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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和七色鹿却要到哪里去找?这方子上可没有半点提示。最麻烦的是舌衣花和千节回魂香,一个是云龙寺百年供奉的圣物,一个是五毒教苦心保存的至宝,想要获取,难矣!我看写这方子的人不是要救人,而是想借刀杀人,害我们性命!要凑齐这上面的东西,这一趟下来,免不得要经过多少门派地盘得罪多少武林人士!更歹毒一点的心思,这上面的东西,可谓件件都是珍宝,一旦消息走漏,怀璧其罪,更甚者,若引得几方窥探,大打出手,新仇旧怨,江湖上一番血雨腥风怕是少不了的。”
钱金宝话说至此便没再继续,南宫砚却明白二当家的意思。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这方子都见不得人,方子上的材料更是取不得。南宫砚伸手把方帕拿到眼前瞅了半天,眉间山峦叠起,隐有火山爆发之势,最后还是放弃似的叹了口气,把下巴重重磕在桌子上,两只爪子一阵捣鼓,把方帕叠成了一只小老鼠的模样,取下一旁的灯罩,将之放在了燃着的油灯上面,嘴里头模模糊糊念叨着“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竟是把那方帕烧了。
钱二当家的算盘依旧打的噼啪作响,三当家烧完了方帕就把自己摔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烙大饼,怎么着也睡不着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外面更夫走过第三遭的时候,三当家终于躺不住了。一个翻身下了床,重重坐到椅子上,盯着钱二当家的金算盘发呆。快散架的陈旧木椅猛遭重压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声响,钱金宝也不理会,自顾自翻飞着枯瘦的手指,对着账本打着自己的小金算盘。半晌,三当家到底沉不住气了,闷闷地开了口:“二哥,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孰轻孰重,我尚且分得清楚。可是,我心里就是很闷,怎么着都放不开,你说,这事我回头怎么跟朝雨交代,毕竟这方子,这方子——”
“这方子是真是假尚无从判断,然即便这方子真的能救易大夫,你也不能当真去寻这些材料。三儿,我知道你很矛盾很苦闷,可是,别无他法。那日的惨烈你是亲眼目睹的,早在洞/穴坍塌之前,大夫就已去了,根本没有可能逃出生天。再者,就算大夫命大活了下来,以那人的宅心仁厚,也必不愿为了一己性命而祸连江湖。”
“我知道,我知道,二哥,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二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们不是大夫,怎知大夫不愿求生?若这方子是真的,我们这么做毁了他唯一的生机怎么办?什么都是借口,我只觉得,自己好自私好自私……”
钱金宝的算盘终于停住了。钱二当家看着僵坐着的年轻人,神情中的痛苦清晰可见,不到而立之年鬓角就已隐隐泛了白。起身走到年轻人身边,伸手揉了揉对方梳的一丝不苟的发,对着对方愕然的眼睛笑了笑:“三儿,别把自己逼那么紧。老是把责任推倒自己身上,不累么?这件事上,你并没有做错什么。”
“二哥——”
钱金宝摇摇头打断自家三弟的话:“三儿,年轻人该有年轻人的样子,你也该多为自己想一想。仅仅二十有四,鬓角就有了银丝,你当做哥哥的都不心疼么?八年前你才多大年纪,孤身一人上了寨子就立军令状,隐瞒真实身份又怎样,目的是为了蓄势报仇又如何?这么多年了,你付出的那些努力辛苦,为寨子做的一切,大家都看在眼里。三儿,够了,你做的已经够多了。套句老大的话,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金刀寨!三儿,今天,我就代表寨子跟你说句话,这也是老大下山前再三叮嘱我的——救你的是易大夫,可去找大夫的是却是老大,欠大夫恩情的也是整个寨子,不是你自己!所以,无需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一回,三儿,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做就好,不必想只管做,一切都交给我们这些长辈。听着,毁掉这方子是我钱金宝的意思,自私的是我,是金刀寨,是武林,对不起大夫的也是我们。而你,南宫砚,不必为此负任何责任!”
南宫砚有些怔愣地听着二当家的这一番话,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涩,有些发苦,却又带着点疼痛的甜和暖。眼前一阵朦胧,南宫砚忙一掌挥灭蜡烛,跌跌撞撞爬上床去,钻进被子里,想想不太对劲,又瓮声瓮气地缀了一句:“那什么,夜深了,二哥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钱金宝看着床/上连脑袋都埋起来的年轻人,无声地笑了笑。这么多年了,除了正式乔迁落霞山那日酒宴上被全寨子的敬酒闹了个大红脸,自己这才是第二回看见这孩子害羞。
金刀寨三寨主,就是个别扭孩子。
翌日,天刚蒙蒙亮,两人就收拾了行囊继续上路了。
“当下之计,是找到写这方子之人。”钱二当家捋了捋山羊胡子,慢悠悠地说道。
南宫砚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天不亮就把人从被窝里拖出来,不吃饭就走人,没听见我的肚子正咕咕闹腾着抗议么。一顿早饭的钱都没有么,我的亲/亲二哥!亏我昨晚上被感动的要死,以为你能转性对我好点呢,结果还是这么吝啬!
当然,腹诽只要自己听听就好。表面上,三当家还是恭恭敬敬回着钱二当家的话:“此事有些难。这方子是三十那晚与破魔同时出现在我房内的。除了主观上的那些臆测,至今都没什么实质的线索。”
钱二当家继续抚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又是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说,最关心易大夫生死的是谁?不管是魏小哥还是洛丫头,每个人都比你更亲近大夫,却为何这两样物件单单给了你?”
“你的意思是说——”南宫砚突然顿住,脑子里灵光一闪。
钱二当家依旧一副笑眯眯慢悠悠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昨晚想了一宿,觉得我们可能一开始就猜错了。或许我们可以大胆的换个角度考虑问题,对方没有把这方子给魏小哥和洛姑娘,正是因为他很清楚,无论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拿到这方帕,都不会顾及其他,立马四处奔走去搜寻这些材料。若是方子真到了魏小哥手里,以她的性子,肯定会搅得江湖上不得安宁。”
“然而对方偏偏给了我。也许正是料定了我不会把这方子交给朝雨。那么,我们就可以继续推测,写方子和送方子的并不是一条心。写这方子的人定是心肠毒辣,想置众人于水火不假,但把方子交给我的人却不愿意看到那等结果,可又迫于形势不得不把方子交过来。于是……”三当家说到这儿,本是眉飞色舞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如果对方是血杀楼,写这方子的人暂且不提,送这方子的人却有极大的可能就是那个人!
“宿,怀!”说曹操曹操就到。南宫砚盯着眼前出现的墨驹黑衣,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念出了对方的名字,眼珠子都泛了红。破魔再度出鞘,却被钱二当家一算盘拦了下来。
“好久不见。”宿怀似是没有看见对方狰狞的杀意,只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淡淡飘过来一句话:“半月后,子时,主人在青云山恭候二位大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若是有人问起,金刀寨三当家南宫砚此生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叼着草茎的年轻人最可能的反应就是嘿嘿一笑,淡定不语假装神秘。但若是这个问题变成三当家此生最后悔的是什么,方才还装作看破红尘的三当家就会立马跳脚,捶胸顿足,哀恸不已:“还用问,自是当年年轻不懂事,一念之差放过宿怀那小子!”
所以,三当家是极不愿再看见宿怀的,灭门仇人近在眼前却只能强自按捺不能动手的滋味,可不是一个“忍”字所能解决。虽然阴差阳错一路下来,剧变过后这人的身份又兼具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但——三当家的心脏扭着麻花般地抽/搐,怎么着都顺不过气来。
而再一想到宿怀口中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楼云飞这件事,三当家就怒发冲冠眼珠子发红,压抑不住胸中腾腾翻涌起来的忿恨和杀意。
然而,再怎么不乐意,再怎么磨蹭,半个月的期限也很快过去了,金刀寨两位当家南宫砚和钱金宝也在太阳落山前赶到了青云山脚下。
自打再次踏上熟悉的小镇的那刻起,三当家的面皮就绷得死紧,没说过一句话。钱二当家似也明白自家三弟心情不佳,破天荒地把一直放在手上把/玩的小金算盘收了起来,一反平日吝啬,指了指不远处的客栈大门:“两年了,这小镇倒一直没什么变化。半月之期已到,宿怀此刻也没现身,我们姑且先在此处休息一晚,再作打算,如何?”
虽是问句,二当家的语气却是命令式的,不容人否定。南宫砚抬起头,眯着眼瞅着眼前这个还算干净大气的客栈,沉默着没有说话。木质匾额端端正正挂在中间,悬挂在屋檐下的长方形白纸灯笼早早地亮了起来,可以看见灯笼两面写着最常见的对联“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这是随处可见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客栈。如果真要说这客栈对于三当家来讲有何不同,那就是——当日洞/穴塌陷后,重伤的诸人均是被及时出现的大哥和二哥带到这个客栈休息的。
抬脚朝前大步走去,表面上镇静无比,却只有三当家自己知道,究竟是花费了多大力气才压抑住内心瞬间翻涌的万般思绪和滋味。
只是下一刻,当一抹黑影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三当家的忍耐就一下子被打破了。
“宿、怀!”
宿怀一袭黑衣站在客栈拐角的阴影中,无视三当家的咆哮,只对着紧随其后的钱二当家微微颔首,淡然道:“两位远道而来,主人恭候多时,已备好酒菜接风洗尘。请随我来。”
说罢也不等二人的反应,便径自转身离开,朝镇外青云山的方向走去。黑夜里的青云山混沌一片看不清楚,三当家使劲地搓了搓胳膊,捋顺不断冒起的鸡皮疙瘩,莫名的寒意从背后升起,隐隐约约有种错觉,好像这山其实是活的,正大张了嘴,耐心地等着将自投罗网的活物全部吞噬掉。
头顶上的月亮就是个好看的摆设,进了山林后就没了踪影。触目之处皆是黑咕隆咚的一片,即便点了火把也没多大用处。山里头草木繁盛地势复杂,宿怀在前面熟练利落的开道,跟在后面的三当家却深一脚浅一脚屡栽跟头。这让本来心情就极度恶劣的三当家更为不爽,讥讽的话就那么脱口而出:“如果我没记错,两年前宿公子你称自己的头儿还是楼主,怎么现如今称呼就变了,叫什么——主人?”三当家哧了一声,冷笑道,“没想到不到短短两年的功夫,堂堂血杀楼左使玉/面罗刹藏剑,当年江湖上响当当的令人闻风丧胆的头号人物,就变成别人的一条狗了?”
满意的看到前面带路的年轻人脊背不易察觉的轻微僵硬了一下,三当家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感,语气却更冷了:“那人,我是说你的主子,是楼云飞吧。那厮倒真是命大的很,十几年前被众人围攻没死,一年前被活埋还是没死,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古话,祸害遗千年么?老天当真无眼啊!不过,”话锋一转,三当家的语调突然阴阳怪气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愈发奇怪,在火把的映照下甚至现出几分的狰狞,“那个怪物武功再怎么厉害,皮肉再怎么粗厚,三番两次遭受重创,也已经内外俱创,重伤累累了吧。我就不相信凭宿公子你的本事,不能摆脱那人的控制。或者,你有什么把柄在那人手里,也或者,那人用什么邪恶手段掌控了你一条性命,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掩盖不了如今的事实——宿怀宿公子,你要么贪生怕死苟延残喘,要么就是自甘堕落当真犯贱,情愿做别人的狗和奴才!你,对不起大夫一命换一命的苦心!”
话说到这个份上,前面那人终是无法再无动于衷,停住了脚步。然只有那么一瞬,就在三当家挂着古怪笑容等待那人恼羞成怒与自己大打出手的时候,宿怀却身形一晃继续前进:“离主人所在的地方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两位抓紧点,跟上我。还有,三当家,夜色昏暗,小心脚下,看清路。”
一句话,让三当家的脸瞬间又黑了下来。钱二当家捋了捋自己得意的山羊胡子,对于宿怀后半句刻意加重的语气若有所思。
然而三当家的一番讥讽也不是完全没有效果,又走了一段路程,脚下没停,宿怀却突然打破沉默开了口:“三当家你说的没错,当日听命杀人,今日受命传话,无论对上面的称呼如何,其实并无不同,我,宿怀,始终是那人手下低贱的一条狗。可是,三当家,你既然猜到了我上面那人还活着,为何不去想想,另外一个人,现今如何?”
纵使破天荒说了这么一长串话,宿怀的语调却依旧平淡无比。三当家一时之间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