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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漫之硬闯到仪门,才见到王家管事并顾逸之过来,待见小子们因管家吩咐让开路,便不与旁人多说,大步向后头奔去,待到了喜堂那边,瞧见了王钰,便不由分地问道:“王夫人呢?”眼睛在喜堂里梭巡,因没瞧见她越发心焦起来,随即又抓了王钰问:“王夫人呢?”
王钰冷下脸来,心道幸亏陆参、吴佩依已经拜过堂了,见满堂宾客哗然,又觉这不是庆幸的时候,暗道顾漫之这厮来做什么?“顾侍卫问在下的夫人做什么?”
顾漫之忙道:“快叫王夫人出来,不然……”
“不然如何?”王钰沉声道。
顾漫之咬紧牙关,既要救甘棠,又不能说出是楚徊、耿奇声要算计甘棠,因此想到事急从权,便丢下王钰,就要向后院闯去。
王钰伸手抓住顾漫之的衣领,顾漫之转身便跟王钰纠缠起来。
“王钰,你此时拦着我,日后定会后悔的。”顾漫之咬牙切齿地说道。
王钰眼皮子一跳,手上越发用力地扭住顾漫之的臂膀,“后悔?你且将话说全。”
顾漫之忽地一肘击向王钰腹部,不想王钰躲开之后,反手还了他一肘子,随即将顾漫之压倒在地上。
“……王夫人有危险!”顾漫之咬牙道,暗道自己如今只能将这事推到石清妍身上了,总归,甘棠定要平安无事,楚徊也不用被人猜疑。
顾逸之看见往日里被人称赞武艺高强的顾漫之被王钰轻易地按在地上,不由地在心里叫了一声好,随即又因顾漫之的话蹙起眉头,“王钰,且去看一看王夫人吧,这厮不会平白无故说这话。”
顾逸之因顾漫之此时的言行,言谈之间便也有些轻视他。
王钰心里一跳,随即忙向后院奔去,待到了甘棠门外,听不到门内一丝动静,便立时抬脚踢开这房门,待进到里间后,瞧见地上躺着一个做了婆子装扮有些衣冠不整的人,床上甘棠战战兢兢地裹着被子缩在床头,一旁楚静乔手里拿着三尺长的门闩侧坐在床边两眼鄙夷地盯着地上那人看。
王钰此时愣住,看甘棠惊魂未定模样,便怔怔地问:“你可还好?”
甘棠有心要辩白自己是清白的,又觉没有证据,王钰未必会相信。
楚静乔不耐烦地说道:“王先生,此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本郡主看这人似乎十分忌惮本郡主,将如是等丫头全部用力打昏,打本郡主的时候却手下留情,可见此人不敢动本郡主分毫。如今王先生先将这人弄出去,再去查看此人去谁吧。”
“是。”王钰答应着,又觉楚静乔终归是楚静乔,早先“柔弱”了一些,此时看样子,是楚静乔醒后将这人打晕的,这人对楚静乔手下留情,顾漫之又知道此事,可见吩咐下此事的人,多半便是留客天里的人了,走了两步,将这人拨正,看见一张敷了脂粉却俨然是男人的脸,脸上不由地因气恼涨红,待又瞧见地上这人衣襟左右胡乱地绑在一处,便知当是楚静乔为替甘棠遮羞给这人穿戴上的,将怒火压下,虽知此时不宜扛了人出去,但又不乐意叫这人出现在甘棠面前,便要扛了此人走。
“……钰哥,我没事。”甘棠犹豫许久,终于说出一句话,声音虽小,却平静。
“对师父没事。”楚静乔附和道,方才地上这人压着甘棠做到哪一步的情景只有她瞧见了,此事她笑眯眯地替甘棠掖被子,心想如今甘棠这师父若不倾囊相授,便枉费了自己的救命之恩。
甘棠微微耷拉着眼皮,揣测着楚静乔会否将方才的事说出去,微微咬唇,却说不出旁的辩白的话。
背过身的王钰扛着地上那人的背脊一僵,说道:“有劳郡主照看贱内了。”说着,便又向外走。
贱内两字本是寻常,但此时甘棠心有余悸,便觉王钰不提内子,而说贱内,定是疑心她失了清白了。
楚静乔答应了王钰一声,待王钰出去后,便对甘棠说道:“师父放心,徒儿定然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师父这身上的皮肉当真白嫩,可否教导徒儿如何养出这皮肉来?”
甘棠一噎,微微咽下喉中的哽咽,瞄了眼楚静乔手上的门闩,紧了紧自己的衣裳,低声道:“甘家有几个养身的方子……”说着,有几分疑心是楚静乔有心要陷害她,又觉石清妍也有可能……
楚静乔闻言,不由地笑了,暗道这样才算是师徒。
62、几家欢喜几家愁一
因有顾漫之闯入王家的事,早先被陆参求娶的吴佩依又风光了一回,对于顾漫之擅闯王家,王钰问过了陆参后,对外放出的话是顾漫之前来抢亲——虽说喜堂上听到顾漫之问王夫人的人多的是,此举有些掩耳盗铃,但总归,真真假假地掺和在一起,吴佩依便又在益阳府里风光了一回。
待到喜宴散后,王钰听说从甘棠房里扛出来的人醒了,便叫了顾漫之一同去问话,顾逸之料到王家里出了些不宜叫外人看见的事,是以便识趣地辞去。
顾漫之尚未随着王钰见到那人,便抢先开口说:“陛下人在益阳府,因此我便叫人在锦王府暗中防卫,是以偶然截获锦王妃买通外人要对王夫人不利的消息。”说着,心中一坠,因王钰自始至终不言语,一时也不知甘棠如今究竟如何,但想着既然无人去叫大夫,那甘棠该是安然无恙的。
“先生,夫人悬梁了。”忽地甘棠的丫头脸色苍白地奔过来说道,因受了惊吓,此时脸上满是冷汗。
王钰一怔,忙道:“郡主不是看着她吗?”因心里难受,于是从扛了人出甘棠屋子便不曾再去看她,此时看天色暗下来,心道此时楚静乔该走了,想着,不等丫头再说,忙大步流星地向甘棠房里去。
顾漫之不能跟去,只得被王府的管家看住,握紧拳头,想到甘棠立在门首的清灵纯净模样,不由地心中一痛,早先只恨她已为人妇,此时更恨耿奇声小人,竟会欺负到弱女子身上。
王钰大步向甘棠房中去,到了门前顿了顿,随即又大步进去,到了里间,看见甘棠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其他两个丫头向她嘴里灌着参茶,忙走到床边,手伸了伸,见甘棠脖子上一道勒痕,不由地更加愤慨,握拳道:“你何必如此?”
甘棠醒转过来,示意身边丫头退下,咳嗽两声,摸着脖子怅然道:“何苦不叫我去了?死后葬身青山,也不必写我姓甚名谁,免得污了你的姓、我的名。”
王钰闻言心里针扎一般,心道果然甘棠被那人玷污了,咬牙切齿道:“我这便替你报仇去。”
甘棠挣扎着起身,咳嗽两声,因那白帛勒得太紧,此时竟咳出血丝来,抓住王钰的手又退缩回去,似是觉得抓一下王钰会弄脏他一般,随即又似才醒悟到自己躺在何处,挣扎着起身滚到地上也不肯在这受过辱的床上歇息,一双眼睛不似往日那般水灵,干枯的就似没了魂一般。
王钰此时又顾不得先去报仇,忙弯腰抱起甘棠,心知她不肯留在这屋子里,便抱了她向隔壁屋子里去,将她放在床上后又见她一直默不作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舔了下干干的嘴皮,说道:“你别怕,我信你没事。”
甘棠怔怔地看了王钰一眼,随即眼睛里有了泪光,跪在床上求王钰道:“钰哥,你放我出家吧,如今我再无颜面等辞哥哥了,求求你,放了我出家吧,他做了道士,我做了道姑,这就是天意。”
王钰一怔收了手,说道:“我怎会叫你做了道姑?”比之娶了甘棠,叫她做了道姑,才更加对不起雅道人。
甘棠低头在床上重重地磕头,嘴里不住地求道:“钰哥,你让我做了道姑吧,我没颜面等辞哥哥了……”
王钰握了握拳,伸手将甘棠抓起来,看她心有余悸的模样,不由地恨上心头,在她唇上狠狠地吻了一下,怒道:“你是我王钰的夫人,何必存了颜面去等一个不相干的人?更何况我信你没事。”
“……钰哥,我也没脸见你了……这里,这里,都已经脏了……”甘棠喃喃地说道,手指胡乱地指着自己的脖子,眼泪从眼角滑落。
王钰心中越发恼怒起来,既恨那贼人歹毒,又恨甘棠这般死心眼,将甘棠重重地按在床上,便压了下去,牙齿咬在甘棠脖颈上,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觉察到甘棠的抗拒,还有进入她体内时那细微到几乎察觉不到的障碍……
事后,王钰手指探到甘棠身下,将指尖的殷红让甘棠看,似哭似笑地说道:“瞧见了吧,你是清白的。”说着,将指尖的殷红擦去,看见甘棠呆呆的,心道甘棠虽嫁了他多年,且终究不知道男女之事的究竟,只看她方才那般慌乱,可见她是误以为自己当真失了清白呢,叹息一声,说道:“就当我再对不住贺兰一次,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说着,便又起身,看甘棠微微一动便瑟缩起来,不由地心疼起来,想到自己方才那般强迫她……心里堵住,关切的话也说不出口。
甘棠缩成一团,呆呆地坐着,似是不信自己还是清白的,半响又开口道:“钰哥,可是郡主……”
“我会求王爷叮嘱郡主不再提此事……倘若你怕触景生情,我便求王爷再不叫郡主来。”
“不,钰哥,此事郡主便是不说,我自己……”
“你自己如何?你如今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的事,我清楚便好。”王钰厉声道,阻止甘棠再提她已经脏了的话,看着甘棠脖颈上的淤痕,清楚地知道是自己咬下的,又恨自己鲁莽,习惯地转过身去不看甘棠。
甘棠微微摇头,苦笑道:“便是为了钰哥跟王爷,我也该……”
“王爷一向行事磊落,定不会叫郡主来为难你。”
“不,不是郡主。”甘棠又摇了摇头,肩头滑出被子,忙又慌乱地拉扯被子。
“不是郡主?”王钰拉拢衣襟的手顿住,转过身来,看甘棠如此越发自责,暗道自己既辜负了雅道人所托,又无能护不住甘棠,因甘棠说不是楚静乔,又在心里想着除了见到甘棠狼狈模样的楚静乔,甘棠还在顾忌谁,“不是郡主,又是哪个?”
甘棠摇了摇头,紧紧咬住的唇上沁出血来。
王钰背过身去,不再逼问甘棠,说道:“嫁夫从夫,如今我不许你出家,你便安心留在家中吧。不管是郡主还是谁,全交给我来处置吧。”说着,便迈步向外去,到了屋外,交代丫头好生看好甘棠,便大步向关押那人的地方去,待到了那边屋外,看见顾漫之想起方才顾漫之的话,心里一缩,却不信石清妍是那等奸险到会算计甘棠的人,况且从楚律的态度看,石清妍便是要算计甘棠,也不会用这等粗浅的手段;但早先石清妍烟熏楚徊,害得楚徊失明一事,又说明石清妍是个足够心狠手辣的人,因甘棠一事楚律跟石清妍疏远了些时日,想来石清妍定是在楚律身上受气了,因此要报复到甘棠身上;但此事怎会被顾漫之得知?况且若是石清妍,石清妍定会早早地吩咐楚静乔离了甘棠,如此楚静乔也不会因跟甘棠形影不离,凑巧救了甘棠……
思来想去,王钰心觉石清妍这等目光高远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他颜面上也会放了甘棠,此事定不是她所为;早先看似石清妍为难甘棠,随后石清妍不也什么都没对甘棠做么?因这般想,再看顾漫之,便觉顾漫之是在为谁遮掩。
“王夫人如何了?”顾漫之关切道。
王钰笑道:“内子无事了。顾侍卫也请回去吧。”看顾漫之这关切模样,眉头皱起,随即又舒展开。
顾漫之忙道:“在下陪王先生一同审问那贼子吧。”
王钰冷笑道:“顾侍卫今日闹的还不够吗?”
顾漫之愣住,唯恐王钰将因他再迁怒与甘棠,忙转身向外走,向外走了两步,又立住脚,心道兴许这一辈子,他也只有见甘棠那一次的福气,心里怆然,便向外去。
王钰吸了口气,阴沉着脸走进关着贼人的屋子,进去后,冷冷地看着那猥琐之人,憎恶地冷哼一声,不待那人开口,便说道:“倘若你说是王妃指点你的,那你大可不用开口,我径直送你上西天。”
地上那人怔住,愣愣地看着王钰,心道王钰已经知道他要说的话了?
“你要说是上头那位,那也不必费唇舌了,我送你见阎王。如今,你只告诉我,哪一个我能立时抓到手然后泄愤。”王钰平静地说道,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平静的太过诡异,就如方才强迫甘棠,他心里既有愧疚,又觉释然,耿氏早已过世,贺兰辞也出家了,他跟甘棠两人,总要有人先迈出一步。
地上被帮着的贼人又傻住,嘴里求道:“小的只是受人钱财□,小的趁着宵禁推迟从外头进了益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