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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她对看女人没兴趣,不然问题就大条了。
不过她虽然没兴趣看女人,对看男人同样一点兴趣都没有,连自己的未婚夫她都懒得先去看看到底是玉蜀黍或冬笋,更何况是看别的男人,真是浪费时间!
可是,当那个风尘仆仆的家伙一踏进饭馆里,顿时就像是丢进来一颗超强力的磁石,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包括掌柜的、胞堂的、客人的,还有,紫萝衣的目光。
好个男人!
古铜色的肌肤,强健的体魄,高大俊朗中透著豪迈的粗犷,一看就知道是个北方汉子,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那对冷锐又倔强的黑眸,更让人感受到一股强悍犀利的勇猛,深沉浩瀚的男性魄力。
然后,她听见邻桌传来小小声的讨论,纳闷那人大老远跑到南方来干什么,于是,她的视线更拉不开了。
南枪北索,长久以来,这两人便分别为南七省与北六省之武林霸王,同样声名显赫,同样威望远播,是力量的象征,也是霸权的展现,唯一不同的是,南枪喜欢在江湖上跑动以炫耀他的威名,而北索除非必要,否则鲜少出现在江湖上。
而眼前这人,正是北方之霸主:阎王索。
厉阎王,江湖上少有人知道他的本名,只知道他姓厉,名号阎王索,于是便称他为厉阎王,他的武器即是缠绕在他腰际的那条黑索,听说他那条索是活的,无论盯上了谁,就好像被阎王盯上似的再也逃不脱,所以被称为阎王索。
她对看男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但她对看这个男人十分感兴趣。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姐妹们说得没错,她果然喜欢这种有力量又有气魄的男人,以前是她没碰见过,所以不知道,一旦碰上了,她才发现这种男人真是对极了她的味口。
老实说,倘若不是她早已决定非读书人不嫁,她肯定会觉得这个男人比较适合她,他那种浑然天成的男性气魄实在教人折服,倔强好胜的她,头一回有情愿臣服的感受,不是因为他是男人,而是因为他是那种有力量、有气魄的男人。
可恶,为什么他不是读书人呢?
“该死,紫萝衣,娘一再警告说不准你喝酒,你又喝了!”
紫萝衣一惊,刚喝下的半口酒霎时喷射出来,尴尬地望著气势汹汹走向她的姐妹们,她呛咳得快没气了,没注意到那个厉阎王飞快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阴惊、冷森,令人不寒而栗。
找到她了!
紫萝衣,一点都不像他想像中那种阴险狡诈的女人,不过他不会被她的外表蒙骗过去,他相信紫萝衣就如同他妹妹,只要不说话,怎么看都是个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然而只要她一开口,表相就破功了——百分之两百的表里不一。
厉千魂收回视线,默默斟酒慢饮,寻思该如何完成妹妹的要求?
两天后,就在紫萝衣成亲前十天,夜半时分,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侵入紫月马场,不消片刻,黑影又出,腋下挟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逸去。
黎明前一刻,宣城西门外一家十分简陋,只有苦哈哈的贩夫走卒才会进住的小客栈里,厉千魂慢条斯理地挪腿下床,先用一旁脸盆架上的毛巾拭去办完事后的血迹和残余,再套上长裤、穿上靴袜,然后默默坐在桌旁等待,背后是一双燃烧著熊熊怒火的目光,某人不能动、不能言,只能用目光凌迟他。
半晌后,日光透过破窗悄悄映射进房里来,房外开始传来人声来回走动,他才起身,转而面对床上的人。
“以牙还牙,这是你自找的!”
冷冷地说完后,他便出手点了她两指,再拎起内衫外衣搭在肩上,就这样赤裸著上身出房离去,任何男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他经历过多么享受的一夜。
“客倌您要走了?”
“是。”
“客倌请慢走。”
客人离去,店小二自然要来整理房间,以待下一位客人使用,偏偏店小二进房来时,某人也才刚刚能动而已,结果可想而知。
“紫紫紫……紫三小姐,你你你……你怎会在这里,还还……还这副样子?”
新娘子一双眸子拚命眨了又眨,眨得新郎开始担心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个不小心被眨掉了。
迟疑一下后,他不得不点开她的哑穴,然后等待她的破口大骂。
谁知新娘子只是重重吐出一口气,再深呼吸几下后,方才喃喃道:“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会被干那种事了!”旋即,目光定在新郎脸上。“那你后来又主动要娶我,一定是发现找错人了吧?”
“不是找错人。”
新娘于怔了一下。“喂喂喂,请等一下,明明不是我……”
不等她完成抗议步骤,“但你也没有任何错。”新郎又追加一句。
不是找错人,但她也没有错?
新娘子歪著眼睛想了大半天想不通,干脆直接问:“很抱歉,我不是猜谜语的料,到底是什么意思请解释清楚!”
新郎喟叹。“很简单,是……”
第二章
一回到北方的家,厉千魂才刚下马,庄绍飞便急毛窜火的扑上来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神态还不是普通的慌张。
“老老老……老大,你……你下手了吗?下手了吗?”
厉千魂皱眉,抓开他的手。“不关你的事!”
“哪里不关我的事,老大,你……”庄绍飞气急败坏地直跳脚,就像刚被斩掉脑袋的大公鸡。“你最好没有下手,不然就闯大祸啦!”
厉千魂神色一懔。“什么意思?”
庄绍飞直叹气。“小姐并没有被贼人奸污也没有怀孕,根本没那一回事呀!”
双眸爆睁、煞气狂涌,“你。说。什。么?”厉千魂咬著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间硬挤出来。
庄绍飞继续叹气。“老大你临出门前不是吩咐我叫人跟著小姐,免得又生枝节吗?不过你也知道,小姐生性狡猾,手下人要跟住她恐怕不容易,所以我就亲自出马,两天后,我就偷听到她和周家堡的二小姐还有何家庄的四小姐,你知道,那两位是小姐的闺中腻友,她们在谈这件事,谈得好不热络、好不开心……”
他犹豫地瞅厉千魂一眼。“其实这一切都是她们在打赌……”
“打·赌?”
“是,打从小姐第一次订亲起,她们就开始打赌了……”
赌什么?
赌秦娟娟有没有办法摆脱那件婚事,结果秦娟娟轻而易举的赢得了赌约,接下来每一次订亲,她也都和周二小姐和何四小姐定下赌约,而她每一次也都赢了。
直到这一回订亲……
“她没有被贼人奸污?”
“没有。”
“也没有怀孕?”
“没有。”
“那她为何要搞出这么多事来?”
“这……”庄绍飞犹豫著瞥一下某人那张乌漆嘛黑还冒烟的脸,“我想老大最好亲自去问小姐比较好,因为……”话说一半蓦然噤声,因为听他说话的人已经不见了。“完了,看老大那模样,肯定是已经下手了,这回漏子可捅大了!”
唉,早劝他不要干,他不听,这下子看他怎么收拾!
当厉千魂赶到秦府时,秦老夫人正在破口大骂秦娟娟,可是一见到表情好像要杀人的厉千魂,她马上把秦娟娟推到身后去。
“不准你欺负你妹妹!”
他?欺负他妹妹?
没理会秦老夫人,厉千魂笔直地走到秦娟娟面前,“为什么?”他的语气是痛心的、是愤怒的,是难以相信的。
“那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奶奶!”秦娟娟理直气壮的为自己辩解。“谁教她老是催我订亲!”
厉千魂深吸一口气按下怒意。“这回,又为何要诓说你被贼人奸污?”
秦娟娟耸耸肩。“这就得怪大哥你了,谁让你说不准我再退婚,那我只好想办法让对方退婚,不然我会输嘛!”
她会输?
厉千魂嘴角抽搐了一下。“那又为何要把无辜者扯进来?”
“那是香萍提议的啦,”秦娟娟说得好像有点不耐烦了。“她说如果大哥你逼问我,我就掰个不存在的女人出来,我们要打赌看看大哥能不能无中生有,真的找到那么个女人。没想到……”
她哭笑不得地翻个白眼。“竟然真有那么一个女人,那也不能怪我,那是我们三个人一人提一项条件掰出来的,谁教那女人恰恰好符合我们掰出来的条件,如果真有什么事,那也是她自找的!”
“她……自找的?”很奇异的,厉千魂的表情愈来愈冷淡。
“废话,不然是我害她的不成?”秦娟娟始终不认为自己有任何错。“真是可恶,她还害我输了那场赌呢!”
厉千魂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好,最后一个问题,为何要逼我去做那种事?”
秦娟娟瞥一下秦老夫人。“谁让奶奶又硬给人家订下那门亲事,我又不想输,只好开出那种条件,想说以大哥你的性子,九成九不会去干,我才摆脱得了那门婚事,赢得这场赌约嘛!”
她不想输?
只是为了打赌不想输?
厉千魂深深凝住秦娟娟良久、良久后,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他回身面对秦老夫人。“从此时此刻开始,外婆,请你记住一件事,娟娟姓秦,我姓厉,从今以后,姓厉的绝不再插手姓秦的麻烦,再出问题,请你们秦家自理,我绝不会再回应外婆的召唤而来了!”语毕,他毅然转身离去。
“等等,千魂,那阴阳笔的事呢?”秦老夫人大叫。
那是姓秦的麻烦,不关他的事!
没有半句回应,厉千魂头也不回地飞身离去,下定决心再也不理会秦娟娟的任何问题了。
他曾允诺母亲会好好照顾妹妹,但秦娟娟,她已经不是他妹妹了!
这世上流传最快的是什么?
没错,正是八卦谣言,它们通常都是以最快捷的速度流传开来,再以最夸张的方式渲染出去,不用多久就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甜美的点心了。
不过两天而已,紫萝衣的事就传遍了整座宣城;再过两天,谣言已蔓延至百里外,邱家立刻派人来退婚,紫萝衣的名节被扫到粪坑里去养蛆蛆;又过几天,紫萝衣已成为自武则天以来最淫荡的女人,睡过的男人可以组成一支军队,要扫荡瓦刺鞑靼人绝不是问题。
因为紫萝衣打死不肯说出究竟是谁坏了她的清白,人们便猜说不只一个人,然后变成不只几个人,再变成不只十来个人,又变成不只几十个人……
“到底是谁?萝衣,快说呀!”
“……”
“三妹,为什么不肯说呢?你究竟在袒护谁?”
“……”
“难不成是我们认识的人?”
“……”
包括紫家老爷和夫人,还有九个兄弟姐妹,十一张嘴巴一起逼问她,但她不说就是不说。
她粗鲁、她野蛮,但她并不鲁莽。
虽说紫家老爷和夫人平时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儿女,但她知道,爹娘并不是不关心他们,一旦出事,爹娘必定会扔下一切来为她出头,不论对象是谁,也不顾后果如何,一意为她讨回公道,不计任何代价。
还有她的兄弟姐妹们,特别是她的双胞胎弟弟,他们成天吵吵闹闹,其实感情比谁都深,他们更不会放过欺负她的人。
但对方是厉阎王呀,谁惹得起,她可不想害死全家人!
“快说呀,萝衣,究竟是谁?”
“三姐,你放心,不管是谁,我们都不会放过他的!”
这就不用她们操心了,总有一天,她会亲自去找他算帐,本金加上利息,算到他死!
眼见厉千魂拎著包袱又要出远门了,庄绍飞慌忙一把捉住他。
“请等一下,老大,你想干什么?”
厉千魂面无表情,慢吞吞地扯开庄绍飞揪住他的手。
“去找紫萝衣,告诉她玷污了她的清白的人是我。”
“你疯了不成?”庄绍飞失声惊喘。“她会亲手把你剁成肉酱的!”
“那我也无话可说。”他已有把性命交出去的心理准备了。
“你无话可说,我可有话要说!”庄绍飞硬将厉千魂再扯回屋里去。“你听我说,老大,就算你乖乖让她杀了你,那又如何?她的清白仍是找不回来,往后也不会有人娶她,她这辈子就毁定了,我实在看不出这对她有什么好处!”
厉千魂拧眉思索片刻。
“所以?”
“既然是老大你毁了她的清白,倒不如你就干脆娶了她,这么一来,她也不算是被玷污了,只不过是老大你先一步尝尝老婆的滋味而已,这也罪不致死吧?”
厉千魂又认真考虑半晌。
“但她肯嫁给我吗?”这才是最大的问题。“她是个十分刚强的姑娘,从头到尾没有掉过半滴泪水,不伤心也不恐惧,只用一双恨不得活生生咬死我的目光瞪住我,难怪人家说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