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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成全,饱含了多少辛酸,就因这成全二字,顾漫之终于目眦俱裂地开了口:“王钰你这小人,竟然这样欺负人!那日的事断然不是王夫人的错,你这伪君子,又要始乱终弃,又不肯背负抛弃妻子的骂名!你若敢和离,我顾漫之一辈子也不会放过你!”
王钰心知顾漫之打不过他,于是并不将顾漫之放在眼中,抿紧了嘴,心道贺兰辞是不肯拆散他跟甘棠两个的,但甘棠又是……难不成是自己多日未归,叫甘棠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甘棠以为自己嫌弃她,便善解人意地先开口,毕竟是和离,这种事若不到绝望的时候,哪个女人会先开口;况且女人大多是身子给了谁,心便也向着谁的吧——如此看来,甘棠并非真心要和离,不过是害怕自己不要她……
“中华文字果然博大精深,只成全二字就有这么多的意味,是非恩怨曲直黑白全颠倒了,母妃诚不欺我。”楚静乔品咂着那成全二字,心里回忆起石清妍的教导来,暗道石清妍说的是,多读书多识字总是有好处的。
“王妃教了郡主什么?”楚徊含笑道。
“别打岔,看戏看戏。”石清妍说道,大方地叫孙兰芝给楚徊送上一叠西瓜子,叫他嘴里忙着没功夫说话。
王钰因楚静乔这么一打岔,莫名地就觉得讪讪的,仿佛经楚静乔这么一说,甘棠的话就别有一番意味。
甘棠心知楚静乔没等到她赔不是于是有意跟她过不去,挺着背脊问王钰:“钰哥当真要和离?”
王钰一怔,心道不是甘棠自己要和离吗?“……你若要,我都随着你。”
甘棠苦笑一声,“钰哥,既然要随我,那我只能如君所愿。多谢钰哥这么多年的照料,甘棠有生之名定不忘钰哥的恩情。”转向楚律,忽地跪下,仰头说道:“王爷,还请王爷成全,放了钰哥,也放了我吧。甘棠心有自知之明,一不愿累及钰哥名声,二不愿叫钰哥左右为难,”目光不自觉地向后转,对上蹲坐着的贺兰辞的眼睛,看贺兰辞眼神里盎然不掩饰的兴致,不由地落下泪来,心道贺兰辞定是不肯叫楚律、王钰为难,才做出这漠不关心的不羁模样,“甘棠今日之举不为任何人,待和离之后,我便迁去慈航庵,修心养性,再不涉凡尘。”
楚律拧着眉毛,心知王钰对甘棠的心意,暗道王钰日后定会后悔今日之举;但贺兰辞跟甘棠两个也委实可怜。觉察到一注目光投来,便扭头去看,见石清妍看他,便又扭过头去。
“左右为难了吧?”石清妍笑道,心道甘棠那话说得好听,说来说去,还是摆出一副和离并非她本意,她也为难的模样。
楚律清了清嗓子。
“依着我的意思,如今他们三人都在,一个个问过了他们的意思就够了。”石清妍慢悠悠地说道。
“那王妃来问吧。”楚律捏着手里的瓜子磕了一下,嗑了之后,瓜子皮吐出来,落在地上全是碎的,向楚徊那边看一眼,见楚徊吐在秦柔捧着的盘子里的瓜子壳依稀也跟石清妍、贺兰辞吐出的一般是完整的,心里不甘心,便又拈了一粒小心地嗑开。
石清妍笑道:“臣妾遵命,王先生当真要和离?”
王钰看向甘棠,心里想着甘棠要出家的话,便又挣扎矛盾起来,心道若是贺兰辞依旧顾忌他不肯跟甘棠在一起,那甘棠岂不是要孤苦伶仃一辈子了?
“王先生?”石清妍又唤了一声。
“……先问他们两个吧。”王钰闭上眼睛说道。
“王夫人呢?”石清妍望了眼甘棠,见甘棠穿的是旧衣,心道莫非这旧衣能唤起贺兰辞的什么回忆?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吗?
贺兰辞活动一下腿脚,又略站直了身子抓了把葵花籽,随后说道:“小道出家人,不过问尘事。但小道以为,该离的还是离了吧。”
王钰、甘棠都扭头看向贺兰辞,王钰伤心之余,又觉一颗石头总算落下了,僵持了这么多年,总算能够将甘棠还给贺兰辞了。
甘棠的目光则复杂了许多,落下的眼泪越发多起来,心道贺兰辞玩世不恭的话里终于流露出他的真实心意了。
“王先生呢?”石清妍耐心地问王钰,心道王钰听贺兰辞这样说,定然会答应和离了。
“离了吧。”王钰心如刀割地肯定道,唯恐自己迟疑,再不肯看甘棠。
哗啦一声,不知在想什么的孙兰芝手里端着的瓜子倾倒在地上,孙兰芝见众人看她,忙蹲□子装作捡瓜子藏身椅子后,心里想着这甘棠实在有眼不识金镶玉,王钰怎么瞧着都比地上蹲着的那位好,什么文武双全跟何必问齐名,在她眼中,王钰比那道士强多了。
甘棠闭上眼睛,将喉咙里的哽咽咽下,说道:“甘棠还是一句成全。”
石清妍听甘棠还说成全,便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知谁成全谁呢,“那就离了吧,王夫人没有亲人了,要住到慈航庵里去,那王家宅子就归王先生了。至于家财,一人一半吧,王夫人带走一半,给王先生留一半。王先生若后悔了,也知道怎么悄没声息地进慈航庵,你就自己偷偷地摸进去。日后你们是否破镜重圆,都不关锦王府的事,想和还是想散,都不用请王爷来给你们做主。至于陛下若想偷香,也熟门熟路了,尽管去吧。”
楚徊舌尖衔着一粒瓜子,看了眼即便此时在他眼中只有个模糊影子却依旧仙姿翩然的甘棠,心道一声他可无福消受这美人,说道:“三嫂多虑了,托三嫂的福,朕再不会去走那条道了。”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石清妍。
石清妍笑道:“陛下若照过镜子就知道你这眼神像是在抛媚眼,不像是震慑人。陛下在朝堂上也常这样看人?文武百官看陛下的时候是不是羞答答的欲语还休?”
楚徊一怔,见楚律听石清妍胡言乱语也不开口惩戒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心道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必跟她一般见识。
楚恒正对着楚律,瞧见楚律面上露出一丝笑容,虽不知楚徊跟慈航庵有什么关系,又怎么托了石清妍的福,但却清楚明白楚律心里是十分高兴看见石清妍拿话噎楚徊的,且仗着楚徊看不清楚想得意就得意。
王钰不愿甘棠去尼姑庵中居住,便说道:“王妃,那宅子给她吧。”
“那是王宅,给了她在旁人眼中就等于没和离,她不管生死都还是你的人。这样子以后定会妨碍甘姑娘再觅佳婿。”石清妍劝道,不由地又艳羡起甘棠来,心想这样愿意净身出户的前夫,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好命遇到,眼睛瞥向专注地嗑瓜子的楚律,心道算了吧,这人不谋财害命就算了,还妄想叫他净身出户。
王钰听石清妍这般说,便住了口,目光转向贺兰辞,见贺兰辞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向他伸过来,便走了几步,闷着头紧挨着贺兰辞蹲着,接过瓜子,便在嘴里用力连皮一起嚼着。
“好聚好散,大家欢快点。师父,你去了慈航庵,徒儿想见你就难了,师父不如来锦王府住着?”楚静乔善解人意地说道。
甘棠神色中流露出一丝惊喜,随后又迅速地归于平淡,静静地说道:“多谢郡主的好意,但是……”
“是徒儿自作多情了,徒儿就不为难师父了。”楚静乔听甘棠说了但是二字,便打断她的话。
楚恒方才正对着甘棠,是瞧见甘棠的神色变化的,扑哧一声笑了,对楚静乔笑道:“静乔当真坏心眼。”
甘棠醒悟到楚静乔是在捉弄自己,心里又恼恨起来,半响想起楚静乔说过自己要跟她赔礼她才肯将早先的事放下,便对着楚静乔一福身:“早先得郡主照料,还未跟郡主道谢,是我对不住郡主了。”
“师徒客气了。”楚静乔忙起身搀扶住甘棠,随后又说道:“师徒不如就留下吧,留在王府里,徒儿照顾师父也便宜。”王府里有贺兰辞、王钰,还有顾漫之这个咸吃萝卜淡操心的,她更能近身地学习甘棠的本事。
“这……”
“师父不愿意?叫师父孤身一人在外,徒儿怎会放心,师父若不来王府里跟徒儿作伴,徒儿便去慈航庵陪着师父。”
甘棠为难地叹息一声,也不言语,等着其他人来劝。
“甘姑娘就听郡主的吧。”窦玉芬、孙兰芝还有略有些迟疑的董淑君看石清妍示意,便忙劝道。
甘棠无奈地说道:“那就听郡主的吧。”
楚恒坐在楚静乔身边看着这对师徒貌合心离地彼此算计,摇着头拍了拍手掌,心道楚静乔当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楚徊虽看不清甘棠、楚静乔神色,但也不由地鼓起掌来,心道自己早先不该为楚静乔担心,看她跟甘棠这来来回回地说话,可见楚静乔早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楚静乔了。
楚律脸色难看起来,心道一屋子的人都胡闹了,终于将两片完整的瓜子壳吐出来,叫翠墨准备了文房四宝,便对王钰说道:“你自己来写和离书吧。”
王钰一怔,随即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来,最后再看甘棠一眼,一咬牙便提笔去写和离书。
顾漫之有些眩晕地看着孤身一人站在堂上的甘棠,有些为甘棠脱离王家担忧,又有些莫名地欣喜,心道这样的人该好好地护着她才是。
“顾侍卫要为甘姑娘抛妻弃子?”楚徊出声道。
顾漫之醒过神来,忙道:“属下并没这意思。”
“顾侍卫最好记住,若想得了甘姑娘,是必要抛妻弃子的。”楚徊提醒道。
顾漫之说了一声是,便低着头不敢再看甘棠,也不敢胡思乱想。
王钰草草地写了两张和离书,先请楚律签了字,随后自己又潦草地写上自己的名字,又印了手印。
甘棠此时又有些后悔了,看王钰红着眼睛,心道他多日不归,兴许不是不关心自己,只是近情情怯;倘若自己就此离去,他若借酒浇愁,误了楚律的大事,岂不是她的罪过?倘若害了他一声,那自己一辈子也不能安心了。
“甘姑娘,签字吧。”贺兰辞敦促道。
甘棠听到贺兰辞的声音,立时将心中的疑虑抛开,提笔在和离书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又轻轻地按上手印。
“咳,甘、姑娘,”楚律别扭地称呼甘棠,“你且回去收拾东西吧。”
甘棠拿着一张和离书,原以为要拖上几年甚至永远也拿不到的和离书就握在手上,她不禁又有些恍惚,先答应了一声,随后目光转向贺兰辞,“辞哥哥,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无恙、无恙。王钰不会看着你收拾东西,你莫将王家的东西搬完了。”贺兰辞叮嘱道。
甘棠一噎,久别重逢正满怀感慨的芳心被贺兰辞一搅合,顿时成了一堆理不清的棉絮,勉强笑道:“辞哥哥放心,除了我的东西,我再不会动王家一针一线。”
“那就好。”贺兰辞笑道。
贺兰辞越是玩世不恭,甘棠心里感慨越多,也不逼迫贺兰辞,心里想着贺兰辞总会看到她是当真离了王钰,也总会看到没了耿氏,他们当真能够在一起了。想着,最后看了贺兰辞一眼,便姿态翩然地向外头去。
贺兰辞伸手抹了把额头,随即瞧见屋子里众人都看他,干笑一声,说道:“小道多年不近女色,冷不丁遇上一个委实为难。”
“母妃,贺兰先生这是?”楚静乔心里疑惑贺兰辞怎不像是对甘棠情根深种模样,因自己如何早叫这群人看见,心知这几个是她的长辈,用不着费劲在这几个面前演戏,于是便当机立断地开口问。
石清妍笑道:“遇到这样的最好绕着走,不然到最后谁知道是谁忽悠谁呢。”忽悠了余家兄弟算是出师,忽悠了贺兰辞就算是封圣了,说着,站了起来,又踢了踢贺兰辞,“你得逞了,王先生现在又是你一个人的了。”
贺兰辞冲石清妍拱了拱手,随即对王钰说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过几日叫你领略了关外女子的豪情,你就不会再跟阿棠黏黏糊糊的了。”
王钰呆呆地点头,有心要问贺兰辞到底是什么心思,终归问不出口。
孙兰芝不失时机地碰了碰石清妍,低声道:“婢妾家还有一小妹待字闺中。”
石清妍闻言立时会意,便对王钰说道:“孙姨娘家还有一小妹,她来过王府里给我请了两回安,人很是爽利精明,跟甘姑娘绝不是一个性子的人,跟孙姨娘性子仿佛,能说会道会拍马屁会捧人会见缝插针,模样算得上是中等偏上,王钰你看……”
“王妃看着好,那就好吧。”王钰闷闷地点头说道,心知若知道他跟甘棠和离了,没几日王家就要做主给他定了亲,送了新娘子过来,与其等着京里王家做主,不如叫石清妍做主,石清妍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贺兰辞蹙眉道:“这样急着成亲,是怕王家送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