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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妃-第3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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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皇上!”小庆子在门外远远的答应着,然后抱了拂尘快步转身出去把江南道派来的信使叫了进来。

    “下官许益拜见吾皇万岁!”那人一路低垂着脑袋快步进来,自始至终都谨小慎微的,不敢公然抬头去和孝宗对视。

    他只是江南道都督府的一位小小幕僚,若不是遇到这样的大事,是一辈子都不曾指望会有机会得见天颜。

    然则虽然是天大的荣幸,这一次差事走的这许益也是提心吊胆。

    “这折子上所言之事可都属实?”孝宗并未叫起,转身坐回案后,只就声音阴冷的问道。

    “回禀皇上,一切属实。”许益回道。

    孝宗颔首,“当时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都仔细说来给太后和朕听,事无巨细,不得有一丝一毫隐瞒,知道吗?”

    话到最后,孝宗突然冷了语气,肃声喝道。

    “是,下官不敢,一定如实禀报!”许益急忙伏地叩首,并且借此机会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继续开口说道,“七月廿九那日,沥州暴雨,江边堤坝隐隐有绝崩之势,彼时殷王殿下刚好巡视到了附近,入夜之后听闻府衙的管事前去通禀,说堤坝危矣,随时都有可能裂开,将住在沿岸的数百村舍和农田淹没。殿下体恤,不惜冒雨亲临堤岸督促河工连夜加固堤坝防灾。可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下半夜的时候雨势又突然转疾,上游的河坝先行裂开,巨浪压顶,回天乏力,殿下——殿下和正在抢修堤坝的河工一起被巨浪卷入洪流之中——”

    说到后面,也不是悲是急,那许益的声音隐隐就开始颤抖起来。

    他顿了一下,扯着袖子擦了把额上汗水,这才又对着孝宗和姜太后分别磕了个头,痛心疾首道,“事后大都督立刻调派了人手往河流沿岸寻找,想要救助殿下脱险,可是——可是——启用了整整三万人,足寻了数个日夜,也未能寻见殿下踪影。不得已,大都督这才紧急修书差遣下官进京向皇上——报——报丧!”

    最后两个字,他的声音已经细弱蚊蝇微不可闻。

    姜太后和明乐两人,一个闭目念佛,一个垂眸敛目,各自不动声色的听着。

    孝宗在案后全神贯注注意着两人的表情变化,可是这一个丧子、一个丧夫的消息压下来,这一老一小两个女人居然各自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姜太后不说话,明乐也不吭声,孝宗坐在案后几度想要开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整个御书房里的气氛突然之间就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宁静之中。

    那叫做许益的信使匍匐在地,原也是在等着两个女人的爆发的,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后背的衣物都被汗水湿透了也没听到一丝的响动,困惑之余终于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案后的孝宗。

    孝宗更是脸色阴郁,几乎能滴出水来。

    可虽然姜太后和明乐都不肯配合,这一场大戏还是要继续唱下去的。

    “母后,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您——”孝宗叹息一声,从案后出来,刚一抬手扶上姜太后的肩膀,一直都在事不关己闭目养神的姜太后却是骤然睁眼,目光如炬带着凛冽而锐利的刀锋直刺跪在当前的许益,厉声喝道,“把这个奴才拖下去,给哀家打!”

    她的为人素来严厉,但是这样有如雷霆之势的发起火来还是头一次。

    不仅仅是许益吓的一个机灵,就连孝宗也是心头一颤,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姜太后话音未落,常嬷嬷已经招手叫了侍卫进来。

    “母后,您这是——”姜太后这是迁怒,孝宗知道,却还是做做样子的开口。

    虽然表面上姜太后和宋灏母子不合,即便是彼此之间再不亲厚,那也是亲母子,更何况没有谁比孝宗更明白姜太后十几年来隐忍避让的良苦用心。

    她可以以和宋灏母子分离反目为代价,就是为了换宋灏的平安,如今宋灏出事,那便是触了她的逆鳞,她是如何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可即使她再怎么如何的愤怒又怎样?人都没了,即使她发再大的脾气,一切也都很快就会过去。

    两个侍卫拖着那许益往外走,许益惊慌失措的大声叫喊,“皇上、太后,下官只是如实禀报当日的情形,下官没有过失,太后您何故要对下官动用私行?这于法不合!”

    “于法不合?”姜太后冷冷说道,“何谓报丧?殷王现在只是失踪,不是没了,如果你今天是带着他的棺饷入宫,哀家只赐你殉葬也便罢了,这样的口无遮拦,诅咒当朝亲王,你还敢说你并无过失?”

    孝宗本还预备替许益求情,愣是被她把话堵回了喉咙里。

    侍卫们把许益拖出去,直接就在御书房外的广场上打了起来。

    那许益一介文人,哪里遭过这样的罪,直被打的涕泪横流哀号不止,不住的请罪告饶。

    可是姜太后只就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听着他的哭喊,毫无动容之色。

    一直到二十多个板子下去,孝宗这才试探着开口,“母后,他不过是一时口误,罪不至死,聊作小惩大诫也就是了,若是为此闹出了人命,怕是朝臣心寒。”

    “朝臣们心寒?皇帝就不怕哀家心寒吗?”姜太后冷冷说道,“别忘了,老五不仅仅是哀家的亲儿子,他同时也你的亲兄弟,皇帝你是不是需要给哀家一个交代?”

    这话再外人听来或许是真的只因愤怒,但在场的三个当事人各自都心知肚明姜太后所谓的“交代”二字到底是何用意。

    “母后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您这是要迁怒于朕吗?朕也不想这样的。”孝宗急忙说道,心里冷笑,面上却很有几分惊慌,“虽然老五是因为走这一趟替朕办差才出了这样的意外,可这事情却是天灾——”

    “皇上!”一直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明乐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凤目一挑,目光锐利道:“如果殿下遇险此事并非意外的话,那么皇上是否愿意给我们婆媳一个交代?”

    他问的突然,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连面色一直不动如山的姜太后都忍不住稍稍侧目看过来一眼。

    “不是天灾?”孝宗额角的青筋抽搐着一动,冷冷的把目光移过来,阴阳怪气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明乐冷嗤一声,看了他一眼并未回答,而是径自转身走到御书房门口对着外面清冷的夜色喝道,“先别打了,把人带进来。”

    外面是常嬷嬷在管事,闻言自然就命令侍卫住手,几个人把已经皮开肉绽全身无力的许益拖进来扔在了地上。

    明乐并不曾理会他,转身的时候对候在门外的武冈略一颔首道:“你跟我进来!”

    “是,王妃!”武冈拱手施了一礼,举步跟了进来。

    “这是什么人?”孝宗沉着脸问道,心里却已经下意识的起了防备。

    明乐仍旧不曾理会他的话,却是拿鞋尖踢了一下趴在地上动不也不敢动的许益道,“你抬头看看,可是认得他?”

    许益满头冷汗的缓缓抬起眼睛,在看清武冈脸孔的时候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慌乱的情绪,然后为了掩饰又飞快的别开眼,咬着牙摇头道,“他是何人?下官——下官不认得!”

    “可是我却认得你!”武冈冷冷一笑,用力一脚踏在他腰下的伤处。

    许益哀嚎一声,只痛的眼冒金星,险些晕死过去。

    “江南道都督府的幕僚,许益许大人,殿下抵达沥州之后,不是全程都由你代替那徐昌平陪同引路的吗?”武冈说道,说着就狠狠的在他的伤处用力碾下去,痛的许益哀号不止。

    “够了!大胆的奴才,在朕的面前岂容你胡来?”孝宗被许益的嚎叫声震的耳朵嗡嗡作响,指着武冈怒声道,“来人,把这个不识进退的奴才给朕拖下去。”

    外面的侍卫闻讯疾步涌了进来。

    姜太后眉头一拧,冷声喝道,“叫他说下去!”

    “母后,这里是朕的御书房,岂容这奴才这样的放肆无状?若不惩处,朕的天威何在?”孝宗看着姜太后,也不再忍让的冷声说道。

    “你要如何惩处他那都是后面的事。”姜太后说道,语气平平却是不怒而威,一字一顿,“现在,哀家要一个真相!”

    她话既然到了这个份上,孝宗也就不好强辩,死咬着后槽牙,腮边肌肉不住的绷紧。

    明乐又对武冈使了个眼色,武冈这才愤愤不平的又在那许益身上碾了一脚,然后走到旁边对着孝宗和姜太后的方向跪下去道,“奴才武冈,是殷王殿下的贴身护卫,七月廿九殿下出事那晚,的确是遇到大雨被困沥州,当时就是江南道大都督徐昌平府衙的书记官这个姓许的一路追随给殿下引路的。那日殿下唯恐堤坝冲毁殃及百姓就去了河岸督工是真,但真正致使殿下落水失踪的原因却非是天灾,而是人祸。”

    “不是的!不是的皇上,下官句句属实不敢欺瞒,您不要听他话说八道!”许益急了,忙是大声辩驳。

    “你住嘴!”姜太后出声喝止,“若不是做贼心虚,就待他说完了再行争辩,到时候若真是他冤了你,皇帝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许益被她的声色俱厉震住,虽然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再多言。

    “那日殿下在河岸巡视河堤加固工程的进度,不曾想沥州府衙招募来的河工里头居然混有刺客,并且狠下杀手,殿下是被人刺伤之后才失足落水进而失踪的。”武冈说道,语气愤恨的回头扫了许益一眼,讽刺道,“可是事后也不知道江南道是做贼心虚还是为了推脱干系,更是由衙门出面将殿下随行的钦差仪仗封锁于沥州城内不准消息走漏,也不准他们出面找寻殿下下落。属下几人是殿下亲卫,当夜殿下落水之后便跟着跳水,但是因为水流过急,终究是没能就殿下脱困,并且失去了消息。太后,王妃,属下保护殿下不周自甘领罪受罚,但若不是江南道阻挠钦差卫队施救,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势,说到底还是他江南道的过失才害的殿下遇险,如今生死未明,请太后为殿下做主,严惩江南道一干人等,还殿下一个公道!”

    “你还有何话说?可是他冤枉了你?”姜太后眉尾一挑,目光冷厉的斜睨了许益一眼。

    “下官——下官——”许益支支吾吾,眼神闪躲着却不敢轻易开口。

    “太后和皇上若有疑惑,大可以先扣住了他,然后叫人火速赶往沥州,只要把殿下随行的钦差卫队带回来一一盘问,一切的是非曲直一问便知!”武冈说道。

    宋灏随行的钦差卫队足有三千余人,虽然徐昌平那边肯定已经全面打点,但若真要带回来逐个严刑拷问,总会有人支撑不住而吐露实情的。

    孝宗紧绷着唇角,面色阴郁的盯着许益道,“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

    这一眼是威吓,也是愤怒。

    虽然他交代徐昌平和密卫去做的事,许益这样身份的一个小吏并不可能知道详情,但他既然是受徐昌平指派,对整件事的各方关节肯定会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绝对不能叫姜太后拿他开口,否则扯出萝卜带出泥,保不准事情就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了。

    “这——”许益哪敢说话,只就冷汗直冒,一声也不敢吭。

    “呵——”孝宗靠回椅背上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忽而挥了挥手道,“拉下去!斩了!”

    “皇上!皇上饶命啊皇上!”许益大惊,急忙的就要去拽孝宗的袍角,然则还不等他摸到孝宗的边,就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

    “小庆子,拟旨!叫刑部立刻派人去江南道彻查刺客一事,胆敢公然行刺当朝亲王,定要将他们绳之于法,严惩不贷。”完全忽略了许益的哀嚎告饶声,孝宗语气冷厉的吩咐。

    “是!”小庆子应了,立刻把他的旨意传达下去。

    “母后,此事朕一定会严查,找出真凶,还老五一个公道的。”待到小庆子去了,孝宗才面有愧色的转向姜太后道。

    “皇上,严查刺客只是其一,您似乎还忘了一件事!”明乐唇角牵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慢慢说道。

    孝宗皱眉,不悦的看过来,“你还待要如何?”

    “我要如何?”明乐从座位上起身,冷冷一笑眉眼凌厉的斜睨一眼那许益被架着往外去了的背影,字字冰凉,“那些刺客的确是该严惩,可是皇上觉得江南道可以事不关己的完全从此事之内撇清吗?不管殿下如今身在何处,但是他在江南道的管辖区域之内出事是事实。江南道大都督徐昌平身为封疆大吏、一品大员,却让当朝亲王、皇上的钦差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遇险被刺?这件事他本身就责无旁贷,更何况事后他又拖延营救时机,并且假拟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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