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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非同小可。
倒不是说绿绮将纪浩禹这个皇子的身份看的有多重,只是么——
一个人,谁能对自己的真实身世这般马虎,视而不见?既然有了疑点和线索,无论是谁都总要问一个明白的!
“没什么好求证的。”纪浩禹闻言,却是无所谓的轻笑一声。
“爷——”绿绮拿捏不准他的心思,又恐他是为了这事儿自己闷在心里,语气不觉的就软了三分,甚至带了哀求。
纪浩禹目不斜视的继续打马前行,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又说道:“那老奴才的话,从头到尾本王根本就一个字也不信,所以又何必多此一举,再去取证呢?”
绿绮等人都是大为意外,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着实是沉默寡言如唐卡,也忍不住狐疑的开口问道,“爷为什么这么肯定她的话不可信?她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不为什么,因为本王和皇叔之间本来就没有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纪浩禹道,唇角微扬,露出一个冰冷的笑容,语气却是十分的笃定。
唐卡等人面面相觑,一颗心始终悬在半空不得落下。
最后还是绿绮道,“既然主子明知道那人的话并不可信,您今天又何必亲自走这一趟?这样一来,反而是和肃王之间完全彻底的撕破了脸,日后和他之间的周旋,只怕就都要移到明处来了。”
“就算明知道那老奴口中的一切都只是信口雌黄,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本王都不能让她活着拿到老爷子跟前去说道。”纪浩禹道,唇角牵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虽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是纪千赫的儿子,可是依着老皇帝此时对待他的那份心,不管李嬷嬷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绝对要借题发挥。
一旦一个混淆皇室血统的罪名栽下来,他再想要翻身就难了。
这才是他今天破例自己亲自出手的原因——
这个李嬷嬷的杀伤力不可小觑,半点的差错也不能出。
绿绮等人听了,虽然可以顺着他的思路把一切理顺,但是关于他身世的那方面,却都还始终揣着怀疑。
纪浩禹心中明了,却不想浪费心思在这件事上面多做解释,直接沉默了下来。
一行人匆匆而行,夜色中唯有马蹄声,声声清脆。
眼见着前面再过两条街就是步兵衙门的驻地了,纪浩禹的目光突然微微一凝,听着耳畔有一丝古怪的声音划过,他下意识的一把拉住缰绳。
而唐卡等人的警觉性亦是非比寻常,紧跟着已经低呼一声:“有刺客!”
话音未落,两侧阁楼的屋顶上就已经有二十多道黑色的影子闪电而至,手中兵刃闪着幽暗的冷光,直朝着纪浩禹迎面扑来。
纪浩禹端坐在马上没动。
唐卡四人已经翻身落地,摆开了阵仗挡在他面前。
绿绮摸出腰间短剑,目光冷厉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公然刺杀我家主子?不要命了吗?”
这时候,根本就不担心对方是认错了人。
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是有备而来,目标就是纪浩禹无疑。
纪浩禹一直端坐在马背上没动,这会儿眉头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皱的死紧。
其实这整个晚上,他的心中就一直都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总觉得事情有哪里是不对劲的,可是仔细琢磨之下又拿不住蛛丝马迹。
现在这些刺客的出现,就更是加重了他心中这种无迹可寻的感觉。
纪浩渊这一次是孤注一掷的下了狠手了,派出来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唐卡四人的身手纪浩禹十分的自信,可是不过二十余招下来,竟然也被人压制的死死的,虽然不至于落了败象,却也奈何不等对方分毫。
场面僵持,绿绮心急如焚,想要去帮忙,却又不敢擅自离开纪浩禹左右,手里握着短剑,掌心里全是汗水。
纪浩禹一直神游在外,目光毫无落点的在想事情。
眼前刀光剑影,双方拼杀惨烈。
眼见着场面僵持,他们身后方才过来的方向突然又有十余条黑色的影子迅速逼近。
“爷,他们有援兵到了!”绿绮焦急道,“这里奴婢和唐卡他们顶着,您先走,再有两条街就是衙门了。”
“发暗号,叫援手来!”纪浩禹回过神来,目光冷厉一扫,却是已经单手撑着马鞍跃下马背,随手抽出马背上挂着的一柄长剑就也跟着涌入战圈。
唐卡等人马上改变策略,以他为中心,五个人重新拉开一个新的战局,全力迎敌。
绿绮甩了信号箭出去,眼见着后面的人逼近,就跺着脚从马背上的褡裢里摸出两枚鹅蛋大小的黑色珠子用力抛了出去。
那珠子原是她自己特制的一种纵火装置,但是经过适当的改良,内里有补有剧毒的迷烟。
珠子爆裂,发出耀眼的火光,间或有浑浊的浓烟冒出,遮挡了视线。
“烟雾有毒!”后面追上来的刺客当中一片哀嚎声,却还是有三个人冲破封锁扑了过来。
绿绮提了短剑迎上去。
开阔的街道上瞬间就演变成了练武场,三十余名顶尖高手过招,招招狠辣,彼此都没有半分容情。
绿绮的信号发出去不久,就听到隔壁的巷子里也传来惨烈的打斗声。
本来她还是为着纪浩禹执意留下而大惑不解,这会儿却是惊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在是纪浩禹没有孤身返回步兵衙门避难。
他们从城西李嬷嬷的藏身之处回来,沿路走了大半个时辰,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快到步兵衙门的时候才遇到刺客拦截,这说明什么?说明对方的网就是以步兵衙门为中心撒开的。
这些天纪浩禹都坐镇在步兵衙门,对方要杀他,肯定就是直奔着衙门前来寻人的。
方才纪浩禹若是离开,一定还会遇到刺客截杀。
到时候他孤身一人,那就绝对是危险了。
听到隔壁巷子里的打斗声,绿绮便知道自己人很快便要到了,振奋精神,一剑逼退一个刺客,也退到纪浩禹等人的阵营里,六个人合力迎敌。
可想而知,在他们看到希望的同时,对方必定阵脚大乱。
“竭尽全力,杀了荆王,一定不能叫他脱困!”领头的黑衣人厉喝一声,砰地一声扔了手中长剑,双手往腰际一摸,再抬手的时候就随手甩出来十余枚半弯形的暗器。
夜色中,暗器上闪着幽兰的冷光扑面而来。
“主子当心,暗器有毒。”唐卡低吼一声。
话音未落,其余的刺客也都有样学样,直接扔了兵刃,发射暗器。
一时之间,光影纷飞,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形状各异的大小不一的百余件暗器如同一张扑面而来的网,全无漏洞的兜头罩了下来。
“唐卡、唐阑,去!”纪浩禹冷声道,说话间已经飞快的脱了自己的外袍。
唐宁和唐心的反应也极为迅捷,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也赶紧脱了袍子。
唐卡和唐阑两个凌空脱出包围,纪浩禹三人则是霍的把袍子都开,柔韧的布料在几人手下便像是被注入了灵气一般,横扫而过,便将那些扑面而来的暗器给扫落了七七八八,剩下为数不多的也被打偏了方向,撞落在地。
而方才那些刺客为了孤注一掷,已经丢了兵刃。
此时一击不成,想要再动手的时候,唐卡和唐阑已经到了,剑锋扫过,一群手无寸铁的刺客也没了用武之地,当场就倒下去十二名,剩下的几个也被迫开。
眼见着大势已去,刺客们纵使再不甘也只能放弃。
“走!”领头的黑衣人捂着受伤的胳膊,一跺脚就先行跃上旁边阁楼的屋檐。
几个人飞快的窜上房顶,四散而去。
“主子,追不追?”唐卡往前奔了一步。
“不必了!”纪浩禹道,把手里千疮百孔的外袍直接扔在了地上,面色暗沉如水,与往日里那个总是笑的风声水起桃花漫天的荆王殿下判若两人。
他的目光很冷,冷的叫人完全看不透里面到底藏了怎样的情绪,话音未落已经重新翻上马背,“走,回去!”
直觉上,他已经断定,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分说已经打马飞奔而去。
绿绮等人不敢怠慢,就赶忙跟上。
“主子,来人应当是肃王的人,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按兵不动,怎么这会儿会突然想起来对您出手了?”唐卡追上来,一边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防止再遭刺客偷袭,一边问道,“难道是因为我们杀了李嬷嬷,惹恼了他,叫他狗急跳墙了?”
“只怕不只是这样!”纪浩禹道,连着甩了好几下马鞭。
纪浩渊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他出手,只从方才有从后面追上来的人手上看,就可以预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应该是往步兵衙门和李嬷嬷的藏身之处分别都派了人手,这是铁了心的要将他一举拿下了。
这其中固然少不了李嬷嬷被杀的原因,但也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下午的时候明乐进了宫,说是赴萧以薇之约,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纪浩渊会突然兵行险招叫人来刺杀他,这件事实在是太诡异了。
明乐入宫,李嬷嬷的行踪暴露,再到纪浩渊的刺客,种种迹象联系起来,纪浩禹的一颗心瞬时就沉到了谷底。
而同时,心里盘庚了整个下午都没有找到出口的那种心情也在瞬间开阔明朗起来了——
这些事,都不是巧合,每件事之间必定都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那个李嬷嬷什么时候出现不好,为什么偏偏是在今天?而纪浩渊这样不惜一切,仿佛是要破釜沉舟了一般,这只能说明他在害怕。
他们两者之间默认对方的存在由来已久,纪浩渊一直都是个耐性很好的人,这会儿能逼他狗急跳墙的,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明乐出事了!
因为他动了明乐,为了防止自己的报复,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自己永绝后患。
这个念头刚刚扑入脑海,纪浩禹便觉得胸口被一口火气积压着,几乎要将他的胸口涨的发疼。
真是该死!
他事先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一点,没有想到这样的巧合叠加起来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局。
他快马加鞭,却是没有回衙门,而是直奔了荆王府。
绿绮等人也容不得多想,只能全力跟上。
夜色中,一行人来去匆匆,隔着老远看到荆王府周边严密封锁的御林军时,纪浩禹的眼底突然就迸射出冷厉的杀气。
“怎么回事?王府咱们会让御林军给围了?”绿绮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纪浩禹。
“宫里出事了!”纪浩禹道,语气笃定而平静。
他看着荆王府的方向沉默了一瞬,就再度调转马头离开,一边吩咐道,“马上想办法联络红玉,问问是怎么回事。”
话虽是这样说,他自己却是第一时间打马直奔了皇宫方向。
绿绮留下来想办法联系红玉,唐卡等人还是寸步不离的跟着。
皇宫外面,雪雁还是遵照明乐之前的指示,尽量在外围拉开一道防线,严密的注视着皇宫周边的一切动静。
只不过因为纪浩渊代替皇帝下了命令,戒严了全城,她这里做事为免露出马脚,便要吃力很多。
影二是几个影卫当中轻功最好的,伏在一株大树的树冠上,远远看到来人,忙不迭迎上去接应:“荆王殿下!”
“你们主子呢?”纪浩禹拉住马缰,远远看着皇宫门前的守卫突然增加数倍,心里不安的预感就越发的强烈切来。
一张脸上遍布寒霜,连唐卡几个看了都觉得陌生。
“我们跟主子是去联络了。”影二道,难掩眼中的焦灼之色,把前面发生的事情大致的说了。
纪浩禹一声不吭的听着,待他说完才道:“你确定,她现在人是落在彭子楚的手里的?”
“属下等查问过宫里的侍卫,按照他们的说辞,的确应该是这样。”影二道,说着眼中焦虑的神色就越发的浓厚起来道,“可是那会儿宫门口发生混乱,所有人都被刺客冲散了,我们晚到一步,没能寻到王妃的行踪。这京城这么大,要藏一两个人很容易,可是再要翻出来却无异于大海捞针了。”
纪浩禹没有马上接话,抿着唇角沉默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才又重新确认道:“你说刺客是埋伏在那门楼上动的手?”
“是!”影二道,“当时皇帝的辇车刚刚过到门下就出事了,想必是靖海王的安排,借以分散御林军的注意力,好借机脱身。”
“哼!”纪浩禹的唇边终于再度扬起一个冷冰的笑容,转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