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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乐是掐好了时辰过来的,为了避免浪费不必要的时间,她刻意的晚到半刻种,但是对面的房间里显然人还没到齐。
小二奉了茶点瓜果进来,一边往桌上摆一边不停的啰嗦,明乐正听的心烦,稍稍抬眸往门口看了眼,正要看到半敞的房门外头忽而一片雅致的宝蓝色袍角翩然飘过。
明乐的脑中几乎是毫无预兆的空白了一下,那人的脚步稳且平,匆匆的一个侧身的轮廓映入眼帘已经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隔壁房间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丁香请安之后退出房间的脚步声,她这边小二摆好了茶点也带上门退了出去。
这屋子的隔音不好也不坏,明乐背对着那面墙坐着,凝神倾听刚刚好能将旁边屋子里的情况辨明。
“侯爷!”易明清的声音清甜软糯,带着明显的惊喜情绪迎上去,柔柔的仿佛是掺了蜜的水珠即将滴进人的心里。
“怎么,几日不见,就这么耐不住的要找我了?”男子的声音温润入耳,带了丝薄笑的味道,却有种让人觉得陌生的轻佻和冰凉。
然后紧跟着便是些衣物之间摩擦出来的窸窣声,女子带着羞赧气息的娇笑声,渐渐便有些动情时候的微喘。
男人似乎是有些急不可耐的在扯那女子的衣衫,紧接着便是大床剧烈一撞的震颤声。
“侯爷!”易明清嘤咛一声,带着急促的娇喘。
“嘘,别说话!”男子的声音轻缓而带了蛊惑,手下飞快的在剥她的衣服。
对面的动静着实有些大,不过才刚进门,大床已经震得吱吱响。
明乐漠然的听着,也不觉皱了眉头——
“侯爷——别——轻点!”易明清的声音逐渐有些朦胧的娇媚,终于还是欲拒还迎的娇笑着开了口,“别——别伤着孩子!”
易明清此言一出,对面之前要摇曳的很迅猛的床板骤然一停,安静的让人心惊。
明乐马上收摄心神细听,她今天会来,其实最想知道的就是彭修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反应。
沉默。死寂。
完全超出她预测范围内的沉默!
“侯爷,您怎么了?”半晌之后还是易明清娇羞无比的低声道,“清儿有了您的孩子了,您不高兴吗?”
已经安静了很久的床板终于再度轻轻响了一下,紧跟着透过墙壁飘来那男人冷蔑而决绝的三个字——
“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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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脸,明乐妹纸很没节操的去听人墙角了……
028冷酷薄凉
三个字,冷且淡,竟还能带着彭修那人特有的淡然平和的君子气韵。
明乐怔了怔,一时间恍然觉得这三年之隔,她既然便有些认不出这人来了,但再回头想想,其实——
她大约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真的认识过他。
他与她做了十多年的戏,她深信不疑的被他哄着骗着那么多年始终甘之如饴,却原来她从来都不曾真正的了解过那个男人。
那些所谓的爱,那些所谓的不得已,是一直到了当年棍棒加身时她才突然发现,她自己那些自诩伟大的所谓“委曲求全”根本就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全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事发那晚彭修是随了他父亲出京办事不在家中的,那一晚他突然归来,她满心喜悦,何曾想过那便是他温柔双手亲自为她编织的一张巨网——
为的,就是要她万劫不复。
她要如何才能向那些人证明那个与她缱绻痴缠了一整夜的男人,那个在她身上留下这些洗不掉的耻辱印记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她一直深深依赖的夫君彭子楚?
没有!他的算计周到,布局缜密,根本就让她百口莫辩!
那样的情况之下,甚至于如果那个人不是彭修,她自己几乎都要相信她是真的在神思混乱间认错了人,从而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可是那个人是彭修啊,是和她十数年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那个男子,是那个曾经海誓山盟要与她白头偕老的男子,是那个两年来与她朝夕相对呼吸相通的男子,是那个她深深依赖,并且将对他的爱一并融入骨肉矢志不渝的夫婿啊!
想来也是,彭子楚一直都是个强势而霸道的男人,他掌控她的一生,即使最后弃若敝履他也绝不允许别人来沾她的身!
他的薄凉和冷酷,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不是吗?
隔壁屋子里,情意正浓的易明清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三个字惊了个踉跄。
红晕褪去,她的脸色有些发白,愣愣的盯着已经重新摸索到床边穿衣的彭修,不可置信的吃吃道,“侯爷,您——说什么?”
“我的话你听的见,别让我重复第二遍!”男子的声音冷漠,即使只是面对他的背影,易明清也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她突然觉得好笑,可是不等笑出来,眼泪便先涌了出来。
而彭修似乎是已经厌倦了这屋子的一切,匆匆的收拾好自己已经穿鞋下地。
眼见着他要出门,易明清才如梦初醒般猛地回过神来,惊慌失措的掀了被子从背后扑过去抱住他的腰,恳求道,“别!侯爷,别走!别丢下我!”
彭修低头看了眼环在他腰间那半截雪白的藕臂,烦躁的皱了下眉头。
他向来不喜欢女人的纠缠也不喜欢听女人哭。
见他不动不语,易明清也马上察觉出异样,急忙抹了把泪突然屈膝跪在他面前去扯他的袍角,茫然的仰头去看他,“是不是清儿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了?我改,我一定改,可是你别丢下我,不要!”
彭修垂眸看她,眼神里从内到外都透着冷漠,“那你想怎么样?”
“我——”易明清一窒,反应了一下才羞怯的垂下头去,哀哀说道,“清儿跟了您,就没存过别的心思,清儿的心意,侯爷自然是明白的!”
有些话她总以为情到浓处,无需她来多言他会主动提,如今彭修这么一问,反倒让她无地自容。
因为扑过来的太匆忙,她身上衣衫都没来得及打理,凌乱中自是春色无边,再加上哭过之后楚楚可怜的模样,无论是哪个男人见了也很难无动于衷。
彭修的目光微微有了一丝松动,缓缓半蹲下去,以两指捏了她的下巴在眼下仔细的看了看。
粉面带羞的女子,眉目清秀,正用一双剪水双瞳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彭修的样貌本就生的儒雅俊秀,再加上这两年战场风沙的打磨,便又在眉宇之间添了几分英气。
易明清承认她其实真正看重他的还是他的身份,毕竟如果能攀上平阳侯府,哪怕是做妾,也总好过被萧氏随便指个什么人嫁了。
但是这个男人,的确是风韵气度无不叫人倾心的。
“侯爷!”易明真只当他是起了怜香惜玉的心,咬着嘴唇软软的又唤了一声。
彭修皱着眉仔细的端详了她一阵,慢慢道,“你想进平阳侯府?”
她不惜毁了自己的名节也要委身于他,尤其现在还有了身孕,唯一能走的就是这一步路。
“清儿愿意随侍侯爷左右!”易明清脸颊微红,微微垂下眼睫。
彭修不徐不缓的闭眼上,慢慢的吐出一口气,却是突然问道,“你四姐今日不是还在武安侯府?”
易明清一愣,随即跟着涌上一丝喜悦,低声的回,“是!”
“那正好!”彭修点头,说着便是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指,抖平了袍子起身,道,“你回去同她知会一声吧,回头让她明日回府的时候捎上你!”
刚刚飞上云端的心瞬间跌落谷底,易明清双腿一软直接坐在地上。
她惶恐的看着面前已经再度恢复一副冷淡面孔的男人,脱口道,“我去说?”
易明真那是个什么人?如果知道她偷偷爬了彭修的床,不扒了她的皮就算客气。
而且这事儿一旦闹出来,如果没有彭修在场袒护,萧氏也不会饶她,她怎么敢自己去对易明真说?
易明清颤了一颤,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这个男人,是这样便要抛弃她,不管她的死活了吗?可是为什么?刚进房时还是浓情蜜意,怎么一转身就翻天覆地了。
“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易明清颤抖着,瑟瑟的问,“我怀了你的孩子!”
彭修最后整理好领口,推门出去之前尚且算是施恩般的回头扫了她一眼,讥诮道,“当初,可不我强拉你上床的吧?”
言罢,便是一撩袍角,大步出了门。
彭修的脚步声走了很久,隔壁的屋子里还有易明清不绝于耳的悲泣声。
明乐坐在桌旁面无表情的听着,慢慢就觉得这房间气氛压抑。
她抬手推开临街一侧的窗子来透气,抬眸,却是刚好隔街撞见对面两道清透深远的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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囧了,我突然觉得前夫很有范儿啊肿么办……
029佳人在畔
匆匆一眼,明乐就是认出了他,这世上就那人才有那么一双幽若沧海般深邃的眸子。
而惊鸿一瞥,几乎是在明乐目光移过去的瞬间,那两扇窗页之间微弱的缝隙已经彻底闭合。
紧跟着便是几声闷响,因为隔了条街,很难辨别具体是什么声音,像是重物倒地的撞击声,也有些像练武之人两掌相撞激起的气流声。
下一刻,对面那家叫做四喜居的客栈上面忽而破瓦而出一个青灰色的影子,瓦砾碎裂砸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激起一片惊叫声也有更多人的驻足观望。
青灰色的人影动作很快,几个起落已经越过三个屋顶。
紧跟其后又是两人破瓦而出,却是两个灰袍人,追着那青灰色的人影很快在高矮堆叠的房屋顶上失去了踪迹。
四喜居里四五个灰袍人从楼下大门冲出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一侧街角已经是一队数百人的御林军呼啸而至。
此地生了是非,明乐便不敢久留,抬手要去关窗子,冷不防五指之上却覆上另一只指骨十分漂亮的手。
肩胛骨下的伤处似乎又抽搐着疼了一下,明乐本来就心情不好,此时暗恼之余硬是不给他留半分情面,手下仍是忽的用力去拉那窗子。
宋灏的力气她自然是比不得的,这样一压一拉之下已经被街上灰袍人察觉了动静。
几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听声辩位,不等回头已经有人抬袖一扬,两枚闪着蓝色幽光的暗器迎着宋灏露在窗前的半张脸孔射过来。
这些人根本就不辨人,下的已然是杀手,显然是非要置对方于死的。
明乐心头暗暗一惊,还不等一声“小心”呼出声音,就听见砰砰两声脆响,却是宋灏不知何时将握在左手把玩的一把折扇忽的抖开,暗器撞上他手中扇骨,反弹出去叮咚两声坠落在地。
从灰衣人出手到他抬手阻拦,整个动作连贯收放自如,几乎只发生在一瞬间。
此时方才楼下带领御林军急匆匆奔过来的那名锦袍男子才自马上抬头,刚刚好与他望下去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五弟怎么在这里?方才侍卫出手鲁莽,没有伤到你吧?”那人一笑,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很有几分友善的味道。
“三哥!”宋灏颔首,修长五指却一直压在明乐的手上没有移开,淡淡说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三哥在找什么人吗?”
他说话虽然也是彬彬有礼让人挑不出毛病来,但明乐就是能够感觉到有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疏离的味道,就像是那日她在武安侯府门前遇到他的那次一样——
这张面孔,便是他平时露在人前的,带一点尊贵的冷艳,平和之中又带着对所有人的疏离态度。
“哦,刑部大牢里脱逃了两名重犯,皇兄命我带人四下搜一搜。”惠王宋泽从容回道,说话间目光不觉落在那两只交叠压在窗子上的玉手之上,玩味一笑。
他不问宋灏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详细解说那两名所谓重犯的罪责。
同样,宋灏也不去责问方才那些灰衣人对他出手的不妥之处。
方才的打斗是在对街那家四喜居,所有人亲眼目睹的是两名灰衣人追人而去,但显然,这兄弟俩对彼此所行之事都一清二楚,只是不予点破罢了。
“既然三个还有公务在身,臣弟便耽误你了。”察觉宋泽目光的落点,宋灏便是手指轻轻一收将明乐的五指包裹掌中压了下来。
“好!五弟你刚刚回京,改日我在府中设宴为你接风。”宋泽道,目光往他对面明乐蒙着面纱的脸上匆匆一扫,忽而话锋一转,再次笑道,“不知五弟身畔佳人是哪家闺秀,怎么也不舍得引荐本王认识?”
他久居朝堂,自然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