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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一直算着呢,偌大的王府叫那姓楼的一个人霸占了!”窦玉芬不服气地冷笑道,随即又仰着脖子哭道:“王妃,飞琼还指望着你替她找个好夫婿呢。”
孙兰芝哭了一嗓子,心说自己还不曾去过京城呢,反正闲着,不如……可是要去京城,也得石清妍准了,她若有个万一,日后来个不似她这般和气的王妃,那她活着都艰难,哪里还能想着去玩?“王妃,婢妾不能没有你啊!”
……
“都给本王闭嘴!”楚律不耐烦地吼道,原本心里就乱,又来了一群添乱的,当真是不知所谓,“谁再哭丧,本王拔了她舌头!”骂完了旁人,因哭丧二字,心里颤颤的,暗道难不成这就是天命,他命里只有四女,石清妍肚子里就有两个,可见,他与那两个孩子无缘,与石清妍……
何探花忙着安慰楚静乔,石漠风身为小大舅子,只能去安慰脸色灰败的楚律,“王爷,听说生孩子慢的很,且何公子又进去了,王妃她定然无事!”
楚律摇了,摇头,嘴里喃喃道:“这就是命,这就是命!”想他命途多舛,父皇英明神武,母妃宠冠后宫,却自幼孤苦伶仃,身世成谜,屡屡遭人诟病……忽地有些癫狂地仰天狂笑。
石漠风、楚静乔、何探花等人不知楚律怎地了,顾不得自己担心,便忙都去看向楚律。
但见楚律指天骂道:“既然我楚律注定要做了那孤家寡人,本王成全你!成全你!但看本王了无牵挂后,你还能如何作践本王!”骂完了,就将头上金冠摘下,往地上一掷,披散着一头乌发,喝道:“拿了剪刀来,本王今日就断了这三千烦恼丝!日后再不为谁牵肠挂肚!若日后再有人能叫本王牵肠挂肚,本王不等老天来收她,先拿了刀剑砍杀了她!”
孙兰芝四人并楚静乔心道不妙,难不成楚律这是决心要出家了?
“父王,还不到那地步。”楚静乔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搂住楚律的臂膀哀求道。
“日后这锦王府就交给你了,为父愧对你了。待为父领着你母妃走了……”楚律说道,不禁落下一行泪,见何必问进去了,屋子里也没有动静,不由地越加悲愤,“你就好自为之吧!清妍,清妍!我这就领了你走,咱们一起走!”说着,就要再闯进去。
何探花看见那面面相觑的众太医、大夫们,不由地眉心一跳,暗道这锦王爷到底是怎么回事?看楚律要向里头抢,就拦住他,沉声道:“王爷莫糊涂了,王妃还不知怎样,王爷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里头没有声音……”楚律有些茫然无助地指着屋子里。
“王爷,哥哥进去了,哥哥必定能救回王妃!”何探花劝道,看孙兰芝等人还在哭,就斥道:“胡叫什么,都回各自屋子里去,要念经要卜卦的,都随你们!谁敢再叫,打发她出去!”
孙兰芝四人一颤,顾不得去想何探花这会子是拿了什么身份说这话,忙彼此搀扶着离了蒲荣院。
“公主领着王爷去……书房歇息吧。”何探花咬牙道,心里的当真佩服这锦王府,堂堂王府,王妃生个孩子能乱成这样。
“哎。”楚静乔答应着,也怕楚律一时冲动当真剪了头发,忙要搀扶着他走。
“……本王在这边守着。”楚律说道,随后盘腿坐下,从手腕上摘下一串念珠,就念起经来。
楚静乔又拿了帕子擦眼泪。
何探花无奈地叹息,又对太医说道:“请太医准备好,进去给王妃瞧瞧吧。”说完,叫暮烟再进去看里头怎样了。
暮烟还是姑娘家,进去了,也不敢凑近看,由着一个婆子领着,从外间进了里间,就见石清妍闭着眼躺在床上,何必问埋着头握着石清妍的手。
顾不得去想何必问此举可合了规矩,暮烟颤声问:“王妃,王妃?”看见石清妍眼皮子颤着睁开眼,心里一喜,却又是一悲。
石清妍原是听稳婆说时候还没到,于是不肯白费力气乱叫,于是勉强自己歇息,不想她不叫了,外头的叫声反倒是此起彼伏的,“……告诉、告诉王爷,我若去了,必定会投胎转世再来、再来寻他,叫他、叫他等着我一些……十六年后,我身为他第四女出嫁,还请他陪送的嫁、嫁妆,多一些……”
何必问蹙眉看了石清妍一眼,埋着头捂着嘴笑,心知楚律早先对那命中只有四女笃信不疑,只觉得石清妍当真坏到底了,知道这事,楚律还能安心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生下来他怎么养?
暮烟看向何必问“哀恸”的背影,只听到十六年后这几个字,其他的因自己哭了,就没听清楚,只觉得她的语气实在有气无力,眼泪簌簌落下,“王妃莫说这些丧气话……王妃定然会平安无事。”又转向何必问,“何公子,何探花问可要再叫太医进来。”
“太医进来了,也没用了。不必了。”何必问忍着笑,有意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见石清妍握着他的手一紧,心知石清妍又疼了,看她面容算得上平静,不禁有些纳闷这女人怎地这样能忍。
暮烟软着腿脚,看见石清妍的头歪向床里面,眼泪掉得更多,哀叫一声“王妃——”就跪在了地上。
暮烟这一声之后,外头又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细细分辨,却是众人拦住楚律,不叫他进来的劝说声。
“你,快些出去。”何必问对暮烟说道。
暮烟闻言,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知己,参汤再喝一些吧,再喝两口。”何必问说道,叫沉水、祈年再伺候着石清妍喝参汤。
石清妍只觉得又一阵阵痛袭来,强忍着由着沉水喂了小半碗参汤,只觉得头发湿乎乎地贴在脸上,听到外头楚静乔喊“父王你不能出家——”面上就浮起了笑容。
“知己,有意思吗?”何必问叹道,暗道那楚律也太有些经不住事了。
石清妍一边深呼吸,一边笑道:“等他醒过神来,为了王钰、贺兰辞,他也不会出家丢下大家伙不管。不过是,借着,借着这会子的事,叫他尝一尝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滋味!过一把、虐恋情深的瘾……”因又疼了,不禁咬紧牙关。
“拿了人参蘸了蜂蜜过来叫知己咬着。”何必问吩咐道。
沉水、祈年答应了,二人又匆忙去拿了蜂蜜、人参过来叫石清妍咬在嘴里。
又听屋子外传来一声楚律指天骂地的痛呼声,何必问心道楚律这一次当真是将痴情汉子的瘾过够了,又把了石清妍的脉,看她脉象平稳,不禁松了口气。
“知己且出去吧,不然外头闹过头了,就不好收拾了。”石清妍从牙缝里说出这话,又叫沉水拿走人参,不住地用力地呼吸,低低地啊了一声,又蹙眉道:“我没功夫想些腻人的话,你替我想了哄哄我们家、王爷。”
何必问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对沉水说道:“若瞧着不对,立时叫必问进来。”
“哎。”沉水答应道,忙送了何必问出去。
何必问一出去,就被众人围住。
“王妃,王妃她?”楚律失魂落魄地问。
何必问一声叹息,见楚律的眼神又黯淡了不少,就对众人说道:“安静地外头等着吧,兴许那稳婆经验十足,能够……知己方才说……”
“说什么?”楚律一用力,手上念珠断裂开,珠子撒得到处都是,双目无神地看向何必问。
何必问心说还是石清妍理解楚律,楚律果然是瞅着功夫就要上演一出生离死别,若跟他玩细水长流那一套,即便留在楚律身边一百年,也难能叫他喜欢。
“王妃说,她原是王爷上辈子的妻,上辈子被王爷始乱终弃。这辈子偶然记起上辈子过往,对王爷又爱又恨,但终归是爱比恨多。这一世得了王爷真心,再无怨言,即使日后王爷将真心再给了旁人,她也无话可说。可是她不舍离了王爷,又不愿再纠缠王爷,下回子再见,她就是王爷膝下第四女。”何必问唏嘘道。
楚律怔怔地不言语,半响说道:“什么第四女,若她去了,本王从哪里得来第四女?”说完了,打了个佛号,就又在地上念经。
“何公子,这是真的?”石漠风悄声问,虽是悄声,但此时无人说话,他的话谁都听到了。
“你以为呢?”何必问倨傲地反问。
石漠风噎住,又见楚静乔盘腿坐在楚律身后陪着他一同念经,心道他这当哥哥的也不能走开,不如随着楚律他们一同念经吧,于是就也去楚律身后盘腿坐着念经。
何探花眼皮子一跳,又见一丫头过来问:“探花郎,有好几家官家女眷叫人来打探消息,如何回话?”
何探花待要脱口说问王爷去,又见锦王府的主人、少主人都去念经了,眉头跳着,说道:“叫了武先生来应付,外人问起,就说王妃一切安好。”
“是。”那丫头问过了话,就走了。
“哥哥,这锦王府的人当真是压不住事。”王妃生孩子,王爷、公主就都不管事了。
“不然你以为这锦王爷是如何清闲下来的?”何必问戏谑地看向何探花,暗道这傻子,还不曾过门就被人家拿来当管家用了,还以为人家经不住事;没瞧见就因为有他这狗拿耗子的在,人家主人家才放心的不管事了。
何探花噎住,心里有些愤愤不平,又将自己画的关系树拿出来,指着一个人名问何必问:“哥哥,这人是怎么死的?”
“必问知己在生孩子,你竟然问必问这种话?”何必问冷笑道,又袖手闭目靠在柱子上等着。
“哥哥,你是来真的?”何探花错愕地说道,暗道原来此时心慌的不独楚律、楚静乔,就连何必问也不管旁的事了。
“必说,像你这种高度的人,知己好找,像必问这种高度的人,知己,上下千年,唯一人是耳。”何必问叹息道。
何探花先以为何必问是趁机挖苦他,随后看何必问郑重模样,便知他说的是真的,手里拿着那关系树,又向屋子里看了一眼,暗道他丈母娘当真是人才?
与何探花是多年好友,此时被何必问一同贬低了的石漠风眼皮子跳个不停,只能忍下了。
忽地听到屋子里石清妍的叫声,楚律心中一喜,随即强自镇定下来,又接着念经。
因又有京里来的使者,何探花见楚律、楚静乔、何探花等人都不动,只能他去见了。到了前院,就见那使者也是熟人,乃是耿奇声的儿子耿业。
耿业见是何探花过来,忙问:“怎么不见王爷出来接旨?”
“可是太后的懿旨?”何探花问。
“正是。”
“你将懿旨读给小生听听吧。王妃在后头生孩子,王爷没空接旨。”何探花直言道。
耿业来了锦王府许久,不见人接旨已经是心里恼火,暗恨锦王府目中无人,此时听何探花跪也不跪,就这般说了,于是没好气地道:“听说王妃肚子里是两位姑娘?这可不妙,据说王爷命中只有四女呢。”才说完,后心窝上就挨了一下,回头去看,却见是一大胡子猛士。
“你回京了顺道告诉陛下,小生被公主看上强留王府中,一时半会回不得京城了。”何探花看着前院侍卫眼中冒火,忙向后退去,见猛士将懿旨丢在他怀中,就打开看了,又听耿业一行人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猛士们一起招呼,因他们叫,就也觉得肉疼,但看那懿旨上除去花里胡哨的假话,就剩下一句太后得了急症,急召王妃、公主进京的话了。
重新将懿旨卷起来,何探花心想太后上回子赐婚的懿旨只是叫楚静乔进京,怎地这会子连石清妍都捎带上了?难不成是王钰、贺兰辞他们在亘州府那边就要大胜了?是以太后急了,唯恐楚律他们占了亘州府不放,就要叫石清妍她们进京去做人质?——毕竟答应给亘州府的是楚徊,太后哪里舍得当真给了。
叫翠墨将懿旨送到楚律书房,何探花又向后院去,只见此时石清妍叫的凄厉,楚律又闹着要进去。眉心跳个不停,心道石清妍没吭声,楚律闹,石清妍叫出来了,他也闹。楚律闹了,其他人自然也要跟着……
“王爷,你冷静一下!”何探花劝道,见自己说了话也没用,不由地叹息一声。
“都给我住口。”横空插入一道声音,立时将闹闹哄哄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