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妲己挑着眉头笑了笑:“都告诉你会是这样。”
鲧捐不无泄气:“我以为他会来的。”
妲己冷笑一声,起身伸了伸懒腰,吩咐下人道:“我出去走走,你们不用跟来了。”
鲧捐替她揽开珠帘,放她独自出去了。
夕阳初下,青砖路面上还留有余温。天边的彩霞红得醉人,一点一点随落日失去颜色。妲己信步走在王宫里,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就来到了洛水河畔。
此时的洛水不复昔日那般狂躁汹涌,从上游的离岸门静静地流入,激荡在小鹅卵石上汀然有声。被冲垮的洛北桥已经修好,对面就是梨落宫的废墟。自从她入住寿仙宫,这是她第一次回到这里。山上还是有些冷的,尤其日落之后降温更迅。她紧了紧衣服,踏上洛北桥,款款地向彼岸走去。周围有零星的运送土木石料的壮丁,一个个都是现从宫外招进来整饬宫殿的劳力。经过她身边时都不认得她是谁,纷纷投来或好奇或异样的眼光。妲己全然不理,一步一脚印地走到梨落宫脚下——这被泥石冲撞之后,早已四下坍塌,整座宫殿气息奄奄地趴在那里,不复当年的富丽堂皇。
她长叹一声,回想起自己在这里度过的上千个日日夜夜,心中竟生出一丝不舍来。
她提起罗裙,踩着泥巴向上走,越往上越陡。她绕着废墟走了大半圈,直到半山腰上,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太阳彻底地落下去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特别的荷香,幽幽地发散开来。她一个人站在一片废墟中间,满眼的残垣断壁。
忽然间想起,自己的白丝巾还掉在这里。她记得分明:自己逃跑之前特意将它紧紧系在手腕上,但是在寿仙宫醒来以后就不见了。一众下人都说没看见,她还特意问了当晚帮殷郊接人的姜泊先,可依然没有下落。
“如果被埋在这里,那要翻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叹了好几声,对失踪的丝巾格外惋惜。
自言自语了这么一句话,只好无奈地转身,打算回去。
却冷不防,看见眼前的梨树上,那条白丝巾生生挂在了上面,顺着西风飘扬。她愣住了,刚刚来的时候还没见到这有东西!好一会儿才敢走上前去,伸手把它解下来细细端详:一样的丝绸,一样的“喜”字,不一样的是,这上面没有了自己惯用的茉莉香气,反而一种淡淡的花香,沁入心脾。
她终于觉察出来:这是一股荷花香。
她之前还在纳闷哪里飘来的荷花香,离这不远的百翠园之前倒是有一片不小的荷塘,但洪水涌入,将满池荷花尽数卷走,只剩些孤零零的荷杆。她再次细细嗅了一下,笃定这是莲花香气无疑。突然间回忆起自己被埋进泥土里的那个洪水之夜,将她从土里挖出来的正是一个散发着荷花香气的人!她一下子懵住了,脑海中的疑惑全部得到解答。思路打通之后,她立刻向四下望去,希求能看到蛛丝马迹。可是四周都静悄悄的,没有人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眼泪涌出沾湿了睫毛。在空旷的山野里,她颤抖地喊出声来:“是你吗?”
没有任何回音。
她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嗒嗒”地滴在脚下的泥土里。她没有想到,是真的没有想到,性命攸关那一刻,竟是他赶来救自己于危难。自己的白丝巾定是被他拿走的吧!此时丝巾出现在这里,他一定就在附近。可是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知道是你,你在哪,为什么不出现,为什么不回答我?!”她叫喊,几乎是撕心裂肺。
在未坍塌的大殿后面,一个不起眼的人影藏在朦胧的黑暗里。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表情。他在这里潜伏一月有余,却怎么也没有勇气踏入寿仙宫一步。那日大雨,他人在陈塘关,但心中没来由一阵剧痛,便知妲己有难。踏上风火轮飞速来到王宫,果然见她遇险。危急时刻,他用红缨掘开泥石,生生将她挖了出来。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脸和鲜血淋漓的腿,他心疼得想死,在那一刻决心带着她远走高飞!但那一瞬,就是那一瞬,她对着自己朦胧地叫了声“子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一直等待的她,却始终期待着另一个人。
那一瞬他突然明白了:她再也不是那个在圜土里被蛇咬伤,苦苦等他回来的小女孩;也不是那个在他大婚前夕病得一塌糊涂,搂着他痛哭的冷艳王妃。这个经历了帝王娇宠和深宫心计的女子,早在他痴心不改的岁月里,悄然爱上了另一个人。
他全身的力气都流失掉了,再也没办法抱起她。他只能忍痛放手,放她在这深宫里和她心爱的人一起。当他趁着雨夜离开的时候,下袍却突然被她拉住,她迷蒙中说了一句“别走”,不知是对谁的留恋。他的眼泪突然滑落,掺在雨水中越发冰冷。他俯身掰开她的手,那冻得发白的手指,攥得那样紧,他一根一根掰开,几乎用尽了力气。他看着那只手,指甲因为用力已经裂开。手腕上还是那条不变的白丝巾,他本来已不抱什么希望,但不知为何,他把它解了下来,放进自己的衣服里。远处传来太监的呼唤,纵然不忍,纵然不舍,他亦咬咬牙,决绝地离开了。
耳边仍然是她深情的呼喊,夹杂着哀怨,夹杂着愁绪,甚至夹杂着乞求,一声一声,直唤得人肝肠寸断。他抹了一把眼泪,终于化成一道红光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拒绝妲己
夜深了,鲧捐打发小泉子去寻了两圈也没见着娘娘,正焦灼间,就见妲己失魂落魄地走回来。鲧捐见她脸色灰黑,目光呆滞,脚下的一双鞋已满是泥土,连忙迎了上去:“娘娘,你这是去哪儿了,奴婢都要担心死了。”
她只是不语。
鲧捐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吓着了,但眼中竟是那般哀愁,又像是遇见什么伤心事。她不禁有些着急:“娘娘,你不好这个样子——”说着附在她耳边说了句:“大王来了,已经好些时候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随即抽身就要走。鲧捐拉过她来,抱住她的双肩劝:“我不知你遇见了什么变故,但是大王数月未曾临幸,今日好容易来看一眼。你怎么也得说句话啊。”
好说歹说,终于劝着她走进了房间。
帝辛好像很早就到了,此时正坐在她的床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每次这种表现都会让妲己心里打鼓,因为他接下来的举动往往超乎寻常。她一步步走过去,脚步轻得像只猫。待到近了,她才发现他低着头干嘛:他应该是睡着了,但又不好直接躺在她床上,只好坐在那里眯着,眯着眯着就困了,头也耷拉下来,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妲己见他这样倒也无措了,只是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大王——大王?”
叫了两声他便睁开了眼睛,看见妲己在他面前,撑了撑肩膀问她:“几时了?”
她答:“二更过了。”
他问:“怎么现在才回来?也不带个人在身边。”
她说:“去了一趟梨落宫,多走了几步。”
他“哦”了一声,只用手擦了擦眼睛。
她见窗外星光点点,夜深如墨,眼前的帝辛又如此疲惫。突然想到四个月前的那个夜晚,面前的也是这个男子,他用手抚摸自己的脸,眼神不乏贪婪,直闹得自己耳热心跳。她眨了眨眼睛,终于开口道:“……我叫鲧捐添床毯子过来。”
帝辛听了她这话,不禁露出笑容,亲手拿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多少年了,你从不留我过夜。每次都是我死皮赖脸地黏在你这,还闹得你老大不高兴。”
妲己的手被他攥着,心思却还在梨落宫中那个未得谋面的人身上。人生总是这么匆忙,每次的不期而遇,却总要擦肩而过。
她似是不经意地叹了一声,却被帝辛看在眼里。他拿过她的下巴,细细端详她的脸。她波澜不惊,任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狂野。
“有的时候,我真是不懂。”他缓缓开口,眼神变得迷离,“你人就在我眼前,身体就趴在我怀里。可是心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妲己没有看他,只是轻声说了句:“睡吧。”
他依然看着她,照比几个月前,她好似突然间成熟,变得老练,变得世故,变得懒得给他脸色瞧。他想起那个在来仪阁的夜晚,王后给她的感觉正是这般。他突然觉得一阵恍惚,仿佛有什么东西渐渐迟暮。可是他还是没说一句话,任由她将自己的外衣脱下。
礼服滑落在她手里,被她放在一边。帝辛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内衣,他低头看了看,忽然说了句:“我不想穿这件内衣。”
她“哦”了一声:“我给你换一件。”
他拽住她的手,目光炯炯地对她说:“我不想穿内衣。”
她眉毛挑了一下,眼神还是那般平静,可是却觉得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捏得她生疼。
他接着说:“你帮我把它脱掉。”
她抽出手来,坦然地解开他腰间的百结平安扣,他上衣的下摆是掖在腰布里面的,她伸进手去,几乎就要碰到他深处的惊悸。她却适可而止,将他的内衣抽出来缓缓打开。直到他敞开襟怀,触目可及的仍是那布满疤痕的胸膛,随着呼吸浅浅地起伏。她没有继续脱下去,只是一点点抚摸他的胸膛,他的一边肩膀上,仍然残留着那个牙印,好像以后都不会消失。她的脸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轻轻地吻了吻。
帝辛浑身都紧绷着,竟似失去力气般不会动弹。她的柔唇仍在他颈间犹疑,从右肩经由颈窝滑到左肩上,又在脖子上深深地吮吸。他感到她冰凉的双手缠上他的腰际,一直一直滑到后背去。他终于伸手搂过她的腰,轻吻着她的耳尖。鼻间的热气烘得她浑身一颤……
她埋头在他怀里,任由他轻柔的吻落在她的脸上、肩上。她抱着他越发紧了,回想起数月前的一幕,喃喃开口道:“对不起。”
他愣了一下,问:“为什么?”
她答:“那件事情,是我对不起你。”
他听了这道歉,刚开始是感动,后来是难受,最后,他一把推开她,差点让她撞到桌子。她睁着大眼睛不解地看着他,却听他哑着嗓子说:“你、你这般对我,只是因为——你觉得对不起?苏妲己,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宁愿你得罪我,也不想看你现在这样委曲求全!”
她呆住了,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却再不想听她的解释,拿起外衣擦过她的身子就走了。“咣当”的关门声,把她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下来,解开衣服独自上床去了。她紧紧地蜷缩在被子里,闭着眼睛想:我真正放开心扉的时候不多,你却每次都这么擦肩而过。
帝辛怒气冲冲地赶回寝宫,连衣服也没来得及穿上。姜柏辰一看他这架势,赶忙给他披上一件衣衫。他愤怒地扯了下来摔在地上:“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吗,没门!”
姜柏辰吓了一跳,小心地问他:“陛下——陛下?”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天醒不过来。听到姜柏辰的询问,他才一点点缓过劲儿来,粗暴地呵斥:“叫我干嘛?!”
小太监忙跪地请罪,心惊胆战地说:“大王不肯原谅奴才,这可叫姜柏辰怎么办哟!”
帝辛的脸色忽晴忽暗,看着地上的奴才,黑着一张脸吩咐他:“叫人跑一趟月华宫,孤王要她来侍寝。”
姜柏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大王可是想好了?”
却见帝辛勃然大怒,猛地拍了桌子:“放肆!”
姜柏辰连忙请罪:“奴才该死!大王快消消火吧,本来天儿就热,您身子又燥,可别这么大火气。奴才这就叫人去传。”说着连连后退,出门叫人去了。
帝辛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刚才与妲己的温存犹在眼前。她的唇是那么热,手却那么冷。他听说手冷的女人天性薄凉,很难爱上一个人。难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换不来她的半分真心?可是又听说,手冷的女人无人疼爱,一生孤独。想到这里,他忽然就不忍了。她因滔天之罪被送入宫中,机缘之下逃过一死,又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中了妖蛊,险些丢了性命。她之前不喜欢他,他总是强硬地占有,一点也不顾她的感受。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却被自己一把推开……
他突然间很后悔,心想就算她是出于愧疚又能怎么样呢?这比以前不是好太多了吗?想到这,他叫了姜柏辰回来:“别去叫了,孤王今晚一个人睡。”
只见姜柏辰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帝辛皱眉:“不是已经走了吧?”
姜柏辰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帝辛满心烦躁:这时叫人去拦恐怕拦不到了,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