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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鼠已冻饿多日,只挣扎吃了两口便不再多食,却在片刻之后,猛然起身,毛发尽数竖起,同发疯一般冲撞着铁笼,口中吱吱不断,间或用前爪撕扯着自己的皮肉,鲜血淋漓。
胆小如沈昭仪,已经捂着嘴干呕起来。
瞧着那笼中发疯的小鼠,贤嫔冷汗止不住滑下,脸上妆容已尽数被冲散,犹如艳鬼一般。
淡淡的血腥在殿中散开,容萧看也不看,挥手道:“想来贤嫔也看明白了,拿下去吧。”
待血腥渐散,容萧才睨一眼贤嫔,“成也萧何,败也萧何。贤嫔,你步步算计,不假人手,为了不被发现,将盒中五石散尽数投入侍卫酒中,可最后发现这装着五石散的盒子不知如何处理。”
坐在一旁的敬嫔喝了口茶,接话道,“贤嫔,你输便输在太自信。这盒子你烧了,埋了,扔到河中,兴许都不会有人发现。但你偏要放在跟前日夜看着,用它来彰显,自己的计谋有多么好。”
惊惧之下,贤嫔恨得五官都扭曲,她的一条胳膊已经被冯喜大力拉得脱臼,却仍挣扎喊道:“容萧!你凭什么搜我的宫!我若不是今日大意,怎么会让你得了这匣子!”
“你以为这个匣子,本宫是今日才拿到的么?”容萧款款坐回主位,饱满的唇色娇艳欲滴,“看来,你在寿康宫那几日,佛经当真是白抄了。”
贤嫔片刻便明白容萧话中以为,死死瞪着她,眼中的疯狂湓溢而出,“皇上!是你让皇上罚我抄经的!是你!容萧!好,好一个调虎离山!你们。。。。”她没有说完,便被刘平堵住了嘴,只发出犹自不甘的呜呜声。
容萧垂眼看着贤嫔,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缓缓道:“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来,送到尚宫局并宗人府存档,贤嫔先送到冷宫,等太后皇上发落。至于各宫如何通报,不用本宫教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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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与庄妃商议过新年事宜,刚从掬象宫回来,来不及喝口茶,便见自己身边的领事太监多福一路飞奔着跑进殿,顾不得行礼便凑在惠妃耳边,低声道:“娘娘,大事不好,贤主子被贵妃娘娘打入冷宫了。”
“什么?!”惠妃本想斥责多福不懂规矩,突闻此事倏然一惊,顾不得换衣,便问道,“人是什么时候被叫走的?你如何知道这消息?”
“方才清宁宫的奴才来请,说贵妃娘娘请贤主子过去吃茶,贤主子本想等您回来再去,却不想那奴才催的忒紧,贤主子只得去了。奴才瞧着蹊跷,便多留了个心眼,一路偷跟着。”多福抹了把头上的汗,“贤主子进去老长时间,奴才一直在清宁宫门口躲着,等来的却是贤主子被打入冷宫的消息。”
“这。。。。这。。。如何是好。”面对突如其来的消息,惠妃有点发蒙,当即道,“不行,本宫要见皇上去。”
“哎呦,娘娘,贤主子刚过什么您还不知道么,您现在去见皇上,不是找不自在么?”多福拉住惠妃,劝道,“依奴才看,主子还是先细想,待会儿尚宫局的人来了,怎么对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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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解意由他好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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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二十六,工部员外郎刘宁求见皇帝,却因皇帝政务繁忙,溜溜在太和殿外跪了整整一天,被来往大臣瞧个满眼。直到宫门下钥前,没等到皇帝召见的刘宁却提前等来了太后的懿旨:贤嫔行为不检,发至西山三清庵为尼,即日启程,着通报各宫,以儆效尤。
刘宁此人本钻营取巧,昔日在一次容青政主持的科考中成为丞相门人,而近一年见林平广势力日益壮大,便暗通曲款,与之示好,成为林平广下属后,当任正额以外的员外郎。直到林平广之女林悠月被册为惠妃,更逢迎不及,明暗均成为林平广的爪牙。刘宁此人投机取巧毫无政治节操,但却不是个傻子。太后懿旨一到,刘宁便敏锐意识女儿一事已成定局,为今之计,只能等几日后林平广回京再做转圜,当即便俯身在太和殿外叩拜请罪,痛陈自己教女不严,请皇上将自己革职。
这招以退为进刘宁心中是打着十成十的把握,第一,他是林平广亲自提拔的手下,林平广是皇帝的亲随,换句话说,他刘宁也算是皇帝的人,眼下皇帝还要借着他们这股力量去拔出穆敬梓,怎么会将他革职呢。第二,刘宁在工部虽官位不高,但却与林平广这个直接领导有裙带关系,他身为五品,可衙门中那些三四品的郎中侍郎却也要对他礼让三分,兼之刘平一向善于围人,大家关系也都不错,退一万步讲,皇帝真要将他革职,朝中也会有人为他说话,这样拖个三四天。林尚书就回来了。届时自己复位,甚至将女儿从三清庵接出来,都是很有可能的。第三。也是基于以上两点的考虑,挑动此事的是贵妃。要说原来,这种情况刘宁肯定是要还怕的,说不定来皇宫请罪之前要先偷着往丞相府跑一趟,但现在丞相早就被扔到边疆去了,不过挂着一个名衔罢了,至于丞相留在京中的儿子,吏部左侍郎又怎么样。不过是皇上安抚臣心的寻常举动罢了。所以在刘宁眼里,就算以后跟贵妃太后叫板,也不足为虑,一个是已经被打压的容家。一个是即将被打压穆家,怎能和如日中天的林平广抗衡?
面上痛哭流涕的请罪,刘宁的心里却越来越有底,不出一刻钟,皇帝便会叫总领太监宣旨。罚他个一两年俸禄了事。
果然,刘宁正拖着把老骨头干嚎,便打远见常德带两个内监打着风灯出来,“哎呦,刘大人。您快起来吧,宫门要下钥了,皇上叫您回家呐。”
“常公公,老臣请求面见皇上。”刘宁见不是常福禄的徒弟常德出来,便试探性的往太和殿内看了看。
“行了,刘大人快别看了,皇上早就从后头摆驾凌绮宫了,让奴才出来送您出去。”冬夜极冷,常德话出口都带着白气。
“皇上,皇上,是不是不愿见老臣?”刘宁知道,请罪只在今晚,若拖到明日早朝,自己非得让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
“哎呦,大人怎么不明白呢。您想想,太后旨意刚到,皇上能召见您么?”常德给刘宁一个模棱两可的眼神,笑道,“皇上留下口谕了,着您回去思过。”
“这。。。。”晚间天暗,借着几盏小风灯刘宁也不能完全领悟常德的眼神,便仔细琢磨皇上话中意味,一想果然是这么回事啊,懿旨刚下,皇上再护着自己也不能明晃跟太后对着干,若是真面圣了,怎么能不狠罚。思过就是个幌子,皇上这是想将此时放凉,等林大人回来再寻由头召自己回来。刘宁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当即豁然大悟,对常德拜谢道:“多些公公提点。”
“刘大人太客气了,奴才不过是个传话的。”常德呵呵一笑,从身后内监手中匀了一个风灯给刘宁,“皇上特地嘱咐了,刘大人眼神不好,这夜黑风高的,给盏灯照路。”
刘宁接过灯,觉得一颗心霎时又暖又亮,当即乐呵呵打着出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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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皇帝从太和殿到凌绮宫时,贞妃刚从外头回来,正在殿中换常服。见皇帝来了,惊讶道:“皇上,您怎么来了?”
“太医不是让你养着么?这么晚又去哪儿了?”示意奴才将贞妃扶起,齐衍端了奴才奉上的茶喝。
“臣妾只伤了手,也不是伤腿。晚上呆着无趣,便到清宁宫找贵妃姐姐玩去。”贞妃嘻嘻一笑,坐在齐衍身边,笑道,“皇上,臣妾要知道您来,就在这儿等着了。”
“贵妃身孕正重,你别闹她。”
“恩,臣妾知道。”贞妃乖巧点头,又问道,“皇上,那臣妾能不能去太和殿找您啊?臣妾听人说,您上朝时可有威仪了,臣妾想看看。”
“前廷有什么好看,你是后妃,不能去。”齐衍抬手将她微乱的鬓角抿倒耳后,声音却淡淡的。
“臣妾上次还听惠妃说您原来爱喝她做的汤呢,怎么臣妾就去不得?”贞妃有点不乐意,嘟囔道,“后。宫人人有事做,您不知道臣妾多闷呢。”
“没两天就过年了,届时宫中有戏会,你若闷现在也能唤两个教坊的来。”齐衍浅笑道,“你不是爱跳舞么?让她们教你新的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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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凌绮宫略坐,陪贞妃说了两句话,齐衍并未留宿,仍是去了清宁宫,却不想半路常德来报,说贵妃在太后处。
太后穿一身金松鹤纹墨绿对襟衣,头上簪一颗浑圆饱满东珠金簪,斜靠在长榻上,正与容萧说话,见齐衍进来,略点了一下头:“皇帝来了,便坐吧。”
“儿臣给母后请安。”齐衍行了个礼,才在容萧身边坐下,便听太后道,“皇上可是来为刘淑人求情的?”贤嫔此时已废为淑人,称呼也恢复的了她的本姓刘。
“方才刘平已经来报过了。”齐衍道,“儿臣的意思,自然与母后一样。”
“你能这么想便好,也莫怪哀家狠心,让她去三清庵修行已是网开一面了,若不是贵妃有孕,又将近年关,宫里不好见血,哀家倒真要赐她丈白绫不可。”太后声音缓缓,仿佛在说一件不甚紧要的事,而话中的森冷之意却比窗外寒风更胜,直刮到人的心里去。
容萧在一旁觑着太后神色,起身低声道:“太后,依臣妾开,还是稍掩下去,不宜公开的好。”
太后的目光在她身上巡过一圈,语气微妙,问道:“贵妃何见?”
“先前宁妃的事,在旁人眼中已是一桩丑闻了,若今日贤嫔一事再公诸天下,恐遭群臣诟病。来年便是选秀,若此时叫外头的人一叶障目,均忖度内闱纷乱,皇上刻薄寡恩,届时无人入宫,亦伤了君臣情分。倒叫那奸佞之人从中获利了。”见太后不动声色,容萧笑道,“说起来,臣妾还要借此事,向太后讨一个恩典。”
太后抿了一口茶,问道:“什么恩典?”
“将贤嫔正法,也并非臣妾一人所为,主要还依着沈昭仪与敬嫔二人合力为之,此二人聪慧狡黠,又一向端正守礼,不忘妾妃之德,臣妾想替二人求太后恩赏。”
“你既这样说,心中想来是有章程了。”太后再出声已是慈爱的语气,“你怀着身孕呢,怎能久站,快坐下。”说着又向齐衍嗔道,“皇帝,你也是的,哀家糊涂了,你怎么也看贵妃站着。”
齐衍扶了容萧一把,笑道:“您和贵妃两人说着话,将儿臣晾在一边半天了。她这厢正求着恩典,儿臣怎么好拦着。”
太后微笑颔首,笑道:“那皇帝,贵妃说的,你怎么看?”
齐衍眼若有似无瞄着身边容萧,只见她正低眉顺眼的坐着,一板一眼的,显得极规矩老实,心中不禁好笑,开口道:“沈昭仪貌恭心敬,静默谦顺,后。宫之中也算进退有度,借着年关,升为嫔也大可,赐封号德。至于敬嫔,也是个能正己慑下的人,况她入宫多年,近两年一直没有进封,便借此赐敬妃吧。”
容萧知道,其实太后就是在等她将为沈昭仪涨分位的事提出来,自己如今已经不是太后最看重的了,取而代之的是沈昭仪。容萧在宫廷内外也有自己的耳目,她早已知道,太后的一个远方侄女今年及笄,到现在还不曾许配人家,正住在穆府京郊外宅中,只等着明年选秀一道,便接进京城做秀女之选。这意味着,无论是容萧自己,还是沈团儿,在太后眼中,不过都是穆家姑娘最终的垫脚石。
妃位太高,昭仪略低,只有嫔位,是将将能在宫中说话,却不至于产生异心的一个位置。对于后来的穆家姑娘,有这样的一个人在宫中接应,是最好不过的。
一切权利的加强,都需要不同方向的各种支撑。
这样的决定,太后是乐见其成的,只是她没有发觉,自己谋求的一切,也与皇帝的想形成的局面,恰好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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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嘉瑞天教及岁除
因为贤嫔的事,后。宫众人霎时都警觉起来,但警觉的对象都不是贵妃容萧,而是刚升为德嫔的沈团儿。缘由无他,因为无论宁妃之死,贤嫔出家,均有德嫔沈团儿参与其中,并且从中获益,贤嫔与敬嫔之间的过节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对于敬嫔的参与并不意外,但贤嫔和德嫔可以真算得上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可以说毫无交集,为什么一向谨小慎微从不惹事的德嫔会接连两次出现在宫妃的颠覆中呢?
况且,因新岁不宜加封,德嫔的册封,是在二十七日一早便由皇帝亲自下发的,相反分位更高的敬嫔却是贵妃请旨,并圣谕写明顺延至年后元宵。
皇帝这样的态度虽令众人感到迷惑,但宫里从不会因为一个嫔的覆灭而有任何动荡,唯一想为贤嫔求两句情的惠