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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他必然就是当年武林中高高在上的三霸天之一无疑了。
“厉千魂,紫家的女婿。”
“那么,你用这副姿势挡在这里又是为何?”
“想请教前辈到此何事?”
“替老夫孙儿订亲。”
“但紫家并未同意令孙的求亲。”
潘寿长哼了哼。“毋需任何人同意,老夫说了话,谁敢反对?”
厉千魂眼眸半垂。“我。”
潘寿长双眼倏睁,似乎有点惊讶。“小辈,你可知老夫是谁?”
“当年武林三霸天之一的屠手书生潘寿长。”
“而你仍然要与老夫为敌?”潘寿长皮笑肉不笑的颔首。“倒是很有勇气,不过匹夫之勇总是成不了事,反倒会让你悔之不及,甚至要拿你的命来做代价,你可曾考虑过了?”
“即便胜算微乎其微,人总要争一口气,求个心安理得。”厉千魂回道,态度不卑不亢、夷然无惧。“倘若我今天为了求得一时安乐,任凭我小姨子嫁给不想嫁的人而痛苦一生,那才会让我后悔莫及。”
潘寿长睁大著眼,深深注视他片刻。
“老夫在来的路上听见一件事,说是南枪栽跟头栽在北索手上……”
“没有那种事,我们只是相互切磋一番而已。”
潘寿长挑了一下眉。“那么,你就是北霸厉阎王了?”
厉千魂微微颔首。“我是。”
“果然是个人物,难怪有这种胆识敢向老夫挑衅。”
“并非挑衅,只是想请前辈收回强人所难的意图。”
“倘若老夫说不呢?”
“那么我只好尽全力请前辈改变主意。”
潘寿长双目倏寒,脸颊一紧,众人都以为他要生气了,除了厉千魂,各个心腔子不由猛烈收缩了好几下,脚底下也情不自禁的退了好几步,没想到就在大家开始冷汗涔涔的时候,潘寿长却出人意料之外的大笑了起来。
“好,有种,老夫就欣赏你这种有胆识的后生!那么,就让老夫看看北霸厉阎王有几分实力吧!”
于是,他扬手一挥,身后的人马便各自退到十尺外,然后,他就大刺刺地背负著两手站在那里,那样倨傲的姿势,流露著极度强烈的压迫戚,令人不由自主地窒住了呼吸,连心跳都差点忘了。
唯有厉千魂依然故我,型态间毫无半点变化,他稳若山岳般地与此生最大的强敌相对而立,神色显得异常冷静严穆,是那样高大健硕、伟岸不凡,看在紫萝衣眼里,原已为他深深折服的心顿时彻底沦陷了。
这就是她的男人啊!
无论他是擎北马场场主,或者是北地霸主阎王索,亦或是她紫萝衣的丈夫厉千魂,他都是个魄力十足的男人,无比坚毅又稳健,虽然他并不是毫无缺点,譬如在面对老是惹是生非的妹妹时,他也会失去冷静,特别容易暴怒,因为他妹妹实在太可恶了。
而他那豪迈威势的气魄,在他得知自己犯下大错,还有新婚那一夜面对她时,也曾经消失得荡然无存,因为他理亏、因为他愧疚,因为他无地自容,因为他无颜面对她的愤怒与谴责。
然而,人谁能无过,她自己不也犯过错,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完美呢?
重要的是,要能知错,并努力修正自己的错误,而他,已经完全做到了,对一个人类而言,这已经够完美了。
而今,为了她,向来不爱动武的他义无反顾的担负起原不属于他的责任,毫无怨言、毫无惧意的独自面对一个比一个强势的强敌,就算他不幸输了,她还是会认为他是最厉害、最有气魄的男人,因为他勇于面对男人必须面对的一切困难。
想到这里,她不由深深感到无比庆幸,庆幸她没有嫁给笨蛋读书人,也庆幸秦娟娟耍了她哥哥,更庆幸她能嫁给他,因为……
这个北方汉子,她真是爱死他了!
“萝衣,三妹夫好像不打算使黑索呢!”
“胡说,他的招牌武器就是黑索,他怎么可能不用!”
“那你不会自己看!”
“……咦?”
紫晨衣说对了,厉千魂确实没有动用黑索,但并不是因为潘寿长不用武器,他才不好意思用武器,而是……
潘寿长尔雅的一拂袖。“后生小子,就让你先攻吧!”
厉千魂抱拳拱了一下。“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不客气了!”
话声一落,周遭立刻陷入一片无比紧张与寒酷的气氛中,每个人的心弦全被扯紧了,每个人的血液也都凝固了……
蓦地,暴叱声有如一记惊雷般突兀又响亮,厉千魂的身形以快得难以言喻的速度扑向潘寿长,根本看不清他的移动过程,几乎像是才刚看他在动,他便已到了潘寿长头顶上方,双掌挟著排山倒海、撼天动地的威势罩定潘寿长全身。
“来得好!”
潘寿长大声赞叹,身形如行云流水般飘然旋开,双掌猝合又分,两股无形罡气汇合成一道浩荡无比的劲力狂卷向厉千魂。
半空中,厉千魂修伟的身躯不慌不忙地以匪夷所思的姿势横移三尺,右掌倏沉猛翻,左掌却划起千百道掌影,有如千万流星交相闪泻,剽悍地迎上潘寿长那两道刚猛无比的罡气。
但闻轰然一声暴响,一道人影落地后踉跄退了三、四步,另一道人影也退了两步,然后,两人对视片刻。
“看来……”潘寿长已收起轻忽的心情,脸色凝重的眯著眼。“如果我不谨慎一点,说不准会阴沟里翻大船呢!”
厉千魂默然无语。
潘寿长皮笑肉不笑地撩了一下嘴角。“那么,接下来该换我先……”话还没说完,他的人已笔直的射向厉千魂……
“也许,”紫老爷心情沉重地目注对战的双方。“这一战会比上一战更久!”
“不是也许,是一定!”紫承尧的岳父赞同道。
“也更困难!”紫晨衣的公公。
“胜利的希望更渺茫!”紫醒衣的公公。
“他为何不用黑索呢,否则希望会大点呀!”紫秀衣的公公。
他们全都错了!
这一战只用了七招就结束了,而且……
厉千魂嘴角挂著一丝血丝,脸色也有点苍白,毫无疑问受伤了,虽然伤得应该不重;反观潘寿长全身毫发无损,甚至连衣裳也是整整齐齐的,但那张苍老的脸上却是一片宝刀老去的黯然。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吗?”潘寿长喃喃自语,“年轻人,从今后,武林是你一个人的天下了!”他转身对随他来的人挥挥手。“我们回去吧!”
“不,爷爷,”他的孙子抗议。“明明是你赢了,他输了,为什么……”
“住口!”潘寿长冷厉的怒斥。“我最多只能伤他到那种程度,但他却在我心口上虚印了三掌,倘若他有心要伤我,我早就爬不起来了,不,恐怕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不仅他的孙子,在场所有人全骇然呆住了。
直到潘寿长和他的人全走光了,众人还惊骇得说不出话来,各个木雕泥塑般的傻在原地。
原来阎王索最厉害的不是他的黑索,而是他那双掌。
扑通一声,头一个回过神来的紫萝衣又跪到厉千魂面前去了,还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师祖爷爷在上,无论如何,您一定要收我做徒孙,求求你了!”
第九章
由于厉千魂受了伤,虽然伤不重,但紫老爷还是坚持要他留下来养好伤再回北方,毕竟他是为紫家受伤的。
结果一个月后,厉千魂的伤好了,可是紫萝衣怀著七个月身孕,实在不适宜长途跋涉,硬是被紫夫人又留了下来,厉千魂一个字也没有反对,他能了解紫夫人渴望多留女儿一段时间的私心。
于是,生产,坐月子,到他们终于可以上路时,都已是十一月中旬了。
“师父老大,最好多买两件毛毯,”一手抱女儿,一手掀开车帘,紫萝衣认真地对厉千魂说。“否则还没到马场,你的宝贝女儿就会冻死了!”一想起去年冬天大雪纷飞的马场,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厉千魂瞥她一眼,叹气。“好。”算了,师父老大总比师祖爷爷好。
“对了,马场那边可有消息来,说你妹妹生男的还是女的?”
“她下个月才会生。”
“喔……最好她是生女的,不然先说好,咱们女儿可是连一根头发也不给你外婆瞧见喔!”紫萝衣慎重的提出警告,未雨先绸缪,免得莫名其妙搞丢女儿。
人家重男轻女,她可是重女轻男的。
“同意。”厉千魂喃喃道,他的女儿就是他的女儿,只会姓厉,绝不会变成秦家的曾孙女。
车帘放下了,但紫萝衣的声音仍透过布帘传出来。
“师父老大,你妹妹成亲了吗?”
“三个月前成亲了,条件是他们要搬回马场住。”
静默了一会儿,布帘又掀开,紫萝衣急吼吼地探出头来。
“他们不是想偷宝石矿的地契吧?”
厉千魂挥了一下马鞭,半声不吭,好像没听见似的,紫萝衣翻翻白眼。
“我就知道,地契你收好了吗?”
“地契并不在马场里。”
“耶?不在马场里?”紫萝衣呆了呆,继而放声大笑。“那可好玩了,他们一定找得快抓狂了!”缩回脑袋,布帘放下。“厉害,师父老大,未卜先知喔!”
“当年马场设立之初,不时有劫匪来抢劫,”厉千魂沉声道,“为保万一,祖父才把所有重要物品收藏到京城里的宅邸内,留在马场里的只有帐簿,除了历任场长,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稍顿了一顿。“娟娟自然也不知道。”
“那你又说给我知道。”
“我相信你。”
“哈哈,谢谢你的信任啦,师父老大!啧,好冷!”
“你要喂奶了吗?”
“对啊!”
“再稍待一会儿吧,很快就到城镇了,待打尖时再喂奶就不会冷了。”
“才不要,打尖的时候你要教我武功的,怎么可以浪费在喂奶上!”
“……”
这个女人,学武功竟然比女儿重要!
带著个小娃儿赶路怎么也赶不快,好不容易在过年前十天,厉千魂和紫萝衣终于回到马场,由于天刚黑,因此知道他们回来的人并不多,孟羽又特意要他们保持安静,到了大屋前,他抿著忍俊不住的笑意指指屋内。
“兰嫂一离开,他们就开始翻箱倒柜,现在应该正热闹吧!”
厉千魂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多说什么就赶著紫萝衣进屋,因为正在下雪,他怕冻著妻子和女儿。
然后,厉千魂直接走向不断传出嘈杂声响的房间——他的寝室,悄无声息地打开门,再往里进,驻足在内室门口,只见秦娟娟坐在床上大刺刺地指挥过来、指挥过去,而她的夫婿丁瀚则兼职小喽啰忙著搬开化妆台看看后面有没有暗柜。
“想找什么吗?”
“废话,当然是找地……”噤声,猛然回首,一见是厉千魂,秦娟娟张嘴便发出一道惊恐的凄厉尖叫。“大哥?!”
由于尖叫声实在太过于恐怖了,厉千魂不觉皱了皱眉头,旋即慢吞吞地步入内室,环顾四周,刚被打劫过的场景最多也就是这样,再下去应该就是拆屋子了,那可比搜屋子更辛苦。
“你们……”他弯身捡起妻子最爱的发巾,仔细拍干净。“究竟在找什么?”
秦娟娟挺著大肚子吃力地从床上站起身,“我们……”一边对丁瀚使眼色,一边努力找回镇定,“呃,我们在找……找……”忽地瞥见化妆台上的珠宝盒,脑际灵光一闪。“啊,对了,我掉了一枚戒指,丁瀚正在帮我找!”
噗哧失笑声从内室门口传来,她转头望去,原来是紫萝衣在那儿摇著怀里的孩子,表情净是嘲讽。
“你笑什么?”她气势汹汹地问。
紫萝衣耸耸肩。“请问你的戒指又怎会跑到我们房里来掉呢?”
秦娟娟窒了一下。“它……它滚进来的!”
“是喔!”用最夸张的动作转头从寝室门口徐徐看进内室里来,几乎是从天涯到海角的距离,紫萝衣不禁又笑了,“你的戒指是糖葫芦还是荔枝?可真会滚啊!”说著,她走向床边想把孩子放下来,却发现床铺也被掀得一塌糊涂,这才真的不高兴了。
“拜托,这又不是你的房间,麻烦你以后不要随便进来好不好?”
“不好,这是我哥哥的房间,为什么我不能进来?”秦娟娟不服气的抗议。
紫萝衣淡淡瞟一眼厉千魂,后者默默过去把孩子抱过来,好让妻子整理床铺,再转回身来面对秦娟娟。
“以后不许进我的房间。”
“为什么?”秦娟娟怒叫。
“因为这是我的房间,我说不许就不许!”厉千魂冷声道。“倘若你又随便进我的房间,我会让你搬离大屋,住到另外的屋子去!”
他竟要赶她走?!
秦娟娟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看看还在整理床铺的紫萝衣,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