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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糊涂!你是她母亲,她虽是王妃却也是回娘家的女儿,你跟她一同睡,多说说小公子们,再多提提你的难处,她自然会体谅你乖乖地回了锦王府。哪有王妃回京,正经的婆婆不见,就跑回娘家的道理?”石老夫人头头是道地训斥道。
“老夫人,这怨不得我们夫人,是二夫人当王妃知道红莲姑娘的事,就把那事说出来了。这会子夫人也为难,不敢冒然去跟王妃说话呢。”石夫人的大丫头说道。
石夫人嗔道:“老夫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是,奴婢该死。”
石二夫人冷脸看石夫人主仆做戏,忙哭丧着脸站起来,说道:“母亲,儿媳只觉得王妃如今顺风顺水的,又生下三个小公子,说起往日的话她会把那事当个笑话,谁知她计较上了……”
“笑话!她如今是王妃,你以为她还是咱们家姑娘!”石老夫人怒道,又问石夫人:“你儿媳妇还有孙子们还跪着?”
“应当散了吧。”石夫人模棱两可地说道。
石老夫人听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没起呢,说道:“叫人都去你屋子外跪着,王妃脸都伤了,闹成这样,必要她说起,孙媳妇们才能起来。”
“是。”
“老二媳妇今晚上留在东府歇息,明儿个早起一些,去给王妃做你拿手的点心叫王妃拿了当早膳。”
“是。”石二夫人的笑脸险些挂不住,她拿手的点心要此时就去厨房准备明儿个一早才有,石老夫人这是罚她一晚上都不睡。
这晚饭就这么不欢而散,石夫人回到自己院子里,叫了儿媳、孙子孙女们跪在她院子里,不等进屋,就先闻到醋味,待要寻了沉水、醉月这两个陪嫁丫头问话,又见门口守着的自家婆子说石清妍睡下了,谁也不见。
石夫人耐着性子在屋子外等到一更,待要劝孙子孙女们起来回去,这些孙辈又看他们母亲跪着不肯起,听见几个孙子孙女不住咳嗽就心疼起来,唯恐他们年纪小得了风寒,思量一番,怕石清妍余怒未消,也不敢擅自叫儿媳妇起来,便对丫头说道:“将顶小的孙少爷抱来。”
丫头不明就里,却也只能照办了,不一时,就将已经沉睡的小孙少爷抱了过来。
石夫人伸手接过小孙子,一狠心,用力地在孙子白胖胖的脸蛋上一掐,那睡梦中才五个月大的婴孩惊醒过来,哇地一声开始啼哭。
跪着的石六少夫人心疼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后悔被石大少夫人逼着胡闹连累了儿子。
果然,屋子里才生了孩子没多久的石清妍听到婴孩啼哭声翻了个身,眼睛还没睁开,就咕哝道:“王爷,去瞧瞧……”话说完了,眼睛睁开,人也就醒了。
“王妃,不是咱们家公子。”沉水、祈年、醉月、福年也惊醒,纷纷从外床上、炕上起身过来。
外头清晰的啼哭声依旧继续,石清妍打着哈欠,问:“怎么回事?”
祈年说道:“王妃先睡着了,奴婢后头睡的,睡的时候就说少夫人、孙少爷、孙小姐们都在外头跪着。夫人大抵是用这一招唤王妃醒来施恩叫他们起来呢。”
“母亲果然手段了得。”石清妍打着哈欠,“他们还跪着呢?叫他们起来吧。”
“是。”沉水忙又替石清妍掖好了被子。
石清妍等那婴孩啼哭声没了,就又翻身睡下。
翌日一早,楼晚华因不知石清妍是不是真的不想进宫,就赶紧捧着石清妍的衣冠领着窦玉芬三人一同寻上石家门,来了之后听说石清妍还没起,暗自咋舌,心说石清妍胆子真大。
过了辰时,大抵是宫里不见锦王妃来请安,就叫人先上了锦王府,寻不到人后,就上了石将军府来问。
过了巳时,太后、皇后的亲信内监便都到石家了,瑞王妃、广陵候夫人也纷纷叫了人来问究竟。
来了这么些人,石老夫人有些慌了神了,与两个儿媳、十三个孙媳、众多孙子、孙女齐齐在房门外站好等着,见八个大胡子猛士凶神恶煞地护在门前叫谁也不敢靠近,心道太后、皇后的话石清妍也敢置若罔闻,当真是反了!反了!
“母亲,你昨晚上不是用小豆子叫醒了王妃嘛,要不,再试一试。”石四少夫人劝道。
石大少夫人暗恨四少夫人昨日的那一句“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便惊诧道:“四弟妹怎说这话,你瞧六弟妹吓的。”
东府六少爷是庶出,石六少夫人听了四少夫人的话也不敢言语。
“行了,都等着吧。”石夫人心道石清妍怎这么能睡?
终于瞧见房门开了,众人不敢进去,却见福年出来了。
福年说道:“请猛士叫了耿篾片来,王妃今日要听他说笑话。”
“是。”
等西院猛士走了一个,福年又道:“请夫人叫人送了洗脸水还有早餐进来。”
一白脸太监不等石夫人答话,就走上前来,将手上拂尘一甩,说道:“洒家是奉太后之命……”
“太后不是病得奄奄一息了嘛?”福年茫然地睁大眼睛。
“大胆贱婢,胆敢……”那太监话没说完,迎头一盆冷水泼来。
沉水泼了水,就掩着嘴咯咯地笑:“一大早听见有人嘴里喷粪就泼了水,不想泼到一位公公。”随机打量着那太监身上衣裳,“公公,凡事往好处看,幸好公公下边没湿。”
“他想湿也湿不了。”蕴庭猛士低沉的嗓音插了进来,瞄了眼那已经到了中天的太阳,心说果然是大早上。
沉水不解其意,半响醒悟过来,就羞红了脸。
“反了!反了!”那太监指着屋子里跺脚说道,心知那小丫头嘴里的话是漫不经心,那侍卫是有意说他没有下边的东西。
石老夫人险些昏厥过去,勉强端正地站好,对那太监笑道:“还请公公去擦干身子,今日天冷……”
“不必了,洒家这就去跟太后回话。”那太监为表愤怒,甩了下拂尘,不想又将拂尘上的水珠甩到自己脸上,愤愤不平地向外走。
“顺便帮我们王妃问一问她自请下堂的话太后准了没有。”沉水喊了一声,心里骂了一句死蕴庭,就又回了屋子里。
石老夫人想拿了自己的老脸叫石清妍出来,对福年说道:“臣妇来给王妃请安,还请姑娘给通传一声。”
“王妃昨儿个被老太君吓跑了胆子,又听到小儿啼哭声,天将亮才睡,这会子精神不济,谁都不见。”
石清妍回门的时候不曾摆过架子,就连被石老太君抓了脸也没提什么以下犯上的话,是以石老夫人原本以为石清妍这次回来是要讨好石家替锦王拉拢石家的,许多事,比如石二夫人挑拨石清妍母女的事,就都轻轻放下了,此时见石清妍这般不给她脸,就疑心自己想岔了。眼睛看向楼晚华,见楼晚华识趣地低了头,又看向董淑君,“是淑君丫头嘛,好些年不见,出落的越发出众了。”
董淑君一笑,随机开口道:“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我两家乃是故交,有什么话不当说的?”石老夫人含笑道,心道石蓝婕据说在锦王府的日子很不好过,董淑君却很得石清妍青睐,想来董淑君对石清妍的事所知甚多。
窦玉芬不待董淑君开口,就道:“来时听说南边的花园比北边的秀丽,昨儿个才来,锦王府的花园子也不及细看。我们又都是王妃在哪,我们就在哪的人,因此要来石家伺候着王妃。眼下还请老夫人叫人给我们准备了厢房,还有我们立时想见识见识石家的花园,不知行不行?”
“窦姨娘……”楼晚华开始疑惑窦玉芬她们在石清妍手下过的是什么日子。
“楼姨娘要不要也去?劳烦石老夫人吩咐人给我们四个准备了酒菜,我们四个也站得有一会子了,我们先去了。”窦玉芬领头冲石老夫人客气地一点头。
董淑君、萧纤妤紧跟着窦玉芬微微福身。
石老夫人有些头晕地说道:“……你们不等王妃出来给她请安?”
“老夫人,王妃说了谁都不见。”董淑君轻声提醒道。
石老夫人心说那不是石清妍拿架子嘛,人拿架子的时候自然巴望着有人捧着,还能真走?
石夫人忙笑道:“既然如此,便请你们去花园里歇歇吧。”
“……有没有小戏子?太后病中不好太热闹,要个唱青衣的过去清唱就够了。”萧纤妤脸皮薄,不大好意思开口。
“萧姨娘……”楼晚华心道萧纤妤什么时候脸皮也这么厚了。
“有。”比起这些王府侍妾们彼此互称姨娘,萧纤妤要戏子的事在石夫人心中已经不算事了。这般想着,就叫丫头领着窦玉芬三人去。
楼晚华没那兴致也没那胆量走,依旧捧着石清妍的头冠等在外头。
石夫人见石老夫人看她,轻声道:“要不,叫老太爷过来……”
“嗯。”石老夫人点了点头,因一大早就过来了,此时也站得腿软,暗道锦王妃难伺候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不一时,石老将军便过来了,到了这边,里头依旧只传出一句不见。
石老将军负着手,心说石清妍好大的底气,莫非锦王府已经不怕朝廷了?
“老太爷,王妃她……”石二夫人一夜未睡,又陪着石老夫人一早在这院子里等着,困乏之下,只觉得头重脚轻,急着要跟石老将军告状。
“既然王妃说不见,那就不见吧。”石老将军叹了口气,他这话才落,就见宫里来的太监将他围住。
皇后的亲信太监德福苦着脸说道:“老将军您可不能这样说,皇后娘娘一早领着宫里妃嫔等着见王妃呢。陛下听说王妃没进宫,也叫人问了娘娘两回。没见到王妃面,洒家哪有脸回宫去?”
又有瑞王妃派来的人说道:“我们王妃听说今日能见到锦王妃心里也欢喜的很,见锦王妃不进宫,心里挂心锦王妃呢。不见一面,我们王妃哪里能够安心?”
石老将军心里一叹,暗道这又是一群人逼着他出头,于是便示意石老夫人再叫人通传一声。
下人喊了一句“老太爷求见”,声音落下了,再没有回音。
过一会子,德福就见一大胡子猛士拉着个他十分熟悉的耿业过来了。
耿业昨晚上就想逃回耿家,不料却被人牢牢看住,连耿家人面也见不上,此时见到这院子里有熟人,就讪笑着被一西院猛士拉着站在了门帘子外。
“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耿篾片隔着门帘子恭敬地说道。
“小篾片,昨儿个在船上还叫人家姑姑,今儿个就改口喊王妃了?”
耿篾片讪讪的,今儿个到了太后的地盘,他为数不多的智慧告诉他应当在称谓上跟石清妍远一些,“礼不可废,礼不可废!”
“罢了,不过是个称呼。外头的人听着,想跟本王妃交好的,你就往左站,不想跟本王妃交好的,你就站着别动。小篾片,但凡是不动的,你给我一个个将他们家的阴私说出来,姑姑、王妃都是虚的,实在的是丈母娘。”
“哎?哎。”耿篾片见石清妍终于说到丈母娘了,立时笑开了,心说下头站着的都是石家人,石清妍要在石家窝里反,他怕什么。
石家人听到了,俱都愣住。
德福机灵地堆着笑赶紧向左边站,楼晚华心道这太监可是代表皇后呢,于是立时也领了锦王府的人向左边站。
石老将军不动,于是石家人俱都站着不动,只有一个石丽菁,不顾姐姐石丽可拉她的手,紧跟着楼晚华站在左边。
石大少夫人等着心说她们就不信石清妍敢当着石老将军的面造反。
沉水从屋子里出来,瞅了眼大片的石家人,先盯上了石大少夫人,“先从我们家大少夫人房里说起吧。”
耿篾片犹豫一番,嘶了一声,似乎是这事太大了,犹豫不决要不要说,想到丈母娘三字,一咬牙,决心来个狠的:“石大少夫人买过宫廷御造坊造的暖玉……”
“呀!”石大少夫人失声叫道,脸色煞白地捂住自己的嘴,心道这事耿业怎会知道?她做的十分隐秘……石大少爷身为长子,身上担子难免重了一些,于是石大少爷就对夫妻之事没甚兴趣,她一时难耐寂寞大胆托人迂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