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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吗?”她第三次问道。
秦啸的脸皮涨的厉害,最后还是抿着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觉得自己此刻像是有了一点神智昏聩的错觉,居然被这个一直看上去温婉柔顺的小女子逼到近乎窘迫的地步。
得了他的答案,易明菲的眸子突然一闪,就在秦啸心不在焉想要退开的时候,她突然抬臂揽住他的脖子,身体前倾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
因为刚刚喝了酒,秦啸的唇上还带着清洌的酒气。
易明菲的唇猝不及防的贴上来,他始料未及,这会儿不仅仅是那张脸,就连整个身子都僵直的定在那里,脑中轰然一下像是无数朵烟花炸开空白成了一片。
易明菲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做了这样的一件事。
她的唇瓣生涩的贴着男人的唇,却局促的根本不知道后面当是如何。
她只是知道,这是她倾尽一切,酝酿了许久一直想要做的事,如果不做,她会后悔。
她屏住了呼吸,手臂僵硬的压在秦啸颈后,短短不过一瞬间的停滞,便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然后,她缓缓的收回手,往后两步退回到原来的距离之外,重新垂下眼睑。
她没有说话,片刻之后秦啸才如梦初醒一般缓缓的回过神来。
唇瓣上柔软而温和的触感似乎还在,但方才那一刻的印象刻在脑海里却恍然一个虚无缥缈的梦。
秦啸想要一笑置之,看是笑意卡在喉咙里便隐没了省心。
最后他往旁边挪开两步,重新靠回那株大树的树干上仰头又灌了一大口酒,可是心里那种躁意却还丝毫不减。
“你不怕我吗?”他问,仰头看着空中高悬的那半玄月色,半晌唇角荡开一抹笑,一如他往常那般散漫而肆意。
易明菲站在他面前两步开外的地方,微微垂下眼睑。
她没有说话,一如往常那般沉默。
秦啸兀自灌了好几口酒,一直没有等到她的声音,终于忍不住收回视线朝她看过去。
他的目光一沉,突然带了几分探究的意味,笑道:“怎么了?我记得以前见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现在这个年纪就这般沉默寡言,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言辞之间,仿佛是已经刻意将方才的那一幕抹掉。
“我害怕!”易明菲突然说道。
她的声音很轻,带了明显的一丝颤抖,似乎正好完完全全的印证了这三个字的含义。
秦啸微微一愣,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
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
易明菲顿了一下,又轻轻的补充了一句,道:“以后不会了!”
听了这话,秦啸又是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易明菲站在那里,螓首微垂,看不到眼底真实的神色,月色下将她单薄的影子打在地上,更显得纤细。
温婉柔和的女子,像是绽放在夜色里悄无声息的一朵栀子花,芬芳馥郁,可就是这般美好的景象偏就叫他不敢靠近。
秦啸的嘴唇动了动,最后却只是整理了一下袍子起身道:“我走了!你早些睡吧!”
易明菲没有抬头,看着他素白的袍角从视线里飞快的划过,然后渐行渐远,最后伴着风声猎猎消失了踪影。
她一直没有抬头送他,只是在最后的响动消失之后一点一点默默的背转身去。
方才的那一个举动耗尽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气,这时才觉得虚脱了一般,她扶着自己的肩膀蹲下去,突然之间泪如泉涌。
秦啸的感觉是对的,她的确是怕他。
从初次见他的时候,骨子里就有一种谦卑而软弱的东西驱使着她,让她看见他就觉得害怕。
那个男人的气质太过冷硬,又是那样亦正亦邪的个性,她自幼就是在李氏精心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大家闺秀,他的一举一动都和她的理念不尽相同。
可就是这样一个完全可以称之为异类的男人几次三番的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几次三番,用这种她想都不敢想的方式盘踞进了她的内心里,生了根一般,再也无法剔除。
她越是怕他,却又着了魔一样的想要接近他。
可是终究——
还是不可以的。
哪怕是这一刻,所有的感情绝提,她的泪止不住的奔涌而出,却连声音都要压抑在心里,不能让自己放肆的悲伤。
哪怕是想要好好的哭一场都不能!
她哭的悲恸,肩膀抖动的厉害,却一直隐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院子里似乎又再次起了风声。
易明菲只是浑然未觉,直至后来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再次在背后响起。
“起来吧!”
秦啸去而复返。
他原本已经翻墙出了巷子了,可是不知怎的还心烦意乱的又折回来。
落地就见易明菲缩成一团蹲在院子里的背影。
易明菲恍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止了眼泪却是蹲在那里一时没有反应。
秦啸走过去,抬手拽起她的手腕。
他的动作有些粗暴,拽的她腕上一疼,这种真实的感觉才叫易明菲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眼睛看他,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咬着嘴唇神色惊恐,“你——你不是走了吗?”
她的脸上沾了许多的泪水,映在月色下,像是被寒露打湿的花朵。
秦啸的眉目之间有些烦躁之意,抬起一手去擦她她脸上的泪痕。
男人的手掌因为长期握剑而生了一层薄薄的茧子,擦在皮肤上有些涩涩的疼。
易明菲的身子一颤,突然想要往后退去。
秦啸十指的指腹流连在她腮边的皮肤上一顿。
少女的肌肤莹润而富有弹性,入手滑腻,这是他从不曾体味过的感觉。
他的眸光突然凝滞了一瞬,手指下滑就势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对视。
易明菲有些慌了,之前为了镇定的做好那一场戏,她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这会儿在他的逼视下几乎无所遁形。
“你放开我!”她颤声道,想要往后缩脖子,却赫然发现秦啸手上的力道大的惊人,丝毫也不容她撼动。
“为什么?”秦啸却没有理会她的挣扎,只是目光深深的看着她,“告诉我,为什么?你说你怕我,而且你这个样子也分明就是很怕我的,可是刚才——”
秦啸说着,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失神,顿了一下又再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你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吗?”
他牵制着她的视线不容她回避,易明菲脸上慌乱的神色越发明显,脑子里胡乱的想着什么,咬牙道,“我说过,以后不会了,你走吧,让人看到了不好!”
她说着就试着去掰秦啸的手。
可是男人的力气太大,根本就纹丝微动。
易明菲急的眼泪开始在眼圈里打转,声音几乎乞求,“你走吧!我求你了!”
秦啸看到她蓄满眼眶的泪,心里突然就有一根弦被触动,趁她挣扎的空当,另一只手将她往怀里一压,突然俯身吻了下去。
相较于易明菲的青涩和生疏,他明显更精此道。
易明菲的脑袋空白,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的脸孔在眼前放大到了极限,顿时就忘记了挣扎。
秦啸闭了眼,她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陌生男人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她所有的神智和理智击溃,散乱了一片。
秦啸的唇压下去,张嘴含住她错愕的唇瓣吮吻,他的力气大的有些惊人,易明菲能感觉到唇上咝咝麻麻的疼。
她的身子有一丝颤抖,僵硬的被他压在怀里动弹不得,只是下意识的咬紧牙关,不知所措。
秦啸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压下来,舌尖顶到她的齿关才察觉她的不在状态,其实他的原意也只是想要吓吓她,让她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是少女清甜软糯的气息入口,他突然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品尝的更多,感觉到她的抗拒,他心头微怒,捏着她下颚的手指稍稍用力,易明菲吃痛的倒抽一口凉气,他便顺势趁虚而入,攻城略地。
他舌尖灵活的在她的口腔内回旋,卷着她无措的小舌游戏一般追逐不止。
易明菲的脑子混混沌沌,在他的气息包裹之下只觉得浑身发热,本来还僵硬无比的身子逐渐就在他的掌握之下虚软成了一团,被他揉在了怀里。
这一个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等到秦啸终于退让的时候,易明菲已经全身虚软,整个儿靠在他身上,靠着他的力气支撑。
她的面色酡红,带着迷迷蒙蒙的混沌和羞怯,却不敢去看秦啸的眼睛,只能无措的垂下头。
秦啸看着她的样子,突然就好心情的笑了笑,他重新勾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眼看他,“怎么,现在知道怕了?惹火烧身的道理还不懂吗?”
易明菲在他的注视之下,只觉得无所遁形。
她咬着嘴唇,撞进他眸子里戏谑的光彩,眼神突然一黯,推开他的手走到旁边,开口仍然是简短的逐客令:“你走吧!今天的事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
秦啸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冷笑,“没有发生吗?那么怎么才算发生过?”
他突然大步走过去,扳过她的肩膀又要俯身下去吻她的唇。
其实男女之事似乎就是这样,以前不曾接触过的时候还好,可是一旦食髓知味,就会欲罢不能。
他的唇压下来,这一次易明菲却是早有防备的挡开。
她退后一步,眼中神色带了几分讽刺的看着他,“之前是我做错了事情,镇国将军要对我说教,我已经受教了,所以现在也请你自重吧!”
秦啸皱眉,似乎是理解不了她这个翻脸堪比翻书的速度。
他的目光一沉,眸子里的颜色也染上几分讥诮,“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易明菲看着他,却是不答反问,“那么现在,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秦啸哑然,突然之间就有些无言以对。
是啊,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他们之间,这算什么?
易明菲注意到他的神情变化,心里突然微微一痛,苦笑一声,往旁边别过眼去。
秦啸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没有再上前。
“你是为了年前的那件事吗?”他问,说着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喜欢我?”
易明菲和他之间,隐隐的的确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萌动,可是那种感觉太过微妙,让他捕捉不到,或者更确切的说是他刻意的忽略,不想去深究。
可是这一晚,无意中已经跨越雷池,让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问题了。
易明菲是典型的大家闺秀,一举一动都秉承礼教约束,可是这一晚她却主动做出这样出格的事,这其中是需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的。
之前他算是救过她一次,如果她只是惦念着当时欠下的人情——
如果易明菲给出这样的解释,那么他就可以完全的放下了,可如若不是——
易明菲闻言,身子不易察觉的微微一颤,她迅速的低头又抬头,突然转身看过来的时候笑容已经在这个瞬间绽放到最最平和自然的角度。
“是啊,我喜欢你!”她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现我好像是喜欢上你了,虽然我也一直都很怕你,可就是惦念着记挂着。”
这些话,万不该是从一个大家闺秀的口中说出来的。
秦啸的整个人如遭雷击,嘴唇动了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易明菲用一种近乎壮烈的表情看着他,眼里突然又再次的溅出泪花,语气却很干脆:“今天的事,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吧,我知道我不该这样,可是——我觉得以后我们或许不会再见到了,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试着努力去为自己争取过什么,我只是——不想给自己留下这样的遗憾而已。你会觉得我这样的举止轻浮是吧?其实这样也好,至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生活。如果你觉得需要,那么我跟你说道歉!所以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走了,就当没有见过我,我也一样!”
易明菲一口气出完,突然如释重负的长出一口气。
她背转身去,背影笔直,等着他再次无声无息的消失。
“真的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秦啸看着她的背影,像是在问她,又更像是在问自己。
“不然呢?”易明菲闻言却是笑了,语气也恢复了平静,犀利的反问道:“还是你会娶我吗?”
她没有回头去看秦啸的反应,只在他的短暂的沉默过后已经兀自摇头,“横竖也不过就是这样,总归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没有乐儿那样的能耐和勇气,可我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不管你要怎么看我都好,你走吧。”
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