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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辛这才想起来,苏护与鬼方大战了四年,终于击退匪寇,如今已班师回了冀州。他干枯地笑了两声,知道大局已定,无力回天,终于默许了。
九间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跪了一地,金碧辉煌的龙椅上却空空如也。八贝琉璃宝珠帘后,妲己端庄地坐在那里。记忆中相似的画面在她头脑中翻滚,想起彼时还是刚刚封妃,帝辛拗着性子要她一起听政。结果就恼了梅伯,惹下炮烙之祸。她微微侧目,见大殿两边空空,那黄澄澄大柱子已不见踪影。她不知道闻太师回朝后向大王进谏,炮烙之刑早已废弃。眼下又是一样的九间大殿,一样的八宝珠帘,一样的文武百官,只是此时她已成为万人之上的王后,代帝王行使军政大权。台下再也没有敢指着她鼻子骂的人,各个卑躬屈膝,俯首称臣。
只见她在珠帘后微微一笑:“众卿平身。”
左军上将鲁恒通报战况:黄飞虎带两万兵马解界牌之危,但姬发的军队气势如虹,黄元帅且战且退,估计只能支撑月余。昨日已接到黄元帅的密函,急向朝歌求援。
这时有人建议称:“界牌关在云州边界,离着冀州不远。苏将军大胜鬼方归来,士气正旺,不如就调遣苏将军驰赴界牌,援助黄元帅。”
此议一出,朝堂上有人附和。妲己眉头微皱,心下已出了主意。她问道:“姬发的军队共有几路?”
鲁恒答曰:“姬氏乱贼以姬发为首,丞相姜子牙和大夫散宜生为军师,麾下共有三路大军。一路由姬发亲自率领,号为“中锐”;一路由李哪吒率领,号为“左骁”;另一路号“右盾”,由……”他这时为难起来。只听堂上的妲己接下来道:“是殷郊吧。”
鲁恒点点头。
她轻哂,忽然箭一样地看向堂下一个武臣:“李将军,你有何话说?”
李靖出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俯伏道:“逆子践踏忠义,罔顾人伦。我李靖早已不认这个不肖子,他日战场相见,定亲取首级向大王复命!”
妲己微微点头:“大是大非,相信李将军并不糊涂。本宫就许你戴罪立功。”
李靖再俯首,脸已经埋进了尘埃中。
妲己不再理他,对堂下众人说道:“撇开正邪之说,西岐大军的三路元帅确都算是少年英才。这几个男儿个个热血,连克两关倒是不奇怪。冀州大军虽是士气旺盛,但远征归来,剩余兵卒不足一万,兵虚马弱,尚需时间休养。界牌关守的是云台二州,那二州与西岐地势相似,民风一般,想那姬发志在必得。二州土地贫瘠,粮人不旺,也不是交通要塞,不值得拼死力保。就叫黄元帅保存实力吧,退到龙隐山后,下到中原来,与总兵陈梧全力镇守穿云关。穿云关定要守住,否则中原的缺口就要被打开了。”
众臣听到苏后如此镇定,头脑又这般清晰,不禁拭睛相看。妲己吩咐了一应事宜,又叫鲁恒向界牌那边发了金羽令箭。忙了半天才退了早朝。
走出午门之后,闻太师几个人相谈。有人说苏妲己虽然权力心重,城府极深,但对调兵遣将却颇有自己的想法,那智慧实在不像那个年纪的女子该有的。闻太师却是一笑:“我想她小小女娃翻不起什么风浪,不想倒有些小聪明。到底是将门之后,不同凡响。”
众人听闻太师这么一说,都知道这已是极高的赞誉。这时费仲却突然在他眼前一笑,暗说道:“王后虽出身将门,到底也是未曾上过战场的妇道人家。闻太师这么自若,想来手中一枚杀手锏让您自信满满。”
闻仲听他这么阴阳怪气一番话,面露不悦,朗声说道:“为国尽忠,为君效力,我闻家人愿死而后已。待到危急时刻,烨儿自会挺身而出,不劳相爷费心。”
费仲笑笑,微微颔首便分道而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龙隐之战
七月的暑气极热,方继虹捏着刚收到的军情竹简一路气喘吁吁地赶到姬发的营帐。甫一撩开帐帘便觉凉气扑面十分舒服,那青铜盏里面正融着冰块,想来这些年轻将军们真会享受。
此时三路将军正围在一起研究龙隐山的地形图,龙隐山坐落在界牌关和穿云关之间,这里地形高耸,常年大雾。雾中进军向来是兵家大忌,因为对方很可能埋下伏兵,以逸待劳。
亲兵在姬发耳边说了句话,他抬起头便看见站在那的副将,直起身子问:“继虹带来了什么消息?”
副将将竹简呈上:“黄飞虎不堪进攻,一路丢盔卸甲,如今已退到龙隐山后了。”
身后的哪吒叫了一声好,还是殷郊心思缜密,说道这有可能是诈败,引我们奋起追击,好陷入他们的埋伏。
姬发收了竹简,心情还是大好:“不管有没有埋伏,前下了汜水关,如今又轻取界牌关。大战接连告捷,对我军鼓舞不小!继虹,取酒来,哥几个不醉不归!”
有酒喝当然是好,用冰水冰了的窖藏陈酿,散发着既绵长又野性的滋味,半个时辰就叫他们三个喝了大半坛。敌军已退去三百里,远处有姜丞相设下的哨岗和暗探,近处三路大军重重守卫,万无一失。姬发心里高兴,喝得最醉,让亲兵抬走休息了。殷郊倒没有喝多,只是一个人痴痴地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哪吒见他这个样子,知道这小子喝酒之后必多愁,定是想起老相好的了。
“殷郊你这小子就是没出息。”哪吒红着脸,抓过一张竹简就朝他撇了过去。
殷郊被打中脑壳,一言不发,眼睛看向未知的方向。
“以前她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总觉得可有可无。可现在她离我而去,就好像原本镶在天沧剑上的塔罗岫玉脱落了,我这心里真是空落落的。”
哪吒不屑:“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殷郊被他嘲讽,不由愠怒,抓过背后的一支羽毛箭就扔了过去:
“少来说我。小小一个苏妲己,你忘得掉吗?”
哪吒轻巧地躲过那支箭,兀自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才丢给殷郊一句话:
“苏妲己是谁……你朋友啊?”
转眼就不见他的身影,殷郊在后面做了个鬼脸:“装。”
他走到帐篷外面,一直走了好远,远到看不见军营的篝火,才选了个山坡坐下来。今夜的天空格外高远,密密麻麻的的星辰遍布寰宇,让他有些微的出神。
好久好久他才听到微弱一声响,紧接着便是骤起的警惕席卷而来:“谁?!”
只听黑暗之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哪吒没有感觉到杀气,知道对方是个脚步轻轻的女孩子,暗想军营之中如何有女眷?
直到近了,才听她轻柔的嗓音响起:“原来左将军在这里。”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是潘兮云。”
潘兮云。
这个名字乍一听来还蛮陌生,随即他恍悟到这是伯邑考的遗孀。当初伯邑考进贡赎父,却不想因冒犯妲己惹下醢刑。远在西岐的潘兮云闻听之后悲痛万分,此次出征,说什么也要跟过来,姬发怎么也劝不住,只好答应。
他依着姬发的礼数叫了一声“嫂子”,四下看了看对她说:“月黑风高夜,就算没有敌军,难免有出没的野兽。嫂子就算出来散步,好歹也得带个人。”
她浅浅一笑:“没想着走这么远。”
哪吒嗯了一声,总觉得不自在,便说:“我送嫂子回去吧。”
二人无言,默默向营帐走去。哪吒陪在她身后,因作战养成的习惯总是四下警戒张望。走着走着,忽听她软中带刚的一句话,透过夜色低低地传来:
“左将军也真忍心。”
他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所指何事。
她继续说:“明知道手中的剑刺向的是心爱之人的心窝,却也能做得这般坦率。果真是将帅之才。”
一句话说得哪吒的脸阵红阵白。
“我想我不会……不会杀她的。”他嗫嚅着,嘴却微微发干。
她哼了一声,像是笑了一下:“你不杀她……等你的左骁军踏破朝歌,不等你动手,自有人排队取她首级。你能担保自己不恨她,别人会不恨她吗?我会不恨她吗?”
这最后一个反问,生生让他呆在了那里,眼前的女人仍旧向前走,暗夜中也能感知到她的怒气萦绕。他忽然懊恼起来,但这种懊恼转瞬即逝。
漫天星光熠熠无语。
外面大雨如注,灯火通明的崇吾殿内,妲己坐在半人高的竹简里批阅奏疏。灯油已经换了两遍,奏简仍是没有批完。各处都是不绝的烦心事:刚过去的秋汛将重建不久的淮扬一带再次淹掉,灾民流离失所;幽州督抚丁忧出缺,底下人买官鬻爵不消停;鲁山下的狩猎场足足扩了一倍,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姜桓楚在操练三军蠢蠢欲动……最要紧的还是穿云关,目前已派了两万余人驻守在那,城壕已加固加深一倍有余。但愿龙隐山能用大雾困住姬发,否则冲到关下,免不了一场生死大战。
雨还是不绝,她叹了一口气,直吹得面前的祝融灯一颤。天气本不冷,但这大雨时节,空荡荡的书房里只有她一人,仍不免紧了紧身上的衣衫。鲧捐这时候来到她面前,说道:“娘娘,太子在哭呢。”
她一晃神,才知道该是喂他的时候了。因这孩子认人,升谖殿十几个奶娘一无用处,每日半天的早朝,中间还得抽空给他喂奶。鲧捐把三个月的小太子抱到她跟前,她伸手抱在怀里,听他哇哇大哭,仿佛在抗议娘亲久不理他。她“哦哦”哄着,直到让他吃了奶,他才乖乖地一声不吭。她抚摸他的脸蛋,疲倦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没批完的奏简就放在一旁,仿佛整个天下的分量都不如怀中这个人事不懂的小人儿沉重。
直到孩子吃饱了,欢喜地睡着了。妲己没有把他交还给鲧捐,反而裹紧了他的小被,交代一句:“陪我去寿仙宫一趟。”
鲧捐微怔,对她说:“娘娘,这么大的雨,淋了您和太子就不好了。咱明日再去好不好?”
妲己坚持:“好久没叫他父王看看了,反正崇吾殿离着寿仙宫不远。走吧。”
鲧捐却没有安排人手,依旧说:“大王这时怕是要睡了。”
妲己回头,看她神色不安,挑眉问了句:“到底怎么了?”
鲧捐泄了气,低声说一句:“胡淑媛在。”
妲己愣了愣,忽然就抓住鲧捐的衣袖:“大王不是连着一个月卧病么?”
鲧捐说:“是的,大王病重,坐着都困难,吃喝全靠喂。可是……胡淑媛在。”
她感觉整个人都冷了一下,松开鲧捐,抱着孩子重新坐到椅子上。眼前的竹简仍然堆在那里,就像一座山。她忽然感觉眼前一晃,视线中的事物都花了影儿。她呆呆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
“我这是……为了什么呀。”
鲧捐也不禁心酸,仍然安慰她说:“娘娘莫要伤心,咱一切为了昊儿。”
她半晌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里的苦,如同吃了地胆和黄连。
刚生完孩子,身子尚虚便操劳国事,疲劳过度加上膳食不均,妲己终于病了。她在升谖殿躺了一天,只是头痛咳嗽。鲧捐不敢再让她给少昊喂奶,他饿的时候就叫奶娘换上妲己的衣服,再用红绸包住脸。三个月的孩子已经能辨识母亲的脸,看见眼前这样红彤彤一个头,吓得只是哭。鲧捐左右不是办法,就听床上的妲己咳着对她说:“把他抱来吧,我这不是大病……总得叫男孩子吃点苦头。”
鲧捐只好依了她。
妲己只躺了一天,崇吾殿的奏折便堆成了山。她早朝下来便开始批奏折,一直批到日落才算告一段落。她深深吸了口气,只觉耳鸣眼花。鲧捐心疼地说:“娘娘身子不好,莫要太操劳落下病根。”
妲己点点头,还是说:“陪我到寿仙宫看看吧。”
鲧捐见她波澜不惊的样子,也知她心里藏起来的苦。借着外出吩咐轿辇,鲧捐板着脸嘱咐小泉子:“给我用跑的去寿仙宫。见着谁在大王跟前,想法子轰出去!”小泉子领命就去了。
等到妲己到了寿仙宫,到底还是听到胡喜媚和大王的欢声笑语。确切地说只有胡喜媚一个人的声音,帝辛只是看着她,好脾气地笑着。鲧捐暗里瞪了小泉子一眼,小太监把头俯得低低的:“小泉子无能,大王不叫走,姜总管也没法子。”
胡喜媚见妲己驾临,像见了猫儿的老鼠一样垂立一边。妲己笑着对她说:“妹妹可别多礼,坐着陪大王说话。”
一个多月不见,床上的帝辛用苍老的声音问她:“昊儿呢?”
妲己眉头一低,仍旧笑着回答:“在升谖殿呢,没带他过来。”
帝辛“哦”了一声,说:“你倒是瘦了……刚生完孩子那阵儿,看着还挺圆润,咳咳……才两个月不到,瘦得连下巴都尖了。”
妲己含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