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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望娘娘不计前嫌才好。”
“这个自然。”柳妃急忙应道,眉眼含笑,“回头等皇上册封的圣旨正式颁下来,咱们也算是名正言顺的自己人了。”
拿孝宗来试探自己?
这个女人,果然处处谨慎小心。
明乐微微牵动唇角露出一个笑容却是不置可否,继而抬脚跨出了殿门。
柳妃没有再追,站在大殿门口目送。
一直到明乐走远了,她的心腹宫女壁珠和碧玉凑过来。
“娘娘,您是陛下的宠妃,她即使是得了公主的封号,终究也是个没有皇室血统的外人,您何必对她来示好?”碧玉盯着明乐离开的方向,一脸的不屑。
虽然自家娘娘八面玲珑,在这宫里最会做人。
但是对于这个根本不是皇室正统的半路公主,哪里用得着这么主动来示好。
最主要的是,这义阳公主也未免太不识抬举了。
柳妃的面容沉静,闻言柳眉一蹙扭头瞥了她一眼,突然一改平日里平和柔顺的模样,寒声道,“你懂什么!”
她的为人低调,又懂得藏拙。
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她用这种神情语气说的话时候已然是动了真怒。
“奴婢——”碧玉一惊,双腿当即就软了。
“哎!”壁珠眼疾手快的一把捞起她扶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谨慎的对柳妃提醒道,“娘娘,累了半天了,奴婢们先陪您回宫歇会儿吧!”
说话间,目光敏锐的四下里扫视一圈,是个当心隔墙有耳的示警。
柳妃自己本就没有因为这点事乱了心绪,只就略略的点了下头,“走吧。”
主仆三人仿佛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的离开,一直藏在门边柱子后头偷听的芸儿才蹑手蹑脚的探头出来,眼见着暂且四下无人,匆匆忙忙的就朝纪红纱的庄庆殿方向跑去。
与此同时,倾香殿里也有视线安排好的眼线过去回禀这次宫宴上的见闻。
昌珉公主因为要闭门养伤,这一次的宴会并不曾出席,但是事关彭修,张嬷嬷还是遵从他的吩咐,安排了人去全程盯着好及时过来回禀状况。
不过为了怕带回什么不好的消息再激怒了纪红纱,张嬷嬷并没有直接把人带过去见昌珉公主,而是在偏院的耳房里自己先见了。
“什么?太后收了她做义女?还封了公主?”听着小太监把宴会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张嬷嬷噌的一下从凳子上跳起来,双目圆瞪揪着那小太监的衣领道,“这是真的?你确定没有听错?”
“奴才当时当时就在暝宸殿门口当值,听的真真的,再说了我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情来欺瞒公主和嬷嬷您啊,嬷嬷要是不信,等明儿个皇上的圣旨下了就知道了。”小太监诅咒发誓,连连解释,“而且太后已经说了,明儿个就让搬进宫来陪她,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张嬷嬷被惊的一愣一愣,一张脸上表情扭曲着,就险些要从眉心里挤出水来。
大宫女云裳心思缜密,是她的左右手,此时见状,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赏钱塞到那小太监手里,陪着笑道,“有劳公公了,这是一点心意,你先拿着,日后少不得还有你的时候。”
那小太监喜笑颜开的把银子踹了,一边推诿,“怎敢烦云裳姐姐您亲自送我,我自己走,自己走就行。”
说着又象征性的对愣在那里的张嬷嬷施了一礼,这才拢着袖子里沉甸甸的布袋走了。
云裳把他送到院子里,又叫人代他出去,扭头又急匆匆的折回来。
彼时张嬷嬷已经稍稍镇定下来,正阴着脸坐在椅子上发愣。
“送走了?”见她回来,张嬷嬷无精打采的抬头看了一眼。
“走了。”云裳转身带上门,进门之后再不掩饰脸上的不安之色,急切道,“嬷嬷,您看这事儿,要和公主说吗?”
“你疯了?”张嬷嬷横她一眼,“公主现在正在起头上,对那一家人是恨的咬牙切齿,若是让她知道那个丫头凭空得了这么大的好处,指不定又要怎么闹呢。这两天梁医官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让公主安心养伤要紧。”
“可这消息若是真的,纸是包不住火的。”云裳绞着手里的帕子,为难道,“我怕——”
“怕什么?眼下什么也不比公主身子要紧。”张嬷嬷厉声喝止她。
“是!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张嬷嬷发起狠来,最是个心狠手辣的,云裳急忙就应。
张嬷嬷坐在凳子上,端着一幅拿鼻孔看人的架势恶狠狠道,“可别说我没告诉你,回头再把我的话传下去,让下头的人都把嘴巴给我管严实了,谁要是敢在公主面前乱嚼舌头,看我怎么收拾!”
“是,奴婢会看着下头的人,不让他们乱说话的。”云裳和张嬷嬷交换了一个眼神,慎重的点头应下。
张嬷嬷摆摆手,打发了她下去,自己坐在那里,眼底蕴藏的暴戾之气却是经久未散——
易家的那个丫头居然封了公主?不过让她到了眼皮子底下也好,这宫里可是公主的地盘,回头等公主的伤养好了,再要收拾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岂不是就叫做自投罗网?
这样想着,她便安定了心情,起身从耳房里出来,要去正殿看望昌珉公主,不想刚走到院子里,对面就见云霓满头大汗的跑进来。
“嬷嬷,事情不好了!”因为跑的太急,云霓一脚绊着门槛险些摔倒,直接一下子扑到张嬷嬷身上。
张嬷嬷烦躁的拉了她一把,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怒骂道,“鬼叫什么?作死的奴婢!我平日里是怎么嘱咐你们的,眼下公主正在养病,谁让你们大呼小叫的了?”
云霓捂着发烫的脸颊,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慌忙跪下去告饶,“奴婢知错了,是奴婢一时心急疏忽了,嬷嬷饶我一次吧!”
说着就往砖地上磕头。
张嬷嬷本来就心情不好,看着更觉心烦,抬脚以鞋尖踹了她一脚,喝问道,“到底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是——是平阳侯!”云霓歪在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哽咽着擦了把眼泪道,“方才小桂子出宫采买回来的时候路过宫门口,说是瞧见平阳侯在那里等——等——”
云霓说着,却是怯懦的欲言又止,拿眼角的余光不住的打量张嬷嬷的脸色。
张嬷嬷心里早就不耐烦,冷着脸追问,“等谁?”
“在等——在等易家的那位九小姐!”云霓结结巴巴道。
易家的九小姐?又是那个丫头?怎么又跟平阳侯扯上关系了?
张嬷嬷被惊的不轻,一时间千头万绪的愣住那里,好半天没有反应。
宫门外。
明乐去了万寿宫一趟,本来是已经做好了和姜太后正面交锋的准备,却不想姜太后找了她去却什么正事也没说,只是暂且把她的腰牌赐给自己,以方便他明日整理好行装之后直接进宫。
姜太后的心思,明乐有些拿不准,也不想费心思去揣摩,拿了腰牌就直接出宫。
心里想着御书房那里宋灏是不是也完事儿了,明乐心不在焉的从宫里的软轿上下来,迎面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的却是彭修。
想来今天殿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这人也不会装聋作哑。
“听说午时三军就已经在城外整合完毕,现在已经未时过半了,侯爷还不出城,不怕耽误了陛下钦点的吉时吗?”微微提了口气,明乐脚下步子不停,从容不迫的走过去。
“这场仗是要我来打,胜负输赢自然也是我定,不在乎什么吉时不吉时的。”彭修道,负手而立,站在自家的马车前瞪着她走近了才又继续说道,“等你半天了,我们谈一谈吧。”
说完,也不等明乐表态,就径自转身移步到了马车的另一侧,堪堪好隔离了宫门守卫的视线。
明乐冷冷一笑,举步跟了过去。
“你背后的人,是宋灏?”见她出现,彭修马上迫不及待的开口,语气异常笃定,显然已经不只是求证那么简单了。
从她决定和宋灏走进暝宸殿里去演这一场戏的时候明乐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所以此时面对他的质问,不过泰然处之罢了。
“侯爷,即使您会是将来驸马,也万不该如此这般直呼殷王殿下名讳吧?”明乐淡然一笑,却是不答反问。
言下之意,对宋灏的维护鲜明的近乎扎眼。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但在正式得到明乐承认的这一刻,彭修的眼中还是骤然凝结一股凛冽的杀意。
是宋灏,竟然是因往宋灏,那个一直在背地里给他使绊子,一次次对他阴谋算计的人,竟然是这个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因往宋灏?
“为什么?”证实了一切,他反而不见了怒气,豁然开朗之下,整个思路越发的顺畅清晰。
明烈的阳光之下,男人晦暗无比的眼神死死钉在明乐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本侯和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给我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这般处心积虑而且不遗余力,他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明乐抿唇一笑,神态间带了点女儿姿态的软腻,重新抬起头再与彭修对视的时候脸上笑容就越发明艳起来。
“诚如侯爷今日在大殿上所见,如果不是太后横插一杠子进来,此时此刻站在你面的就不是什么太后义女义阳公主,而是名正言顺的殷王妃。”明乐莞尔,言语之间是神情恍惚还带了几分叹惋之意,她看着彭修,耸耸肩道,“其中理由,还需要我再多做解释吗?”
针对彭修的,从来都是她一个人的手笔。
但是她的四海和八方,都还有大用处。
彭修这人太过精明,所以无论如何,暂时她还是不宜将自己真实的实力暴露在他的眼皮子的底下。
不是她死没良心的要推宋灏出来做挡箭牌,而是既然两人如今结成同盟,推他出来用一用也无妨了。
起码——
宋灏这样的身份,彭修不会怀疑他的实力,而在揭她老底的事情上再多费心思。
“为红颜,冲冠一怒,的确从来都是最好的理由。”彭修的目光一动不动的落在她脸上,脸上表情真假难辨,话到一半却是语气一冷,甩袖道,“这理由用在宋灏身上,你觉得合适吗?”
“用在他身上合不合适我是不知道,但我清楚的是,用在侯爷你身上肯定是不合适的。”明乐凌厉的反驳,再不掩饰眼底的嫌恶情绪,冷蔑的抬眸看他。
一个为了能够踩着自己妻儿的尸骨往上爬而面不改色的人,如何能指望他会为谁而违背自己的初衷。
彭修的神色清冷,丝毫也不为她的讥讽而介怀。
他只是保持着一个不便的表情看着眼前锋芒毕露的少女,半晌,冷涩一笑,“我会在这里等你,只是为了告诫你一句话,你我之间不过死人恩怨,即使你你把武安侯府看在眼里,但至少也切莫要为了一时意气而把老夫人还有你骨肉族亲的性命搭上去。”
“你这话什么意思?”明乐目光一动,警觉的一挑眉。
“殷王想做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彭修反问,摇头叹道,“乐儿,在我面前,这种小手段还是不要使了。你的心思伎俩,连柳妃那女人都奈何不了,你会在对宋灏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和他上了一条船?而且今天太后的态度你也看见了,宫里那母子二人的关系何其微妙你不是不知道,还得要我跟你分析,殷王这一条路走下去会有的结局吗?”
宋灏的确是存了不臣之心,但就目前为止,外人也就只知道是孝宗因为他手里兵权而心存忌惮。
却没有想到,彭修竟会一眼看破,将一切看的那般深远。
这个人的心思,果然是深不可测,防不胜防。
明乐抿抿唇,刚要开口,彭修已经冷然牵动嘴角打断她。
“我不是瞎子,不用说些模棱两可的场面话来搪塞我。”彭修道,微微提了口气,负手走到一边,“我跟你说这些,只是为了提醒你记住自己在做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你要依附殷王来对我下手无可厚非,但在这之前,最好想想,背后的代价,是否足够你背负。”
“我怕什么?现在已经是孑然一身,了不得将来更进一步,就不劳侯爷你来操心了。”她与彭修,注定势不两立,明乐反而无所谓的笑了,“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如果没有的别的事,那就先行一步了,怕是祖母要等急了。”
明乐说完,转身就走。
回头的那一瞬,目光突然收冷,以眼角的余光狠狠的剜了那男人一眼。
“乐儿!”彭修目光一凝,冷不防一个箭步转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方才我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