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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小子!”明帝轻笑了一声,眉头依旧是皱起来的样子,“这沈小姐舍身替朕挡了毒箭,一个小姑娘能做到这点,实在也是难得。朕得给她点奖赏,凤檀,你对现在的小姑娘比较了解,说朕赏她些什么好?”
明帝深邃的眼眸抬起,望着御凤檀,在等他的意见,其实赏东西,礼部都是有人操办的,只要明帝一句话就可以了,如今明帝亲自过问,显然还是很将云卿此举放在欣赏。
御凤檀在心内挑眉,这小狐狸真的是好算计,若当初她真的是提前提醒了,其效果远远没有在生死一霎那替明帝挡箭来的震撼。
他抬头装作环视一下周围的摆设,狭眸里透出一丝调侃的光芒,“陛下,你问臣要赏什么,臣也想不出沈小姐究竟喜欢什么,不过若是换做臣自己来说的话,当然是希望陛下赏一点臣没有但又能实用的东西吧。”
御凤檀笑得明媚,眼角微飞,有一种意气风发的感觉,明帝也被那笑容晃了晃,随着他开始那个动作在书房四周也看了那么几眼。
沈家富贵,若是金银宝石什么,只怕这沈家的独女,还真是不缺,这一切,从荔园里的摆设也看得出,除却不能逾制的东西以外,沈家真的说是富丽堂皇。
若是说没有又实用的东西,明帝想了想,沈家一个商户,可能最想要的就是官位爵位了吧。
这种东西,就是商户所缺少的,他抬头看着御凤檀,“你是让朕给他家封赏吗?”
“臣不敢,臣只是说臣想要的东西,若要封赏,当然是封比较缺的东西,陛下要给沈家封赏,可不能说是臣的意思。”御凤檀眯眼笑道,表情上一本正经的否认。
“其实你说的也没错,沈小姐这赏不能随便。”明帝点头道。
“臣觉得陛下也不用先封赏,其父沈茂筹款的事情暂时还未定下来,到时候等北方赈灾款筹集上来,再一起赏也不迟。”御凤檀似很无所谓的提议,明帝正被刺客的事烦心,也觉得到时候沈茂赈灾款上来,定要再次封赏,不如一起,不然的话,沈府连续两次得了奖赏,一来麻烦,二来也显得圣恩太过隆显。
但是明帝没有想到,在沈茂捐上赈灾款后,沈家的奖励堆叠在一起,显得功劳过大,而让他不得不给沈家封了一个天大的赏赐。
此乃后话,此时的明帝脑中想的还是刺客一事,牵涉到他自己性命的事情,他不得不放心上,特别是这次刺客事件,刺客箭上的毒还和五皇子牵扯上了关系。
这多余的五日本来就是因为突发的刺客事件才留下来的,其实明帝内心一直都不放心,早就想要返回京城,以免留得太长时间,夜长梦多,再遇见刺客。
于是次日,荔园便开始大规模的宫人收拾东西,两日之后,明帝一行又浩浩荡荡的离开了扬州,因为北方赈灾款一事还未全数弄好,明帝特地留下了四皇子和御凤檀在扬州继续督促以及监督此事。
当明帝的仪驾出了荔园之后,云卿宛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只知道这一世除了这刺客以外,并没有出其他的岔子,心里放松了许多。
当日的下午,安知府和夫人,带着安初阳以及安雪莹便登门来道谢。
安知府自有沈茂在前院招待着,而安夫人和安雪莹则在谢氏那说了一阵子话,便要来看云卿,自听到安雪莹来了之后,云卿便一直在等着她进来。
“云卿。”随着一声柔和的嗓音,安雪莹踏了进来,身上披着镶毛的月香色披风,穿着荷色的薄袄子,眉眼里担忧和开心并存,立即往云卿坐的地方走过来。
“莹儿,怎么这么没规矩。”安夫人在后面轻喊了一句,却也知道云卿和安雪莹素来关系要好,不过是说出来,莫失礼罢了。
谢氏笑道:“安小姐能来就好了,云卿一直都说在家很闷呢。”
“云卿,身子可感觉好些了?”安雪莹站到云卿的床头,目光落在她明显有些僵硬的左肩上,皱着眉头问道。
“好多了。”云卿伸出右手将她拉着坐下来,笑眯眯道。
“好了吗?怎么看起来还是不能动的样子?”安雪莹顺势坐到了床边,轻轻的拉了拉她的左手,感觉她的左手没有力气。
“这已经好多了,前几日,那可是一动不能动呢,一动就疼。”云卿想起受伤前几日那痛楚,脸不由的皱起来。她能挡箭,可不代表她不会痛啊,就是现在,要是一个翻身没注意,压到左手,一样痛苦的很。
安雪莹看着她那皱巴巴的脸,叹了口气,目光停留在云卿的左肩上,想到箭曾经从那么远的地方射到云卿单薄的肩膀上,浑身就觉得恐怖,“我当时听到的时候都吓坏了,你当时就那么勇敢的扑上去了,看到箭就不害怕吗?万一射到别的地方,那可怎么办才好?”
闻言,不知怎地,云卿忽然想到了御凤檀也问过她同样的一句话,他当时是和雪莹一样的焦急,一样的为她担忧……
脑海里想着想着,就出现那人一双潋滟的狭眸,透着肆无忌惮的光芒……
不!打住!
云卿在心中喝道,她怎么无缘无故想到御凤檀去了,雪莹是她最好的朋友,御凤檀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过客,最多算个合作伙伴罢了,不可相提并论。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扑上去就挡住了。”眼看安雪莹的脸色不怎么好,一双水眸望着自己满是责怪,云卿便越发笑的谄媚,“你别这么看我啦,要是真被刺客射到了陛下,那我也会很麻烦的。”
听她这么说,安雪莹眸中的责怪,又被疼惜和感激所覆盖,在来之前,她已经听安夫人说了,这次陛下南巡,本来对爹的官途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若是接驾有功,那么爹年前申请调任京城的旨令也会更加顺利,谁知在赏灯宴上竟然会出现意外。
那刺客混在人群之中对明帝行刺,当时所有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若不是云卿挡了,这一箭必然是扎扎实实射到明帝身上,到时候莫说是什么调任京城,只怕连脑袋保不保得住都是各大问题。
所以安知府才会带着全家登门感谢,毕竟云卿这一箭,确确实实的为安家挡掉一个天大的麻烦。
“唉,也是,但云卿你这一箭,真的等于救了我父亲一命,我听母亲说了此事的关系后,一面又担心你的伤势,一面又庆幸你挡了箭。”安雪莹说着眼底就带着愧疚,小心的问道:“云卿,我这么想,是不是太自私了?”
云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不安咬着下唇的样子,笑道:“这不是自私,你担忧我,是因为我是你朋友,而你担忧安知府,是因为他是你父亲。”
人很多时候都会面对这种情绪,一面是友情,一面是亲情,选择一方,都会导致另一方的惨况,所以会变得非常矛盾。云卿不认为安雪莹若是一味的想云卿不要去挡箭就好这种情况就是好的,这样的话,安知府作为安雪莹的父亲,那会很伤心的,正常情况下,一个连父母都不孝顺的人,对其他的人能有多好多真心?
所以她不责怪安雪莹,何况这还只是在心内的想法,她有何必去计较,她所做的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为了安知府去做的,而是为了她自己,帮助了安知府,也只是附带效果而已。
“云卿,你真好。”安雪莹感动的拉着云卿的手,微微有些激动,“对了,父亲说,你救了陛下的性命,一定会有赏赐的。”
“有的话,当然是最好了。”这个就不需要矫情了,云卿最希望的就是有奖赏,最好是实在点的,金银珠宝她可是没有什么兴趣了。
“你放心好了,肯定会有的,父亲说了,救命之恩,天子必须要报,毕竟天下万万双眼睛在看着,若是不奖赏你,那以后谁还会这样奋不顾身的去救天子呢,而且,父亲说,他会尽量给沈家争取高一些的奖励。”安雪莹眼底闪着光芒,看样子似乎比云卿还要兴奋。
云卿知道她一直对这些朝政之事不感兴趣,如今能说这么多,肯定不会是安知府去告诉她的,而是她自己去询问的。
安知府的嫡亲哥哥就是宁国公,若是能联合一些官员将此事的褒奖弄的大一点,对云卿的确是有好处的,云卿点头道:“嗯,那我就等着了。”
“你这伤口会不会留疤,我给你带了五盒白玉膏来,对消疤痕最有效了。”安雪莹说着,大寒就从随身带着的荷包里拿出五个大拇指大小的长白瓶子,“我们小姐自第一天听到消息后,就到处去寻消疤的东西,说沈小姐花一样的漂亮,千万别存了瑕疵,这白玉膏是一个乡下的大夫,说祖传的方子,口碑还是很有效的。”
流翠连忙接了,递给云卿,云卿拿在手中,揭开闻了一下,一股清香的药味冲鼻而入,她点头道:“挺好闻的。”
“嗯,我听说皇后也拿了消疤的药给你,若是她的用完了,就继续用这个吧。”
“她的是她的,你的是你的,我都可以用。”云卿笑道,将药递给流翠,“和西御医开的药放在一起吧。”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因为云卿的伤势未好,安夫人坐了一会,便唤了安雪莹回去,谢氏送她们出去。
云卿身子并未好全,人也有些疲惫了,正打算眯一下,谁知外头丫鬟传话,说表小姐来了,流翠正伺候着云卿要睡一下,听到这个顿时恼了,正要回绝,韦凝紫已经掀帘进来了。
“这些天一直都想来看看表妹的,今儿个见安夫人她们都来了,料想表妹精神好些了,现在看到,果然比开始好多了。”韦凝紫进来后,流翠就狠狠的盯着她看,看的韦凝紫都有些不爽了。
她这话别人不知道,归雁阁里的丫鬟还是听得出里头的意思,云卿自病后,韦凝紫就一直要过来表达关心,每次云卿都告诉下面的人,就说自己精神不好,不想见她,今日是刚巧安夫人刚出去,若是说云卿精神不好不见人,倒是不好,所以丫鬟才进来通报一声。
谁料,通报还没得到结果,韦凝紫就自发的进来了。
“嗯,是好多了。”云卿不得不坐起,流翠拿了个福字牡丹大靠枕放在她的背后,小心的防止碰到她的肩膀。
看着云卿动作有些僵硬,韦凝紫有些可惜,当初这一箭怎么就没射死她,就算没射死,换个地方也好,射到那左肩上,衣服遮住了又看不到,脸上却担忧的道:“这刺客真是大胆,幸亏射到的是表妹的左肩,要是射到脸上,脖子上,那可怎么办才好。”
云卿听着她虚情假意的话,连笑容都不想给她一个,眼内带着嘲讽道:“那是,我就是这么幸运,偏偏就射到了肩膀,而且皇后还赐了药,以后疤也不用留。”
韦凝紫一听不仅伤没事,连疤都不会留一个,心内是有些失望,不过口中继续道:“刚听说到这事的时候,我可是怕了好久,也只有表妹有这个胆子,一点都不畏惧的往前冲,又有这个运气,陛下必定是给了你封赏的吧?”
其实她早就打听了,陛下到走之前,都没有给云卿赏赐,就是一句以后会赏赐的话都没有说,这般大的牺牲,什么都没换回来,她不相信云卿心中没有气。
当初云卿舍身去替明帝挡箭,不就是为了换个赏赐吗?她初初知道这事的时候,还羡慕嫉妒了半天,恨自己没有这个机会,若是有,她肯定也会扑上去的,一箭而已,就能换到明帝的恩情,这样的买卖沈云卿会算,她也会算。
然而,当听到明帝走后,都没有给云卿赏赐,她又高兴起来,也许明帝因为刺客一事,还迁怒沈家了,连着云卿也没得了好。
沈云卿,真是活该,挨了箭,又没得到任何好处。
听到韦凝紫那话语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语调,云卿睨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道:“是啊,所以我如今又没有赏赐,又中了箭,心情和情绪都不太好,头痛的紧,表姐请自便吧。”
说完,流翠就十分配合的将大靠枕取了出来,扶着云卿躺下,还极其正经的将被子盖好,放幔帐下来。
韦凝紫被她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弄的不上不下,脸色顿时又挂不住,暗暗懊恼,眼见那重重紫色流苏幔帐在眼前垂了下来,自己再坐也没有意思,绷着脸站起来,走了出去。
待她走出院子外,流翠正要唤小丫鬟将屋内的茶杯收走,幔帐忽然动了一下,接着云卿的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流翠,去问下,刚才是谁把韦凝紫放进来的?”
韦凝紫在没有等到她开口就可以直接进了屋子,外面一定有人放她进来,她不需要院子里有心在外的人,特别是在身边伺候的人。
除了安知府来了之外,秦氏和韦沉渊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