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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昱笑笑,扇子在指间打了个圈儿,半侧着头,眯起狭长的眼睛笑道:“杭兄还未告诉小弟,不知令妹是哪位?说起京城的闺秀,不是我吹,没有我不认得的,怎么你哥却从未提过呢!”
杭离笑道:“玄辰倒是糊涂了,女儿家的名姓,做兄长的如何敢随意提及?”
金昱一哂,眼睛一瞪,佯怒道:“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呢!这样,只要你能说她姓什么,我说名字,对了你就点头,成不?”
杭离微微摇头,往前欠欠身子掂起酒壶笑道:“说了你也不认识。她不在京城。来,”杭离斟满酒招呼道,“不说这个了,干!”
金昱眼睛半眯,拿起杯子与杭离一碰,仰头饮尽。暗道杭离竟是个滑不溜秋的人,哪个说他心无城府不拘小节,有戴王之风的!分明也是只狐狸!
金昱执起酒壶就要给杭离满上,杭离拿手一挡,摇头道:“杭某酒力欠佳,到此便可。”不等金昱再劝又道,“何况愚兄今日第一天入京,若喝得伶仃大醉回去,少不得又要在家父面前吃挂落的。”
金昱的手闻言僵在半空,却是不好再劝,手指一勾把酒壶转了个头放下,点头笑道:“也是。若是害的杭兄不好办,就是小弟的不是了!”
金昱说着,“哗啦”一声潇洒地甩开折扇,在身前摇着,眼珠一转似是突然来了兴致,神秘兮兮地合上扇子凑近杭离,小声道:“哎,你们岭南出沉香的,是吧?”
“正是。”
“哎,我前儿得了个好东西,沉香木刻,”金昱手指搭着扇骨一比,有半截手掌长度,“这么大的。你有空了帮我掌掌眼,如何?”
杭离眼瞳突然一缩,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一闪,随即舒展开了眉毛。中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轻敲两下,他也凑近了金昱耳边,小声道:“杭某愚钝,却自小对沉香木颇有见识。金公子身上就带着一股子上好的陈香味儿,所以我猜,您手上的沉香木,必定是极好的。”
“哦?”金昱眼睛半眯,遮住一闪而过的暗光,笑道,“这也能闻得出来?”
“当然。”杭离严肃地点头,声音一低,有种说不出来的意味,补充道,“而且,杭某还闻出来,您手上的木雕,必定是冰月夫人的小像,是么?”
“······”金昱一窒,“啪”地一声极轻,扇头扣上桌子。金昱目光一溜,手指一转把扇子挽了个花,随意地扔起又接住,接着偏头笑道,“杭兄是如何闻出来的?”
“哈哈,”杭离坐正了,朗声大笑,手指轻叩着桌面,“贤弟不也说了么,愚兄我是岭南人,自然是对岭南的东西一清二楚,别有一番感情。旁人想学,呵呵,也是学不来的!”
金昱面色一动,呵呵地笑了,道:“原来小弟是小瞧贤兄了!还请杭兄莫要计较小弟冒失,金昱在此,赔礼了!”
杭离看着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也不阻拦,待金昱放下酒杯,杭离把手一拱,才道:“杭某初到京城,还有很多不懂之处,日后少不得向贤弟讨教,还请贤弟,莫要厌烦才是。”
“自然。”金昱眯眼一扫杭离衣服上针脚细密威风凛凛的猛虎,点头笑道。
“如此甚好,”杭离理理袖子,半笑着点头,“今日与贤弟相谈甚欢,获益匪浅,只是天色已晚,愚兄便先告辞了。贤弟也早些回去吧。”
“杭兄请便。”
“告辞。”
出了酒楼,一阵凉风袭来,杭离魏小五两人后背上的汗瞬间凉透,冰冷的刺骨。
举头只见漆黑的天幕上,月明星稀。一家家酒楼茶肆里灯火通明,喧嚣不断。
杭离仰头轻叹,“小五,珃儿说的没错,京城果然不似岭南。”
“是啊。”魏小五也心有余悸,“幸好遇上了表小姐,不然······”
魏小五现在恨不得跑到杜嫣跟前给她磕三个头,叫一声祖宗姑奶奶!京城的局,当真是一环套一环,防不胜防啊!不说二公子的事儿,谁能想到他们一出门,就会被金小公子盯上了呢?而二公子,怎么又跟金小公子绞在了一起?······
片刻,杭离沉吟道:“小五,明天一早,咱们去秀才巷转转。”
却说杭离走后,金昱独自坐着,低头晃着酒杯,嘴角微微勾起。杭离,当真与消息里的不同呢。只是,金家,鄢家,杭震三方面的情报都出了问题,倒是更稀奇。还是说,杭离藏得太深了?金昱摇摇头,没想到啊,世间居然有比他和鄢霁更会装的人,着实有趣!
“公子,杭三公子回府了!”
不多时,一个侍卫小跑着登上楼梯,凑近金昱耳边道。
“没去别的地方?”
“没有。”
金昱啪地打开扇子,轻轻慢慢地摇着。半晌,金昱合上扇子在手上一转,打了个响指,侍卫附耳上前。
金昱眼底精光一闪,低声道:“告诉毕莘,仔细查一查杭离有没有一位表姐妹,名字里带着‘冉’字。”
第十九章 生存不易
更新时间:2014…5…21 8:36:34 本章字数:4090
手上的动作不停,往事却一段段在脑海中浮现,眼前那枚印章的模样愈发清晰。悫鹉琻晓杜嫣不自觉地嘴角牵起一丝笑意,鄢大混蛋,叫你算计我!风水轮流转,被我反利用了吧?活该!
不多时,一枚小小的印章逐渐成形。拿起一旁的纸拭干了水珠,杜嫣把印章递给杭离,“应该就是这样,拿印泥试一试。”
杭离接过,杜嫣擦了擦手,又拿过纸笔,思索一下,学着鄢霁的笔迹口吻唰唰地写了起来。
当月亮升到屋顶的时候,杜嫣的信件也伪造好了。
拿起信纸轻轻抖干,杜嫣拿在手上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鄢霁的字就像他的形象一样,温和严谨,文雅雍容。正楷里带了一点隶风,朴茂工稳,别具一格。
杜嫣盖上印章,把信交给杭离,“明天一早,你们进涴州城,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胡安的人就交给我,以焰火为号。一旦我放出焰火弹,你们就赶紧乔装出城。”
杭离脸上露出不赞同之色,“那你呢?”
杜嫣一笑,道:“我虽在涴州无亲无故,却有个势力不小的仇家。这些年,我学的最多的一招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自有对策,你大可放心。”
“下面我交代你的事情你要记好,京城如今暗潮汹涌,有人撒了十几年的网已经开始收了,虽说他们的目标不在岭南,可是你入京以后,你们岭南父子三个便完全卷进了京城的浑水里,万一被捎带上了也说不准。所以别管杭震怎么上蹿下跳,你不能自乱了阵脚。话不能乱说,东西也不能乱吃。凡是三思而行,多看,多听,多想,少说,少做,少惹麻烦。另外,宴席上,尽量吃清淡的东西,油腻的东西不要碰,苦、涩、辣等所有重味儿或者略有异味儿的东西都不要碰,饮酒必要小心。还有,楼、翠微阁、玉钗楼这三个地方,不要进。对于里面出来的女子伶人,更要多加小心。”
“我告诉你个地方,京城有个四角巷,里面有个绰号钱疤脸的混混。你在四角巷东口的一家小赌坊里先打牌九,输四十九两银子,再去赌色子的地方输四十九两,然后去掌柜的柜台上给他一两,问他怎么来钱,他会问你要钱干什么,你若说保命,意思就是惹上了麻烦需要钱疤脸摆平;说做买卖,就是要和钱疤脸做交易。然后他们会派人把你带到钱疤脸的地方,再与他详谈。钱疤脸出身市井,完全仗着一身胆量匪气在京城里混出来的,手下弟兄不少,关系多,消息也灵通。你出钱,他就给你出力,甚至出命,虽然与京城各大势力都有牵扯,京城大半世族的后院里都有他的干妹妹,却是最简单的一个。讲义气,主顾的事情不会乱说。有什么麻烦可以去寻他,只是要带足了银子,那九十九两白银,只是进门钱。”
“城西有两条街,俗称秀才巷。到了京城以后,抽时间去转一转,那里有不少落第的举子,各地往来暂居的游士,还有从高门里出来的幕僚,官府的书吏,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京城不是你们岭南,官场里忌讳规矩多,找那些做过幕僚官吏的人问问,少走些弯路。杭震刚来的时候,没少栽跟头,比如柳太傅,就被他得罪了个通透······说起来就多了,这些想来他也不会告诉你,你到了慢慢琢磨吧。若是有识人的本事,再从里头淘出几块儿金子也是有可能的。”
杭离仔细听着,点头道:“多谢姑娘提点,我记下了。”
“哦,还有,”杜嫣忽然想到,解下颈上的袋子,“这个东西,还请替我送到岭南吧。”
杭离浓密的眉毛一皱,没有接过,“我们还要上京,还是姑娘您自己送回去为妥。”珃儿,你是有多想跟岭南撇清关系?
杜嫣摇头,道:“没关系,早晚您捎带回去即可。岭南,我是不会去的。”她去岭南是找死么?杜嫣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
杜家人问:珃儿怎么了?
她说:死了。
杜家人问:为什么死了?
她说:被苏四小姐打死了。
杜家人问:我们怎么没在苏家找到她?
她说:因为我姐姐想让我冒充她投奔你们,所以故意不让她见人?故意在每次苏府管家查问的时候含糊过去?
······
呵呵。
杭离微微蹙眉,斟酌了一下用词,看着杜嫣,乌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小小的影子,缓缓地沉声道:“其实,外祖大舅他们都很挂记她,当年没来得及帮助二舅一家,也是事出有因。这些年,他们一直都很愧疚,从来没放弃过寻找······”
“你别说了。”杜嫣迅速打断了他,眼底泛起一层泪光。
归根结底,珃儿是因为她才死的,不是她,珃儿早就被杜家人找到了;不是她,姐姐不会设计让四小姐责打珃儿;不是她,珃儿根本就不会死,不会成为冰天雪地里一具冰冷的像垃圾一样被丢出去的尸体,应该安安稳稳地在岭南,有亲长姊妹疼爱,无忧无虑地活着······是她对不起珃儿,是她害了她······
杭离时常对她说,杜家人有多么记挂杜珃,废了多么大力气找她。每提一次,杜嫣就觉得她又欠了杜珃一笔。她甚至不敢看杭离的眼睛,终觉得那样真诚明净、怜惜、包容、温暖、坚定可靠的目光,会看透她,看透她决心永远深埋掩藏的过去,她低贱的出身、不堪回首的经历、阴险鬼蜮的心思。会憎恶她吧,一定的。她害死了他的表妹呀,她是多么一个卑鄙肮脏的人呀。
她和珃儿,终究是不同。珃儿出身清白高贵,名门闺秀,是凤凰,是牡丹,是干干净净白玉一般的好姑娘。哪怕蒙冤落魄,哪怕死,也是清清白白的。而她呢,正如姐姐说的,出身低贱,长在烟花柳巷,早就没了女子的清白,更加低贱。下毒,杀人,陷害,离间,挑拨,像鄢霁手里养的一条隐匿在阴暗里的毒蛇,坏事做尽,一颗心早就被染黑了,死后定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想想她可笑的原则抗争,还争什么呢?她早就不干净了。
“圣人云人之本心有四,一曰恻隐,仁也;二曰羞恶,义也;三曰恭敬,礼也;四曰是非,智也。非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今者焉可以媚人之事舍之?所谓石可碎之而不可摧其坚,竹可焚之而不可改其节。若非舍我本心而不得容于世,嫣,宁,死,之!”
······
昔日里,小女孩儿清脆坚定的誓言还在耳边,如今呢?四年多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她到底屈服了。孰是孰非?为了活着,两年里,她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的生人血、离人泪······
她的命,这就是她一生的宿命么?······
杭离不知杜嫣所想,侧目看她,只见杜嫣半低着头,脸庞似乎掩盖在一片浅薄的阴影里,密长的睫毛上挂了数点小米粒大小的泪珠,醺黄的灯光下,晶莹的好似水晶。
以为是他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杭离心里一紧,后悔不迭,他该想到的,珃儿似乎一向不愿听到有关杜家的事情,是他操之过急了。杭离想要道歉,差点就要接过鱼符袋。伸出去的手却突然在半空中停住,猛地缩回,暗骂自己又不长脑子,接过了袋子,以后茫茫人海,上哪儿去找她?必须让她自己回岭南,必须的!逼她就逼她吧,如果狠不下这个心,以后连狠心的机会都没了!
“你自己送回去。”杭离别过头去,闷声道。
“为什么?”
“······”害怕以后找不到你。
久久没有听到杭离的回答,杜嫣低头,睫毛轻轻扇了几下,淡淡道:“好。”
“回岭南。”
“······嗯。”
夜色渐深,高大的乔木投下繁密而斑驳的影子,将小院子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