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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面色征然,半响没缓过神来,她身体不算暖和,可对他来说她的身体却跟火炉似的,暖到心里去了。
这一刻,他阴鹜的眼底闪过一抹茫然之色,他人生中第一次和除了纳兰轻若以外的女人相拥,这种感觉很奇妙,仿佛全身都要被融化了一般,她的身体很柔软,也很温暖,有种躺在花田里的感觉。
咒语在冰天雪地里响起,直直的进入了人的心里,有种陷入的感觉。
清越更浓,肺腑之间,萦绕。软榻上的绝美男子缓缓睁开眼眸,清越洗刷着他的脑子,洗涤掉了一切侵蚀污秽之物。
东方月离抬手,绕在手指上的蚕丝不知何时断裂了,他修长而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梦中,虽然不是他,可他却能感同身受。因为那就是他,那是他的过去,那是曾经年少的他。
那一年,寒冷的雪肆意纷飞,他一个人在雪地里被那群白虫袭击。那时,没人救他,纳兰轻若站在很远的地方静静地含笑看他,妖冶至极,。
他被纳兰轻若点住了穴道,只能站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虫子身上的火烧得皮开肉绽,那种仿佛骨头都被烧焦的滋味他这辈子都记得,只因他天生寒凉,才不至于被那白虫烧成灰烬。
那时的他还没有能力对付那些白虫,刚才在水中,若非他借少年之手冻住虫子,恐怕如花再也回不来了。
东方月离起身,雪白的狐裘散落在地,他发丝慵懒的披散,宽大白袍,月光倾洒进来,仿若有冷月光华将他笼罩。
东方月离走到紫熏香炉前,修长的指捏起一块清越再次投了进去,倏然就有袅袅青烟从炉中升起,清越之香沁入肺腑,摒除一切杂念。
他苍白而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紫熏香炉,世间静静,只有清越之香在空气里浮动,东方月离静默良久,阴郁的面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低声自语“想用一个灵魂控住我?那就看看到最后到底谁控住了谁”
☆、武林大会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房间里,水蓝色轻纱裙裳的少女却是坐在床沿边,轻轻的抱着如幽灵一般的男子,头亲昵的埋在他怀中,怔怔的,仿若陷入沉思。
阳光如轻纱罩她身上,有淡蓝色的光晕在温暖而和煦的阳光里闪耀。
她已经起来好久了,醒了就一直这么抱着白,外面从灰蒙蒙到日出东方,就这么伸出手臂环着他的腰,腻在他怀中,房间里很安静,任凭思绪纷飞。
白面上很是迷茫,他站了好久,他不知道还要站多久,只是愣愣的站在她面前,任由她腻在自己怀中,眼底满是迷茫之色。
“我感觉……”如花终于开口了,清寂的房间里响起了她银铃般的娇嫩声音。
她缓缓抬头与白对视“我这两天很怪,老是做梦,可那梦很真实”
如花低喃,乌溜溜的眸子对上白纯真无暇的黑眸,面上有些许狐疑之色
“那孩子好可怜,看着他我就忍不住想抱住他,温暖他,不知道为什么”如花不认为自己已经善良到如此地步,明知道那孩子危险,明知道那孩子身上比冰还冷,却依旧不管不顾的去抱他,温暖他,这绝不是她的本意。
可,潜意思里不由自主的就有了这种想法。
“还有那司马流云,这人也好奇怪啊”如花想到当初他被钉在墙上的惨象,再次见面竟是仿佛起死回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的了。
白依旧怔愣的低头看她,眼睛里的神情纯洁无害,如小鹿一般,如花看着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捏了两下。
“白,你这模样还真是诱人犯罪啊”如花皱着眉的面上瞬间笑靥如花。
只听得外面敲门声响起,如花清脆的声音道:“来了”
打开门,是司马流云,他笑问:“昨晚睡得可好?”
如花闻言皱眉“不好,一点也不好”
“是吗?”司马流云淡淡两个字,也没表露出多大惊诧。
“我做了一晚上的梦,冷死我了”
司马流云眼睛随意看向了旁边一间房,轻笑道:“有那么糟糕吗?”
如花秀眉紧蹙,撇撇嘴角“我遇到个比东方月离脾气还恶劣的小破孩”
司马流云忍不住笑道:“小心隔墙有耳”
如花闻言,微微诧异,随即笑嘻嘻道:“我不怕隔墙有耳,我怕你告密,要不我杀了你,以绝后患?”说完,手中的謦月便架在了司马流云的脖子上,曦阳中,有晶莹通透的光晕从剑身划过,清绝而雅致的叮铃声如在水面滑过,在人心底荡起圈圈涟漪。
司马流云淡淡浅笑“想杀我?”
如花见他处之泰然,眼珠子转来转去“不想杀你,倒还真是关心你,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痊愈了”如花灵动狡黠的黑眸在他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司马流云眼底无波,沉寂片刻,这姑娘此刻眼底闪现狡黠光芒,好像要算计别人,可心里却是丝毫杂念也没有,司马流云一时间捏不准她这句话的意思了,只要她心里不想,他便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即便催动咒语,窥探她的灵魂依旧无济于事。
如花笑嘻嘻道:“我关心你呢,你怎么一句话都没有?还真是叫人伤心呢”
司马流云眼底依旧沉寂,只是那眼眸深处有戒备之光闪过。
他笑答:“多谢关心,我无碍”
如花依旧笑意盈盈“我怕你在我面前逞能,到时候伤口裂开,死在路上了,谁给你收尸啊?”她眼睛眨了眨,说得自然而然,丝毫不忌讳,水灵的眸子里有笑意溢出。
司马流云愕然,轻笑回道:“这不劳姑娘操心”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我结伴同行,你死了,我多晦气啊?要不就别一块儿上路了,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我们在目的地会和,你看怎样?”
司马流云不知道她到底打什么鬼主意,见这丫头古灵精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这话说得分明是变相威胁,不顺着她的意就分道扬镳。司马流云沉思片刻,索性将手探入胸口,一把将衣服扯开“你看这不是痊愈了吗?”他裸露的胸口皮肤光滑而白皙,没有丝毫伤痕,明明那个时候被透骨钉穿透,竟是什么疤痕都没留下。
如花见他一把扯开了衣襟,随意看了眼,笑得灿烂“这是干什么啊?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她曾经听东方月离提过,当今世上能快速愈合伤痕,祛疤除痕,除腐生肌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用天域宫的寒玉膏,如花身上所有的伤口包括手掌心里被上古蝾螈舔去的那块皮都是靠寒玉膏愈合的,还有一种就是乌教秘术——訾仪秘术。
除此之外,世上任何方法都不能让已经伤及骨肉的疤痕完全消失无痕。寒玉膏他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的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他是乌教之人。
司马流云盯着如花的眼睛,那里面明媚如初升的朝阳,洋溢着青春的无谓与肆意,仿佛田野里奔跑的小鹿,带着野性的快活与纯真。
他想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只是除了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意从那水灵的眸子里倾泻而出,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出了。
如花将下巴微微扬起,笑得明媚“看不出啊,皮肤比我的还好,看来是不会死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走吧”
这句话明显调侃他,司马流云唇角轻轻抿了抿,见这少女轻快离去,竟是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了。
房间里,满室的清越在空气里弥漫,东方月离依旧摆弄着紫熏香炉,他听觉超乎常人,极其敏锐,更何况就在门外。
司马流云与如花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进入了他的耳中,他苍白的指尖在香炉上方轻轻搁置,清越氤氲的烟雾将他的指尖缭绕,他静了良久,只是轻轻自语“我脾气很恶劣?”
*
三人行了没多久,已是响午。
此时进入了另外一座城市,南关城,一进入南关,如花便发现大量的人涌入了这座城市,街上行来走去的全是武林人士。
“怎么这么多人?”如花诧异
“武林大会,自然人多”
如花一听,狐疑:“武林大会?”难怪东方月离要出远门了,原来是这样啊。
司马流云语气很平静,淡淡道:“选武林盟主,各大门派的人都来了”
如花闻言,吃了一惊“武林盟主不是……”不是她家公公尹天仁吗??
司马流云淡淡回道:“改朝换代罢了,这么吃惊做什么?”
如花瞪他一眼“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司马流云看她一眼“七年前,武夷派与点苍门找御剑山庄讨个说法,再加上东方月离一搅和,一口咬定五木书图被尹天仁拿了,武林中各个都想坐上武陵盟主之位,加上御剑山庄实在没找到凶手,此时有口难辩,尹天仁有言在先,被迫让出了武林盟主之位。由当时的武林翘楚飞雪楼的无尘公子柳容熙暂时担任代盟主,武林大会十四年一次,当时离武林大会还有七年,说好七年后武林大会通过正式的比武选出武林盟主。”
“尹天仁没了武林盟主的头衔,御剑山庄失去了震慑力,武林中谁不想得那本五木书图?所以过后没几天,一场大火将御剑山庄烧得面目全非,死了很多人,尹天仁也被人所伤,武功尽废,至今昏迷不醒。”
如花闻言,只觉一股寒意袭来,有些发寒,想到那个意气风发即便中年却依旧英姿飒爽的男人,她无法想象他如今的样子,如花咬咬嘴唇“那……尹御风呢?”
“尹御风这几年一直在寻找良药救治尹天仁”
“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是要去找尹御风,不是来看武林大会的”如花忽的停住了步伐,刚刚还笑得灿若云霞的脸此刻竟是寒了几分,敛去玩闹,此时面色罩了些许微薄的冰凉之气。
司马流云看向她,他感觉到她心底的焦躁与不安,他淡淡道:“尹御风会来的,他要来替尹天仁夺回武林盟主之位”
如花闻言只是看他“那你找尹御风又是干什么?”她一双黑眸咄咄逼人,任谁也想不到刚才两个人还谈笑风生,打趣调侃。
司马流云被她逼人的目光注视依旧不慌不乱,只是道:“我知道救治尹天仁的办法”
如花也不拐弯抹角,直直道:“你和他们家很熟?”
“不熟”
“认识?”
他摇头“不认识”
“专程赶来只为救一个陌生人的性命?”如花俏眉一挑,话语中好似带了丝调侃的意思,可眼底却是丝毫玩闹也没有。
司马流云依旧是平静“我喜欢”
如花不信,索性问道:“那要怎么救治?”
“五王陵墓里生长着一种罕见的月见草,只要拿到了便能治疗尹天仁的病”
如花白他一眼“你这意思还要去拿那本五木书图?”
不等司马流云说话,如花冷笑“你一句话说得好,说不定是自己想要五木书图,编出这么个理由让尹天仁派人去帮你找呢,然后你坐享其成。”
司马流云大笑:“小姑娘的心思还真是不单纯,谨慎过头,我要拿五木书图干什么?再说了,有你在,需要那本五木书图吗?你对盗墓这事不是手到擒来?还需要地图吗?”
如花心底咯噔一下,他怎么会知道??
她不动声色,撇撇嘴角,道:“好了,先不说这个,等到时候见着尹御风再说”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重逢
南关城,烟雨楼,是远近闻名的烟花场所,大气磅礴,高耸独立,最为繁华宏伟,高二十层,有着南关珍珠的美誉,这里的女子皆是美丽妖娆,舞文弄墨,气质高雅,非一般烟花女子所能比拟,让多少英雄豪杰、达官贵人沉迷于此,站在烟雨楼上可以将南关一切景象尽收眼底。
此时烟雨楼所有的小厮、婢女、伶人包括老板都被赶了出来,今天烟雨楼被人包下了。
一个个清秀白皙,婀娜身姿的紫衣女子以及如游魂一般的活死人守在了烟雨楼的每个角落处。
烟雨楼四楼雅间里,所有的东西全部撤出,床、椅子、桌子包括茶杯甚至是雅间里垂下的珠帘全部被清除了。
有软榻摆在了窗户前,一袭雪衣,如雪莲般的东方月离慵懒的坐在软榻上,他轻轻倚在窗棂上,静静地看着烟雨楼不远处的广场,一旁的小几上有紫檀香炉,清越的香味弥漫整个房间,将原本的脂粉味全部驱走,小几上还放了一盘冰糖镇雪莲和一盘桂花酥。
东方月离是从不吃这些东西的,这两盘吃食却是如花的最爱。
东方月离抬手握拳抵在了唇上,轻轻的咳嗽,他受不了烟花之地浓厚的脂粉气息,即便点燃清越,熏了这么久,别人早已闻不出什么味道了,但他依旧可以闻到那淡淡的刺鼻脂粉香味儿。
房间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换掉了,可他依旧觉得脏,眉宇间罕见的浮起一抹厌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