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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楚南在心中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愿意相信世上有创意雷同一事,只是整件事情太过巧合了,再加上她和刘克泽过去的关系太过暧昧,他不得不做如此猜测。
“那你得提出证据证明你的说法,否则我要怎么跟其他人交代?”邝楚南口气放软了些,毕竟她是自己的爱徒。
恩绮试着抽丝剥茧,脑海中倏地浮现两人在咖啡厅见面的情况,他曾对她挖角、又关心她的感情生活,却又在她到洗手间后不告而别,而当时桌面上只留下一张纸条、几张百元钞夹在帐单上,还有她的笔记型电脑……
她的心头狠狠一震,没有想到刘克泽竟然对她这么残忍。“我想……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好,我想听听你的解释。”邝楚南表情冷冷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前几个星期,刘克泽曾经约我见面,询问我是否有跳槽的意愿,我当下就拒绝了。后来我去了一趟洗手间,笔电就放在桌上,回来后发现他已经离开了,我想他是在那时候盗取我硬碟里的企划资料……”她的眼中透着受伤的神色,声音低低地解释。
看着她神色苍白的脸庞,邝楚南相信她自己也不知道资料被刘克泽窃取的事。
“总监,对不起。”恩绮强忍住泛上眼眶的泪意,声音里充满浓浓的歉意。
“我没有想到刘克泽会偷我硬碟里的资料,还以为他约我只是一般朋友的聚会。”
她万万没有想到,那男人在感情上背叛她还下够,就连工作上都出卖她。
是她对他太过宽容,还是上辈子欠他的债,竟然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
“我们从事的行业最重要的就是创意,如果你连保护它们都做不到,那实在太不应该了。”
“我很抱歉,这全是我个人的疏忽……”她握紧手心,强迫自己要坚强,不能哭,不能被刘克泽的恶劣行径击败。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她是汪恩绮,她没有示弱、没有哭泣的权利。
“今天流出去的是旧的Idea,没有涉及业务机密或新的企划案,如果是新的创意或资料,你该怎么办?”邝楚南语重心长地训责。
“我愿意为我个人的疏失,负起所有的责任。”她低着头,愧疚地道歉。
“这件事我会全权处理,你回去仔细查看看,硬碟里还有没有重要的资料可能被他盗走,若是涉及正在进行的案子,要立即向上报告。”邝楚南仔细地叮咛她。
“我知道。”她点点头。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邝楚南拍拍她的肩,算是无言的安慰。
“谢谢总监。”恩绮歉然地点个头,转身离开办公室。
她轻悄地带上门,步下阶梯,每走一阶,她的心就往下沈一些……
晚上九点,马恬欣开车载着康晓缇来到“西尔饭店”,两人神色凝重地走进一楼大厅所附设的咖啡馆,等待陆守禹下楼。
晓缇从皮包里掏出手机,试着拨打汪恩绮的行动电话,但讯号总被切入语音信箱。
“怎么样?有没有人接电话?”马恬欣焦急地追问。
“没有。”晓缇泄气地垮下肩膀,摇摇头说:“组长的手机还是打不通,完全连络不上。”
接到康晓缇来访的消息,陆守禹匆忙搭电梯下楼,穿过大厅,来到咖啡厅内,在靠窗的位子见到她和马恬欣,他快步走近桌边,拉开椅子入座。
“陆先生,恩绮有没有跟你连络过?”马恬欣直接省略寒喧的步骤,心急地问。
“没有。”陆守禹扯开领带,目光扫了两人一眼。“恩绮怎么会不见?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上午和总监开完会之后,就说要请假出去走走,结果一整天都连络不上人,连家都没有回去。”晓缇的声音听起来像要哭出来一样。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到她们凝重的表情,一股不祥的戚觉爬上他的心头。
“组长她出了一点事……”康晓缇愁着一张小脸,不晓得该怎么开口。“恬欣姐,你口才比较好,还是由你来说明比较好。”
“事情是这样的,大概在几个星期前,恩绮的前任男友刘克泽突然约她见面,因为他和朋友合开了一家广告制作公司,缺乏企划创意的人材,他想要恩绮过去帮他。”马恬欣把她知道的消息全盘托出。
“然后呢?”听到她去赴前男友的邀约,陆守禹心里颇不是滋味。
“谁知道那家伙会那么卑鄙,因为挖角不成,就趁着恩绮去洗手间的时候,盗取她笔记型电脑里的广告企划资料。”马恬欣愈说愈激动,连声音都变大了。“在一年多以前,我们曾经参加『喜恩婴幼儿奶粉』的比稿,资料还留在电脑里,而刘克泽就是偷了这个企划案拿去用……”
“重点是刘克泽是组长的前男友,他们两人的这层关系于是引起诸多揣测。”康晓缇忍不住插嘴。“就连一向力挺恩绮的总监,在事发的第一时间还是会怀疑组长,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怎么知道资料是刘克泽偷走的,而不是恩绮主动帮他?”陆守禹提出疑问。
“组长恨死刘克泽了,才不可能帮他。”一谈到刘克泽,连脾气温和的康晓缇都面露杀气,恨不得将那家伙大卸八块,再丢进亚马逊河喂鳄鱼。
“为什么?”陆守禹不解地问。
他知道她曾有过两段感情,至于当时爱得多深、发生过什么事,他尊重她的隐私,从未问过,但晓缇的激烈反应让他觉得这件事似乎不是那么单纯。
“因为刘克泽是个超级大烂人!”马恬欣咬牙切齿,连陈述的字眼都带着强烈的厌恶。“他这个家伙花心又滥情,自以为有点才华就了不起,在跟恩绮交往的同时,又背着她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而且……组长还在摄影棚里亲眼看到……刘克泽在拍摄完广告之后,和一名女模特儿在化妆间里那个……”康晓缇的表情很不自然,羞窘地快说不出话。“总之,刘克泽让组长既难堪又伤心……”
陆守禹没有想到汪恩绮竟然有一段那么痛的过去,难怪她不相信爱情,固守着她的心,拒绝感情再谈恋爱。
马恬欣叹口气,做出结论。“因为恩绮很爱面子,再加上他们两人都在广告界,说不定哪时候会再遇上,所以分手算是平和,没有撕破脸。但是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她恨死刘克泽了。”
“组长常说,要是这个世界上有『死亡笔记本』,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写上刘克泽的名字。”康晓缇气愤到抡起拳头。“陆大哥,你想看看,组长那么恨刘克泽,又怎么可能会去帮他?”
“上午她跟总监谈完这件事之后,就请假离开办公室,我们打她的手机都没有人接、她的车子也留在停车场没有开走,晚上也没有回家。我们没办法了,所以才想请你帮忙找她。”马恬欣把话题拉回重点。
陆守禹看了下手表,现在都将近十点了,她没有回家能去哪里呢?
“组长常去的几个地方我们都找过了,就连她姐姐那里也问过了,可是都没有她的消息。”康晓缇沮丧地垮下脸,语气哽咽地说:“我担心组长会出事……我们要不要乾脆报警?”
“我们分头找吧,我开车到你们公司附近绕绕看……”陆守禹快速想了一下,进行工作分配。“你们也再问一下其他同事,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们再电话连络。”
“好。”晓缇点点头。
看着陆守禹焦急离去的背影,马恬欣忍不住叫住他。“陆先生,谢谢你。”
他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逸出一抹苦笑,快步离开咖啡厅,直接往停车场走去。
汪恩绮漫无目的地走在街头,几乎是被拥挤的人群给推着走,她随机搭上一辆公车,就这样在市区晃了一圈,沾着灰尘的车窗倒映出一张沮丧、失意的脸庞。
她抚着玻璃中那张疲惫的脸,这个人是她吗?是那个骄傲又有自信的汪恩绮吗?
她好想藏起这样的自己,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落寞失败的模样。
下了车,她走进戏院,看了一场又一场的电影,黑暗中,过往的难堪回忆一幕幕滑过她的眼前,她彷佛看见刘克泽当时是怎么伤害她、怎么背着她和其他的女人上床、怎么若无其事请求她的原谅……
在分手之后,她很努力把刘克泽的身影从记忆里栘除,用骄傲当作保护色,不让任何人看到她因爱情而留下的伤疤。
她会好好的,以前刘克泽毁了她对爱情的憧憬,她没有被击垮,这一次也不例外,她还是会从挫败中站起来。
她不断地在心里对自己信心喊话,她是受伤、跌倒也不会喊痛的汪恩绮,她没有哭泣、沮丧的权利。
电影散场后,她眼着大批观众走出戏院,夜幕低垂,整个城市都暗了下来,连商店的招牌灯都关了。
她站在天桥上,眺望着车流往来,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开机,发现语音信箱中已塞满留言,她还来不及检视讯息,手机便又响起。
“恩绮,你终于接电话了!你人在哪里?告诉我地点,我去找你……”陆守禹戴着蓝芽耳机,终于等到她的声音从耳机中傅来。
“我在信义计划区附近的天桥上……”她直觉说出口,疲累地连编派藉口的力气都没有。
“我就在附近,不要走,我去找你,听到没有……”陆守禹在电话的另一端命令着。
恩绮也是听话、也是无力,挂了电话后就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他过来。
在等待陆守禹的空档,她听了一下语音留言,才知道马恬欣和康晓缇一直在找她。
她回拨电话给两人,报过平安后,伫立在栏杆旁,任凭冷风吹乱她的头发。
半晌,陆守禹终于赶到,踩着仓皇的脚步跑上天桥,避开迎面而来的人潮,一眼就看见她孤伶伶地站在一旁。
“恩绮——”陆守禹扶着栏杆狼狈地喘气,大声喊着她的名字。
他的叫唤让她回过神,看见他正朝她走来,疲惫的脸上硬是挤出一抹脆弱的笑容。“我没事,也没有闹失踪,让你们担心了。”
陆守禹看着她,虽然她嘴上说自己没事,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是糟透了。
他心里虽然不舍,却体贴地不去拆穿她强装的骄傲。
“我……”面对他关心的眼神,她突然显得有些无措。“其实你不用来接我的,我可以自己回家……”
“你忘了吗?你欠我两次晚餐、三次看夜景,现在不还,要欠到什么时候?”陆守禹替爱面子的她找了一个台阶下。
她苦笑地看了他一眼,两人并肩走在人潮渐渐散去的天桥上。
“等会儿陪我去吃日式小火锅好不好?我今天忙了一整天,都还找不到时间吃饭,还是你想吃别的……”陆守禹小心地避开话题,除非她愿意谈,否则他不忍心碰触她心里的伤疤。
他是担心她饿着了吧…
他体贴的举动,让她的眼眶热了起来,一滴晶莹的泪水溢出眼睫。
她放慢脚步,扯住他的手臂,将额头贴靠在他的背脊上。
“可不可以不要动,就这样让我靠一下下……”她哽咽地说,一整天累积下来的委屈、气愤和忿恨,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全都化成一波波的热泪,濡湿了她的脸庞。
察觉到在背部泛开的湿意,陆守禹转过身:心疼地将她搂进怀里。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靠一辈子。”看着她伤心抽动的肩膀,他心疼地轻抚着她的头发。
“不要随便给我承诺,我分不清哪句是真话、哪句是假话,我全都会当真的……”就是因为太认真了,才会让爱情将她伤得那么重。
“我是认真的,只要你愿意,我愿意永远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伤害。”陆守禹语气坚定地承诺。
在她冷傲的面具之下,其实藏着一个脆弱、孤单、单纯、没有安全戚的汪恩绮,更让陆守禹无法放手让她离开。
即使她不肯承认,可是他明白她是需要被保护的、她需要他。
他想要对她好,想要爱她,这并非单纯贪恋她的美丽或是不服输的征服欲,而是他真真切切爱上了这个倔强又可爱的女人。
他爱上了她的骄傲、她的坏脾气、还有她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那个胆小、容易受伤的女孩。
他厚实的胸膛散发着沈稳的力量,给她一种温暖而踏实的安全戚,令她舍不得离开他的拥抱。
“我花了很大的力气,才让自己走过那段不堪的过去,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她没有勇气再爱,爱情的残忍让她太过疲累了。
陆守禹抬起她泪眼斑驳的小脸,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水。
“不是每段感伤都会留下伤痕、也不是每个男人都像刘克泽那样,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很好、你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道和煦的暖风,轻轻拂过了她寂冷的心房,在他坚定真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