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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伶上半身躺在床上,双腿被他压住不能动弹。她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却还是止不住浑身发抖。忽然间她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殷郊还要喊什么,却听她说了一句话:“你听,是不是孩子在哭呢。”
殷郊突然间没了力气,侧身坐在了床上。不一会儿就听见若竹敲门:“殿下,小王子哭闹不休,像是吓着了。”
殷郊随即吩咐:“快抱进来。”
婴儿被抱到殷郊怀里,他笨拙地哄着,见儿子脸上泛着不健康的潮红,哼哼唧唧总是哭个不停。不一会儿殷郊就满头大汗,口中说着:“茂儿乖,爹爹在这呢不怕哦。”
见他怎么也哄不好,尤伶把披散的头发扎了起来对他说:“把孩子给我。”
他递了过去说:“是不是做恶梦了?”
她接了过来,看也没看他一眼:“这么小哪来的梦。”
殷郊见她把孩子的脸靠在肩上,一边低低地哄着,一边轻柔地吻他的额头和脸颊。果然,孩子很快就不哭了,在尤伶怀里安稳地睡着了。她抬眼看了看铜漏,说了句:“每到亥时就会这样。”
殷郊看着她,一种莫名的情愫爬上心头,他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尤伶依旧轻轻地哼着,再也没看殷郊一眼:“我长话短说:我爹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左右到果子进宫以后的安排,下了药的瓜果会被派给谁、派多少,主子吃了还是赏给了奴才,他没办法操纵;还有螃蟹,我可以告诉你,我只吃九月里雒元湖的二螯膏黄蟹,不是这个月份的,不是雒元湖的,不是二螯膏黄的,我都不吃。所以,每年我只吃那么几只。如果你夫人孕三月时出的事情也和这蟹爪水有关联,那和我就没有关系。我言尽于此,信不信随你吧。”
见孩子在她怀中渐渐睡得沉了,殷郊也没那么暴躁。侧过脸去对她说:“其实,我没有真的怀疑你。”
她将孩子放在床里侧,细心地盖好了被子。
她的声音也黯然:“以后你弄清楚状况再来我这发脾气。”
两个人都没了言语,许久,孩子睡熟了,尤伶轻声说:“床上没你的地儿,你回吧。”
殷郊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西娅下葬那天,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雨滴。虽然父王在北海的压力下,下令追谥波西娅为明德贤贵太子妃,丧礼与王后同制,但殷郊还是坚持节葬了。没有盛大的典礼,没有宰杀人牲和畜生,殷郊亲自猎了一头黑熊,与西娅的棺材葬在一起。他特意求了妲己,将梨落宫中那三尺青绿古铜鼎一同下葬。她不依不饶地念了一年,终于可以让这口绿色的水缸永远陪伴在身边。
雄浑悲壮的鼓乐声响起,殷郊站在墓地前,亲眼看着西娅的棺材入了土。那一刻他闭上了眼睛,泪水已经无法诠释他胸中的悲痛。他仿佛感觉自己的生命就在这一天终止,他青涩的爱情和炽热的青春,都在西娅入土的那一刻,随之深深埋葬。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有这样的力量和激情,像爱西娅一样爱别人。他全部的热量,都在这场蒙蒙的细雨中,消失殆尽了。
西娅下葬以后,东寰殿十分平静,甚至平静得不太寻常。殷郊一门心思调查谋害西娅的幕后主使,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重点就在于从寿仙宫送来的果子。
惊尘查明,果子自进宫一直到寿仙宫都没什么异常,但太子妃吃下的确实是浸了药的果子。那么关键的地方就在于寿仙宫到东寰殿这一段,因着下药的方法是被水浸泡,所以路上不太可能动这个手脚。所以动手的地方要么是在寿仙宫,要么就是东寰殿。
殷郊细细想来,东寰殿这边,伺候西娅的奴才主要是妮娜、君兰和姜泊先,这三个人都是非常忠心的奴才,不太可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或者说他们因着某种误导,做了这些事情而不自知。
“不太可能是东寰殿。”惊尘又说,“那些瓜果被药至少泡了两天,而送入东寰殿,不到半天就被吃光了。”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寿仙宫。”
得出这个结论,殷郊怎么也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在父王眼皮子底下做这些手脚?或者说……啊!他不敢再想了,脑海中涌出的景象太可怕,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殿下也在怀疑么?”惊尘问道。
殷郊的手不由得抖了起来,他坚持道:“不、不可能的。他和我一样很期待这个孩子的诞生。”
“殿下是这样认为的么?”
被惊尘这么一质问,他更不敢为其作保。记忆中那些奇怪的片段再次涌现:
“你有没有觉得波西娅这个人哪里奇怪?”
“简单,正是不简单之处。”
“嫁给你……一举两得。解孤眼前之忧,除孤心头之患。”
会是他么?!难道从一开始,西娅嫁的是太子而不是大王,所以他就记恨至今,要用她母子的性命来偿还?!
“而且我还发现,太子妃生产那天,本来已有出血的倾向。太医给她连灌了几口保胎汤药,那药的味道非常大,腥气逼人。我一早发现这药的奇怪之处,但以为是催产的寻常方子,并未加以阻拦。但是太子妃喝下这几口汤药便开始大出血。后来我才想到,那极有可能是数倍浓度的麝香……太医此举,根本是要置太子妃于死地。”
殷郊猛拍了桌子,瞪得睚眦欲裂:“那太医呢?”
“第二日便告老还乡。我一路追到他的家乡,但是他压根没有回去。最终去向成谜。”
他懂了,完全懂了。能够操纵如此大的一盘棋,能够在事发后如此淡定地善后,这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做到如斯地步?
就在这时,姜泊先未经允许闯入殿中,一见他就五体投地道:“殿下!其羽阁差人来报,说太子娣抱小王子出门赏花,已经三个时辰不见踪影了!”
今日霜降,父王邀三宫女眷赏菊,尤伶受邀带着小王子出门,在路上不知所踪。殷郊心头一震:莫不是要赶尽杀绝?!随即命令惊尘:“尤伶和茂儿就交给你了,把他们带回来见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向冷静的惊尘见殷郊如此也不禁胆颤:他这么冷静地说出这句话,看来已是视死如归。当下不再迟疑,闪身出了惊澜殿。
殷郊没有一同去寻找,若是存心加害,单凭尤伶一个弱女子已是凶多吉少。他没有犹豫,没有愤怒,没有彷徨,抽出挂在墙上的一柄匕首,凛冽的寒光顿时晃过整个屋宇——这把“极烈天沧”,与那“极烈天泓”本是一双,小三子没能把极烈天泓刺进你身上,那你的命,就由天沧来索吧!
帝辛殷受,此杀妻灭子之仇,吾与尔曹不死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刺杀帝辛
帝辛带着几宫女眷从百翠园赏菊归来,正在寿仙宫品茶。上好的玉莲金针,冲在杯中渐渐舒缓干枯的躯体,散发出袅袅幽香。帝辛见身边的姜后脸色蜡黄,神情恹恹,便问了句:“精神怎么这般不好?”
姜后也没看他:“宫中才出了大变故,哪里还有兴致喝茶?”
帝辛微微眯眼,似是自言自语:“生死有命,这也是奈何不得的事情。”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姜令的声音:“殿下……殿下你不解佩剑闯入宫中不合礼制!殿下你再往前我就不客气了!”
殷郊挥出短剑就砍了下去,姜令躲闪不及,生生被刺中左肩,鲜血喷了殷郊一脸。只听侍卫长大声呼喊:“来人护驾!”
短短一瞬,寿仙宫殿前挤满了守护的士兵,殷郊根本不看对象,挥舞着短剑砍杀了一个又一个。众人都被他的气势吓怕了:他铁青着一张脸,浑身都是鲜血。放倒了十几个士兵之后,他怒喝一声:“今日弑君,神挡杀神,鬼挡杀鬼!”
这话将整个寿仙宫都轰动了,屋子里面的女眷个个人心惶惶。帝辛走下龙座观望,姜后被红了眼的儿子吓得呆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殷郊一口气杀出重围,踩着遍地尸体来到帝辛面前。帝辛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厉声问道:
“你这是造反不成!”
殷郊将眼睛藏在蓬乱的头发深处,举着短剑问他:“西娅是不是你害死的。”
帝辛心头一惊:他苦心部署了一年,居然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见事败露,他倒没有隐瞒:“波西娅不能留,她和她生的孩子都要死!”
殷郊继续逼近:“茂儿也是你掳走的对不对?”
帝辛心虚着后退:“你还年轻,没了女人和孩子还可以再娶再生,你是太子,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殷郊将短剑一挥,剑上的血洒了一地,他的声音如极地千年的冰雪一样冷:“我与你无话可说。殷受,拿命来!”
当空刺出一剑,周围的嫔妃吓得尖叫。帝辛左右格挡,殷郊的身影越来越快,眼看能刺穿对方的胸膛,忽然他被脚下的香鼎绊了一下,就这一瞬,帝辛反手打在殷郊的右腕,极烈天沧立时掉在地上。帝辛眼疾手快,拾起天沧反指着殷郊怒喝道:“速速停手!饶你一命!”
殷郊双眼血红,他邪邪地笑了一下,想起西娅天真的脸庞,想起茂儿可爱的笑容,都被眼前这个恶魔抹杀,他没有丝毫犹豫,直向帝辛扑去,帝辛本能地将剑举起,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不!”传遍大殿,随后是女人痛苦的尖叫。待殷郊睁眼,却看见母后被短剑刺穿了胸膛,血流满身。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帝辛松开天沧的手柄,踉踉跄跄向后退去。姜后流着眼泪看向殷郊,艰难地对他说:“郊儿,不可……造次。”殷郊只见满眼血红,母后艰难举起的手摔在地上,无名指上的琅琊玉戒摔得粉碎。随后整个人在他怀里软软地瘫下去,很快便断气了。
殷郊的头发都要竖了起来,无边无际的怒火在他脑中疯狂燃烧!西娅死了,茂儿死了,母后也死了。妻亡、子失、母逝,顷刻间,他一无所有!他“嚯”地起身,将天沧从母后怀中生生拔了出来,这柄罪恶的匕首,沾染了母后的鲜血,还要刺向父王。他胸中的愤恨已将他的灵魂毁灭,理智早已荡然无存:“殷受,天沧渴了,叫嚣着要喝你的血呢。”
夺命的匕首破空而来,帝辛本已退无可退,却见电光火石的刹那,万古刳将他的匕首打飞,钉在了后面的殿柱上,两名亡灵武士无声地出现,静静站在帝辛面前,如铜墙铁壁,难以逾越。
殷郊踉跄着退到门边,肩膀上已汩汩流血。亡灵武士出现,想取他性命基本无望。难道这就是命吗?这等草菅人命的魔鬼,就要这样继续风流快活地活下去吗?为什么西娅就要无辜死去?为什么母后就要为他的罪恶赎罪?他为什么要活着,上天为什么还允许他活着?!
好巧不巧,就在这个空当,妲己从门外进来,甫一见面就惊呼:“这是发生什么了?!”起初她因带着身子,不愿大冷天出来吹风,所以只答应会出席赏花后的花茶宴,走到寿仙宫门口就见遍地鲜血,进门的时候看见眼前这副景象,不禁发出惊叹。
真是天助我也!
红了眼睛的殷郊伸手将殿柱上的天沧拔下来,抓过身边的妲己瞬间将利刃架在她脖子上。妲己完全被眼下的景象吓住了,只见他脸上露出嗜血的笑容:
“帝辛,杀妻灭子之仇,我今日就叫你血债血偿。”
帝辛见状,踢开亡灵武士来到他面前:“住手!不要放肆。”
殷郊舔了舔嘴唇,没有丝毫放人的意思:“你不是君王吗?你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失去一个女人和孩子,你还可以再娶再生嘛!你怎么就看不透呢?”
帝辛见妲己的脖子上已被割出血丝,顿时焦灼不已:“你把剑放下,所有事情都好商量。”
殷郊摇了摇头,阴笑着说:“怎么可能会放下呢?你不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痛苦,真是枉活一生啊。”
眼见殷郊就要割破妲己的喉咙,突然一根峨眉刺将短剑格开,洛惊尘随即出现在殷郊身边。殷郊仍死死抓住妲己,对惊尘怒道:“混账,竟敢破坏我的好事!”
惊尘转身对帝辛说:“大王,这个时刻,还请你给殿下一个交代。”
帝辛眼见无他法,只好开口道:“郊儿,你先消消气。为父不是记恨波西娅,而是迫于无奈才下杀手的。”
只听他在大殿中央娓娓道来:
“你就没有想过,伊万罗那老贼怎肯轻易将沂南三城拱手献出?不仅如此,还将都哈郡最美貌的公主嫁入大商。你还记得,当初北海使者明令要求波西娅公主要做太子的正室,此举深意颇多。伊万罗对我大商早已了如指掌,知道我殷受子孙绵薄,膝下只有两个儿子。其中幼子性情内向,不善政事。只有太子殷郊才可立为大统。他们就是认准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