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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蹙眉心。“你好不容易可以下床,想要我再送你回床榻上吗?”
鸳纯水赶紧立正站好,乖巧的说:“爷,人家不敢了。”
接过袁妞递来的长披风,他走向她轻柔的为她披上,搂着她又问:“今日去泡过暖泉了吗?”
“去了,一早袁妞就陪我去过了。”她甜甜的窝进他怀里。这暖泉她天天得去浸泡一个时辰,而这座依着暖泉而建的殿宇就是为她盖的。
“这暖泉真有奇效,不过一年光景,你已可以下床了。”他满意的看着妻子。“相信再过几年,你一定可以恢复健康的。”
“爷。”她蹭着他的胸膛。
“嗯?”公孙谋闻着她散发淡淡药香的气息。
“您后悔抛下一切权势,随我到这高山峻岭中过日子吗?”她突然仰头问。
“是别人的话就会在意,是你,不会。”
心动一下,她粲笑起来。“其实好不容易您愿意舆我来到这人间仙境隐居,我可不希望您再下山,以您的性子,一下山铁定又要胡作非为,人间可要遭殃了呢。”她狡狯地笑着。
公孙谋不悦的抿起嘴来。“你这是在解救天下苍生,免于受我荼毒之苦?”
竟当他是妖魔鬼怪了?哼!
“爷,”鸳纯水仰头斜睨他。“不是吗?若无我牵制着您,您难保不会留在人间使坏取乐。”她一点也不怕他。
他眯起眼。
“老天就是要让您娶个病妻,从此施展不开,安分守己的过生活。”她不管某人已难看的脸色,继续说。
从前会为了自己的病体拖累到他而感到内疚,但这一年来的仙居生活,让她的想法转变了,这是老天的安排,让这顽劣刁钻的男人,从此被困于山中,如果可能,她会遵从天意,能够将他栓留多久就栓留多久,不让他下山去搞破坏。
他脸色越来越沉,以为他要发火了,却见他叹了一声。“那你最好活久一点,久到我放弃顽念为止。”
“我不会死的!”她肯定的保证。
这时他紧绷的脸庞才松下。“嗯。”他就爱听她这么斩钉截铁的说。
这句话之于他,宛如天籁之音啊!
牵起她的手,望向生机盎然的山峦叠翠。“来,再说一次……”
外头烽火连天,太平公主的府邸被禁军强行闯入。
“姑母,您在做什么?”李隆基问。
“太子,你这么快……”太平公主慌乱的要将手中的信鸽放出。
但信鸽才冲上天,就被李隆基一箭射下,她见了大惊失色。
“你!”
“姑母,记得皇叔走前提醒您,他欠您的人情,讨前要提早通知,否则他鞭长莫及啊,您恐怕忘了他的叮咛,这会真的迟了。”李隆基笑说。
皇叔真是料事如神啊!
“你想逼死我?”她恨恨地道。
“是姑母想逼死我吧,您不断挟持势力要逼我于死地,一心想当第二个武则天,但如今的天下已非当年,您无法再兴风作浪的。”
她脸色发青。“我已落入你手中,你想怎么样?”
“姑母,想留全尸,不如自尽……”
“水儿,你……胖了?”床榻上,公孙谋抚着妻子凝脂般的肌肤,感受到她丰盈的体态,惊喜的道。
她红着脸。“嗯,爷喜欢吗?”
“喜欢是喜欢,但大夫说了,你也不宜太胖,心脏会受不了的。”他疼爱地抚着她光裸诱人的曲线。
“好的,我会注意。”她笑咪咪地点头。
他将欲望眼眸再次移向她丰盈的身子,延着裸颈……投向丰胸……顺着美脐至小腹……
“你真的生了不少肉。”他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是啊。”鸳纯水低着首,避开他的目光,娇笑的闪着狡黠的光点。
“你近来胃口不错?”他轻慢的细问。
“好得不得了。”一双精灵的瞳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后,抬首冲着他咧开嘴笑。
“是因为李隆基送来的蚕梅吗?”自从他们移居长白峻岭后,李隆基依旧定时要人专程送来蚕梅让水儿品尝开胃。
这份讨好的心机,他是知道的,用了这么多心,就算杀了长公主,也该原谅的。
“是啊,这蚕梅滋味真是越来越好了,我一天吃上几十颗也觉得不够。”她馋嘴的舔了一下唇。
“……小水儿?”深邃的眸渐渐眯起。
她膀子一缩,这几年他很少唤她小水儿了,除了不爽时……
“爷……”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她心慌地将脸埋进他赤裸的身子。“您又多心了。”她心虚的否认。
猛地拉开她的身子,公孙谋愤怒的对上她愕然的眼眸。“说,多久了?”他勃然大怒。
“爷……什什……什么多久了?”她不敢看他。
“还想欺骗我?!”他怒不可遏。
“我没……”
“住口!”他从不曾对她如此严厉过,燃着烈焰,仿佛要噬食了面前的女人。
鸳纯水沮丧的低下首,一脸的哀求。“爷,我可以的——”
“我不许!”语气中盛着不容反驳的坚决。
“我不会死的!”她肯定的表示。
“我不会冒险的!”
“我保证!”
“不允!”
“我——”
“尚涌,尚涌!”狂怒的跳下床,他披上长袍急促的扬声高喊。
“大人。”尽职守着的尚涌在房门外应声。
“去,去把大夫给我揪来!”他气急败坏的吩咐。
“是!”听出他的暴怒,尚涌不敢多问,立即奔去。
“爷,不关大夫的事,是我——”她心急的要为大夫开脱。
“闭嘴!”他已然怒火中烧。
丢了一件衣裳要她穿上,鸳纯水慌乱抖颤的赶紧将衣物穿好。
不到一刻工夫,大夫已惊慌失措的赶来。
这个大夫是公孙谋由长安带来专门医治妻子的大夫,也长期居于长白峻岭,顺道专研医术。
“大人。”大夫一来就跪地。
“说,为何瞒着我?”他阴沉盛怒的面容冷酷吓人。
“小的……”大夫咬牙偷觑鸳纯水,见她苦着脸对他挤眉弄眼,立时明白出了什么事。
糟了!
“还不说!”公孙谋的狂涛脸庞,清楚地映出快动手拧掉他人头颅的怒意神情。
“是。”大夫惊跳起来,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小的……小的……”
“别告诉我你不知情,若是如此,就更该死了!”他咬牙切齿,状似疯狂。
他少有情绪如此难控过,大夫不敢辩解,抖声说:“小的……知情。”
“该死!该死!”他气得当场甩了大夫一个耳光。
鸳纯水大惊,立刻跳下床跪在他跟前。“爷,您别怪大夫,是我逼他别说的!”她哀求的扯着他的长袍。
他怒潮的一把扯回长摆。“大胆!”
她噘着嘴。“爷!”从没见他如此暴怒过,她也吓了一跳。
“拿掉!”公孙谋阴狠的吐出。
“不,我不要!”惊慌的望向他,恰好和他极具危险的目光碰个正着,她心一跳,差点跌倒。
他急忙稳住她的身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由不得你!”他由牙缝里迸出声来。
她泪盈于睫。“我要生!”她也坚持。
公孙谋怒而瞪视,良久,转身。“大夫,打胎,即刻!”他直接下令。
“不!”她闻言激动不已。
他铁青着脸。
“大人……其实已经来不及了……”大夫战栗的说。
他猛地瞪向大夫。“什么来不及了?”凶恶的神情似要杀人。
大夫更惊了。“夫、夫人她……她已有五个月的身孕,孩子都已成形了……倘若现在拿掉……必、必有凶险。”
“什么!五个月了?你们竟敢隐瞒我这么久?!”他怒不可遏。
竟然迟了!
“小的……该死……”大夫趴在地上,等者受死。
“混帐东西!”
“爷,别再怪大夫了,是我执意要这么做的!”鸳纯水跳出来说。
绝不能让大夫代她受罪!
“你敢忤逆我?!”
“人家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您的孩子……”
“闭嘴,你这肚子真有五个月?”他瞧她虽然整个人丰腴不少,但隆起的肚子顶多只有三个月的身孕。
犀利的目光射向大夫,大夫一阵冷寒赶紧又开口,“夫人体质原本就瘦弱,因此虽己怀上五个月身孕,看起来仍嫌不足月。”
“所以有危险?”他紧绷的问。
“目……前没有。”
“目前?”
“小的仔细检查过了,目前并无大碍。”但未来如何,他不敢多说。
公孙谋明显松了一口气,旋即又问:“当真来不及了?”
“回大人,真的来不及了。”大夫战战兢兢的回答。
他失神的坐下,有着一丝看不出的慌张。
“爷,我保证过的,我不会死的,我会亲自哺育咱们的孩子的。”鸳纯水伸出手轻轻攀上丈夫僵直的背,他转过身来,她悄悄握住他稍嫌冰冷的手。
他太过担心她了!
怔怔的将头僵硬的转向她期待发亮的脸庞,公孙谋暗叹一声。“水儿,你该知道背信的结果吧?”
“您不会失去我的。”她依旧用着肯定的语气。
这种语气总算安定住他躁动不安的心。“罢了,就算我不允也已经迟了。”
见他不再坚持,她开心的用力抱住他的颈项,兴奋的泪流不止。
他勉强露出笑脸环抱住她,眉心有着浓浓的忧愁。
第十章
六年后
精致的童房里,床榻上躺着一名年约五岁的小女孩,小女孩紧闭着眼,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很不舒服的模样。
床边坐了一个脸色发沉的男人,他目光精炯,面容依旧光滑,岁月似乎没有在他睑上留下太多痕迹。
“别装了!”公孙谋声音僵硬,注视着像极某人的标致小脸蛋。
“……”眼儿闭得更紧,紧到一看就知道用力过度,恐怕会抽筋。
他冷眼一睨,低喝一声。“还不醒来!”
小女孩这才不敢再装,猛地睁眼,绽出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接着像是作戏般,挤出甜滋滋的笑容唤道:“爹爹。”
“哼!”
他发寒的眸子一瞪,小小又脆又弱的心灵就吓出两行热泪,不知如何是好。
“不许哭!”盯着女儿惹人爱怜的哭容,他软下心来,这丫头跟她娘一样,克他!
小女孩登时收拾起泪水,将被子拉至眼下,盖住口鼻,只露出圆呼呼的大眼。“爹爹。”浓浓的童音,轻轻脆脆。
“别叫了,说,为何装病?”他蹙着眉问。
她眨眨眼,不知该说不该说。
“还不说!”他拉下脸来。
“娘……临终前留下遗言,要您终身不得出此山岭的。”小女孩一惊,立刻说了。
他眼一眯。“谁告诉你的?”
他才问出口,门外的几个人包括福妃、奶娘、尚涌、袁妞等一干主子仆从,立即作鸟兽散。
青筋伏跳了一下,不用问了!“就算你娘说过这话,跟你装病有何关系?”
“谨儿知道您想下山,所以……”
“所以装病?”他拧紧眉。
“谨儿一病,爹爹就走不了了。”她嗫嚅的说。
公孙谋呼吸加沉,却露出笑脸,她见了热泪又要吓出来了。
“爹爹,娘生下我就过世了,临死前要众位叔姨转告我,爹爹的为人阴邪,又喜欢作弄人,如果一下山不知要有多少人遭殃,为了挽救天下苍生,一定要谨儿绊住爹爹,不能让您离去或发狂。”她紧张的一口气说完。
“很好,众人都反了,都反了!”他脸色难看。
“爹爹,我还没长大,您不要丢下我走啊!”害怕被丢弃,公孙谨忽然不安的大哭起来。
他叹了口气,抱住女儿。“谁说我要走的,我不是乖乖被你牵制了五年,若不是你我早就……”下山狠狠的杀个天下大乱,报复你娘的食言!
见他突然目光凶狠的停下声,她惴惴不安。“爹爹,您恨谨儿害死娘吗?”
他蓦地一愣,圈着她的手发紧。“……恨。”
小女孩脸色煞白。
他手一松,公孙谨轻跌回床上,他起身离去。
“爹爹……”望着冷峻的背影,她心急得眼泪鼻涕齐下的哭了出来,爹爹果然恨她呢!“哇——”
哭得惊天动地,让定出房门的男人举步维艰,直至奋力多迈了十来步,才咬牙又回到女儿面前。
瞧她哭得眼肿鼻红,鼻子还挂着一条鼻涕,他握紧拳头坐下。“爹爹不恨你了。”他用童语与她对话。
“爹爹骗人,爹爹方才明明说恨谨儿的,才说过的话怎可能马上就不恨了?哇——”越哭越卖力。
公孙谋聚拢双眉,这拗脾气跟她娘一模一样!
“爹爹刚才是在说气话,你是爹现下唯一的宝贝,爹爹怎可能会恨你。”他又重新抱起她哄着。
这辈子唯一吃得住他的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