的儿子忽然回朝,皇后和宰相怕是睡不好觉了。然后又说起来金陵公子昔日红颜何美人成了太子妃的不二人选,何家估计要鸡犬升天了云云。
“可惜何家这一辈的男儿没一个有出息的,唯一稍微出息些的小公子如今也快成傻子了。”孙一乐呵呵,“听说这小子曾经和清欢打过一架。”
茴香就道:“所谓报应啊。老孙,你可别做亏心事,小心一辈子打光棍。”
孙一跳骂:“你才打光棍,你全家都打光棍。”
等到几人都快扯不下去,诺大的青石场地上飘来一道绿色身影,众人齐齐呼口气。
清欢手里捏着一样东西,跑得气喘吁吁,待看到门口笑看着她的某人时,立刻飞奔着扑过来抱住,小手在他后背一笔一笔地划:“小爹爹,一路珍重。”顺手将一物塞进他手中。
小丫头来得匆匆,走得也急,宁书涵松开手,众人见是一只绣着彩色兔子(?)的荷包,想着小姑娘表达情感的方式果然比较特别。可是他们的宫主大人终于笑了,然后就跟捡了金子似得乐呵呵地走了。
众人立刻欢呼,茴香搂住孙一肩膀,“老孙,来一局?”于是,一盏茶不到的时间,四人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麻将桌上,摸一把东南西北,噼里啪啦赌得昏天暗地。
薛美仁问杵在旁边的莫少青,“青小子,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