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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小心翼翼的看着我脸上神情,半天不敢再说话。
良久,我才笑出声,短促的笑声响在空寂漆黑的殿里,显得有些骇人,“太后娘娘回来了,真好,皇上呢?”
“皇上此刻也在长生殿。”他回道,小心上前掺扶,随手招进外面宫人进来点灯,即刻,原本黑暗的房间里变得灯火通明,昭见我脸上的失魂落魄。
“娘娘,我们过去罢!太后和皇上还等着呢!”他道。
我叹口气,扶着他站起身,既然无可挽回,还是接受事实罢。
长生殿里空了许久,丝毫不见萧条,每日都有宫人细心打扫,此刻,太后娘娘双眼蒙着白色纱布气势汹汹的坐在驾榻上,易子昭默默坐在她旁边,她眼睛看不见,听觉还是灵敏的,从我进殿的那一刻气氛就就得紧张起来,她也察觉到了,不觉正了正身子。
红泪坐在下侧,我进去时,她正用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
我无暇理会她,慢慢走上前去,“臣妾给母后请安,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尘,哀家不得不说,你做为女人,有着不输于男人的气魄与胆量,论手段,也丝毫不差,可是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她开门见山的道,没有拐弯抹角。
因为太直接了,我不由得看向易子昭,他漠然坐着,眼睛看向别处,像是刻意回避我的目光。
看到这里,我的心就凉了大半,冷笑着道:“太后娘娘说什么,臣妾听不懂,也不知道错在了哪里?”
她冷哼,丝毫不理会我的狡辩,“你错就错在,对手是哀家而不是别人。”
说到这里她便停住,抬手一伸,立刻就有一个宫人俯身上前,小心的掺扶她起身,慢慢走下台阶,向我走来。
我不动声色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一点占靠近。
她走近前,清清楚楚的看到她脸上的纱布,我在心里笑了,像是一种报仇的快感,可是这种感觉很快被随之而来的压迫感袭灭。
她止步,在距我不到一尺的距离,冷笑着道:“还错在,那个人是哀家的男人,而不是你的,子昭是哀家的儿子,而你不是过他万千女人之中的一个。”
旁人听来,她的话似乎太过难懂,可我们彼此心下清楚,她说的没错,十四皇叔是她的男人,易子昭是她亲生儿子,他就算再怎么爱我,尽管他也恨她,可还是忍受不了她被别人算计,这其中的孰轻孰重,我很清楚。
很早以前,当易子昭一次次放任不管,让我被太后肆意伤害的时候就懂了,所以刚才他那样对我,我并不惊奇。
我冷冷的不语,也无话可说。
她用缠着白色纱布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明知道什么都看不到,可我还是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她冷笑,沉声唤了一句,“玉贵妃。”
“臣妾在。”红泪连忙起身走过来,用完全伏低的姿态站到她面前。
太后寻找到声音的来源,用同样的语调道:“你说,殇国夫人……皇后娘娘的孩子并不是诚王爷亲生,可有证据。”
“当然有啊,不过……母后还需要证据吗?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实吗?”她笑着道,我看着她,直觉她脸上笑容是个活生生的陷阱。
我睁大眼睛,心内恐惧感一点点涌上来,像是潮水般无法遏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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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早就怀疑君颜的身份,可是她什么都没做,这一次,却偏偏冲着君颜来,这一切都是有目的。
我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比让我死让我心惊。
“母后,不要相信她,君颤真得是诚王的亲生骨肉,如呆不是,臣妾还能去哪弄一个孩子呢!先皇是从来不碰臣妾的……”情急之下,我俯身对她下跪,迫不急待的求她,也是第一次这么害怕她。
没等我话说完,她便打断我,“住口。”
她不再说话,而是转头看向殿上,易子昭仍旧冷冷的坐在那里,冷眼看着我们的纷争,似乎并没有兴趣要插进来,目光不经意间看到我,他也只是平静的掠过,没有一点表情。
“这件事情,我想,皇帝你应该是最清楚的罢?”太后问道。
易子昭冷笑,这才开了口,“都是过去的事,母后现在追究这些干嘛。”
“干嘛?”她讽刺的冷笑,恨声道:“你可知道你再这样下去殇未朝就会被这个狠毒的女人夺去了,你可知道你那几个孩子全是被她一人所害,子昭,你怎么那么糊涂,眼睁睁看着她胡作非为呢?”
她对他声声指责,言语间我已懂得了这次事情的缘由,我冷下目光,看向红泪,正好对上她凝视的眸,“皇后娘娘,臣妾说得都是事实哦!当初贤妃娘娘的孩子,就是这么没的罢!”
“红泪,你……”我咬着牙,却说不出话来,气得浑身发抖。
不可原谅,无论她怎么对我都可以,可是君颜不行,她是唯一的孩子。
易子昭冷笑着没有接话,太后娘娘恨铁不成钢,连连叹气,转身看着我道:“清尘,做了那么多孽,你还想怎么样?”
“太后娘娘怎么能听别人片面之辞呢?”越往下说,我越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起不了丝毫作用。
她冷笑,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往回走去,“这一次不管你怎么狡辩,哀家都决定要给你一点教训,既然皇上不准你死,那就让你活着好了,生不如死的滋味,想必比让你死好多了。”她脸上笑意冰冷,阴狠,潢潢灯宫照耀下,我甚至能看到她说这话时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快意。
我痛苦的闭上眼,心在那一刻崩蹋,裂出深邃的纹路。
“母后,不是这样的,一定是哪里错了……”我摇着头道,将身子深深伏低,以额触地。
极度的惊慌与恐惧下,我的身子不住颤抖着。红泪在旁看着,笑得好不得意,长时间压仰积累的恨也终于在今天报了,这一击让我无力反抗。
我轻敌了。
她回身,重新在椅上坐了,高傲的仰起头,“既然华阳公主不是诚王爷的骨肉,那就是孽种喽,来人,去把那个孽种带来。”
“不要,太后,她不是,她真得是诚王的孩子,王爷现在就在宫里,何不叫来问问。”情急之下,我已顾不得许多,膝行上前,好像这样就能救得了君颜。
她讽刺的冷哼,你以为哀家是傻子吗,他跟皇帝一样,中了你妖媚的毒,自然万事都听你的,只可惜……“她止而不言,转头看向易子昭,“只可惜皇帝还是有些理智的,没有彻底被你盅惑。”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想笑,在心里苦笑,他是没有被我盅惑,总是能在紧要的关头弃我而去,我抬起头,隔着遥遥的距离看向他,我眸中不知何时已涌出了泪水。
我像个无助的孩子,只能向他求救,放下所有高傲与自尊。
“皇上,连你都不相信臣妾了吗?”我的声音微弱,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冰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我看不分明。
“皇上……”我企图再试,却被太后冷声打断,“你不要再费力气了,清尘,这一次哀家肯饶你一次,已经是看在皇帝的份上了,短短的时间内,你从夫人坐上皇后,又能从边境调回平西王与诚王,在朝中树立自己的地位,不动声色,你确实给人很多意外,只是再怎么样,也到此为止罢!”
她口气里,半是吃惊半时讽刺,我脑子里嗡嗡作响,已经什么都听不到,只知道这一次我在劫难逃。
我深深跪在当庭,突然觉得很无助,多么想,有个人可以过来救我出苦海!
“太后……或许这件事还是有商量的。”我试探着道,意有所指,她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知道她最想要的是什么。
可是这一次她却不再表示出兴趣,而是冷笑,“既便没有你,哀家也可以找到宝玺的下落,皇帝舍不得让你死,那你就好好活着罢,你以为本宫瞎了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她冷哼,“现在才想到要求人,不觉得晚了吗?当初你杀死贤妃与淑妃的两个孩子时,可是一点都没心软,怎么,这次轮到自己,你受不了了?”
我痛苦的说不出话来,止不住的颤抖,她果然是想用君颜来惩罚我。
她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而她清楚的知道怎么让我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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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之前,六更完毕,嗯,那个章节顺序好像弄错了,不过没关系。不是大事。
接下来的时间,仿佛是浑沌中开出的一点缝,有光明的,也有活路,可是我努力挣扎,却怎么都逃不出去,易子昭并带受有救我。
痛苦无以覆加,我凄凄落落跪在当庭,看到所有人都对我冷笑,他们的笑似是一把把尖刀,狠狠的戳在我心扉,我突然怀念起,君曜温暖的怀抱,还有他步步精心的安排,与无可耐何的下下策。
怎么才能救自己?我不断问自己,满目苍凉,没有答案。
直到君颜的哭声自身后响起,我才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猝然起身冲过去,从宫人手中抢下她,同行过来的舞云与陈仲此时都无措的站在旁边,试图对我解释些什么,还没开口,就听到太后娘娘的喝斥声,“把皇后娘娘拉开。”
“不……”我抱着孩子,惊恐的不住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圆柱,而那些人也随之紧逼了过来。
“不要过来。“我冷声道,眸峰扫过,上前阻拦的宫人也都有了顾忌,畏畏缩缩的站在那里,不敢再前,也不后退,僵持在那里,等候太后再次令下。
君颜的哭声更大了些,她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不住的往我怀里缩。
我轻声安慰,“乖,不要哭,没事的,有娘在……”
大概来时受了不小的惊吓,她委屈的伏在我怀里哭泣,一边用手入指指身后,嘴里含糊不清咿咿丫丫跟我告状,小小的她,已经懂得被人欺负了。
我又心疼,又可怜,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母后,大人之间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孩子,况且,你听到的话根本就不可信,君颜真得是诚王爷的孩子。”
我转身看着太后,努力做最后的挣扎。
她高坐鸾榻,惬意的冷笑,“清尘,为时已晚,相信这次教训过后,你就再也不会有心想要赎乱宫闱,安安份份的做你的皇后娘娘。”
她口中并无多少威胁语气,却足以让我恐惧,心狠手辣的人往往比一般人更有犯罪的天份,她的残忍,不在于身体发肤,面是足以让你的灵魂都跟着尖叫的痛苦与煎熬。
形势紧迫,越来越看不到希望,我额上渗出汗水,看看无助的站在一旁的舞云,陈仲,他们救不了我,也不能出去报信,甚至连说句话都不能。
举目四望,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帮我的,头一次感觉到自己竟然这么无助。
然而……BbS · JooyO O.N ET
然而有一个人是可以救我的,他能的。
我最后一次抱着希望看向他,“皇上……这个孩子真的是诚王爷的。这些皇上都是知道的啊!可是你为什么任凭那些人这么诬赖臣妾,都坐视不理?”
我的语气里无形间透露出怨恨,他用冰冷的眸子望着我,遥遥的距离,当他口中的话穿透空气传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模糊了,或者,是我的不想接受这个事实,刻意逃避。
他说,“或许她说的是对的,只有这一次,才能让你真真正正的踏踏实实的留下来。”
“不……”我痛苦的摇头,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泪水无声的落下。
我的眼泪吓坏了君颜,她撇着嘴看我,一面哭一面懂事得用小手为我擦泪。
她还那么小,就已经懂得怜惜我,可是……我竟然保护不了她,我恨,怨……强烈的情绪一次次,狠狠的击中灵魂最深处,然后慢慢滋生出一个同性强烈的信念——必须要让她活着,必须。
生命的创造是多么神奇,从出生,到成长,即使分别也挡不住母子间互相依赖的天性,此时此刻,我只能将她抱得更紧。
“君颜乖,娘没事……”
寂静的殿堂上空,都是我们母女的哭声,不知过了多久,太后娘娘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划破长空,传了过来,“哭也哭够了,来人,把殇国夫人带下去。”
“不要过来。”我像一只母兽橘園黃橘子,危急的时候迅速变得疯狂,拨下头上的金簪刺向自己的脖子,直到渗出鲜血。
我用自残的方式向他们示威,“如果要带走君颜,也杀了我。”
没有她,我也活不下去。
看到我脖子上不断渗出的鲜血,易子昭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火苗,放在腿上的手紧紧握起。
“不要做傻事。”
他的声音仍是冰冷的,可是却透出一丝紧张。
只是,这些我都已经不在乎了,他爱我与否都不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