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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他不是铁了心要逼她先低头的吗?怎么一见别的男人向她示好他就受不了!明知二哥对她不是那种感觉,他还紧张什么?
他始终放不下她,就连狠心一点也做不到。
怪自己的心软,也心痛她的无助,天浚壮实的臂膀紧紧的搂着冬儿。
还好这个位置挺僻静,不必担心有人察觉他俩拥在一起。
他壮阔的胸膛让她找到依傍,热烫的体温驱散她的无助,心底深处却像被针刺到一样隐隐作痛。
理智告诉她必须放手,狠下心去拒绝他的温柔,但只消接触到他的目光,感受到他的气息,她的意志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牵动着,她已不得不承认自己爱上了他,爱上一个同样深深爱她的人,她应该接受吗?
不!
早在五年前可风死后,她已失去爱人的勇气。
现实比任何事都要残酷,命运更是无人能预计。
前一刻她才和可风公证结婚,谁知道这就成了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忆,若他像可风一样不声不响就离开了她,她怎可能再承受一次椎心泣血的悲痛!
再者,龙天承对可风的怨恨那么深,一直未停止追捕她们母子两人,试问若他知晓她的身份,后果会是……
冬儿更贪恋的靠在他的胸膛上,十指抓紧他的背,想好好记住他的一切,可能的话,她希望有更多的回忆,不过有这一点也该够了。
对冬儿突如其来的回抱,天浚并没有高兴,他知道她心里有什么打算,只是不清楚她会采取什么手段,这令他更感不安。
直觉告诉他冬儿这一次会不顾一切,只求能消失于他眼前,若以为他会轻言放弃她就太小看他了,无论她作出怎么样的行动,他仍是会紧紧的把她锁在身边。
在舞池中耀眼的一对璧人一曲又一曲的舞出优雅的华尔滋,两双眼睛却始终未离开那僻静的一角。
“你想天浚要多久才能打动冬冬的芳心呢?”沛浠和天浚是同学,当年在学校里,无论在家世、外形,还是学识都同样出众的天浚,总被一群女生围着,从不愁没有女伴的日子,反而是难得的安静,这一次要他采取主动,可算是前所未有。
“你放心吧!天浚一旦下了决心,就说什么也不会放弃。”龙天宏哪会不知道沛浠在担心什么,他对自己的弟弟可是信心十足。
“冬冬她——”突如其来的吻打断了沛浠的话,不是讨厌,而是惊讶,尽管那一吻只是印在她的额上。
看到二弟鲜有的主动,正向他们走近的龙天承露出这晚最真的微笑。
同一时间,沛浠的困惑也得到圆满的解释,如果天宏的反应迟一秒,秘密就会被揭开,还好天宏够机警,她暗舒了一口气。
“大哥,你怎会落单的?”龙天宏温温吞吞地道,声量却足以令天浚和冬儿有所警觉。
接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慌忙甩开沛浠的手。
沛浠此刻才知道龙家三兄弟中,最深不可测的是谁。
不单满腹诡计,演技更加炉火纯青,若她不是同台演出的演员,她也必定被天宏的演技蒙骗,以为他是纯情小男孩。
从看到龙天承走过来到此刻不过数秒,天宏竟然临危不乱又不着痕迹地对身后的两人发出警告,同时作出一连串的反应,由深情地吻她的额,到慌乱地甩开她的手,令龙天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他们身上,不禁令沛浠由衷佩服。
“我的女伴是谁无所谓,反倒是你对身边的女伴似乎不够体贴。”龙天承乘机取笑“正直纯情”的二弟。
“我……我们刚跳完一支舞,大哥你想请沛浠跳舞吗?”
怎么她会觉得自己在看披上羊皮的大野狼,欺骗纯真的小红帽?
龙天宏是大野狼?而龙天承是——
沛浠甩甩头,阻止这可笑的想法在她脑海里萌芽。
收到龙天宏的暗示,冬儿和天浚立即整理仪容,平定思绪,落落大方地向他们走去。
“我可不敢打扰啊!”龙天承轻轻低笑,眼光瞄到正向他们走近的两人,脸上漾着隐隐异状。
“天浚,这是你回来后出席的第一个宴会,不和各界打照面建立人脉,反而躲在一角,太不像话了!”龙天承明是责怪天浚的不懂事,暗却在斥责冬儿碍着天浚,他对冬儿的防卫心和反感昭然若揭。
说他自私也不打紧,他只是不想天浚的一切就此毁掉,虽然沛浠和小冬见面后,天浚没有再三不五时绕在小冬身边,但天浚看小冬的眼神却满载藏不住的深情,他感到天浚并非在演戏,这一点令他更惶恐,对小冬的戒心又加强了。
浓烈的排斥感叫冬儿也不好装傻,她向龙天承礼貌地欠欠身,随即转身离开。
天浚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手,沛浠和龙天宏也挡在她的前面阻止她。
一时之间,龙天承仿佛成了众矢之的。
在会场另一角落的杜逸凡刚巧向他们走近,未发现异状,热络地搭上冬儿的肩,适时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小冬,原来你躲在这里,很多人找你呀!”杜逸几口中的“很多人”,就是一直对冬儿缠绕不舍的群莺。
齐凌冬年轻帅气!性格潇洒不羁,有点坏又不太坏的个性,迷倒不少名媛淑女,加上深得商界龙头天龙集团的器重,往往成为宴会中的焦点人物,被困在脂粉堆中。
“别耍他了,今晚的主角可是我们的公主呀!”穆佑岚不知何时也来到他们的身旁。
“我可不想当主角。”灵机一动,沛浠突然抓住冬儿,“今晚就由冬冬当主角吧!我现在就去把她卖掉!”沛浠说完,立即拉着冬儿到宴会主持人的身边,其他人只能张着眼睛任由她去,连问过明白的机会也没有。
“原来她想这样。”看到沛浠在主持人旁边耳语,双眼不时瞄向台上的钢琴,龙天宏就知道她说要把冬儿卖了的意思。
以前他和冬儿虽然只见过一面,但齐可风常常会对他说些有关冬儿的事,凌冬儿这号人物在他心里早已不陌生,对她惊世的琴技,齐可风更从不吝啬赞赏,他早想亲耳欣赏可风口中绕梁三日的美妙音乐。
其他人却面面相觑,全被蒙在鼓一裘,浑然不知沛浠在打什么主意。
被人牵着走的感觉的确不好受,天浚为自己对冬儿乏于了解有深深的无力感。不单是和她一起长大的沛浠,就连他的爸爸和二哥对冬儿的了解都比他深,他暗暗发誓,往后的日子,他要关心冬儿的一切,比任何人知道得更多,不让遗憾发生。
“欢迎各位莅临今晚的慈善舞会,我代表所有受惠者向各位致上至诚的感谢。”台上,沛浠接过主持人的工作,体面得宜,博得全场报以热烈的掌声。
随后,沛浠更发挥她另一方面的专长,幽默又不失大方的言谈为沉闷的舞会带来一片新气象,既然是慈善舞会,筹款当然是最重要的一环,一件又一件由各界名人捐出的物品拍卖完毕后,沛浠终于向大家出卖,不,是拍卖她认为最有价值的“商品”。
“对天龙集团会计部主管齐凌冬的大名,相信在座各位不会感到陌生,不过,我相信没有多少人知道Chris除了‘精打细算’外,还有另一项惊为天人的技能呢!”沛浠略带神秘的话,将全场焦点集中在冬儿身上。
“今日我为了大家,在此‘出卖’我们天龙集团的机密,不知各位会给予多少的支持呢?”
收到台上的暗示,龙天宏首先慷慨解囊,接下来,台下更不断传来支持,最后,冬儿以合计一百万的价钱被“卖”了。
冬儿轻轻摇头,她哪会不知道沛浠在想什么,事实上她已有差不多五年没碰过她心爱的钢琴,看着在舞台灯下黑得发亮的钢琴,她沉寂了多年的雄心不知不觉被重新燃起,她一直都希望成为像她母亲一样出色的钢琴家,而她亦具备这样的条件,要不是屡遭不幸,她可能早已完梦,在世界音乐舞台上站稳一席。
“我们就请Chris为我们表演贝多芬的名作月光奏鸣曲。”考虑到在场人仕的音乐修养,沛浠为冬儿选了广为人知的曲目,接着便将舞台留给这位天生的钢琴家。
“不用担心,小冬有世界级水平的琴艺。”龙天宏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对天浚说。
由专儿被拉上台的一刻起,他就留意到天浚的不安,见他一脸忧虑焦急,龙天宏实感不忍。
近在咫尺的距离,却隔着厚厚的高墙,他甚至连冬儿懂得弹钢琴也不知道,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
是失望?还是失落?天浚不知道,他只感到距离在拉远。
他一心只想把冬儿缚在身边,从未想过她和他一样都有梦想,他太自私了吗?
他想保护她、留住她,是在慢性毁灭她吗?
他想代替齐可风成为她的支柱,全心全意去无友她又是在逼迫她吗?
他从未想过要除去齐可风在她心中的影子,即使他妒忌他比他更早认识冬儿,他明白过去是一种回忆,冬儿有她和齐可风之间的回忆,将来他们的一点一滴也会成为宝贵的回忆,在未来的日子一直让甜蜜延续下去。
此刻的他却被慌乱绕着,害怕抓不紧会失去,更害怕捉得太紧会粉碎。
面对再大的难题也不曾乱了阵脚的天浚,脑海只剩一片混乱,眼睁睁的看着冬儿走上舞台的前端,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杜逸凡、穆佑岚和严君宇则等着看戏。
相处数载,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小冬竟然敢事事瞒着他们,今晚过后他是死定了!
完全靠着本能,冬儿在一片掌声与欢呼声的催促下,坐到微软的琴椅上。
多熟识又是多陌生的,像回到属于她的世界,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仿佛以前的她复活了。
指尖轻触琴键的一刻,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微抖,激起心中的暖流,皮肤的冰冷渐渐被内心那股洪流取代。
是的,她还活着,她还有心。
以为可风死后,她的心亦已长埋黄土中,自从碰上天浚后,一切都在变。
不,不是改变,只是回到和可风死前一样,但感觉上又多了一点什么,她不能肯定那究竟是什么。
没有琴谱的谱架显得空荡,冬儿的目光一直飘向台下,直到对上那双充满惶惑的倦眼。
他已累了吗?他对她的迷恋也随之而逝吗?冬儿从天浚眼中读到困倦。
血液在瞬间凝住,看到他欠缺生命力的眼神,失落感油然而生,手指的关节也失去活力。
隔着人群,天浚依然感受到冬儿的异样,他提起精神,站在远远的一角轻拍着手。
虽然他拍得很轻,在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听到掌声,但冬儿却得到了最深最真的鼓励。
纤细修长的手指滑过琴键,奏出一段又一段扣人心弦的乐章,就连平日对古典音乐缺乏耐心和兴趣的人,都被她的音乐牵动着,每一颗心都随着她奏出的旋律律动。
先是充满幻想、不安,带有点点阴沉的第一乐章,令人想像到月亮被层层的乌云盖住,内心充斥着阴森的预感;接下来的第二乐章略带宁静的心情,就如一道反照的月光,微弱却满载生活力,重燃已暗淡的希望之火;最后是绝望、嫉妒呼号的第三乐章,暴风雨般的强烈情感像在控诉世间种种不平,更像在抒发内心无法控制的激情和澎湃的愤怒。
戏剧性的狂潮,在一个铿锵有力的和弦下结束,像是对渴望寻求出路的肯定。
场内鸦雀无声,就连所有人的呼吸也像最后一个音符敲响的一刹那完全停止。
冬儿阖上疲累的双眸,此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停了下来,迷茫中她的泪不知何时滑到脸上,沾湿黑白分明的琴键。
如果这世上只有黑与白,对与错,她是否能走出困局,得到答案呢?
而她又究竟想要怎么样的答案呢?
似过了半个世纪,终于有人打破沉寂,掌声响彻会场,久久未有间断,听众不能自已地高呼着,冬儿擦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昂然走到舞台中心,向报以热烈支持的听众鞠躬致谢。
站在台上的她就像发光体一样,吸引住所有人,没有任何人物能掩盖她的光芒。她知道自己属于舞台的,她一直都知道,当她以为她可以为心爱的人放弃一切时,她才发觉自己的心并未枯死,只要这点点的灌溉,便足以救活沉睡的心灵。
泪再次不由自主的泉涌而出,她听不到台下的欢呼,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一直在台下默默支持她的天浚,在这一刻,顾不得台下千百双眼,走到台上,温暖的大手绕到她的脑后,让她的泪滴在他的衣襟上,在她耳边低喃,“我就是你的答案,你以后不会再失去。”
原本已能勉强控制泪水的,听到他的话,冬儿的眼眶再度发红,掩着泪痕交错的脸,匆匆走到台下,冲开掌声不断的人群,离开会场的范围。
天浚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