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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嚣的厉害,那黑衣人这才上前一步,冷声道,“就因为你是荣王府的世子,否则咱们也没功夫和你浪费时间。”
纪浩腾一愣——
这些人竟然这样的有恃无恐?
开始他只当是对方并不知道他的身份才敢胡来,可如果是明知故犯的话,他还真想象不出在这京城之地还有什么人是敢于公然找人到荣王府的。
纪浩腾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空前的惧意,而下一刻脑中却电石火光般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的神色一厉,霍的抬头朝黑衣人看去,大声道,“你们是纪浩禹的人是不是?是那个——”
思来想去,他便觉得唯一有可能会做这件事的人就是纪浩禹了,毕竟两人之间互看不顺眼明争暗斗的置气也不是一两天了。
黑衣人冷哼一声,却未等他后面的污秽之言叫骂出口已经操起身边一个下属手里的钢刀用刀背敲在了纪浩腾的后颈。
纪浩腾原来还想再说什么,被人这么重力一敲,顿时就两眼翻白晕死过去,脑袋歪下来,被两个人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提着,如同一只僵死的公鸡一般,恹恹的没有半分生气。
他的小厮缩在旁边的角落里,看的目瞪口呆,连告饶都不会了。
纪浩腾是什么身份?这些人连他都敢动?更何况是自己这么一个小虾米一样的角色?
这小厮也是个胆子小的,被人这么一吓就软在了地上,众人的鼻息间缓缓有一股骚臭味散了开来。
领头的黑衣人嫌恶的摆摆手,“把人带走,做的利落的点,别被人瞧见。”
“是!”两个黑衣人领命,把纪浩腾扔上马背先行带着离开。
巷子里,其他人还都滞留不去。
领头的黑衣人上前一步,手中长刀一横,架在那小厮颈边,喝问道,“说,大半夜的,你们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饶命!饶命啊!”那小厮早就被吓破了胆,不迭的磕头告饶,涕泪横流,“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一切都是世子的主意,小的们只是跟着,不关我的事啊!”
“我问你们为什么到这里来!”黑衣人的刀锋再贴近他脖子一分,重复道,“再不说实话,休怪我这就送你去做鬼!”
“是——是世子听说大邺的摄政王失踪,所以——所以想来来找麻烦的。”那小厮双手乱挥,语无伦次道,“世子觊觎摄政王妃的美色已久,又知道王妃和荆王殿下的关系匪浅,世子和荆王殿下一直都不对付,这才故意上门找茬的。好汉饶命,真的不关小的事啊!”
那小厮嚷着就又不住的磕头,额头叩在石板上,砰砰作响。
黑衣人听了,个个脸上都罩了一层寒霜,领头那人眼底更是透出几分凛冽的杀意来,他手中长刀略一翻转就在那小厮颈边划来一条血口子。
口子不浅,却也不至于毙命,血水涌出来,那小厮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连连摆手道,“真的不关我的事,是——是——”
他慌乱的想着,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赶紧道,“是穆兰琪,是她怂恿世子的,说是荆王殿下和摄政王妃之间有私,世子如果占了王妃的身,就能——就能——”
他的话没说完,那黑衣人已然怒火中烧,手腕翻转将他拍晕了过去。
“头儿——”身后有人凑上来,预期之间很有些愤恨之气。
这些儿,居然赶在自家王妃身上打了这样龌龊不堪的主意,亏得他们敢想,真是直接打杀了都不为过。
柳扬一把扯到脸上蒙面的黑巾,道:“先把这些人捆起来,就扔到行宫的密道里头去吧,省的他们出去乱说话,做的干净点,别留尾巴。”
“是!”黑衣人领命,手脚,麻利的把纪浩腾的这一众随从堵了嘴捆好了带走。
柳扬看着这里清理干净了便先行一步离开,左右转了几个弯,最后在一处岔路口旁边的阁楼后面止了步子,闪进暗影里。
“王爷!”彼时那边宋灏正对另一个随从吩咐了些什么事,刚好打发了人去,见他回来,就转身看过来道,“吩咐你的事情都办妥了?”
“是!”柳扬点头,“奴才遵从王爷的指示,原来是带人去了荣王府的,刚好遇到荣王世子出门,便一路尾随,已经得手了,宫里应该很快就能有消息传来。”
“嗯!”宋灏淡淡的点头,目光不经意的往柳扬脸上一扫,瞧见他神色之间颇有几分犹豫,不禁奇怪,道,“还有什么事?这样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王爷!”柳扬深吸一口气,心里又再权衡了一下,然后便郑重其事的对着宋灏单膝跪了下去道,“不敢欺瞒王爷,属下等人是在温泉行宫外面的巷子那里劫到荣王世子的,属下审问过他身边的一个随从,那随从道是——”
柳扬话到一半却是欲言又止。
这话说出来十分的严重,宋灏的反应他完全不敢估量。
三更半夜,纪浩腾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行宫去?
宋灏闻言,心里瞬间就警觉起来,神色之间也凝了几分冷意,只是一语不发的看着他。
柳扬却知道,这件事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瞒着他的,于是一咬牙道,“荣王世子对王妃——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宋灏没有接茬,甚至于脸上连一个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仍是保持着原来的表情和姿势负手立在过往的夜风里。
可是柳扬却能感受的分明——
他全身上下已经透出出来一股子势不可挡的凛冽杀意,甚至于超过了之前他所经历的每一次。
柳扬低着头,甚至于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半晌才愧疚的开口道,“是属下的失误,当时已经叫人把他带走了,否则——”
柳扬说着,亦是一顿,从牙缝里挤出字来,“就该直接废了他!”
“他倒是真敢想!”宋灏是到了这时候才突然冷笑出声,那声音却像是三九寒天里坠落在地的冰凌,寒彻骨髓。
纪浩腾再怎么胡作非为,都和他没有关系,可是这个人,竟然这样的不知死活,竟敢觊觎他的女人?他的王妃?
诚如柳扬所言,当真是废了他都不为过。
柳扬悄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属下已经问过了,好像是有人从中作祟,在背地里怂恿了世子,如果那小厮不是信口胡诌的话,应该是和我们在桓城时候遇到的那个丫头有关。”
“嗯?”宋灏的目光冷冷扫过。
柳扬道:“就是左司大巫医的那个女弟子,叫穆兰琪的。之前王爷曾经给过属下指令尽快除了她,可是后来到了这边各种状况一直层出不穷,属下一时大意,不曾想竟是叫她钻了空子,是属下的疏忽,属下该死。”
宋灏闭目略一思忖,心中便是了然。
“罢了!”最后,他冷然的略一挥手,“本来摆下今天这一道,本王还真觉得对纪浩禹有几分对不住,这么一来倒也不算是叫他无辜受累了。”
纪浩腾和纪浩禹之间的那点破事儿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纪浩腾就算是再胡闹,平白无故的还不至于敢随便去打明乐的主意,现在他这样的走了极端,里头少不得有纪浩禹的影响在里头。
既然明乐是因为纪浩禹的牵累而被人惦记上了,那么今天这事儿——
由纪浩禹来担着也就不算冤枉了。
“王爷——”柳扬等了片刻,没有等到他的具体指令便主动的试着开口,“那个女人——”
“不是说是荣王的手下吗?”宋灏道,“叫人以本王的名义去城外的庄子上给荣王的管家传个口信,他们自己的家务事,想必会处理妥当的。”
穆兰琪那样的小角色,犯不着他亲自动手去处置,更何况这会儿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和精力。
“是!”柳扬领命,这才起身站起来。
宋灏抬头看了眼天色道,“人手和行装都打点妥当了吗?”
“是!”柳扬道,“奴才调了武冈过去,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你先出城,再去核查一遍,本王还有点事情要办,黎明十分在城外的五柳亭会和。”宋灏道。
言罢也没等柳扬应声就径自转身先行一步离开。
柳扬也没过问他的事情,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要去见明乐话别的,于是就先遵从他的指示出城安排后面的事。
柳扬的所料不错,宋灏去的自然是荆王府。
因为明乐这边带了自己的六百侍卫过来,纪浩禹府邸半数以上的守卫就都被他带去了步兵衙门,他虽然没说,但所有人都也不傻,自是知道他留下来的小部分人手都是其中精英,负责保护明乐在王府里的人身安全。
宋灏过去的时候,因为王府的守卫大部分都换成了他和明乐的人,所以并没有生出事端,长安第一个发现了他,见他孤身一人前来就知道他是不想叫人知道,于是便直接就疏散了其他人,亲自把他引了进去。
彼时已是二更过半,明乐一个人在书房里代替宋灏批阅盛京方面递送过来的折子。
朝中的政事不能耽搁,虽然因为宋灏的踪迹难寻她凡事都有些力不从心,但也只能硬撑着来,这个时候,她首先要保证大邺朝中的局势稳定了,那么她在这里的人身安全才有保证,进而也才能得到更多的便利继续搜寻宋灏的下落。
折子批到一半,明乐便不觉得的走了神,揉了揉发疼的鬓角起身走到旁边的一扇窗前。
推开窗子,外面有微凉的夜风迎面扑来,这才叫她混混沌沌的脑子略有了几分清醒。
“主子!”长安从后面推了门进来,低低的唤了声。
“嗯!”明乐闭眼,用力的按了按太阳穴,却没有回头,“步兵衙门那边,荆王手底下还没有消息吗?”
出乎意料,并没有得到长安的回答。
明乐等了片刻,才觉得怪异,刚要转身,背后却有微热的气息笼罩下来,一双强劲有力的手臂从背后将她拥入怀中,紧紧的锁住。
明乐的脑子瞬时一空,整个人就僵硬的愣在那里,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她茫然的垂眸去看那人环在她腰间的手,手指修长,指骨匀称,每一寸肌肤都是她所熟悉的,十分漂亮雅致的一双手。
可是这一刻,呈现眼前——
却是那般的不真实。
仿佛是陷入了一场华美的梦境当中一般,那种温暖熨帖的感觉,瞬间就叫她红了眼眶,却是迟迟的不敢去碰触,生怕抓住了,又会在一瞬之间消失破碎。
明乐微垂着眼眸,指尖抬起又颤抖着缓缓垂落下去。
半晌,却是宋灏沙哑低沉的嗓音在头顶响起,“这一天一夜,我叫你担心了!”
低沉的嗓音,带着独属于他的醇厚和利落,耳畔有他说话时候喷薄出来的热气。
悬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心就在这一个瞬间如江河决堤,还没有落回原地就先颤抖的厉害。
“阿灏!”明乐的声音瑟瑟的开口,她一直没敢回头,话音未落,眼眶里却突然有答滴答滴滚烫的泪滴落下,砸在宋灏的手背上。
那种温润潮湿的触感太过陌生,宋灏心中紧绷的那根弦像是瞬时断掉,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
“乐儿!”他慌乱的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熟悉的脸孔上陌生的泪痕,一下子就慌了,擎了手在半空,却迟迟不知道该往哪里落。
“你怎么了?”他低低的唤她,语气生涩而慌张。
好半天之后才一个机灵回过神来,胡乱的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泪,语气里带着责难的轻叹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明乐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这一刻就只是觉得委屈。
在寿宴之上被老皇帝针锋相对的谴责的时候不曾有过的委屈,在昨夜两次被人刺杀命悬一线的时候不曾有过的委屈,在她带人杀到皇宫和老皇帝撕破脸步步危机的时候不曾有过的委屈,却都在这一刻,如山河泛滥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一下子扑到宋灏的怀里,用力的抱着他,脸孔埋在他的胸膛大胆的呜咽出声。
宋灏任由她抱着,也是半晌再没了反应。
在他的印象里,他的乐儿一直就是果敢而刚强的,哪怕是泰山崩于前,哪怕是所要面对的形势再怎么恶劣,她永远都可以从容以对,游刃有余,那般随意自在,指点江山亦不过是闲庭信步一般。
而这一刻,这个素来刚强而倔强的女子,却像是一个无助而委屈的女孩儿一般就这样毫不设防的哭倒在他怀里。
“怎么哭了?是我吓着你了吗?”宋灏低低的安抚,抬手轻轻的抚着她颤抖不已的脊背。
诚然,哄人的这个差事他也并不擅长,以前对待家里两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