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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清妍笑道:“孙统领就是客气,不知道是不是我孤陋寡闻,我啊,一直就觉得这人参跟灵芝是长在一处的,想来孙统领也一起得了灵芝了吧?初一的时候你且在房里等着,本王妃一早就催着王爷过去。”
窦玉芬心花怒放,笑道:“王妃果然见多识广,合着那老山参,父亲还得了两支灵芝,也是万里挑一的。回头叫婢妾家人一并送来。”
董淑君素来瞧不上孙兰芝、窦玉芬这般阿谀奉承之人,因此一边厌恶这两人厚着脸皮巴结石清妍,一边想插上话偏又插不上去。忽地想起石家的漠少爷年少之时去采灵芝险些跌落山崖的事,便说道:“漠哥哥曾经亲自去采人参,孙统领也是亲自去的吗?”
窦玉芬眼皮子也不眨地说道:“那自是当然,父亲可是要孝敬给王妃的呢。”
董淑君讪讪地问石清妍:“那会子漠哥哥受伤,在家休养多久来着?”
石清妍听董淑君这般生涩地插话,便笑道:“董姨娘,莫哥哥长妹妹短的了,仔细叫人听见误会。漠哥哥已经定亲了。”
不知是因为石清妍的冷淡,还是石家漠少爷定亲了,董淑君脸上失落起来,不尴不尬地低头立在一边,最后不甘心地说道:“原先算命的不是说漠哥哥要过了二十才能定亲的么?”
石清妍好奇地看了董淑君一眼,并未答复她,恰看见醉月领着几个身强体健的婆子抬着箱笼进来,便撇开董淑君,对孙兰芝、窦玉芬两人笑道:“我就喜欢你们嘴甜,来挑几样玩意拿回去装扮屋子,免得王爷瞧见你们那寒寒酸酸的,只当本王妃苛待你们呢。”
孙兰芝、窦玉芬两人眼中精光一闪,忙先后答应了。
足足搬了小半个时辰,箱笼依旧并未搬完,有些不能现用的比如生金银锭子便搬到后头的抱夏中,绫罗轻纱便放在耳房中。
石清妍领着孙兰芝、窦玉芬看了一回,听人说赵铭过来了,便叫人请了赵铭进来。
赵铭进的是耳房,进去后,便瞧见石清妍正坐在宽大的檀木椅子上看孙、窦两人向她展示名贵绫罗。
“这件拿来裁帕子正好,裁好了你们也拿几块用用。”
“多谢王妃。”窦玉芬、孙兰芝忙道。
赵铭看了一眼那素色碧霞绫,说道:“王妃,这匹绫难得的很,是先王妃留下给王爷做书房里屏风用的。王妃搬了这么些东西来,想来王妃是不耐烦登记造册的,既然如此,小的便替王妃做了吧。”
石清妍笑道:“赵总管去见了王爷一回,还是这般死心眼。”
“王妃此举在谁家都不合规矩,王爷今日是为公事烦恼因此无暇顾及,才会许王妃不依着规矩搬了东西来。王妃虽是王府主母,但这东西却不是王妃一人的。”
石清妍笑道:“好个忠仆,难得先王妃能□出你这么个人,只是你也忒自欺欺人了。赵总管人在后院,心便也在后院。本王妃就算是困在病床之上,心神也能驰骋于天下。赵总管眼中只觉得那库房金贵的很,王爷定然舍不得将库房里的东西交给本王妃。这也怪不得赵总管,毕竟赵总管一辈子就围着那小小库房转了,坐井观天,也怨不得眼界狭窄。本王妃却知道,那库房在王爷眼中不过是九牛一毛。赵总管拿着一根牛毛去跟王爷告本王妃的状,在王爷眼里实在太小题大做,在本王妃眼中,赵总管也太没出息了。赵总管若不信我说的,便等着哪一日王爷清闲了再去回话,瞧瞧王爷听不听你的。”石清妍斜睨了赵铭一眼,示意孙兰芝、窦玉芬再翻了箱子里的东西给她看,心里因楚律不在乎后院这库房,越发好奇他在外头到底有多少身家。
孙、窦两人方才因赵铭的话愣住,此时听石清妍泰然自若地回赵铭,便又接着拿了箱子里十分罕见的布匹展示给石清妍看。
赵铭一时怔住,心里不信耿氏辛辛苦苦为锦王打理的府库锦王会不屑一顾,在一旁立了许久,待要退下时,又听石清妍开口道:“叫今儿个敢跟沉水几个动手的过来给沉水她们赔罪。”
赵铭见石清妍得寸进尺,待要劝说她,却又将话咽了下去,心里略有些茫然,暗道这锦王府后院都已经改头换面了,自己还该不该为耿氏护着它。
☆25、百子千孙图十一
赵铭走后,如斯、如慕几人也没来这边赔不是。
石清妍没再提这事,沉水、醉月几个只顾着得意,便也将这事抛在了脑后。
沉水欢喜地说道:“王妃,果然王爷是向着王妃的。”
石清妍瞧见沉水那洋洋得意模样,笑了笑,却没言语,瞧见祈年不时偷看她,似是有话要说,便待沐浴之时,只留了祈年在屋子里伺候。
祈年瞧见石清妍浸泡在浴桶中,便拿了新鲜的竹节做的小勺舀了水慢慢浇在她□的肩头,低声道:“王妃对着夫人的时候应当恭敬一些。”
石清妍闭着眼嗯了一声,等着祈年将下头的话说完。
“奴婢今日听禄年说,夫人跟王爷独自会面的时候说了些话,听夫人的语气,似乎夫人跟王爷的关系比外头人瞧着更加亲近一些。”
石清妍微微瞥了眼祈年,并不去分辨祈年话中的真假,只笑道:“听沉水说了今日的事,仿佛你在王爷面前露了脸了,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再接再厉,借此成了王爷的心腹,如此一来,哪一日王爷要杀了我,也只需支会你一声就够了。”
祈年心里一跳,忙道:“奴婢今日斗胆出头,也是为了王妃。”
石清妍转过身来,打量着祈年,然后笑道:“祈年,若是王爷哪一日背着本王妃收买你,你就顺水推舟接受了吧。实不相瞒,总有一日本王妃会成为王爷的后患,王爷定会叫人除了我,以此免去他的后顾之忧。若到了那一日,本王妃希望,对本王妃动手的人是你。”说着话,将手从水中拿出,湿漉漉的手指拂过祈年的脸,在祈年脸上留下几行水迹,一双眼睛泛着微波望着祈年。
祈年眼睛微微睁大,脸上微微有些发烫,脱口道:“为何是奴婢?”
“因为你是聪明人,倘若当真到了那一日,就说明本王妃再无翻身的时机了。倘若王爷寻了个蠢人做内应,那蠢人看不清时机便杀了本王妃,本王妃岂不是死得太过冤枉了?”石清妍缓缓地说道,又转过身去,将白如春雪的手又没入水中。
祈年怔了怔,便又拿了竹节舀水浇在石清妍肩头,明白石清妍这是要她暗中成为锦王的内应,然后唱一出反间计,便柔声说道:“奴婢谨遵王妃之命。”说着,不由地一笑,暗道肖氏叫她盯着石清妍,石清妍又要她主动成了锦王的内应,“禄年是奴婢的表姐,原是禄年将奴婢荐到夫人身边的。王妃看在禄年姐姐对王妃一片忠心的份上……”
“待她侍寝之后,便给了她八品的位份,将三姑娘还给她吧,总归府里养娘嬷嬷无数,也不怕她教坏三姑娘。”
祈年忙道:“多谢王妃。”
石清妍勾着嘴角笑了笑,因水有些凉了,便从浴桶中站起。
祈年忙拿了帕子给她擦身。
石清妍只穿着一件贴身米白小衣,衣裳里露出一截油绿抹胸,下面穿着一条米白单裤,头发胡乱挽了挽,便到了里间榻上坐着,由着沉水给她裹上披风擦头发。
沉水因这次石清妍叫祈年伺候着沐浴,心里便有两分不自在,瞧见祈年给石清妍端了温水过来,便脸色淡淡地看了祈年一眼。
祈年见石清妍卧在榻上看着一本有些奇怪的书,未免叫沉水越发不舒坦,便识趣地向外头去。
到了外头,福年笑道:“祈年,你过来帮我瞧一瞧我脖子上的癣。”说着,便拉了祈年向房里去。
待到了丫头们歇息的屋子,福年便低声道:“夫人问你王妃有没有叫人往京里去?夫人查了查,王妃这边少了几个小子。”
祈年听福年问,想了想,说道:“是叫人去了,王妃想念上京的好些东西,叫人往上京买去了。这事你不也知道吗?”
福年悻悻地说道:“我知道能当个什么用?夫人就要问你呢。除此之外,夫人还问王爷回来之后跟王妃说什么了?”
祈年笑道:“我哪里知道说什么,总归王爷是从外头回来就赶紧来跟王妃说话的。”
福年原因肖氏看重祈年心里忿忿,此时听祈年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来,便低声道:“待我回了那老虔婆去。”说着,便向外头去。
祈年心知这“老虔婆”不是肖氏,乃是王府里守夜的一个婆子,暗道肖氏如今怎还怕石清妍叫人进京了?想着,又觉今日的肖氏未免太和气了一些,不知她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祈年心里这般想,那边厢,肖氏听了福年传来的话许久不言语。
邹嬷嬷与秦柔两个陪着肖氏,一个垂手站着,一个小心地给肖氏揉着肩膀。
肖氏忽地问秦柔:“你说祈年那丫头若是知道王妃叫人进京了,怎会不及早来回我?”
秦柔笑道:“祈年当是不知道轻重,因此便没将这事当一回事。”
肖氏点了点头,又看向邹嬷嬷。
邹嬷嬷笑道:“夫人对祈年恩重如山,祈年若知道这事要紧的很,怎会不赶紧来跟夫人说?定是她还年轻,只当王妃叫人进京买些京里的土物回来呢,毕竟谁没有个想吃家乡菜的时候。”说着,心里就猜着肖氏为何怕石清妍叫人进京。
肖氏轻轻地哼了一声,手指摸索在玉杖上,随后对秦柔问道:“大悲咒拿给吴庶妃了吗?”
秦柔回道:“还没,母亲可要我拿去给吴庶妃?”
吴佩依虽是庶妃,却是婢子出身,秦柔又得肖氏教诲,心里隐约知道自己日后是要依着肖氏的话嫁给锦王的,因此心气就有些高,听石清妍吩咐将经书拿给吴佩依,在她心里就觉得有些屈辱,因此一直拖着并未送去,就等着吴佩依叫人来催再给。
肖氏好笑道:“吴庶妃怎怕了你了?竟然不来要。”
邹嬷嬷忙道:“只怕庶妃还不知道这事呢,毕竟,王妃也没叫人专门跟她说。”
肖氏点了点头,对邹嬷嬷说道:“既然没人跟吴庶妃说,便有劳你叫人跟吴庶妃说一说,叫她初一那日来要。告诉吴庶妃,这可是王妃送到她手上的正大光明见王爷的机会,明儿个三十王爷有要事要忙,到了初一,可就闲下来了。”
邹嬷嬷讪笑道:“夫人为何帮着吴庶妃?”
肖氏说道:“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后头的事我有分寸。如今便去吧。”
邹嬷嬷听肖氏催促,不敢再拖延,便赶紧向外去找丫头帮忙传话。
待邹嬷嬷走了,肖氏拉过一直给她揉着肩膀的秦柔,嘲讽道:“这初一十五在锦王府里头自来都是王妃才能有的日子,石王妃竟然将这初一排给了窦孺人那东西。”
“母亲?”秦柔乖巧地唤道,早先被沉水打了一巴掌,她便一直留在肖氏的屋子里不出去,虽有肖氏宽慰,但心里如何能不恨?如今瞧着肖氏并非跟石清妍好,心里便又安了心。
“这初一,只能你占了。得叫府里人知道你在王爷心中的分量。”肖氏冷笑道,又握着秦柔的手,说道:“为娘过几日要回京一趟,”虽说不喜被石清妍算计,但眼下她不回京如何能将这场危机化解,“你便自己留在府中吧。”
秦柔心里一慌,忙道:“女儿是随着母亲来的,若母亲走了,女儿拿什么身份留下?”
肖氏笑道:“你放心,我会叫王爷给你一个准话的。待初一吴庶妃来要大悲咒,你引着吴庶妃说出一些轻蔑你的话来,到时候你便半真半假地寻死,若能撞破头最好,如此,一来待我离开益阳府后,借着养伤,你也有个正经的理由留下;二来,你伤了脸面,委实可怜,为娘也好借此叫王爷看在为娘膝下只有你一个的份上说出关照你一辈子的话。毕竟你是贵客,一则王妃不能叫你抄经书,二则吴佩依也不配来问你要经书。这都是她们理亏的地方。”
寻死觅活就罢了,听说要撞破脸面,秦柔便有些不乐意,忙道:“母亲,若毁了脸……”
肖氏拍了拍秦柔的手,说道:“娶妻当娶贤,这脸面只要干净就好,有了一道疤也不碍什么。”
秦柔听肖氏这般说,便明白自己不能说服肖氏改了主意,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女儿都听母亲的,只是要如何占了初一?”
肖氏笑了笑,说道:“明儿个,我便叫王爷收了你。”
仿佛一盆冷水泼下,秦柔惊愕道:“母亲?!”待要质问肖氏如何改了早先的许诺,又没那胆子,嗫嚅了半日,说道:“母亲原本说过,王爷定会明媒正娶,还有娶妻娶贤……”说着话,脸上便涨红起来。
肖氏心里叹息一声,若能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