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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陆苑一伤感了起来,抚着右臂,却不经意地摸到了他送给她的那个黄金臂环。一种刻骨噬心的感觉狠狠侵蚀进她的心里,层层磨蚀,累积成无药可救的剧毒,慢慢沉淀入血脉之中,随着奔腾的血液流动,把毒带到全身各处,似冰又似火的肆虐着。那巨大的冲击力太过强悍,似乎一个浪潮,便将那摇摇欲坠的心墙瞬间便推得轰然倒地!
“如此忧思。”屋内突然传来了一个低沉里透着笑意的声音,陆苑一机敏地低眉看去,却见他坐于窗下的木桌前垂头执笔写些什么。
窗外传来一两声流萤的低鸣。
风起无声。
青花帘布在他洁白的身影后轻轻漂浮。
他抬头看她,轻轻扯动嘴角,俊脸上轻轻泛起一丝危险而迷魅的笑,嗓音如水,叹息若有似无,“难道是在想你的心上人?”
陆苑一不说话,只是低垂着头,喝着茶水,算是默认。
相较于前两日沉浸于往日的错乱里的他,今天看起来已经很正常了。
她轻轻叹气,有些想不通,自己只不过是分开了几天,就已经十分想念外面的人和事了。而他在这里足足呆了十几年,难道就真的没有思念过谁吗?真不知道他这些年一个人在这里是怎么熬过来的,倘若是她的话,只怕早就憋死掉了。
她眨眨眼,睫毛轻轻地刷过眼睑,脸上的笑意准单,并着一抹无可奈何的苦涩:“你难道就不想念你的亲人?或许他们这么多年里一直都在找你。”
他深沉如渊的眼眸中有微微的情绪在泛滥,可是,他却没有与她疑问相关的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应了一声,沉沉的声音如同最温柔的魅惑:“或许吧。”
他的记忆里早已经没有亲人这个概念了,对于他而言,他们如同陌生人一般。而他有的,只是梦里的那位‘娘子’,他曾经也想过出谷找她,可那毕竟只是个梦,太虚幻了。
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梦中见到她,梦里的一切让他仿佛像感触到真实的世界一样。有的时候一觉醒来后,他会觉得异常的迷惑和困扰,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哪一个才是假。
直到几日前,他救了她,他才发现,原来——梦——有的时候不一定全都是虚假的,它也可以——梦想成真。
而今,她就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
虽然,她看似与梦里的那个‘她’差别很大。
陆苑一并不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思量着什么,只是看着他深邃难懂神色,神情有些恍惚。
她兀自转了转眼珠,深深看着他,她的嘴本能地问出早已准备好的问题,“你,就真的不想离开这里?”
他略略愣了一下,尔后便搁下笔,黑眸若有所思地深深凝着她,目不转睛,原本镇定的声音带着些微低哑,问出口的却是陆苑一怎么也没有预料到的问题:“我离开这里以后,还能继续和你在一起么?”
话问得如此突然,陆苑一有些愕然了,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才好。
“要是能继续跟着你,我就出去。”他只是唇角微挑,笑得十足像一只奸诈狡猾却也魅惑迷人的狐狸,神色一闪,眼眸灿若星子。
陆苑一心里一紧,微垂下细密的睫毛,轻轻地抿起唇,把手搁在膝盖上,无言以对。
见她沉默不语,他回过头来望着她,笑颜仿佛是一朵安静盛开的白色茶花,却带着一丝牵强。他略微失神,而后又坐了良久,提笔写下了什么。
于是只好任凭一室诡异的寂静蔓延开来。
时间如细细的溪流无声地流逝。
陆苑一见他静静的坐在那儿很认真的写着什么,于是好奇的凑上前去张望。
她还未来得及看清他笔下的小字,无意中,瞄了一眼那桌案之上,却发现那上头竟然还摊放着一幅丹青,像是才刚画好不久的,墨迹都还没怎么干透。
丹青之中是一个年轻貌美却也随性洒脱的女子,一身雪色的薄衫,轻颦浅笑,回眸生姿。
那幅丹青笔法应属上乘,看得出,作画之人应是极为用心的,且异常耐心的,一笔一划,笔墨挥洒,将那女子的风姿神韵描摹得恰到好处,袅娜多姿得如同会从卷轴中翩翩地走下来一般。
陆苑一登时目瞪口呆,好一会儿之后才想起细细地去辨认那画卷右下方,落款,轩。
她可以确定,那画,百分之百出自他之手,而那画中的女子——
似她,非她!
和她一摸一样的脸,却完全不一样的神态和气质。
这与她分明就是两个人。
陆苑一回过神来,这一刻,她心里非常清楚的知道,其实,他画的并不是她。
可是,那熟悉的字迹,熟悉的画风,她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那一瞬,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过去不久的画面。
她紧紧蹙着眉头,似有一抹思索之色在眉眼间,脑中不断预设着其间的可能性。半晌过后,她那原本复杂的眼神里渐渐变成一派清明,心中似乎已有了结果。
而她的表情也由原本的满脸错愕变为惊诧不已,尔后,又由不可思议转为恍然大悟,最后,她很怀疑地看着他,明明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可她却不敢独自笃定,还在试探着询问:“你这画的是谁?”
“娘子!”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脑海了本能地闪现出她在梦中的样子。
那个在梦中时刻叫唤他‘轩哥哥’的女子!
陆苑一听后,顿时便知道,自己的猜测也算是差不离了。
她眨了眨眼,一丝一缕地消化着这个其实早就已经存在的事实。
这个事实于她而言,无疑是极为震惊的。
她直直地看着他,黑眸深处闪烁一抹光彩,话语中带着洞悉世事的狡黠,却又似乎还带着什么弦外之音,“我大概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他一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谁……”
陆苑一的红唇微微往上挑起,噙著令人费解的微笑,晶亮的黑眸半眯,极快的藏匿起了眼眸中的狡黠。
她突然觉得自己变笨了,有那么多巧合的地方,她竟然都不曾注意到。
他说,她长得很像他梦中的娘子;
他说,他在这个山谷中独自呆了十八年;
他说,他叫‘轩’;
还有,他精神错乱的时候,总是念叨着安卉的名字;甚至于,那副丹青和那些字迹,
无不证明着,
他就是,她一直在打探寻找的那个人。
她考虑过很多种结果,却独独没有料到,这个男子,会是她的便宜老爹!
亏得安然一心想要害她,却没有料到,这一次反而帮了她。不然,她也不会从断崖绝壁上掉下,落入这个山谷,从而,无心插柳,因祸得福,引出了他!
果然,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
☆、105 我回来了
次日夜晚,京城别院。
银白色的月华之下,凉风徐徐,透着几分凉爽。
院落外,夜色里,那树木难以仔细辨识,却是极为高大,像是颇有些年岁,在月下投出一道偌大的阴影。
郁琉钦就静静地站在树影里,也不做声。
随之,一大片暗卫齐齐现身。
这些暗卫是郁琉钦的随身侍卫,之所以称之为暗卫,实在是因为他们都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无声无息,来无声,去无踪,不仅没有喜怒哀乐,就连脸上的表情也都是如木头模具印出的一般,毫无差别。
他们面无表情地对郁琉钦如此这般地禀报了一番,大意也不过就是还没有找到人之类的,之后,又全都攸地隐身于暗处了。
很快地,四下迅速延伸为一片诡异的寂静。
这时,白君逸的身影自远远的长廊奔出,迅速走近伫立树下的男子。
他看不太真切郁琉钦的脸,只觉得萦绕于他身侧的空气都像是要比院子里凉几度,不禁脸色微变。
他试着慢慢走近树影里,近了才勉强看清他的脸,脸色还是老样子,尔后问道,“师兄,情况怎么样了?”
郁琉钦并不回答,脸上却几乎血色尽失,疾步走进书房,推门而入。
白君逸紧跟其后,看着眼前的他原本急行的白色身影蓦地僵住。
郁琉钦的背脊绷得笔直。
白君逸见了郁琉钦的反应,也大概明白眼前的形势。他摇摇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郁琉钦渐渐平静下来,缓缓走进书房的深处,只是一步一步举步艰难。
房内,温暖昏黄的烛火轻柔地摇曳着,夜凉如水,却有满屋淡淡的寒意。乌木书桌上鸳鸯香炉里升起一股柔柔的檀香烟雾,绕来绕去,叫人沉深平和。
他却该死的快要抓狂!郁琉钦双手垂于身侧紧紧攥起,苍白的肌肤之下屈曲怒张的血管清晰可见。
五天了。
已经第五天了。
她,足足消失了整整五天了。
禁不住心里一阵一阵接连翻腾的烦躁狂乱,郁琉钦一拳砸在乌木书桌上。
没有想到陆苑一会突然答应安然的邀请进入皇宫,那一刻,听到妖媚回来禀告这个消息后,他只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停跳了,理智在瞬间便消失得一丝也不剩,什么也不顾的,就直奔到皇宫去找她。
他心知肚明,安然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她那么好心的邀请陆苑一入宫,一定是早就预设好了的阴谋。
许是因着他去晚了的缘故,他在皇宫里并没有找寻到陆苑一的身影。而后陆文冲也去了皇宫见陆苑一,安然却告诉他,陆苑一其实早就出宫去了,根本不在宫内。
很显然,安然在说谎,而他们亦是心中有数。
他早就派人在宫门口守着,并没有发现陆苑一从宫内出来。所以,他敢肯定,陆苑一一定还在安然的手里。
由此可见,这事定然是安然早就计划好的。
陆苑一的本事,他心里很清楚,一般的人是伤不了她的。可皇宫是安然的地盘,在那里耍阴谋,防不胜防。一想到她可能受到什么伤害和委屈,他的心便免不了揪得紧紧的。
他并不清楚安然为什么会突然冒着风险对陆苑一下手,甚至于,将她私藏起来。如今北仁朝中局势紧张,战争一触即发,按道理说,安然并不知陆苑一的真实身份,应该不至于要要挟她作为人质。
可是,安然的行为,着实可疑。
据调查,陆苑一自进了安然的寝殿,就再未出去过。然而,他的暗卫在潜入寝殿后,却什么踪迹都没有找到。
那么,陆苑一不在宫内,不在安然的寝殿里,又会在哪里呢?
他理不清这纷乱的思绪,而她,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几天下来,分分秒秒的等待,无疑是在他那备受煎熬的心里火上浇油。
思念入髓,他的苑儿,多想此刻她就在他的怀中。
多想多想。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全身裂骨般的剧痛,五脏六腑搅成了一团,如无数的刀子攒钻,比那忘忧蛊毒发之时更难受千万倍。
白君逸立于一旁看着,很是受不了。
虽然他觉得师兄以前那副素来清冷寒沉的样子很可恶,可是,比起现在一声不响的落寞,他开始觉得他冷漠如冰的模样其实很好,至少还能感受到属于常人的情绪温度。
自从小师嫂不见了以后,他便不吃不喝不睡,整个魂都飞到了小师嫂身上,简直像是自虐一般。
他实在不愿意见到他这个样子——这种难以言喻的惨状,他更怕小师嫂若是再不出现,师兄会忍受不住疯掉的!
出了书房,他心知师兄不久前才蛊毒发作,如果再不吃东西,身体只怕会受不了,便端来了爽口的清粥和小菜,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劝慰:“师兄,放心吧,小师嫂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况且,你已经把臂环给了她,你没事不就证明她也暂时无碍么?”
说来,郁琉钦送给陆苑一的那个黄金臂环确实不是凡品,这是弘唔大师交给他的,从陆苑一戴上的那一刻起,他们的命便注定连在了一起,亦是同生共死之意。
她生,他便生。
她死,他亦亡。
郁琉钦的一颗心全都系在陆苑一的身上,哪里还吃得下半点东西。他望着那些吃食,只是摇头,浓密的睫毛抖动了些许,落下一层重重的阴影,勾勒在面容的深处。
“安阳公主,怎么样了?”好一会儿之后,他冷冷地开口,深邃的眼眸瞬间笼上了一层看不清来由的寒戾,就连问话的语气也狠辣了起来。
“还不就那样,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一问三不知。”白君逸瘪了瘪嘴,一边在心里鄙夷地将她乌拉乌拉咒骂了一大串,“这个恶心的老女人……”
郁琉钦在寻找陆苑一未果之后,就将安阳公主抓了起来。他心想,安阳公主与安然是母女,对于陆苑一这事上,安阳公主定然是知情的。
可惜的是,安阳公主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