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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扇的女孩望了一眼车外,但见眼波流离,滴滴转转,随即又靠回椅垫上:
“朝歌虽不如扬南繁华,但在天子脚下,倒有几分粗犷的贵气。”
小丫头听了,掩嘴“咯咯”笑了起来:“小姐还没嫁进王宫,就开始为婆家说话了。”
那女孩拿扇子轻拍了她一下:“说话还是这么没遮没拦的,小心太子妃不让你踏进宫门。”
丫头听了,连忙捂住嘴,闷闷地说道:“不说了不说了,太子妃不要我就罢了,小姐可别不要我。”说着抱住她的胳膊,仰脸天真地问:“小姐啊,你说太子会是一个什么样人呢?太子妃会好相处吗?”
她的眼神有一丝涣散,扇着扇子陷入了沉思。回想爹爹从朝歌归来,进门就说给自己找了天下最好的郎君。她猜来猜去,也没想到居然会是王子殷郊。这个名字她不熟悉,甚至听也没听说过。倒是太子妃波西娅,从北海嫁过来的时候着实轰动了一阵,过去了也就没人再提。隐隐听说太子夫妻二人恩爱甚笃,自己这么横插一脚,也不知是福是祸。
热风吹进来,若竹靠在她肩膀上昏昏欲睡,她的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许久许久才自语道:“这可难到我了。”
进了朝歌城,因瘟疫未退,所有进城者均需烧艾才能放行。忙了一整天,傍晚时分才落在皇华馆驿歇息。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让她十分疲倦,草草吃了晚饭便去客房休息。从这个位置能看到完整的圆月,想来今天已是十五。这月十八是父亲的寿辰,这还是自己第一次不在父亲身边过寿辰吧,他应该会很难过的。想着想着,泪水就涌出来,顺着眼角滑落下去。
迷迷糊糊睡了不知多久,突然听见窗外出现一点响动,然后就有人翻进了她的窗户。她的睡眠本来就浅,换个环境心中更是不安。准确来说那人的身手非常不错,一举一动都很小心。但她向来敏感纤细,直觉告诉她有不速之客来访。
她的心“嗖”地一紧,本能地握住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那是父亲出塞运货时从西域带回来的军用匕首,吹毛断发,削骨如泥。脚步声一点点近了,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来人在她床边站定,她心一横,突然间刺出匕首!只听“呵”一声低呼,来人闪到两尺开外,开口便叹:“好身手。”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招已用了大半力气,再难耍出什么身手来。她大声问道:“什么人?!”
来人轻哂:“不用这么大声,你的伙计和丫鬟早被迷翻了。”
她心中一凛,只觉彻骨生寒:“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要来行刺我?”
他却说:“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好好睡一觉吧。”
突然间她发觉四周弥漫起一股奇异的香气,待觉察之后已浑身酸软。那人来到她面前,扛起她就从窗间跳了出去。
她却再也无法反抗。
等到意识苏醒之时,天色已不再那么黑暗。在这破晓之际,她却被扔在深山老林,听到远处传来寒鸦的叫声。她浑身一激灵,本能地看向自己的身体:还好还好,衣衫完整,没有被侵犯过的样子。
“你醒了?”
突然传来陌生男子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看过去,原来那边站着两个黑衣人,正一直看着她。他们的脸都蒙着黑布,在这朦胧的清晨看不清样子。听到问话,她只是勉强答了声:“嗯。”
站在前边的男子高高瘦瘦,习惯背着双手,似乎是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只听他一句废话也没多说:
“今日掳你来,是想让你回扬州去。对你爹说你不想嫁,了断这门亲事。懂了吗?”
他的一字一句,清晰入耳。在这个微冷的清晨,格外透骨。
只见她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必定是不可行的。我被你二人掳来这荒郊野外,若是有惊无险地嫁入王宫,那么一切都好商量;若是哭着跑回家去,人人都知晓天下第一富商的女儿被抢走出了事,进而被王室拒婚。那么父亲在商界便再也无法立足,而我的一世清白也就此毁了。所以今天,你们要么放我去成亲,要么,一剑杀了我。”
蒙面男子听到这姑娘年纪虽小,但说话却是落落大方,即使身陷险境也不卑不亢,顿时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听身后的男子上前对他说:“公子,她若是不听话,喂她点蒙汗药,快马送去扬州省事。”
还没等他说什么,却见这女子“刷”地抽出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气场之烈,把两个大男人都震住了:
“我已经说过,若是这个样子回去扬州,我这辈子都会是一个被绑匪糟蹋的女人。我虽然惜命,却断不会偷生如此。公子,你若是不听我的劝,干脆让我自裁了省事。”
两个男人面对这般烈女,竟是束手无策。胶着间,忽听远处传来马蹄声,然后就听见一个熟悉的男声四下指挥。后面的男子立刻禀报说:“不好,竟是费仲亲自赶来。”
情势不妙,二人只能翻身上马。此时晨曦微露,马上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他策马离去的样子便印在了谢尤伶的脑海里。
直到父亲亲自赶来,把她一把抱在怀里,她还在想,这二人究竟是何身份……
当殷郊听到传旨官来宣旨的时候正是晌午,西娅喝了菊花茶便去睡了。直到她睡熟以后他才起身,离开的时候吩咐全体奴才:太子妃醒了,只告诉她我去太傅那练剑。所有人不得在她面前提起谢家小姐入宫的事。一旦谁走了嘴,格杀勿论。
太子对待下人素来宽厚,此时用了“格杀勿论”的严令,可见事之重大。其实莫说太子反复告诫,就算他不说,这些下人看见太子妃一心照顾太子和肚里孩儿的那种认真劲儿,就都不忍告诉她这事了。
之前父王和他交代的,说谢尤伶进宫之后与波西娅平起平坐,不分尊卑。他据理力争:“之前答应了北海那边,说让西娅做正室的,怎好变卦?”说得父王颇为不悦。说来说去也不肯让步,帝辛只好立下规矩:谁先生下王子便立谁为正室。殷郊暗想,虽然不能保证西娅这胎是男孩,但总不去碰那谁就是了,她自己还能生出儿子不成?也就不再坚持。
到了寿仙宫已耽搁了些时间,父王脸色不太好看,却不好发作,依例介绍了谢陆雄和谢尤伶。这姑娘对他深施一礼,他还礼,就这样坐定,开口就说道:“如今大灾刚过,又四处用兵,家国空虚。喜事就一切从简吧。”
甫一开口,谢尤伶心里就止不住一激灵。她暗暗看向他,只见他神色如常,看她的眼神却颇多深意。她将一切了然于胸,却全都缄在口中了。
帝辛倒是对殷郊的提议很认同,还说现在大局不容乐观,正好有喜事来冲冲,建议尽快完婚。谢陆雄本想将喜事办得风风光光,可女儿说现在时局不稳,有物资就尽量供给饥民和军队,他也就不好再坚持。
筹备婚事期间,谢尤伶带着几个丫鬟住进了东寰殿。殷郊把她安排在其羽阁,对她说这之前是王妹的居所,特意安排你住这里,不至辱没了你。但其实这里偏僻狭小,离着东寰正殿又远,真乃是殷郊“特意”安排出来的地儿。不过娇生惯养长大的谢尤伶却是一点也没有挑剔,对这一切照单全收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婚礼的正日子,一大早起来,若竹给尤伶梳头发,一直撇着嘴说:“太子爷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儿了。自己躲了一应纳采、准日、请礼、亲迎的老规矩不说,竟还对司礼监那边说什么‘三免’,免炮竹、免锣鼓、免喜帖。啧啧,太子纳娣的大喜事,这东寰殿竟是一点风声都没有。他怎么不再干脆点,把洞房也免了得了。”
尤伶静静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一连数日为了婚事奔波,脸色竟是愈发黄了。她按了按头上的金丝雀钗,左右看了看是否得宜,喃喃说了句:“瞧这架势,倒还真是说不准的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逃离洞房
饶是殷郊三推四挡,这洞房之夜终归是躲不过去。之前帝辛对他的怠慢态度已经颇为不满,这次不能再过分了。傍晚时分,从寝宫出来的时候,西娅忽然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住他,仰起脸问:“为什么天黑了还要去太傅那?明天去不行吗?”
他揽过她的腰,轻轻地吻了她的额头,说道:“近几日都不太平,父王纵是健康,但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我得渐渐接过国事担子,也好为以后打算。”
她埋进他的怀里,依旧搂紧了他的脖子,对他喃喃低语:“你今日不要耽搁太久,我要你早点回来。”
他抱着她,忽然就不舍得了,就不想松手了。就让那谢尤伶见鬼去吧!想到这他一把把她抱起,她惊呼一声,随即就被他放在柔软的床榻上。四目相对,二人再无言语,默契地吻了起来。殷郊辗转在她唇齿间,只觉她的唇是那么软,那么香甜。吻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西娅双手捧着他的脸,睁着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凝视他的眼神无比深情。
他再次吻下去,从她的唇一路吻到玉颈,再往下就是高挺的双峰。就在他即将要脱掉她的上衣时,外面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随即是姜泊先怯怯的声音:“太子爷,那边来人请了。”
真是无比的败兴。他咬着牙吼了一声:“让她等着!”说着再次低下了头,却不想被西娅止住,她看着他,柔声说:“正事要紧。”
他却不肯动弹:“你才是我的正事。”
她没任他性,捧着他的脸说:“去吧,我等你。”
听到她这样说,他心里霎时一酸:你不知道我这一走,究竟是去干嘛了。只好嘴上哄着她:“好,我去去就回。”
说着起身,穿了一件外衣就出门去了。波西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很落寞,似是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殷郊急匆匆来到其羽阁,守在外面的姜泊先忙递给他一件红衣:“今儿是殿下的好日子,先把这喜服换上。”
殷郊压根不屑一顾:“换什么,说两句话就出来。”
姜泊先急得满脸通红:“太子爷哎,大王下了死命令,说您今晚进去若不呆到明早上,我们这一应奴才都要提头去见啊。您可怜我们当差不易,给留条活路吧。”
看着内监那副德行,殷郊不耐烦地穿上红衣,推门就进去了。
屋里的烛光通红,所幸没有闲杂人等给他添堵。红木圆桌上铺着大红的桌布,上面摆满了喜饼、喜果和喜糖。桌子那边是一面屏风,绣着老掉牙的鸳鸯戏水,直看得殷郊索然无味。屏风后面就是床榻,上面隐约坐着一个人影,应该是谢尤伶了。
他看着那个人影还蒙着盖头,可是没有一丝去揭开的意愿。隔着屏风,他对那边的女孩说:“尤伶是吧。首先我给你道个歉,那日确是我绑架了你,可请你相信我并无恶意,真的是无奈之举。我很感谢你,甘愿千里迢迢来委身于我;我也很欣赏你,宁死也保全自身的名誉。可是非常抱歉,你牺牲了这么多,我还是无法给你想要的爱情。我保证,除了这个,其他一应我能给的,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殷郊绝不吝惜。言尽于此,晚安吧。”说着转身向门的方向走去。
在他长篇大论的这段时间里,谢尤伶一直静静地没有出声。待他转身要走,她却终于开了口:“你这时候才想起来走,估计那门已经上锁了。”
什么?
殷郊猛推了一下,却发现门纹丝不动,他大惊:果然从外面牢牢锁住。
他气愤地转身问道:“是你安排的?”
她笑了一声,幽幽回答:“……我还不知被谁安排呢。”
殷郊气极,后退了两步,一脚踢了上去,却听“嘎”地一声响,大门没被踢开,自己的脚差点扭到。他疼得咧嘴:“这帮兔崽子,居然用门闩划上了。”
尤伶在一旁冷嘲热讽:“关系项上人头的事情,没用大鼎杠上就算给你面子了。”
他最是听不得这种风凉话,绕过屏风气冲冲来到她跟前:“这下你满意了?”
她不依不饶:“还早哩。你先把我的盖头揭下来,这二斤重的凤冠顶在头上大半天,脖子都僵了。”
他一把扯下那红盖头,谢尤伶呼出了一口气,伸手去解凤冠,左三绳右三扣,半天才拆下来。
见殷郊立在一旁,红着眼睛要吃人的样子,她扭了扭脖子,对他说:“你别紧张,大不了在这待一宿,天亮了再回去。”
他说:“莫说天亮,一刻钟我也不能多呆。”
她耸耸肩:“那我没办法,除非你跳窗。”
殷郊一听,便向这屋子唯一一扇窗走去,推开一看却傻了眼:这座阁楼依城墙而建,这窗距地面少说六丈之高,跳下去不死也半残了。
见那谢尤伶一脸无所谓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