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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没告诉我,你在烦什么?”她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问。
“其实也没什么。”他将炒蛋和盐罐端给她,然后回去煎培根。“只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她舀起一口炒蛋送进嘴里,竟然没味道,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还要给她盐罐。
“不重要的。”很快的,培根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开,他将培根盛到盘子里。
她看着他好一会儿。“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你想太多了。”他轻轻一笑。
“是吗?”她年纪虽小,但也是女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心底有事。
“元旦我们去看电影好吗?”
“看电影?好啊!”她点头如捣蒜。他们不是第一次约会了,但却是他第一次主动约她。
“你想看什么电影?”
“都可以,你决定就好。”她笑得开心,已经忘记刚刚要问他的事。
“那我决定好时间和片子再告诉你。”
“好。”
之后,大家陆续起床,周宇伦一起床就忙着到圣诞树下拆礼物,拆得顺手之际,连其他人的也一并代劳了。
因为是学生,所以买不起什么昂贵的礼物,男生都送布娃娃、抱枕之类的填充礼物;女生则送了毛衣、围巾之类的实用性礼物,拆完礼物、交换完毕,大家皆大欢喜,圣诞节快乐落幕。
圣诞节过后,席明嘉去配了一副隐形眼镜,花了她三千元。
“你终于想开了。”杏子对她的新造型显然很满意。“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啊?”
“没有啊。”她摇摇头,打死也不敢说出,她配隐型眼镜是因为觉得戴眼镜接吻很不方便,每次都得把眼镜戴上又拔下的,实在麻烦。
“你们两个进展得很顺利吧?”杏子三八地问。
“还好啦。”她笑得甜蜜,腊烛魔法果然有用。
“加油啊!你和范文森可是我们班第一对班对,不能漏气哦!”
杏子这样一说,她突然觉得压力大起来。
“班对的成功机率是不是都不太大啊?”她担心地问。
“不会啦,如果对象是范文森,你大可放心,他那么老实,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说的也是。”他虽然不会拒绝别人,幸好也总是与人保持一种礼貌的距离。
“不过你还是要小心点,注意有哪个不识相的女生来勾引他。”
“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决定,要回去好好调教他,路边的野花不可采,自己送上门的花更加不能碰。
一月一日一早醒来,她就觉得很开心,开心地球没有被彗星撞到,也没有恐怖大王降临,更没有什么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二○○一年平平安安地来报到,世界仍然完好无缺,她也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约会了。
吃过中饭,戴上安全帽、骑着摩托车赴约去。
来到戏院,停好车,她先去买一包盐酥鸡,然后在戏院门口等。
约定时间快到了,可是范文森还不见踪影。
“怎么还不来?”她看着手表,就快到开演时间了。
“席明嘉!”一个男生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
“是你!好巧,你也来看电影?”她看着董致谦,觉得这个巧合真是有点不巧。
“嗯!范文森约我来的。”
“他约你?可是他明明约了我……”她的声音消失在空气中。
这个范文森到底在搞什么鬼?为什么约了她,又约了董致谦?最可恶的是他竟然到现在还没出现!
董致谦却有点明白了。“我想他是不会来了。”
“为什么?”她反问。
“因为他要撮合我们两个约会。”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席明嘉却气死了!怪不得他说不能来接她,说他早上有事要她在戏院门口见,还一直向她道歉,原来他早就打好主意了,要帮董致谦约她,他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她是他的女朋友耶!
“你要不要看?我已经买好票了。”董致谦掏出票来,他刚到时看不到范文森,为节省时间,就先去排队买好了两张票。
看着他手里的票,就算想拒绝也开不了口,大家同学一场,她不想将气氛弄僵。
“好吧。”她只好点头答应。
进场后,灯光转暗,电影开演,她两眼盯着银幕却完全不知道电影在演些什么,只是跟着笑、跟着哇哇叫,脑袋里却是一团火,根本无法思考。
电影散场后,董致谦约她再去逛逛、喝下午茶,她推说有事拒绝了。她现在哪有空去逛街、喝下午茶?她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得做!
和董致谦道过再见,骑着摩托车,她火速飘到范文森家,坐上电梯直冲十楼,用力地槌着他家的门。
“范文森,你在不在?”他最好在,因为她现在很想杀人!
门开了,范文森一脸的睡眼惺忪,头发凌乱,穿着一件T恤和系带长裤,显然刚从床上起来。她推开他,走进屋里,在客厅站定后,她瞪着他不发一语。
“发生什么事了吗?”他轻轻问。
“你说呢?”还跟她装傻,原来他并不呆嘛。
“电影不好看吗?对不起,我选错片子了。”他认真地向她道歉。
她有股想尖叫的冲动。“你这个大笨蛋!”
“对不起。”他又道了一次歉。
“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在气什么?”他是不是还没睡醒?也许她该甩他两巴掌看他会不会清醒点。“为什么安排我和董致谦约会?”
他沉默半晌,才开口:“因为他喜欢你。”
“所以?”
他没有说话,垂着双眼看着地板,她没有多加考虑地上前就给了他一巴掌。
“范文森!算你狠!”她头也不回地冲出范家。
回到家,她把埋在花盆里的蜡烛挖出来,用力地丢进垃圾筒。
一月一日,天气非常好,心情非常糟。
长到这么大,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生气过,就连王佩茹用球砸我那时,我也没这么生气!
范文森这个大混帐!他那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想和我交往,又怕我难过,所以先帮我找好后补吗?可恶的王八蛋!他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我做错什么事让他这样对我?是我太积极吗?可是我不主动,要指望他有行动,那可能等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比较容易些!无论加何,他真的伤到我了,我恨死他了!
恨死了!恨死了!恨死了!恨死了……
席明嘉下定决心不理范文森,对他求和的眼光视若无睹,谁教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她心里不痛快,也不能让他好受。
她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因为想分手所以才把她塞给董致谦,如果他真想分手就不会用那种哀求的眼光看她,所以这更令她生气!
他以为她是什么?一只小狗或小猫吗?别人看了可爱、喜欢,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转送出去?有没有搞错?她是有感情、有思想的人耶!她可以自己决定喜欢谁、想和谁在一起,而不是任人随便安排。
既然打定主意不理他,她也不坐他的车上下学了;幸好再两个礼拜就期末考了,她不用忍受公车太久,而且一到学期末就有交不完的报告和频繁的小考让她没时间去想他。她在脑子里装满单字、片语、三角函数、折旧方法和复杂的程式语言,就是不装“范文森”这三个字,除了日记之外——她在日记本上写满“范文森!大笨蛋!混蛋!宇宙无敌超级乌龟王八蛋!”
“你们两个还没和好?”杏子问。“他没向你道歉吗?”
“别提他。”她板起一张脸。
杏子聪明地不再追问。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旁观者最好不要多嘴。
期末考后,学期结束了,寒假一开始,农历春节紧跟着来,帮着妈妈大扫除完,爆竹一声除旧岁,告别青涩的十七岁,她终于踏入十八岁。
过完年,没有事让她忙碌,她的脑子又重新被“范文森”这三个字占据。她还是生气,生他自作主张的气,但更生气的是他还不来找她道歉!
很好,他要比耐心,她就奉陪!
心下虽这么打着主意,但是两天后,她就按捺不住先拨电话给他,她告诉自己,她不是主动求和,只是要问他为什么。
电话接通了,她“喂”一声才发现是答录机。
“我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一个机器女声平板地说。
她甩上电话。她才不要和机器说话。
接下来她又打了好几次电话,可是还是答录机。该死的答录机!
“他到底在搞什么?”她焦躁不安地胡思乱想起来。已经三天了,他不可能一直不在家啊?她早也打、晚也打,不信邪地半夜一点爬起来打,回答她的却依然是那句“我现在不在家,有事请留言”,终于她按捺不住,直接跑到他家找他。
“十楼的范先生?他回美国去了。”一楼大厅的管理员有礼又亲切地回答她。
“回美国去了?”
“学校放寒假的第二天就走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对不起,我不知道,范先生没有交代。”
“我能上去看看吗?”
“很抱歉,没有屋主的同意,我不可以让你进去。”管理员对她抱歉地微笑。
她失望地回家,无法相信他竟然会不辞而别,什么都没说、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也没有任何解释,就这样“咻”地一声飞走了,飞回美国去了。
她生气地将脸埋进枕头里,用力捶着床出气,直到手酸了才停下来,翻过身瞪着天花板,开始想……
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她一直不肯原谅他、一直给他脸色看,所以他觉得他们两个完了,伤心之下就回美国去了?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会不会永远不回来了?
一思及此,她一阵心慌。不行!她得马上对他解释,她只是生气,并不是要分手,她还是爱他,纵使他真的很愚蠢!
她迅速拿起电话又颓丧地放下。她忘记了自己没有他美国的电话,上次他抄给她的行动电话也早就丢掉了,她根本联络不上他……
“笨蛋!笨蛋!大笨蛋!”她好气自己,然后突然想到,她还可以问Sophie呀!Sophie是他在美国的朋友,一定可以告诉她他的电话。
“对不起,Sophie小姐不在,她到日本去了。”画展的工作人员客气地告诉她。
“那你可以告诉我她的联络电话吗?”
“抱歉。”工作人员爱莫能助地看着她。
她只好失望地回家。
回到家,她回房间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狠狠地哭了起来!哭他的狠心、哭他的绝情,竟然放下她一个人,就这样回美国,让她连找他的机会都不给……
她愈哭愈伤心,愈伤心就愈生气,她突然抛开被子气呼呼地站起来,冲到墙边将他为她画的火斗像画取下,生气得要将它砸烂。
她拿着画举高双手,犹豫一会又把手放下来,打开画框的玻璃将画取出来,她毫不留情地将画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刹那间,心里有种痛快,可是三十秒后她就后悔了,她赶紧将画从垃圾筒里捞出来,在床上摊平。
画纸被她揉得皱巴巴的,画里的她,脸上都是皱纹,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糟糕!”她用手将画纸摊平,却弄巧成拙地将炭笔画给抹成一片模糊。“怎么办?”
她站起来,到奶奶房里取来熨斗,然后将浴巾对折,再把画放中间,用熨斗将画烫平,可是“菲利普”过后,还是无法恢复原来的平坦,看着画,她忍不住又掉下眼泪,眼泪滴在签名上,她赶紧用袖子把水渍压干,心疼地看着有点糊掉的签名。
“奇怪……”她看着签名。
以前没怎么留意,现在却觉得他在她画作上的签名似曾相识,她一定在哪里看过这个签名,是在哪里呢?
脑袋里灵光一闪,她霍然起身,将书架上Morrison画展的参观指南取来,翻到“杂交派对”那一页,再找来一副放大镜——
果然,这两个签名是一样的!
“怎么可能?”她揉揉自己的眼睛。又确定一次,果真是一样的签名,疑团在她心里慢慢扩大,为什么一样的签名会出现在范文森为她画的素描上呢?签名是她亲眼看着他签上去的,所以没有作假的可能,那么……Morrison的签名又该作何解释?
她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他崇拜Morrison,恰巧他的名字Van Vincent的英文缩写和Victor Van一样,所以他将签名练得和Morrison一模一样;二是有没有可能,Morrison后期的那些画,全是范文森画的?所以签名自然一模一样,那也解释了为何Morrisoni的画里会有两种不同的签名……
究竟哪一个推论是正确的?她不肯定,除了她的肖像,她不曾看过范文森其它的画,所以无法得知Morrison后期那些画是不是他画的,而且画家改变签名的方式其实并不稀奇;再说范文森对Vict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