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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次见面,你可不是这么说的。”纪浩禹嘲讽一笑,目光在几人面上皴巡而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本王不妨给你们透个底,早在我进来这里之前,已经命人趁乱在这所庄园内外都埋了火药,要么皇叔你自己了断,要么真要逼到我来出手,今天这里所有人都不能幸免。我既然来了,就没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说着他又把视线移给宋灏道,“本王和你们夫妻没有深仇大恨,你们现在要走还来得及,否则随后真要交起手来伤及无辜,也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了。宋灏,你母后的性命是命,相对而言妻儿的性命难道就不是命了吗?就算你自己无所畏惧,难道也不顾及王妃的死活了吗?”
语气之中,不乏威胁之意。
其实如若不是明乐在此,之前纪千赫确定他能拿的住宋灏的软肋,也不会毫无顾忌的放任宋灏进来。
而现在纪浩禹同样击中了这个软肋。
“你自己此时人也在这里,就来说这样的大话?是不是太过自负了?”宋灏的眼中迸射出一股凌厉的杀意,同样漠然看着他。
“那就不必多说什么了。”纪浩禹挑眉,说话间已经出手朝宋灏袭去。
宋灏本能的想要迎敌,却被明乐眼疾手快的先拽了一把,同时大声道,“影二!”
影二迎上去,挡开纪浩禹的长剑。
明乐死死的拽着宋灏,面色凝重扭头看向站在另一侧的长平。
长平面有愧色,脸色微微发白,犹豫之下终究是一声不吭。
上一次长安出事那天纪浩禹找宋灏过去本来就是为了商量联手对付纪千赫的事,后来因为长平的介入又以大婚之名提供了便利,今日宋灏以身作饵引得纪千赫上当,可是现在立场突然改变,长平却是拒绝交出解药来了。
“那药不是致命的毒药,只要王爷置身事外再不要插手干预此事,自然平安无恙。”长平抿抿唇,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勇敢的迎上明乐的视线道,“一点区区小毒,肯定难不住柳扬。”
她本来是准备给宋灏解药的,可是现在——
为了叫宋灏置身事外,也就只能保留了。
明乐对此也是无能为力,既然立场不同,说什么都是白搭。
“如何?”定了定神,明乐侧目看了柳扬一眼。
“有点麻烦,需要时间。”柳扬道,神情之间一片苦涩,说话间他却是突然毫无征兆的出手朝长平袭去。
彼时纪浩禹正被影二缠住,分身乏术。
唐卡等人立刻拔剑迎敌,而明乐一方影卫等人的反应也是极快,马上也跟着纷纷扑入战圈。
对长平出手,明乐虽然是有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总不能看着宋灏有所损伤,所以便是一咬牙,只做对此视而不见。
刚刚安静了不消片刻的大厅当中再次刀光剑影纠缠成一片,灯影折射之下晃的人眼花缭乱。
明乐死拽着宋灏的手不准他再逞强——
这个时候,纪千赫犹且惜命的很,再不肯有任何的动作,宋灏若是再动内力保不准就要有所损伤。
相较于明乐,宋灏却要果断的多,见到柳扬已经出手,索性就当机立断对庄随远道,“你们还等什么?叫人把这整个大厅围住,困死了荆王夫妇,本王倒要看看他纪浩禹到底有没有这份魄力鱼死网破!”
此时的纪千赫反而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己任由他们双方发挥的态度,只就心平气和的坐在最后面旁观。
庄随远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反对,便就一挥手道:“去,把大门给我卡死了!”
纪浩禹虽是带着大批御林军来的,可真要说到战斗力和发挥却还是要指靠着暗卫和他贴身的侍卫。
纪千赫庄园里的守卫个个都是身手不凡,如今百余人齐齐出手施压,虽然也是不易,却硬是强行将那些挤在大门口的侍卫压制的节节败退。
长平见状,脸色已经凝重的无以复加,心里略一权衡就对身边的绿绮道,“去,叫外面的人准备。”
纪浩禹埋了火药只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长平没有真的想用,但是如今事态演变,后面的事却是谁也没有办法预料的了。
“好!”绿绮发了狠,咬牙应了就往外奔去。
纪浩禹见到宋灏与他死磕,不禁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将影二逼开让唐阑缠住,自己退出战圈,面有怒色的隔着人群对宋灏道,“明知道他是要坐山观虎看着我们双方相残,宋灏你当真是冥顽不灵,要和本王争一个高下吗?”
“非我所愿,却也不得不是如此。”宋灏道,“你大兴朝中的政务本王无意插手,但是事关我母后的安危,就容不得本王袖手旁观。”
宋灏这样说,明乐心里却更是明白这事情的棘手。
其实本来还有一个折中的法子,那就是宋灏和纪浩禹联手制住纪千赫,将他软禁,然后以他的名义将外称病,这样一来纪浩禹就能名真言顺的接管他手中权限,而他的性命无虞,姜太后也自然就不会受到威胁。
可偏偏他们遇到的人是纪千赫,这个人极端的骄傲自负又不择手段,对他而言就没有屈服一说,这个念头一起明乐就已经笃定的知道行不通,依照纪千赫的为人,到时候肯定不堪受制,他若是走了极端,最后遭殃的还是姜太后。
这一剂双生蛊,的确是将他和宋灏都逼迫到了绝境,半点施展的机会也没有。
纪浩禹也知道事关姜太后的生死,他是绝对不可能说动宋灏的,可是双方再这么争斗下去,保不准就要两败俱伤,这一刻哪怕是他的涵养再好也险些忍不住要跺脚。
输给纪千赫他可以认栽,可是这么和宋灏拼上——
简直莫名其妙,闹到最后,不管双方是谁死,那都绝对是冤枉的紧。
对这一切,纪千赫只就冷眼旁观,势在必得。
大门口被人流堵死,外面院子里的具体情形看不真切,只能听到一片兵器碰撞惨烈异常的喊杀声。
眼前的场面失控,逐渐慢慢脱离了所有人的掌控之外。
明乐看在眼里也是心急如焚,最终挤在厅中的御林军终于是被庄随远带人强行压制给逼到了院子里。
苏彤瞅准了时机一挥手招呼了几个人过去就要关门,却见着绿绮从外面飞奔而来,脸色极为难看。
长平的心跳一滞,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绿绮几个起落已经扑到面前。
纪浩禹见了她的脸色,就是目光一凝道,“出事了?”
“外面的人整个儿被人迷倒了。”绿绮道,说话间就是眉头深锁透过人群看了眼坐在最里面榻上的纪千赫,道,“我们的人,还有这别院里的侍卫,全部着了道了。”
绿绮并没有刻意遮掩,虽然也同样没有故意声张,但是纪千赫和宋灏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哪怕屋子里打斗的场面嘈杂,还是足够他们将绿绮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宋灏和明乐互相对望一眼,都是彼此警觉:“是她?”
而纪千赫闻言,一直冰封不动的面孔上面也逐渐展露了一丝裂痕出来。
他手下本来正拈着一枚棋子在把玩,闻言手下动作便是一滞,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
明乐的脑子转的飞快,思及苏溪的为人,立刻就生出一种危机感,大声道:“全都住手!”
这个时候他们在此争端不休,那个女人却是不择手段的。
无论宋灏的人还是纪浩禹的人,乃至于庄随远等人对她都熟悉无比,再加上她这一次开口的确是极具威吓之势,众人竟然真就下意识的齐齐停了手。
明乐上前一步,冷着脸对绿绮道,“荆王让人埋藏的火药呢?引子在哪里?”
苏溪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这个时候真要趁火打劫,只怕就算是纪浩禹在这里她也不会有所顾忌。
纪浩禹的眼神一黯,目光嘲讽的别过眼去。
绿绮愣了一下,讷讷道:“人手全被放倒了,那些火药只被卸下来小部分,其余的——”
说话间却是心悸不已。
明乐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过来,可是自家王爷到底也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绿绮是打从心底里不肯去相信的,只就将这一切归咎于明乐的小人之心。
大殿中的场面一瞬间已经沉寂到了极致。
纪千赫看着,不知道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是快慰的笑了一声出来。
他弹了弹袍子起身,目光之中一片冷然的嗤笑一声,紧跟着却是眸色一深道,“与其你们彼此双方在这里纠缠不休的给旁人白看笑话,倒不如由本王来成全了你们。孰是孰非,谁对谁错都到此为止,以后都不用你们烦心了。”
这话他说的轻巧,话音未落便是对庄随远唤了一声:“随远!”
庄随远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骇然的情绪,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出口,终究只是沉重的一声应诺:“是!”
言罢就是信手往空中弹出一颗弹丸。
弹丸在空中裂开,发出一种短促而怪异的声响。
众人心中警觉,下一刻却见着地面金砖绕着这屋子最外围的一圈突然齐齐往空中翻飞而起,打磨的平滑的金色平面在灯火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整片整片的方砖飞起,随之而来从地底下破土而出的却是百余名统一灰色短装打扮的蒙面人。
这些人手上所持的武器是经过改良的弓弩,显然是埋藏在此的弩手,而从身手上看却是丝毫不逊于纪千赫身边原先跟随的死士。
这些人现身之后,庄随远麾下原来的百余名护卫也跟着后撤到了外围,手中变戏法一样也都取了援兵身上备用的弓弩。
合起来足有两百名弩手严阵以待,锋芒锐利密密麻麻的箭头直指宋灏和纪浩禹这一行人。
谁也没有想到纪千赫最后会来这一手,原以为他是打算好了一切就等着看宋灏和纪浩禹双方残杀,却没想到他居然还有更深入一步的打算。
这样相形之下,宋灏和纪浩禹反而觉得可笑——
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在这人眼中原来真的全不过是些等同于跳梁小丑一般的伎俩。
纪千赫的神色冷淡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道:“本王原来是想要给你们一个机会,可是既然有人硬要插手进来,也就怪不得本王出尔反尔了。要知道,本王的手底下可还没有叫别人指手画脚来多此一举的先例。本王不会厚此薄彼,就一齐送了你们上路去吧。”
言罢就已经摆摆手便要转身。
宋灏和纪浩禹看着这个阵仗都是脸色惨变。
“原来如此。”纪浩禹挫败的一声叹息,抢先一步上前道:“成王败寇,愿赌服输,今天是我自不量力与人无尤,皇叔你要如何处置我都无话可说,可是罪不及妇孺,皇叔你当真是要赶尽杀绝吗?”
既然是对上了纪千赫,他和宋灏就都有这样的觉悟准备,可明乐和长平这些人,他原以为纪千赫是不屑于出手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话可不是空穴额来风。”纪千赫摇头,说着就是怅惘的仰头吐出一口气,“看来所谓的帝王之术,你研习的终究还是不到位。原先本王还觉得可惜会折了你在这里,现在看来,似乎倒也是不必如此惋惜的了。”
今日的事情他本来的确是有放任的打算,可是怪只怪苏溪那个女人又要横插一脚进来,既然如此那就也再怪不得他不择手段了。
之前他不予理会可不就代表着他就会默许纵容那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阴私手段,乃至于挑衅。
纪浩禹的嘴唇动了动,却是无话可说。
而自始至终,宋灏却是一声不吭的看着。
纪千赫心中诧异,便是饶有兴致的看向他道,“怎么,你还在估算要出手制住本王的胜算能有多少?”
宋灏勾了勾唇角,笑容也是如纪浩禹一般,挫败之中带了扼腕,“荣王你生无可恋,可本王对这人世种种却有诸多牵挂,不瞒你说,本王可是自始至终从来就没有要抱着和你同归于尽的心。如何?这件事,可是还有转圜的余地?”
宋灏是个很有胆气和勇气的人,他的临阵退缩则是完全出乎纪千赫的意料之外的。
纪千赫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深思片刻,最后目光落在他身边明乐的身上掠过一圈却是了然。
宋灏的目光微动,面上却是不显,只就看着他不徐不缓的继续说道:“之前种种,是本王太过异想天开了,如今悔之晚矣。如今乐儿她怀了身孕,本王可不想到地底下去看着自己的孩儿出世。王爷不是一直对于和我母后之间的那一场宿怨耿耿于怀吗?这会儿我也想开了,既然你想要见她,那我便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