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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辞:“贺兰,这是王爷的家事,你喝多了,随我去西院歇息吧。”
贺兰辞脚下趔趄,越发死死地扒着楚恒,心道就算摔了也要一摔两个,对王钰说道:“静乔大侄女被人欺负了,咱们得去给她讨公道。”
楚恒心里明白贺兰辞的心思,于是也紧紧地抓着贺兰辞的袖子,心里想着倒下也要拉个垫背的,“就是,就是。”
原本贺兰辞、楚恒两个单独行走,不过是脚步打晃,此时两人互相抓着盘算着要叫对方做垫背的,竟似扭打在一起,步伐越发缓慢,时不时两人同时向地上栽去,万幸有王钰及时拉起二人,二人才没摔倒。
石清妍不时地回头,看见后头贺兰辞、楚恒两个扭在一起,越发笑靥如花。
“好看吗?”楚律蹙眉疑惑地问。
“好看,两个美人挤在一处,王爷说好不好看。”石清妍兴致昂然地说。
楚律回头看了一眼,见留客天近在眼前,便对王钰说道:“分开这两人。”
“是。”王钰长出一口气,他早就想分开前头这两人了,手上稍稍用力,一手挽着一人,便将那扭在一起的两人拉开两步,自己走在中间搀扶着这两人。
楚律也松了口气,扭头再看石清妍,又见她笑得越发欢畅,蹙眉问:“王妃又笑神马?”
“王钰好福气,左拥右抱呢。”
楚律迈进留客天门槛,咳嗽一声,没理会石清妍这话。
后头楚恒、贺兰辞本就有些装醉,此时听见了石清妍这话,楚恒自动地站开,脚步依旧蹒跚,却也不像方才那靠在王钰身上那般烂醉;贺兰辞只冲石清妍一笑,便继续倚在王钰身上。
进了留客天,便有人去跟楚徊传话,石清妍见留客天中多了许多的侍卫,砸吧了一下嘴,又向内走,就瞧见那些新来的太医、官宦不知是不习惯跟旁人挤着睡,还是唯恐被传了虱子,一个个都没去歇息,都在屋子外缩着头转着。
这些人见了楚律、楚恒来,便过来客套两句,见楚律不多话、楚恒又满嘴醉话,便识趣地退开。
众人到了楚徊门前,等顾漫之在门口通传后,便进了屋子里去。
满是香油味的屋子里余君言、秦柔双双陪伴在楚徊身边,楚徊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
“三哥、五弟,听说贺兰也来了?”楚徊因贺兰辞终于来见他,心里便盘算着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叫贺兰辞投奔到他麾下,鼻子里闻到一股酒气,心里又猜是哪一个喝了酒。
“见过陛下——”贺兰辞靠在王钰身上说道,见王钰推了推他,便张口无声地说:“反正皇帝又看不见。”
贺兰辞一开口,楚徊便知道贺兰辞醉了。
“不知几位来,所为何事?”楚徊笑道,和气却又不失帝王的威仪。
石清妍抢着说道:“陛下,臣妾瞧着这院子里住的人实在是多,陛下当真不要开几间房?这人挤在一起,容易生小虫子。”
提到小虫子,楚徊头皮又有些痒,说道:“多谢三嫂子关心,但这些人不愿离开朕一步……”
“陛下吩咐他们一声就行了,还有臣妾想请陛下给臣妾的酒楼提几个字。”石清妍说着,便示意沉水、祈年将文房四宝拿进来,见门外顾漫之拦着不叫沉水、祈年进来,又笑道:“陛下不舍得墨宝?”
楚律瞧了石清妍一眼,却没言语。
楚恒抢着说道:“嫂嫂,小弟来写。”
贺兰辞嘲讽道:“瑞王爷要在王妃的酒楼匾额上留何必问的名?”
楚恒嗤笑道:“贺兰你莫嚣张,本王跟你站在一处,谁不说本王才高八斗,比你贺兰辞还会吟诗作赋?”
楚徊听贺兰辞、楚恒插科打诨,便知这两人都醉了。
楚徊不言语,余君言却有些替楚徊打抱不平,暗道这些人太嚣张,太不将楚徊放在眼中了,“锦王爷、瑞王爷,天晚了,陛下要歇息了,还有,锦王妃,陛下的墨宝其实寻常酒楼能得的?”因石清妍趁她不方便跟楚静乔写信便扭了楚静乔的心思,于是余君言便多看了石清妍一眼,见她未施粉黛却唇红齿白,个头虽小,顾盼间却别有一番大气,莫名地有些泛酸,心道石清妍好大胆量,敢混在楚律、楚恒等人中间一同过来。
楚律听余君言开口,便说道:“臣等过来是替静乔讨还公道的,余姨娘打伤了静乔,这事无论如何不能放过。”
祈年过来传话的时候,余君言恰去洗漱,此时她尚不知楚律、楚徊都知道她打伤楚静乔的事,因此心里惊诧不已,心道楚静乔好大胆子,知道自己不是楚律的种,竟然还敢去找楚律,叫楚律来替她讨公道;依着常理,楚静乔该惶惶不可终日地想着瞒着这事,然后由着她摆布才对。
“锦王爷,郡主乃是金枝玉叶,本宫怎敢伤了她?锦王爷莫不是有什么误会吧?”余君言含笑道。
楚律不搭理余君言,只看向楚徊。
“这里没你们的事,秦姑娘、丽嫔都退下吧。”
秦柔是已经准备好侍寝的,不妨撞上这事,心道自己的侍寝的日子只能再推迟了,看楚恒一眼,见楚恒此时喝醉了,一双眸子微微眯着,更添万千风韵,咽了口唾沫,收回目光,告退之后便等着余君言走,她再跟着过去。
余君言心道这怎么会没她的事,楚律来可是要找她麻烦呢,说道:“陛下,锦王爷说这话……”
“本宫?”石清妍似乎是醒过神一般插嘴,随即立时开口问楚律:“依着余姨娘的自称,臣妾要自称什么?本院?”奈何蒲荣院名字不亮堂,叫个本院实在难听。
“嫂嫂不若自称为本正室?”楚恒建议道。
“还不如本王妃叫着响亮。本王妃请余姨娘等一等,待陛下给本王妃题了字,本王妃便跟你说话,本王妃跟你也有些恩怨要了结呢。虽说这些事不能拿到明面来说,但私底下叫本王妃报个仇,还是能够的。”
余君言听到楚恒说本正室,便知楚恒在挖苦她,脸颊涨红;又觉石清妍光明正大地说要报仇,哪里算是私底下报个仇了?不禁看向楚徊,半响等不到楚徊维护她的话,心道难不成自己就要被石清妍踩在脚下?听外头顾漫之说耿奇声求见,心道万幸还有个耿奇声进来能替她说几句话,不然叫她亲自跟石清妍争吵,太有*份了。
“叫耿大人进来吧,锦王妃要朕给你题什么字?”楚徊心道难不成醉的不只是楚恒、贺兰辞,石清妍也醉了?竟然口没遮拦地说这些。
“酒楼就叫醉梦仙,客栈就叫枫林晚,嫂嫂我一时想不起旁的,陛下文采非凡,还请陛下随便给我写几个吧。”
“嗯,笔墨伺候吧。”楚徊说道,心里大约明白石清妍是趁机过来要他题字的,若她不走,由着她胡言乱语,他与楚律、楚恒、贺兰辞他们定然说不了正事。
余君言看楚徊让步,心里越加恨起来,待耿奇声进来,又示意耿奇声小心楚律等人。
楚徊提着笔,略一迟疑,便在沉水、祈年提着的托盘上写下“好人楼”三字,随后又写了莲花楼、芙蓉楼、牡丹楼,最后才将石清妍自己说的醉梦仙、枫林晚写上,随后示意余君言拿了他的私章印上。
石清妍心知楚徊是故意的,心里也不以为意,暗道甭管是什么字,只要是楚徊题的就好,待都盖过章后,便叫祈年、沉水小心地收着,随后又看了眼余君言,笑道:“你随我去蒲荣院说话吧,这边的王霸之气太重,我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
“就数你话多。”秦柔在心里嘀咕着,却也乐意看着余君言被石清妍踩在脚下。
“丽嫔,随着嫂嫂去吧。”楚徊挥了挥手,不由地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这九五之尊,也不能幸免。
“恭送嫂嫂。”
“恭送王妃。”
楚恒、贺兰辞两个弯腰说道。
石清妍斜睨了这两人,心道好皮相,看楚律站在楚恒身边,真想不出楚律的亲娘淑妃早先是怎么在皇宫里宠冠后宫的,莫非先帝不看重皮相只看重内涵?想着,便领着余君言、秦柔、沉水、祈年等女人出去了。
楚律心说石清妍不是来看他的男子气概的嘛,见她出去了,便对楚徊说道:“今日余君言在静乔面前胡言乱语,又对静乔动手,臣是万万不会善罢甘休的,还请陛下还臣公道。”
“三哥要如何?”
“废了她的手。”
“好。”
楚律听楚徊答应的这般不假思索,不由地深深看他一眼,心道自己兴师动众过来,就似玩笑一半。
“陛下,余娘娘深得太后宠爱,倘若太后知道……况且听余娘娘说,郡主今日将她锁在了怡然楼中,余娘娘定是一时情急,才冒犯了郡主。”耿奇声忙劝楚徊收回那话,不提太后如何,如今余君言与楚静乔两个都有错,倘若楚徊惩治了余君言,岂不是叫留客天中他们的人没了士气。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朕以为耿大人十分疼爱郡主呢。”楚徊淡淡地说道。
耿奇声忙低了头,偷偷看楚徊一眼,不敢再劝说。
“母后那还有臣家老大的牌子,早年母后说已经砸碎了,如今母后将静乔的牌子给静乔了,是否也该将臣家老大的牌子还给臣?”楚恒说道。
楚徊心知楚恒说的是先帝胡闹做出来的皇太孙的牌子,点了点头,说道:“待朕去信给太后,叫太后还给五弟。三哥、五弟还有旁的事吗?”
“听说王妃有孕了,小道想问一问太后身子可健朗?用不着明年叫王妃回京给太后侍疾吧?”贺兰辞笑道,心里想着太后等到燕回关的事了了,定然会想了法子将藩王妃还有藩王的子嗣都弄进上京做人质。
“不用。”
楚恒、贺兰辞、王钰等人也知道如今楚徊这般好说话的原因,便都笑着看楚徊。
楚徊才要说话,忽地又听门口顾漫之来问:“陛下,锦王妃问到底要不要叫人在酒楼里准备房间。”
楚徊满心都是燕回关的事,不耐烦跟石清妍纠缠这些小事,咬牙道:“要。”
“……那定金,锦王妃说要先付定金。”
“拿了给她。”顾漫之答应了,再看楚律、楚恒等人,心里说了一句欺人太甚,便又退了出去。
“这些琐事都了了,三哥、五弟此时是否有雅兴来说一说燕回关的事?”楚徊说道,舌尖舔到血腥味,心道楚律宁肯叫人守着益阳府南北两边,也不肯对燕回关派出救兵。
“燕回关的事啊,不好办。”贺兰辞摇头晃脑地说道。
耿奇声看了眼“恃才傲物”的贺兰辞,恨得咬牙切齿,心道虎落平阳被犬欺,贺兰辞等人太过小人得志了。
“徐州五万大军眼看就过来了,陛下派出十三万大军围攻益阳府,臣怎敢轻易对燕回关派出救兵?父皇教导臣等宁死也要守住藩地,臣等不敢辜负父皇。”楚律淡淡地说道,早先是他心慌意乱,此时隔岸观火看楚徊心急如焚,当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楚徊见楚律一心跟他较劲,却不想着共同御敌,又恨眼下楚律铲除了他的暗探,此时不能更清楚地知道燕回关的事。
“五弟也不怕燕回关被破之后,中洲府难以保住?”楚徊又问楚恒。
“不怕,中洲府要自保还是能够的,蛮子要是有点脑筋,便该绕到南边,从南边的省进入中原。”楚恒镇定地笑道,心道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跟楚徊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楚徊伸手将眼上纱布解开,待取了纱布睁开眼睛,看见模糊的几个人后,心里叹息一声,心道先帝选了他,只怕是看穿了楚律、楚恒这两人不顾全大局的性子,“三哥、五弟今日来,不只是为了静乔吧,只怕三哥、五弟也是心急燕回关一事,是以来寻朕商议。燕回关危在旦夕,还请两位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二位若不肯向燕回关派出援兵,还请二位给个方便,叫朕派了兵马过去。”
“不行,臣想到陛下的兵马从益阳府穿过,便不胜惶恐。”楚律说道。
“臣也是。”
“君无戏言,朕立誓此次兵马经过,不动益阳府、中洲府一丝一毫。”
“太后也曾说过要毁了玉佩,隔了忒多年,玉牌随着一番颠倒黑白的说辞再出现,臣惶恐,不敢冒险。”楚恒笑道,瞧见贺兰辞“不拘小节”地蹲坐在地上,也有些疲惫,但终归他不是贺兰辞,于是强撑着站着,见王钰站在后面,便微微将身子向后倒去,斜靠在王钰身上。
楚徊险些吐出一口热血,视野里楚律、楚恒的面目他看不清楚,但料想这两人该是一副小人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