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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锐利无比的五爪之上,执着有如血滴子的圆状钢刀,毒辣地向月牙儿挥去——
说时迟,那时快,月牙儿头一偏,身子微微一侧,险险躲过钢刀,衣袖却为对方划个正着。
“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她质问中夹着不满,并回敬对方一掌。
陈有风早将她四人当成危害太子性命的刺客看,自然也不留情面。
“好个番邦蛮夷,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侧闪过身子,躲过月牙儿这招“莲花妙手”,立即使出“降龙伏妖”朝她的右手劈去——
月牙儿一见这力拔山河的内力,不禁为对方的出手冷绝倒抽了一口冷气,旋即点地跃了起来。哪知陈有风同时与她跃至半空中,再度伸出巨掌,打算来个空中抓鸟,手到擒来。
月牙儿一个晃闪,却只能躲过不九对方所伤,但雪白的水袖嘶的一声,被陈有风扯了下来,水漾的粉臂登时纳入众人之眼。
“找死!”兰儿奋不顾身,突围而出,上前解救公主。
陈有风立刻转移目标,使出九成力道朝兰儿的胸口击出——
“住手!”喝令之人,宛如流星疾行到兰儿跟前,挡下了那一掌。
陈有风被对方的内力震得往后退了几步,四名小太监连忙拉住他,这才看清来者是何人!
这一瞧,也顾不得反震所带来的疼痛,倏速跪了下去,“小的陈有风参见太子。”
“太子?”惊悸未平,月牙儿抽气反问。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刘子安只因听见吟月合有打斗声而赶了过来,没想到他们弑杀的对象竟是应弟!
“启禀太子,他们是刺客!”陈有风胸有成竹地指道。
“胡说!”兰儿又替王子出头。
刘子安蹙着眉头,显然不相信应弟会加害他。
“那为何不肯更衣接受搜身?”陈有风一句话,堵死月牙儿主仆四人。
“这……这……”兰儿登时张口结舌。
“下去吧,这里有我。”刘子安冷冷地今道。
“太子——”陈有风仍不肯离去。
“他是我结拜的义弟,还有问题吗?”刘子安尽管轻斥,但磅礴的声势却来风带雨。
“臣有下情上禀。”陈有风执拗地立于原地。
“最好是个好理由,否则只怕你逃不过犯上的惩治。”迫人威凛明显写在刘子安的脸上。
陈有风瞅了月牙儿一眼,似乎有意避开众人耳目,“启禀太子,属下可否上前以告?”
“上前吧!”刘子安还是容他当着月牙儿的面嚼起耳根。
陈有风立刻趋前附在刘子安耳边,低低地说出了他的困惑,“这个楼兰王子在与臣过招时,曾使出‘莲花妙手’。”
“知道了,下去吧。”闻言后,刘子安心海霍地澎湃,但表面却不动声色。
待陈有风一行人退下后,他才幽幽转过身子,深沉的黑眸载满了疑惑与柔情。
“莲花妙手”这门功夫只能由女子修习,应弟是男儿身,又怎能习得这门功夫?
莫非是陈有风错看?!
不,不可能。
陈有风是大内高手之下内功心法更在众将之上,没理由会误判。
难不成……应弟因有近似于女子的特质,以至能练成“莲花妙手”?
抑或是,应弟根本就是女儿身?
突然,他又睇了骆应被陈有风扯裂的水袖一眼,又忆起昔日与他交往的种种情境,刘子安立时恍然大悟——
应弟是个女人!
这个发现让他压抑多时的情愫,登时如山洪爆发,不可抵挡。
“应弟——”他贪婪地将月牙儿每一处细微之姿全数览尽,无一放过。
衬着她纯丽的容颜、如花瓣的柔唇、晶莹醉人的秋波、纤瘦的体态,仿佛一株正在吐露芬芳的含苞娇蕊,飘逸着一身夺目光彩,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教人无法不正视她的耀眼美丽。
她是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
刘子安这才得以卸下久悬心头多时的担忧包袱,他——不再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人!
显然,月牙儿并不知道刘子安迂回的心思,只是感慨万千地别着他,“你就是东汉太子?”
“是的,应弟,请原谅我并没有向你吐实。”这时唤骆应为弟竟有些可笑。
“我也很抱歉。”凝眸处交释出心照不宣的潺流。
“这件事我们扯平。”此刻,刘子安邪俏的脸庞,透着三分狡黠。
“容我正式介绍,敝姓刘,名子安,刘安只是方便我云游四海、避开众人耳目之名,还望贤弟见谅。”
月牙儿进驻洛阳阙吟馆之后,她的姓名自然也就不是个秘密。
“小弟其实姓郎,名骆应。”她还是保留了部分谎言。
“这事,我们也扯平。”刘子安狡猾地笑着,那不羁的笑容渲染着阴谋,“对了,你为何与陈公公起了冲突?”
“这……”月牙儿眉心猛然颦蹙。
“为了更衣搜身之故?”诡谲的音符缓缓自唇边逸泄而出。
“嗯——”月牙儿真想找个地洞钻。
“你不喜欢太监服侍你?但基于我国的体制与安全的理由,这个程序还是不能免,或许可以改由其他人来执行。应弟,你希望什么人服侍你?”两道炯然有神的波芒,饱含深奥难懂的信息。
“你、你——唉!”她怎么能告诉他,她不愿让任何男人接近她?
“哈——”刘子安霍地大笑,逗弄猎物似的举止,终于在对方无力招架下收手,“你还欠我一个答案,对不对?”
“欠你一个答案?”月牙儿粉嫩皙白的脸上浮是不解。
“就是为何不让陈有风服侍你的原因。”漫不经心的脸倏而一整。
“你——你——”月牙儿的小脸蛋更加的辣红。
“应弟,你骗得我好苦啊!”刘子安突然抓起月牙儿的小手,轻佻又似真心地抚摸着,“不,我该叫你一声映儿,或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未来的太子妃才对。”
“你、你如何得知我是、我是——”洁白如玉的小脸宛如抹上厚厚的胭脂,红得透彻。
“女儿身!哈——从你清妍纯净的气质、娇艳欲滴的红唇、凝脂如玉的肌肤……”刘子安越说越得意。
“别再说了。”月牙儿阻止他再往下说。
“我的好妻子,害羞了?!”刘子安乐此不疲逗着她。
“我——”一想起离情依依那日,她硬是将自己“许配”给刘子安,就委实难堪。
“映儿,其实是由你露的那一手‘莲花妙手’,让我更加确定你是女儿身,不过,真的感谢上苍,你不是男人,否则,我不成了有断袖之癖之辈?!”刘子安言归正传。
“这就是陈公公冒死劝谏的原因吧?!”月牙儿立刻忆起陈有风神秘之举。
“不错,他的武功在大内可算是数一数二,只要你亮得出的招式,他便说得出名堂,所以,你的身份自曝于招式之中。不过,我尚有疑问一桩,不知我妻可愿解答?”
“别我妻我妻的喊……”月牙儿浑身火辣,好不自在。
“这是事实啊,我还有你送的定情之物呢!”刘子安从前襟取出月牙儿当日所赠的蓝玉玉饰。
“你——”她再度结舌。
“哈!”朗笑声倏地传透整个阙吟馆,“你既是女儿身,又为何冒充楼兰王子?你的真实姓名难道与楼兰王子相同?此行目的该不是刺杀我这个喜爱云游四海、放荡不羁的太子吧?”
“我很抱歉——”月牙儿柔媚的秋水眸瞳,浅浅蒙上一层意人怜爱的色彩,蕴和着天真与成熟。
“其实,我也叫郎珞映,我是楼兰王子朗洛应的孪生胞妹,在楼兰国境内,大多数的人都称我为月牙儿公主。”
“月牙儿?!你就是闻名西域、擅于医术及处理尸首的月牙儿公主?”刘子安瞪大了双眼,须臾间才将她两人连想在一起。
“不敢当。”她浅浅地勾唇笑着。
“我刘子安真幸运,硬生生地被人塞了个宝还不自知!上苍待我真是不薄,想当时我还拒绝,真是有负妹意啊!”刘子安纵声大笑,得意的声音直达天听。
“你先别笑。”月牙儿截话。
“为什么?”
“因为我犯了欺君之罪啊!”
月牙儿露出一抹从未有过的遗憾与迷惘,“由于我父王,只育我与哥哥两人,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我哥哥他日势将成为楼兰国的国王,假若被囚于贵朝期间发生任何不幸,不只是楼兰国的惨重损失。”
“所以你代兄赴命?!”好个蕙质兰心、共体国难的美佳人。
“嗯。”月牙儿不敢居功,只是诚实以对。
自古至今,哪个朝代的女子命运不似蝼蚁,不是任人践踏,便是因政治、经济……各种因素而被牺牲?
她自愿为国、为家远赴洛阳,虽说也有点无奈,但身为楼兰国的子民,她义无反顾。
“感谢上苍将你赐给我!”刘子安再也隐忍不住,立即将她抱个满怀,奇异的感觉一层层地扩散。“月牙儿,真高兴此行来的是你,而非你的胞兄。”
“快放手啊,小心被外人看见。”月牙儿急急挣脱,企图使自己狂奔的心绪归零,却在他双手的余温及残留的触感下瓦解。
“哈——”刘子安霍然大笑,心,在飞扬。“我会向父王禀明,赐你无罪,并向他提及我已找到太子妃的人选。”不安分的手又握上她如杨柳的腰肢,透过糯衫缓缓抚揉……
“放手。”阻喝之声却显得如此无力。
月牙儿对于自己从“政囚”转变为“情囚”,竟有些莫名的欣慰。
第六章
“ ——”沉重的哀钟自远而近地传响于洛阳城内外,昭告天子的死讯。
钟寂之后,洛阳大街上立即可见快马加鞭、手执黄诏的官爷,纷纷在每一市集的公告栏,张贴当今圣上刘正驾崩的信息,顿时,整个洛阳城哀声四起,众人就地跪拜。
刘子安也在众臣的拥护下,登上天子之位,镇日理首于公文之中,每日不到三更始不能眠。
自父皇仙逝之后,他已有多日未见月牙儿,望着窗外的上弦月,格外思念佳人。
月明星稀,椎心的思念肆无忌惮地啃啮着他的心……
想起昔日,他俩月夜吟风弄月,对酒高歌,如今却碍于国事、礼教而分隔两方。持笔对纸,他哪静得下来?
不,他得突破现状!
他要立月牙儿为后!
刘子安乌黑的双瞳,闪着深思熟虑后的慎重决断。
正如所料,刘子安这个重大决定,立刻在朝中引起轩然大波!
接连几天,朝中自丞相到大司聪、大司马、大司空等内阁官员,无不冒死上谏,力劝刘子安不宜立即珞映为后,无奈仍敌不过天威浩瀚。
如今这事儿已传遍了整个宫中,甚至还有大臣评议她为亡商的“姐妃”。
月牙儿自然也知晓此事已在宫中造成了大波澜。
夕阳斜照,逸透进屋,灿金天光慢慢隐去,正如她此刻的心情写照。
突然间,她好怀念大溪穹苍,在那里无那种等待及未知命运为何的窒息感。
就在这时,她听见房门外小小的骚动声,以为又是兰儿她们三人劝勉自己努力加餐饭之举,隔着门窗她主动地说:“拿回去吧,我什么也吃不下。”
霍地,门外寂静无声,却又隐隐地透出一股窒人的张力,就在她回首际,房门已被人打了开来——
迎面而来的人,却教月牙儿柔肠寸断。
“大哥——哦,不,参见皇上。”月牙儿莹满泪光的眼,净是复杂。
“月牙儿,快则这样,放眼天下,你该是最了解我的女子才是啊!”刘子安弯身扶起向他行礼的泪人儿。
“我都知道了。”她真该感谢刘子安不畏众目的反对,决意立她这蛮荒小国之女为后。
同为帝王家的子女,她能体会他这么做,需有极大的勇气与能耐,尤其是对于一个谨守典章制度的仁君而言。
“自苦”只怕是刘子安目前的处境。
爱一个人便是因他喜而喜、因他忧而忧。“夫君”苦,她又怎么能潇洒自如?
盘踞胸间的紊乱好似要烧人一般,灼得她遍体鳞伤,灵魂的深处忽而惯郁、忽而沧桑,昔日的淡泊清逸早已不复见。
“月牙儿,天可荒、地可绝,娶你为妻之念绝不更改。”刘子安搂着郎珞映的香肩,字字句句有如刀雕,深刻成形。
“大哥——”欷觑幽幽传出。
“在众人皆反对之际,当事人更该坚守原则,正所谓夫妻同心,其力断金。”刘子安托住她的绝美容颜,眼中两簇灿热火焰,诉说着他坚定的心意。
月牙儿为之一震,从不知那个在宫外与她结拜的儒雅男子,摇身一变成了想挑战规范的君主。是佩服,也是感动。她月牙儿今生有此夫,夫复何求?
打从她将王佩交予刘子安起,就认定自己生是刘家人,死是刘家魂,只是没料着他竟是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