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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清就看着那一本本的奏折嗖嗖嗖的从案上飞往案下,跟扔飞镖似的扔的漫天飞舞,不由的就挪动着屁股下的椅子使劲的躲远一点,以免殃及池鱼。看他每扔一本就得怒骂一句,且脸色有越来越狰狞的趋向,不由心下暗叹,果真不出她所料,富灵阿的性子是随了他的。张子清纠结的往他那沉怒的脸上看了看,暗悔不已,生孩子怎么能跟这样脾气暴躁的人生呢,简直就是祸害下一代啊,真不知她从前究竟是怎么想的。
本来四爷对那些个奏折就有迁怒之意,谁知越批改下去他心头的怒火就越发高炽了起来,朝中不是无作为的人就是被老八暗中怂恿着给他对着干的人,放眼观去满朝,竟没多少真正跟他一条心还真才实学的,当真令他肝火大旺!不由又想起那窝在养蜂夹道里拖都拖不出来的老十三,四爷心头的火是烧的噌噌的旺,手一推案上的奏折哗啦啦的全往下落,同时抬脚狠得一踹,好端端的御案被踢的四脚朝天!
四爷发怒:“满朝文武没几个待朕真心,全都不服朕,难道朕还不如老八那个假惺惺的怂货!他除了会收买人心,会假惺惺的做表面文章还会做什么?他能扛得起整个大清朝的重担吗?国库空虚,官员多腐,蛮夷扰境,刁民作祟,他有那个魄力来整顿吗!满朝的人眼都瞎了,看不见朕的殚精竭虑,看不见朕为整个大清呕心沥血吗!他老八都做了什么,值得老九老十老十四发疯似得上杆子追随?而朕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身边就只有个老十三!也不是,现在老十三也没了,他去闭关修炼去了,也不知是听了哪个混账的话,说什么要闭关十年,连朕的登基大典也没空出来参加,至今窝在夹道里头谁都拖不出来,害的朕此刻要举步维艰的孤军奋战!这些都是谁害的!!”
说到最后,他两只鬼火似的眼睛对着她直勾勾的放火。
傻子也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有所指,张子清记不得其中曲折,但并不妨碍她祸水东引的本能:“什么?皇上的登基大典他都不出来,简直太不像话了!还要闭关?简直是无稽之谈嘛,老十三也太孩子心性了,倒是可怜了皇上,如今受苦受累的,真是辛苦了。”
四爷怒气未消,顶着勃然而发的模样站在一片狼藉中。
张子清瞧他随时要发火的模样,忙道:“反正苏公公早就将寝宫门给阖死的密不透风,你要是有火气就发出来吧,莫要憋在心头伤了身子。”顿了会,又道:“不用顾忌我,我自当没看见就是。”
四爷转而一想,也是,近些日子的确他心头憋得火气就够盛了,他向来是隐忍的,为了皇位他隐忍,当了皇帝也要隐忍,有了火气总是要忍,要忍,他是一个人,可这些年他却活的不像个人,他也有喜怒哀乐,如今他怒火难消,那么就算几日他做个正常人泄泄火气又如何?
想通了的四爷咬咬牙,往外看了眼紧闭的寝宫门后,挽起袖子,开始在殿中痛快的摔盆子打碗。
事后,张子清小声跟苏培盛建议,以后殿中的古玩器物最好换成不值钱的赝品。
苏培盛瞪大了眼千万个不敢苟同的模样直摇头,那可是整个大清的万岁爷哟,要什么东西没有,不就区区几个小玩意么,摔了旧的再来新的就是,谁在乎这一点?再说,能被万岁爷摔那是它们的福气,它们感激涕零都来不及哪来惋惜一说?
紧赶慢赶的,年羹尧一行终于在册封大典前赶到了京城,而早在城郊处苏培盛就奉了皇上旨意代替皇上率领朝中官员亲自来相迎,其恩宠程度让年羹尧受宠若惊之余也自得非凡,人生得意马蹄急,他当年的夙愿正一步步的实现。
梳洗一番后年羹尧就带着刘铁柱入宫觐见,待四爷见了他的左膀右臂年羹尧又看了看那虎背熊腰一看就知是位猛将的刘铁柱,不由眉目舒缓,拍着他们二人肩膀连道两声好,令人设宴,召集文武百官隆重款待。散宴后,刘铁柱被皇上留下,年羹尧虽有疑惑却并未多想,扶着喝的昏沉的脑袋在百官一片恭维声中摇摇晃晃的上了马车回了府。
翌日早朝,圣旨颁下,年羹尧和刘铁柱因平叛乱有功,授年羹尧太保衔擢为从一品大员,擢刘铁柱为正二品忠勇将军。圣旨一下,满朝哗然,所有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年羹尧和刘铁柱身上,尤其是刘铁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豁然一跃径直跃到了正二品,简直要闪瞎了他们钛合金狗眼!
朝中新贵霍然诞生,惊得不仅是满朝其他臣子,更是惊呆了年羹尧。本来他以为皇上给刘铁柱加官进爵是正常,毕竟是看在他年羹尧举荐的份上,怎么着也会给他这点薄面,可他以为最高也就个从四品,可到头来却是不声不响的,一下子就来个正二品!仅仅比他从一品的身份低上一阶!
看着刘铁柱在旁人恭维下渐渐局促的脸庞,年羹尧的眼神渐渐晦暗了起来,要说其中没什么猫腻打死他都不相信,他可不信皇上为了给他年羹尧一个薄面就好一顿将刘铁柱如此提拔。想起昨晚上刘铁柱被留下之事,年羹尧眼睛眯了眯。
回来的路上,刘铁柱望着年羹尧几度欲言又止,他想将昨晚皇上叫住他的事情跟年羹尧说,可是想起皇上的吩咐,他又不得不闭上嘴一个字也不得吐。两个人就这么沉闷的走了一路,最后,还是年羹尧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兄弟,恭喜了,如今你大有出息了,说实在的我心里头比什么都高兴。”
刘铁柱顿时满心愧疚:“亮工我……”
年羹尧抬手止住,道:“我知道兄弟你有难言之隐,不必说,我自然是明白的,你不必为难。只要你能记得我这个兄弟,我就心满意足了。”
刘铁柱气愤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我兄弟,从来都是,一辈子都是!”
年羹尧感慨道:“是啊,我们是兄弟,铁柱你要记得,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太皇太后在册封大典前两天从圆明园赶回了宫,刚一回宫,年氏和李氏就迫不及待的跑到太皇太后跟前搬弄是非,太皇太后一听顿时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不消说,她老人家定是想起了太祖皇帝的东哥,太宗皇帝的海兰珠,以及先帝的董鄂妃。
当即慈宁宫也坐不住了,说什么也得去乾清宫瞧上一瞧,那个魅惑君王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136 晋江首发
太皇太后的性子向来温和,且因着晚年向佛的缘故多少有些慈悲胸怀;这么多年来宫里头无论妃嫔奴才奴婢的;提起太皇太后没有不赞一声太皇太后娘娘和善仁慈的。可殊不知这些和善仁慈成立的条件是在不碰触她逆鳞的情况下;反观此时此刻;李氏和年氏的搀扶下,太皇太后往乾清宫走的每一步都充斥着股肃杀的意味;再观她朝冠朝服穿戴齐整;额上束金约;颈下饰领约,披领行龙二;袖端正龙各一,袖相接处行龙各二,朝珠戴三盘,竟是穿戴着她以往身为皇太后的正装而来,明显的来者不善。
太皇太后脸色沉郁,只要一想到爱新觉罗家那如鲠在喉的传说,她身体就忽冷忽热,心头更是恨意丛生,简直恨不得能亲手刮了那个可能会迷惑她孙儿的女人。嘴角下垂,太皇太后神色中滑过一丝狠厉,若是那女人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狐媚子,那她就算是跟皇帝闹翻了脸也得将那女人给处置了,爱新觉罗家容不得狐媚惑主的货色,更容不得出情种的皇帝。
“皇帝此刻可是在上朝?”微垂着眼皮太皇太后侧头问道。
李氏忙道:“回太皇太后娘娘的话,皇上这个时辰尚在金銮殿上早朝呢,离下朝还有段时辰。”
李氏意有所指,太皇太后也不知是不是听懂其中涵义,只是淡淡嗯了声,道:“甚好。”
听出这两个字饱含的风雨欲来的意味,李氏和年氏无不心花怒放,只要一想到待会就能找回上次的场子能狠狠收拾乾清宫里的那个贱人,两人皆是摩拳擦掌激动不已,看向乾清宫的方向都充斥着股幸灾乐祸的意味,恨不得能搀着太皇太后快点走,赶紧赶到乾清宫,赶紧去拾掇那贱人。
“咦,好像是皇上……”
正在此时一声疑惑的嘀咕声迟疑的响起,闻言李氏年氏忙抬头四望,待望见了从回廊拐角处健步而来的那抹明黄不由齐齐大惊失色,那个威严内敛的男人不是他们皇上又是哪个?
“皇上驾到——”
苏培盛高声唱起,众女从震惊中匆忙回魂急急福身行礼,四爷在离她们十几步处停住,峻冷的神目不带感情的在她们身上淡淡扫过,而后打千给前面的太皇太后行礼:“孙儿给皇玛嬷请安,没及时过来接迎皇玛嬷,是孙儿不孝。”
没等四爷的礼行完,太皇太后的心腹桂嬷嬷就忙扶起了他,太皇太后看着面前高大沉稳威仪日重的孙儿,脸色不由缓了缓,道:“不妨碍,政事为重,况且皇帝你刚登基正是公务繁忙的时候,耽搁不得。”
“谢皇玛嬷体谅。”四爷几步跨来搀扶太皇太后,那年氏见状忙松了手给皇上腾出地方,只是皇上兀自跟太皇太后说着似乎忘记了她们这些尚未起身的人,如今她尚保持着半蹲的姿势不敢动弹分毫,腿酸痛不说如今却也无法退后给皇上挪腾地方,干杵在原地尴尬万分。
太皇太后扫了她们一眼,眉头皱了下干咳了两声,四爷这才淡淡开口:“都起咯吧。”
“谢皇上。”众女颤巍巍的起身,在他们铁面无情的皇上面前别说搬弄是非了,哪怕是吭一声都没有敢吭的,一个个犹如锯了嘴的葫芦,大气不敢喘的缩头闷站着,就连那李氏年氏也闭紧了嘴巴在旁静悄悄的,简直乖的不成样子。
“皇帝今个怎么这么早就下朝了?”
四爷在前面扶着太皇太后慢慢走着,听得她问的别有意味,却也面不改色道:“今个皇玛嬷回宫,孙儿自是不敢太过耽搁,所幸近来前朝无甚大事,孙儿就提早下了朝,也好让三哥八弟他们回去换身装来拜见皇玛嬷。”
听到后句,太皇太后面色顿显不自在,她此刻着皇太后的正装前往乾清宫,任谁都看得出她的来者不善来。不过这不自在只是一瞬,她神色定了定,她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是不会动摇的。
正当太皇太后要出口问道乾清宫那位主时,福晋恰在此时匆匆而来,太皇太后一看顿时面露不喜,知晓她今个回宫,后宫其他女人都一大早的过来拜见,唯有这后宫的女主子此刻才姗姗来迟,这是何道理?
眼尖的瞧见太皇太后面上的不愉之色,福晋心头咯噔一下,继而强自忍耐着想要往皇上那边看去的冲动,强自镇定的给太皇太后行了礼,听着太皇太后明显不虞的叫起声,然后谢了恩就心绪不宁的立在一旁。
其他女人见福晋在太皇太后跟前落了好大一个脸,不由在私底下幸灾乐祸着,不过却也只敢在心里头偷着乐不敢在面上显现分毫,毕竟他们冷面皇上就在旁边看着呢,前头皇上给的警告可实打实的记在她们心里呢。
福晋心里头发苦,今一大早天尚蒙蒙亮的时候,苏培盛就带着皇上的旨意到了她的院子,而旨意的重点就是苏培盛所带过来的那个女人……想起那个女人福晋直到现在还是一阵心惊,她简直难以相信世上甚至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如若不是当年亲眼所见那位的尸首,不是那女人的年纪和当年的那位对不上,她当真会认为这两个人是同一个人。
她知道皇上的意思,想暂借她的手对那个女人加以庇护,可见皇上为了那女人真可谓是用心良苦,毕竟这敏感的当口出现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搁在哪处也不如搁在她这里来的妥当,再加之她这后宫女主子的默认,那就更能确保那女人的毫发无损了。
福晋一方面为皇上如此的用心良苦而心酸,一方面也到底为皇上对她的信任而心里暖和了不少,罢了,这么多年来她也明确知道她自己最想要的为何,如今尚能得到他如此信任,她也没必要去戳他的肺管子而自毁长城。
太皇太后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福晋,松弛的眼皮抬了抬,道:“听说这宫里头这几日新抬了个女人进来?福晋你如今虽然尚未册封皇后,可毕竟手里掌着凤印,执掌六宫的职责你自然是当仁不让,可如今随便就弄进个来历不明的女人,甚至还不守祖宗礼法的住进皇帝的寝宫,这将祖宗的礼法置于何地!福晋,你就是这样管理六宫的吗?”
福晋忙跪下请罪,四爷冷冷的目光向那群低眉顺眼的女人身上一扫,那样威慑的目光所过之处无不刮起一阵刺骨寒风,激的人又冷又怕。
四爷扶着太皇太后沉声道:“皇玛嬷,其实此事另有隐情。”
听得皇帝说的郑重,太皇太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