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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个卓绝不凡的男子,有气度有韵味,尤其是身上久经沙场磨练出来的铁血军人气质,更是那些养尊处优的官宦子弟无法比拟的,即使他对她收驰有度的冷淡,都让她心驰神往,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所以她处心积虑设计易明真,说什么都要将他独占不与人分享。
如果真叫彭修在这个时候就先跟她生出嫌隙来,那么不仅她之前的努力白费,即使日后嫁给他日子也未必顺心。
“昌珉公主您慧眼识英,所选的驸马万里挑一,自是无人可比!”明乐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然后就敛了笑容,挑眉对昌珉公主笑道,“可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感激我除掉易明真给你腾了位子出来不是吗?”
“什么?”昌珉公主像是听了笑话似的突然笑了出来,不可思议道,“你这是在向本宫邀功吗?难道还指望我要重礼拜谢你不成?残杀手足这样的事,亏得你还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皇兄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没有追究那是给你体面,你还真是有恃无恐不知所谓!”
她说着就不屑的冷哼一声,甩袖往旁边背过身去。
虽然孝宗碍着宋灏的面子,对那件事没有追究,对外编排的理由更是大义凛然,但堂姐死在自己的手上,这都是明乐身上洗不掉的污点。
有这样的名声在外,易明乐在京城闺秀之间的名声就算是彻底臭了。
对一个女子而言,名声何其重要?
这样想着,昌珉公主就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不想明乐闻言,不过一笑置之,灿然笑道,“同心相连的才叫手足,至于那些内里枯朽、分不清亲疏内外的残肢,还是趁早断掉的比较好,省的留下来碍事!这个道理,昌珉公主不明白?”
说道手足凶残,皇室之中才是首屈一指,无人能够望其项背。
昌珉公主神色一恼,霍的转身瞪了明乐一眼,然则两人的视线一碰,她脸上怒色突然就烟消云散,了然一笑道,“我还当你是在得意什么,原来是仗着背后有人给你撑腰呢!”
明乐弯了弯唇角,不置可否。
昌珉公主找到了突破口就越发的有恃无恐,款步走回明乐身边,一边四下里打量着一边神秘问道,“你说五哥他真的会来这里吗?”
明乐斜睨她一眼,没有接话。
昌珉公主却不介意,紧跟着哑笑一声,语气也跟着缓和起来,略带感慨的继续慢慢说道,“太后从凤鸣宫移居这座万寿宫已有十四年之久,你和五哥的关系非比寻常,难道不知道这里是他的禁忌?整整十四年了,就算是五年前的那次,太后重病垂危命悬一线他都避而不见,未曾踏进这万寿宫里一步!”
明乐心头微微一动,随即了然——
五年前宋灏的外公猝然离世,树大招风的姜氏一组就此开始衰败没落,姜太后会郁结成疾也在情理之中!
而宋灏和姜太后之间为了避嫌,对外的确是个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那样生死一线的时机之下,母子二人,一个处于残烛病中奄奄一息,却未能得儿子在身边尽孝,一个却远在千里之外,即使归心似箭,也要隐忍绝情。
这一双母子,所谓的风光人生永远都只是活在人前的那一面。
十四年!这座万寿宫锁住了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十四年,当真是连两个路人也不如!
明乐心中感喟,神色之间就有了几分难掩的黯淡。
昌珉公主只当是她也被自己戳到痛处,不由的更加得意起来,道:“那人对自己的生母都如此薄凉,你觉得他可能会为了你而破例吗?”
和姜太后之间,是宋灏一生无法弥补的遗憾所在。
虽然他不说,但是为了生存而被逼和自己的母亲形同陌路,甚至于不惜互相伤害痛下杀手,这样的处境,叫谁看来都觉得心寒。
此时昌珉公主竟然还拿这事儿来打趣,作为攻击自己的武器?
明乐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无名怒火,面寒如冰冷冷的看着她道,“既然是禁忌,就总有需要打破的一天,看看吧!”
她的语气铿然而肯定,似乎是被灌输了某种坚定的信念!
可是昌珉公主心里亦是笃定,宋灏一定不会来的——
不仅仅是因为他和姜太后之间的嫌隙,更主要的是今天易明乐这里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有猫腻,宋灏又不傻,干嘛要招惹?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肯先让一步,正在僵持间,就听见外面内侍扯着嗓子通传:“殷王殿下到!礼王殿下到!”
声音尖锐嘹亮,直刺云霄。
昌珉公主一个机灵,嘴巴张了张又像是无话可说,匆忙敛神转身看去。
竟然真是宋灏和宋沛两个相携,并肩走了进来。
“给二位王爷请安!”一众宫人、侍卫纷纷见礼。
“都起来吧!”宋沛随意的挥挥手,抬头见到院子里的昌珉公主和明乐两个就觉得头大,话还没说,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昌珉公主自宋灏进门起就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往前迎上去两步,笑道:“见过两位哥哥!”
“殷王殿下,礼王殿下!”明乐亦是微微一笑,不过她的态度却表现的极为冷淡,让宋沛于第一时间就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
过去请人的吴伟良这时候也黑着脸跟进来。
昌珉公主越过眼去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他只就心虚的摇了摇头,垂头下去,什么也没有多说。
既然宋灏和宋沛都来了,荣妃和柳妃也就没有作壁上观的道理,也都起身迎过来打了招呼。
例行公事的寒暄完,宋沛就左右环视了一圈,开口问道:“方才伟良急匆匆的过去找老五,说是义阳有请,还十万火急,怎么昌珉和两位嫂嫂也在这里?”
“哦,我们只是在附近散步,在门口遇到义阳公主,就进来坐坐。”荣妃急忙说道。
她不在乎昌珉公主要作何感想,眼下昌珉公主是打定了主意和易明乐死磕,事情又和她们无关,她自然不会傻到去趟浑水。
对她的说辞,宋沛似信非信,却未点破。
“你叫我来?”宋灏进门以后这是第一次开口说话,视线却是越过众人,直视站在昌珉公主身后一步之外的明乐。
你叫我来?即使没有明确的缘由,也没有经过取证核实,只因为有人说是你叫我,所以我就来了!
本以为这座万寿宫对宋灏而言会是个无法克服的心魔,却不曾想就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就让他轻易的跨出了这一步来。
荣妃和柳妃等人脸上都跟着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光一半暧昧一半狐疑的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方才昌珉公主和这位吴校尉带着一队人马杀进来,不由分说就要闯进本宫的寝殿里去搜查,还说是奉了殷王殿下的命令前来,所以本宫就只好请了殷王殿下前来问个明白。”明乐原是漫不经心的看着别处走神,说话间这才嘴角冷讽一牵,抬眸对宋灏飘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殷王殿下,真的是您要这些奴才闯进来搜查本宫寝殿的吗?”
宋灏闻言,唇角的弧度不觉往下拉去,目光一瞥斜睨了吴伟良一眼。
宋灏的性情冷淡,虽然从不曾有人见他发过脾气,但是他身上与生俱来的那种冷漠森凉的气质使然,总会让人打从心底里敬畏而不敢轻视。
“殿下!”吴伟良心惊肉跳,急忙跪伏下去,解释道,“这话可不是奴才说的,奴才们是奉命追查刺客的行踪到这里,之前义阳公主问起,奴才也只是如实回禀说是您的手下,没想到竟会是叫公主误会您了。”
宋沛闻言,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但也容不得多想,赶在宋灏发难之前就先主动站出来解释道,“还是御书房里闹刺客的事儿,我追人追到御花园里刚好遇到伟良他们,就顺口吩咐了叫他们帮忙拿人。”
今天下午宫里本就是宋沛当值,御书房那边一闹出刺客的风声他就忙不迭带人追捕,追人到了御花园里恰巧遇到吴伟良一行,就顺带着吩咐他们一起帮忙。
本来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却没想到吴伟良竟会闹到万寿宫里来,还和明乐对上了。
宋沛平时不惹事,也并不代表着他就是不通世事,眼下的情形再了然也不过了——
有蹊跷!
当时吴伟良去值班房找宋灏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情况不对,所以就一起跟了来,没想到就真的出事了。
宋灏对他的话自是没有疑虑,漠然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吴伟良道:“你说你们是追查刺客到此?”
“是!”吴伟良道,跪伏在地尽量的屏住呼吸,不叫人看出他的心虚和胆怯。
宋灏唇角弯起一个冷然的弧度,弹了弹袖口就径自越过他去走到明乐的跟前。
两人的视线略一交会,却谁都没有先开口,然后宋灏就重新回转身去,冷声问道,“你亲眼见到刺客进到这里来了?”
他往明乐面前一站,虽然没有任何的言语,但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一个动作已经是一种鲜明的态度。
昌珉公主眉头一拧,突然就想起自己前一刻所说的话——
易明乐果然是仗着有人撑腰才那么轻狂放肆,可是宋灏,怎么也就这么有恃无恐的护着她?
“奴才们是从御花园一路循着行踪追查到万寿宫外的。”吴伟良咬牙道。
“所以你看到刺客躲到万寿宫里来了?”宋灏更进一步,不依不饶的继续逼问。
“没有!”吴伟良捏着拳头,手心里已经一片潮湿。
“既然没有,还在这里做什么?”宋灏眉毛一挑,冷声喝道。
“奴才——”吴伟良心里一阵为难,试着开口辩解道:“因为人是到了这附近才被跟丢的,并且这一带就只有万寿宫这一座宫殿,关系到太后娘娘和义阳公主的安危,奴才们不敢怠慢,这才斗胆——冒犯了义阳公主,奴才就先在这里给您赔罪了!”
“到底还是殷王殿下御下有方,您这一来,吴校尉的态度当真是顺眼多了。”明乐撇撇嘴,轻笑出声。
“之前奴才也是办差心切,并无冲撞公主的意思,若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听她开始挑拨离间,吴伟良头皮一麻,立刻叩了个头,正在考虑着要不要知难而退,昌珉公主却是不死心的抢先一步开口道:“既然他们人都来了,不如就顺便四下里看上一眼,博一个大家安心。想必五哥你也不希望母后和义阳公主身边存什么隐患吧?”
昌珉公主说着,像是怕宋灏会拒绝一样,马上就是一挥手对吴伟良吩咐道,“别愣着了,赶紧的带人里外看看,小心些,别毛手毛脚的,碰了义阳公主宫里的东西!”
虽然宋灏是他惹不起的人,可是事情进行到了这一步,昌珉公主若是咬不住他不放的话,他也是没有退路的。
“是!”于是心一横,吴伟良应声就要从地上爬起来,然则还不等他动,眼前就突然掠过一片尊贵的紫色袍角,却是宋灏抬脚踩在了他的手背上。
吴伟良痛的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抽手,却被宋灏死死的踩住挪动不得,再强行用力,宋灏就仿佛惩罚一般,脚尖一碾,便是有骨骼碎裂的咯咯声入耳,疼的吴伟良几欲昏厥。
荣妃和柳妃两个听的脸色惨白,攥着手里帕子畏惧的后退半步。
“五哥你这是做什么?”昌珉公主一怒,立刻上前一步,喝道,“吴校尉是御林军的人,你这样是滥用私刑,就不怕皇兄降罪于你吗?”
“御林军是皇上亲卫,最要紧的就是两个字忠心。”宋灏却是不为所动,反而云淡风轻的露出一个儒雅的笑容,与吴伟良脸上疼痛扭曲的表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然则他却对此完全的视而不见,顿了一顿,目光一深的同时又再继续说道,“而作为本王的手下,最重要的亦是两个字——听话!”
当然吴伟良不是不听话,而是听了不该听的人的话!
“既然他一不能尽忠职守为皇上尽忠,二又坏了本王这个上司的规矩,这样的人,已经不配在御林军里留任了。”宋灏道,语气轻缓而随意,几乎每一个字从唇齿间溢出来,脚下力度就加重一重,直至最后他收势住往后退开的时候吴伟良的整只右手已经没了骨头,软绵绵的耷拉在地上。
“你——”昌珉公主的脸色白了白,也有些被骇住了。
宋灏淡然的一挥手道,“把人拖下去,再打一百军棍,如果还能有气儿就算他的造化,放出宫去!”
军棍完全不同于后宫和官府平时升堂时候所用的板子,莫说是一百军棍,就是五十,也足以把一个精壮的汉子活活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